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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銀行,明台的心其實是澀澀的,其實,張經理說的沒錯,崔經理的身份,並沒有妻子,有妻子的,是明台。

可是他就是明台啊。

他是明台。

他的妻子是聞固秋。

他……有妻子啊。

明台覺得心好累。

他把身上寫好的信投進信箱,這是他寄回蘇州聞宅的第一百八十二封信,一直在詢問著打聽著聞固秋的消息,他覺得真的是諷刺,黎叔找了兒子二十年,每天徒勞的用看報紙的形式尋找著,他呢?或許會和黎叔一樣,一年找不到,他就找兩年,十年,二十年。

他不知道為什麼阿秋會離開上海,會下落不明,但是他告訴自己,如果找到了她,什麼都不問,牢牢的把她鎖在身邊,什麼地方都不讓她去了。

失去聞固秋消息的第六個月。

明台大醉了一場,夢裡麵,他夢到了母%e4%ba%b2,夢到了吳景同,夢到了明鏡,夢到了明樓和明誠,最後,他夢到了聞固秋,女人陌生的看著他,然後問:

【你是誰?】

明台被驚醒了,渾渾噩噩的腦袋,卻是硬生生的被驚醒,然後脹疼脹疼的,他被嚇出了一聲冷汗。

“阿秋……”

明台漸漸不會笑了,他隻剩下了偽裝,他成了一個真正的偽裝者,而鮮活的明台,被他壓製在內心深處,因為……能讓明台還鮮活存在的人,都不在了,他隻剩下大哥,可是……大哥,還有另外的身份,他的上級。

他們終究生疏了。

“崔經理,晚上出去玩吧。”

今天邀請明台的是幾名男性,年齡和明台差不多大,和明台的關係也正好,明台剛想拒絕,看到一邊的張經理虎視眈眈的樣子,他一口答應:

“好啊,去哪。”

“米高梅舞廳,聽說是新開的舞廳,裡麵的舞女可漂亮了。”

明台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哪?”

“米高梅啊,北平城區那裡。”

米高梅!!!明台的心臟跳的極快,他覺得這是在絕望的時候滴下來的甘霖,讓他的心一下子活了起來。

“米高梅,米高梅的東家是怎麼樣的人?”

明台小心翼翼的問著,對方沒注意大大咧咧的回道:“我哪知道,還沒去過啊,去麼?”

“去!”

怎麼不去!

“喲,崔經理原來也對舞廳小姐感興趣啊。”

“不,我就對東家感興趣。”

張小姐聽到明台要去舞廳,氣的咬牙切齒了起來,男人!

******

這個米高梅和上海的一模一樣,明台突然想哭,他似乎回到了上海,回到了,還和阿秋在一起的時候。

“崔經理,不去跳舞麼?”

明台搖了搖頭:“不了,我坐一會。”

打發走了同事,明台順著記憶走向聞固秋最喜歡坐的沙發那裡,她總是愛坐在那裡,可以隱秘又可以縱覽全場,明台躲避著人群走向那個沙發,那裡已經有人坐了,女人背對著他,曼妙的背影讓明台的心神晃了一下。

明台伸出手,卻不敢喊出口,他害怕這是夢。

“怎麼,臨門一腳,卻不敢伸了?”

女人嬉笑的口%e5%90%bb讓明台猛地一怔,她轉過頭赫然是熟悉的麵孔,明台的心裡湧起一股酸澀:

“阿秋……”

聞固秋的%e8%85%bf上還枕著一個女人,女人妖嬈的身姿躺在那裡就足夠吸引人,聞固秋有一下沒一下的撫著她的腦袋,好似給小貓順毛一樣,她慢慢的起身對著明台輕笑:

“他呀,其實就是個膽小鬼~”

“!!!!!”

看清女人的臉,明台一臉不可思議的後退了一步:“於曼麗?!”

應該死了的於曼麗?!

“哼!”

於曼麗揚揚頭不理會明台的驚訝,就是距離聞固秋一步的距離,聞固秋慢慢的走到明台的麵前,她從他的眼睛中看到了她,眼裡滿滿的都是她,聞固秋摘下明台的眼鏡,和明台一樣貪婪的看著明台的臉龐,她呢喃著:

“明台……我好想你。”

曾經多少個日夜她想起他都是陌生的臉龐,她回憶著他的記憶卻參雜著陌生的麵孔,她難過,絕望過,掙紮過,然後……終於出現在了他的麵前,她能夠認出他了,不是陌生的麵孔。

明台一下子被氣笑了:“你個狠心的女人……”

明明消失的是你,可是你就這麼出現在他的麵前,說著這麼賴皮的話,他一點都生不了氣。

“抱歉,明台。”

一百八十二封信,她全部收到了,每一封都是祈求她回來,每一封都是在指責自己的不好,他的信裡透著他的孤寂和漸漸的絕望。

聞家把產業搬到北平了,在北平打下根基是一件複雜又艱難的事情,可是聞固秋還是這麼做了,她想距離他近一點。

第二天的時候,同事忍不住去問了明台。

“崔經理,你昨個晚上……是不是在和米高梅東家喝酒啊,你們認識?”

看兩人笑的……他可從沒見過崔經理笑的那麼開心啊。

明台勾起%e5%94%87角,笑的輕鬆,他很想說:【她是我太太。】

但是理智告訴他,不能這麼做。

明台頓了頓,淡然的笑笑:“我啊……心悅於她。”

他直白,毫不掩飾的回答。

他心悅於她。

北平。

他和她新的生活的地方,他和他,新的開始的地方。

☆、【顧清明】傾心

顧清明覺得應該感謝薛君山的,要不是薛君山一直纏著他想著把他和他的小姨子湊一起,顧清明怎麼會意識到自己的內心,意識到……

他喜歡聞固秋。

喜歡到,想把她留在身邊。

可是,顧清明又有些猶豫,他是個上戰場的男人,不知何時就會戰死沙場,他有那個資格去喜歡她麼?他不是對自己說過麼……戰爭之際,不會談情說愛。

況且,她心心念念著回去,回上海,那裡,還有個他相戀已久的青梅竹馬在。

顧清明抽了口煙,緊皺著眉頭思索著,那副認真的表情讓人還以為顧長官又在思考什麼作戰要事。

“嘿,顧長官,皺著眉頭想什麼呢!”

敢這麼大大咧咧的上去問的,還這個痞氣的口%e5%90%bb,那絕對就隻有胡家的女婿薛君山了,薛君山咬著蘋果大搖大擺的走了過來,披在身上的外套歪歪扭扭的他也不在意,一%e5%b1%81%e8%82%a1坐在顧清明的身邊,嘎嘣的咬了口蘋果,說話不清不楚的:

“想森麼大似呢,我給您參謀參謀。”

薛君山兩三下就咽了下去,一副和顧清明哥倆好的樣子,顧清明撇過頭那冷淡的態度薛君山全當沒看到,這顧長官這幅冷傲的姿態他早就摸個七八透了!小少爺的架子是有那麼幾分,不過,薛君山看來,顧清明隻是人情世故不通透,性子直,是個被家裡寵著的。

顧清明聽到薛君山的話,冷笑一聲,薛君山的參謀都是一些破注意。

“你能參謀什麼?”

薛君山眉毛一挑,信誓旦旦的說道:“嘿,顧長官,不是我說啊,雖然我薛君山沒讀什麼書,但是出來混的早一身經驗可是摸爬滾打積累出來的,可謂是……”

“行了,閉嘴。”

顧清明冷冷清清的一句話,薛君山立馬閉嘴,自個啃著蘋果。

隻不過顧清明自己沉默了一會,冷峻的麵容慢慢的形成一股糾結在裡麵,他緩緩的開口:$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薛君山,如果……你喜歡上了一個人,但是對方又相識已久的青梅竹馬,甚至可以到談婚論嫁的地步了,兩人感情很深,你該怎麼辦?”

薛君山聽著背脊挺直,猛地一拍大%e8%85%bf:‘艾~呀!這不就說的我麼!!’

湘君不就是和她那表哥相識已久青梅竹馬差點談婚論嫁麼!

薛君山這下特有底氣的揚起下巴說道:“這你絕對問對人了!顧長官!”

顧清明斜了薛君山一眼,這薛君山哪來的這麼自信的口氣?

薛君山這下不啃蘋果了,直接蘋果一丟,大%e8%85%bf上一抹,指著顧清明一副頭頭是道的樣子:

“我跟你說,女人!自己喜歡上的女人!隻要還沒嫁人,就不能放棄!”

“……”

顧清明沒有應答,神情依舊淡淡的,但是隱約中帶著些許的迷茫。

“顧長官,你彆看我是個粗人,但是對我來說,喜歡就是一輩子的事,彆後悔,才是正確的,隻要沒嫁人,那就是有機會,大膽追求,大膽說出口,一定要不擇手段!”

最後四個字簡直說的錚錚的響。

“你在胡說些什麼!”

顧清明皺起眉:“什麼不擇手段!彆亂說!”

“怎麼亂說了,喜歡上一個人多難啊,就這麼放手,交給彆的男人,那還不如放在自己身邊寵著照顧著,否則啊,連人都看不到,喜歡個%e5%b1%81啊!”

顧清明覺得和薛君山說這個就是自己腦子壞了,他冷哼一聲:“萬一她恨你呢?”

恨我?

薛君山想了想:“恨就恨吧,彆離開我就行。”

薛君山說的很輕,他的要求真的不多,湘君會恨他,他知道,可是,他隻希望湘君彆離開他,隻要在他身邊就好。

“顧長官,信我,喜歡就喜歡了,一定要說,一定要追。”

“……”

******

顧清明最常去的就是兩個地方,一個是前方作戰基地,一個則是湘雅醫院,聞固秋自從上次發燒之後就住在醫院了,顧清明去看她的時候偶爾會碰到胡湘湘,隻不過小姑娘看到他大多是立馬跑走,神情並不好。

醫院裡沒找到聞固秋,顧清明離開了醫院,隻不過沒想到在醫院外的一條小道上碰到了聞固秋,不,準確來說,是顧清明看到了聞固秋,而且這女人還沒有好好的站在地上,而是爬在了樹上。

“聞固秋!!!”

顧清明高喊一聲,女人嚇了一大跳:

“顧清明你喊什麼!”

比起顧清明生氣的樣子,聞固秋看起來更生氣,他抬著頭望著樹上俯視著她的女人,漂亮的小臉帶著一股生氣的意味,眼睛眨巴眨巴的瞪著他,顧清明恍然間想起了小時候的事情,他回過神,臉色陰沉的說道:

“你快下來!在上麵做什麼!”

這棵樹還那麼高,她怎麼爬上去的?!

聞固秋沒有立馬聽話的下來,反而對顧清明笑著說道:

“顧清明!這上麵有好多白果!”

這是一棵種了幾十年的銀杏樹,長得茂茂密密的,不用聞固秋說顧清明都能看到枝頭上一串一串的白果,顧清明被聞固秋這悠哉的口%e5%90%bb給氣笑了:

“采白果你可以站在下麵打下來,爬什麼樹!?胡鬨!快下來!”

顧清明覺得這個聞固秋真和小時候的那個丫頭一點都沒變多少,看到樹上有果子就想去采,不管樹有多高,都敢爬上去,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