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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樓對著李沁紅和楊慕次點點頭:“打擾了,告辭。”

隨即帶著三人離開。

一路上都安靜的不像話,明誠不說話,明樓也不說話,明台和聞固秋兩人相互看一眼,覺得氣氛有些僵。

明樓走在最前頭,突然他頓了頓身子,對聞固秋說道:

“固秋,要吃糖炒栗子麼?”

“咦?”

聞固秋聞到了糖炒栗子的香味:“吃!”

“給,去買個兩斤。”

明樓把錢給聞固秋,少女接過錢樂嗬嗬的跑向小攤頭,見聞固秋和明台走遠了,明樓才輕聲問道:

“沒受傷?”

“沒有。”

“人走了?”

“走了。”

“好,你做得好。”

知道明樓在說什麼,明誠的心突然定了下來,他怔怔的看著明樓的背影,男人將自己的背挺直,明誠恍惚了起來,他覺得,明樓的背那麼挺直不止是因為他行得正站得直,更是因為他內心那不屈的靈魂支撐著他,直到很久很久以後,明誠回想起明樓的樣子,都是兩個畫麵,運籌帷幄的望著窗口,還有就是站的筆直的立在街頭眼神晦澀的看著人群。

☆、兄長大人

認識明樓的人都認為明樓是一個優秀的人,從任何方麵都無法挑剔,無論學識還是頭腦還是人緣,各方麵他都是最耀眼的那一個,而他站在人群中,會想到一個詞:

遺世獨立。

明鏡不止一次的覺得,明樓是明家最驕傲的存在,父%e4%ba%b2一直希望明樓成為一個學者,或者繼承明家讓明家光宗耀祖,所以,明鏡雖然寵著明台,可是心裡卻是以明樓為自豪驕傲的,這個優秀的男人,是她的弟弟。

明樓是個完美的弟弟,也是個完美的兄長,敬愛長姐愛護幼弟,熟悉明樓的人也最清楚他的一個特點:護犢。

所以汪曼春也不止一次的嫉妒明鏡和明台,他們擁有明樓全部的溫柔和愛護,如果明樓把那種愛護和在意分她一點,她都會高興不已。

“阿誠犯什麼事了?竟然被你罰了。”

明鏡覺得有趣,坐到明樓的對麵,手裡捧著一本相冊小心的放在茶幾上,明樓將視線從手裡的俄文書籍上離開,口%e5%90%bb中有著淡淡的笑意:

“寫幾張鋼筆字也算罰?”

明鏡見明樓眼裡流轉的玩味,女人笑著搖搖頭:“確實不算,寫鋼筆字可是固秋的懲罰。”

想起聞固秋那副一寫鋼筆字就要死要活的表情,明樓就忍不住輕笑:“所以我隻是讓阿誠寫寫字定定心罷了。”

對待明台聞固秋兩人,明樓也有一副針對性的懲罰體係,聞固秋就是寫鋼筆字,明台則是罰抄波蘭語,這兩項都是蛇打七寸,兩人對此懲罰都是要死要活的,而阿誠一向乖巧不讓人操心,行為舉止也是很少出錯,這一次阿誠雖然沒有什麼大錯,但是明樓還是象征性的給明誠施了懲罰,阿誠還不夠冷靜,遇事不夠穩。

明樓的視線被桌子上的那本相冊給吸引了,明樓傾了傾身子:“這是相冊?”

說著伸出手打開了那本相冊,明鏡的眼神柔和了下來,看著相冊的表情是一種懷念和恍然:

“是啊,剛剛從房間裡整理出來的,之前你們不在家裡的時候,我一無聊就看看相冊,想想以前的事情,這樣時間打發的也快。”

明鏡雖然笑著,但是口%e5%90%bb卻是落寞的很,明樓心裡一動,上前握住明鏡的手,他這個姐姐總是要強,所以一旦顯出一絲弱勢來,他就心疼,明樓的聲音輕輕柔柔的:

“阿誠今年學業就完成了,我在巴黎的事情也可以放一放,要不,我倆回國陪您吧。”

明鏡一怔,隨即一瞪,女人擰了明樓胳膊一記:“瞎說什麼呢,你回來做什麼!”

“陪您啊。”

“誰要你陪!”

明鏡才不承認自己寂寞,女人擰著眉頭說道:“彆回來,你在法國好好的回來做什麼,我隻盼著你們安全就好,如今上海太亂……”

明鏡頓了頓,沒有再說下去了,明鏡不說明樓也知道明鏡的意思,日本全麵侵華,上海淪陷是早玩的事了。

明樓不說話,展開相冊第一頁,看到最上頭的照片讓他不由的笑了起來:

“這張都在啊。”

是明台上學那天他給他係鞋帶的照片。

“對,可惜沒有底片。”

明鏡的指尖劃過照片上明台的臉蛋,男孩肉?肉的小臉,長得極其可愛,旁邊俊秀的少年替他係鞋帶,那名記者拍出了少年眼中的寵溺,對幼弟的愛護。

明樓翻過一頁,下一張照片讓他有些哭笑不得,這可謂是他的黑曆史。

“這張照片怎麼也在。”

明樓想取走照片,被明鏡一把攔下,明鏡寶貝似的把相冊一把抱走,又瞪了明樓一眼:“做什麼呀,我覺得挺好的。”

明樓一噎,哪裡好了,他被明台被當成馬騎還被拍了照,這被明台看到還不得了?

“你總是說我寵明台寵的厲害,你也不看看你,都給他當馬騎了。”

明鏡調笑著明樓,照片上依舊是那個俊秀的少年,帶著一副金絲眼鏡好學生的風範,那風輕雲淡的模樣在照片上是弓著背跪在地上,背上一個熊孩子,一臉興奮的表情,少年淩亂的襯衫和揉亂的頭發都抵不過他嘴角不經意的溫柔,很難想象現在溫文儒雅的高級學者明樓在家裡對幼弟是多麼的疼寵。

明樓除了無奈就是無奈:“我能拒絕麼,這小子一不如意就哭,他一哭你就要板著臉,我不哄好他你不揍我啊,在這個家啊,我惹不起您也惹不起那小祖宗。”

明樓一說完,腦海裡突然冒出聞固秋的笑臉,姑娘那副似笑非笑的小臉意味深長的說著:明家我還是說了算了的……

明樓搖了搖頭,忘記那個畫麵。

“但是小祖宗也最粘你。”

長兄如父,明樓在明台的生命裡可以說是扮演著父%e4%ba%b2的角色,明台寫字是明樓一筆一劃的教會的,明台騎自行車是明樓在他們替他把著教會的,明樓寵他但是不溺愛他,有時候誇獎有時候罵,明台雖然怕明樓對他家法伺候,但是更多的時候他是敬愛這個大哥的,父%e4%ba%b2是每個孩子心中的英雄,明台想著,明樓就是他心中的英雄。

明台□□歲的時候差點遭人販子拐賣,自個兒溜出明公館又不認識回去的路了,在路邊遇到了人販子,當時明樓找到明台的時候人販子正死死的拽著明台的手,明台大哭大嚎的喊著大哥,人販子有四個,都是身強力壯的男人,而明樓在外人眼裡看著就是一個讀書人,連水桶都拎不起的柔弱分子,明台在一邊死命的踹著人販子,又咬又啃,嘴巴裡喊著‘哥哥小心’,明樓看的忍俊不禁。

再然後……警察趕到之後,隻看到那位看著纖弱的年輕人定定的站在原地,無奈的抱著對自己又哭又叫的幼弟溫柔的輕哄著,再然後把幾個受傷的人販子送去醫院後,都診斷出幾人的骨頭有著不同輕重的斷裂傷,很難想象,那個溫和的哄著弟弟的男人竟然下手這麼狠厲。

明樓再翻過一頁,下一張照片是明台和聞固秋兩個小孩子的照片,一男一女,打扮的像個福娃娃一樣在一起拍照,在十二歲之前,兩家關係好經常來往,兩個孩子同齡所以更是玩在一起,明樓的注意力被右下角的一張照片吸引住,上麵是三個孩子,聞固秋,明台,還有一個年紀小一點的男孩,長相和聞固秋很是相似,那是聞固秋的弟弟,聞家出事之後這個孩子也失蹤了,明樓對他的記憶也停留在這個孩子十歲的時候,特彆會鬨騰,和明台一個樣,上躥下跳,總是能把聞伯父給弄得又驚又氣,這幾年來,聞固秋從未提過她弟弟,但是明樓知道,她不敢提,隻敢放在心裡,就怕一有了念想,一有了期待,最後的失望是她接受不了的。⑤本⑤作⑤品⑤由⑤思⑤兔⑤網⑤提⑤供⑤線⑤上⑤閱⑤讀⑤

“都快六年了……不知道那孩子……”

明鏡輕聲感歎,她也還記得那個長得可愛的聞家小弟,總是跟在聞固秋的身後甜甜的喊著姐姐姐姐,有弟弟的人就會知道當姐姐的感覺,也會明白……失去弟弟的那種痛,難以言語,明鏡都不敢想象,她失去了明樓和明台會怎麼樣……大概……會想死吧。

“……會找到的。”

明樓低聲回答,和明台的父%e4%ba%b2一樣,明樓一邊找著聞固秋的弟弟,一邊找著明台的父%e4%ba%b2,可是這兩個消息,從未有過回音,時間越久連他都覺得渺茫。

明樓不再回想,翻過一頁,下一張照片,又讓他一愣。

是他和聞家兄弟的照片,明樓有些納悶:“我什麼時候和他們一起照過相。”

“當然不是特地拍的,是明台在玩相機的時候不小心拍的。”

照片上是明樓和聞固秋的二堂哥聞瀾清,兩人看著鏡頭的方向,但是仔細看卻不是看鏡頭,明台當時人小,玩著相機不小心拍下來誰會注意,照片上的兩人都有些狼狽,明樓記得這件事,當時他和聞瀾清打了一架……原因是他不小心把固秋從肩上摔了下來,聞瀾清找他算賬。

聞家有顆棗樹,剛種下去第二年就結了果,那一年聞固秋九歲,想采棗子,明樓見她眼巴巴望著的樣子,就抱著她去采,隻是高度不夠,明樓就想著讓小丫頭踩在他肩上去采,但是明樓估錯了小孩子的平衡能力,他抓著聞固秋的腳,可是聞固秋卻是身子向前傾整個人摔了下來,明樓隻是堪堪的抓住她的腳讓她慢慢的摔在了地上……總歸是摔,被聞瀾清看見了以為他在欺負他堂妹,立馬撩了袖子過來揍他,那個時候聞瀾清還不是現在陰狠狡詐的虎豹,他也不是受過訓練的軍統毒蛇,兩人就像普通的少年一樣在地上掐架,最後還是聞固秋和明台兩人一手拉著一人給拉開的。

“……”

明樓看著看著,突然苦澀的笑了起來……真是物是人非啊。

照片上的有些人已經不在了,而還在的那些人,已經變了。

明樓慢慢的合上相冊,眼眸裡閃爍著一種讓人讀不懂的情緒。

【我隻希望,明台和固秋,保留著現在的天真和快樂。】

可是現實永遠是殘酷的……明樓現在的希望在多年後被殘忍的打碎,他發現,所有人裡變化的最厲害的,就是這兩個孩子,明台變得會隱藏會善變,舉手投足之間都是一種偽裝,而固秋變得……

“對了……明台和固秋去哪了?”

明鏡想起這倆孩子中午吃了飯就出門了,這又是去哪溜達了?

“聽明台說是去福開森路打台球去了。”

“……這兩孩子……想玩台球家裡可以弄一個呀,非要出去打!”

“……”

大姐……下次明台要去遊泳,你是不是要在家裡造個遊泳池?

明樓不敢想,明鏡一定做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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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開森路就在霞飛路旁邊,所以明台和聞固秋並沒有跑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