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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生劫 管蘅 4208 字 1個月前

她的視線看過去,便見那馬車夫斜後方還有一人。

此人身著玄色衣裳,姿容已是上乘,但真正讓荒歌動容的是他渾身的氣息,仿佛與這塵世格格不入,眉眼間雖則溫和,卻帶著一股深深的疏離,就像是……寂寥。

他上前拱了拱手,餘光瞟了荒歌的手臂一眼道:“適才驚了馬,傷了這位姑娘,還望姑娘海涵,在下淩域,不知可否請姑娘到敝府療傷,也當是給姑娘賠罪了。”

清婉突然想起荒歌受傷,她本就有些氣憤,也不管對方是誰了,忿忿然道:“說得好聽,早乾嘛去了,有這時間還不如……”

我攔了清婉的話說道:“這點小傷不必麻煩,淩公子也不必放在心上。”說完拉著清婉轉身便走了。

身後淩域看著荒歌的背影怔怔發神,他也不知為何,心底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小巷裡,清婉扶著荒歌,撅了撅嘴道:“你乾嘛拖我走,為何不叫我把話說完。”

荒歌笑了笑道:“你平素不也不愛與人計較,怎的今日如此小氣,該不是看上人家了吧,看你當時眼都看直了。”

清婉白了她一眼:“不過是平日裡見多了這種事兒,有錢人家子弟肆意妄為,惹了事兒又想方設法息事寧人,看不慣罷了,剛剛那人雖則儀表堂堂,長相無害,不過看他衣著華貴,多半和那些紈絝也沒甚差彆。”

“你倒是看得通透,那你可知道那淩域是誰?”

“不知道,以前城裡也沒聽過這號人物啊,可能是新近來的富商吧!他那樣子,又有多少女子為他夜夜難眠了,看來這城裡又不得安生了。”

荒歌點點頭,算是默認了。

回到家後,清婉連忙打來清水,把荒歌那截衣袖扯開,手指卻碰到了荒歌流血的手臂。

回頭一看,卻見荒歌神色淡然,仿佛受傷的不是她一樣,清婉心底突然不是滋味兒,她想荒歌以前得遭了多少罪啊,收回思緒,繼續給她清洗傷口,上了藥包紮好。

囑咐了荒歌幾句,她也就拿著臟水出去了,她倒水的時候突然感覺身子有些輕,以為隻是這兩天沒睡好,也沒怎麼在意,收拾收拾了一通便也回房間睡覺了。

荒歌許是因為受了傷,夜裡傷口隱隱有些疼,在床上睡不著,竟突地想起了白日裡遇見的那個淩域,荒歌自己都嚇了一跳,忙搖了搖頭。

甩開思緒之後不知為何,竟又開始莫名地心驚,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腦子裡斷斷續續地閃過什麼,可卻總也抓不住。

她這症狀自有記憶起便時時如此,隻當是娘胎裡帶出來的小病,從來沒有在意,但今夜這感覺似乎更強烈了一點,如此反複,竟快到天亮才睡著。

荒歌醒來之後已快到晌午了,起床推開門,卻發現院子裡空空蕩蕩的,看清婉的房門也緊閉著,低頭笑了笑,想不到她竟然也還未起,想著也便朝那邊走去。

到了門口敲了幾下也沒人應,荒歌這才覺得不對勁,推開門一看,這房裡哪還有人,心下想到可能出門了吧,可清婉出門從來都要知會自己一聲的。

荒歌在家等了半日,天都快黑了,清婉還沒回來,便出去尋她,可她在這和安城也是人生地不熟,雖則來了半月,卻很少出門走動,隻好先去清婉平日裡常去的幾個地方找,都沒見她人,荒歌便挨著挨著繼續找,一直找到天亮也沒有她的音訊,也就隻好先回家,說不定她已經回去了呢。

荒歌走到巷口便隱隱看見有一人在家門口,心下一喜,快步走上前去,待看清眼前人後,雖然略感驚奇,但見不是清婉,神色還是暗淡了幾分。

淩域見狀淺笑:“怎麼,姑娘見到在下如此不高興麼,難不成還是惱了在下昨日冒犯。”

“我說過不會放在心上的,隻是不知為何公子此時會在這裡?”

“我來看看姑娘傷勢有否好轉,終歸還是在下的不是,還有聽聞清婉姑娘釀酒乃是這城中魁首,便想在返家時給父%e4%ba%b2捎上一壇。”

荒歌不知道清婉的下落,自然也不會告訴他,便道:“那可不巧,清婉去尋釀酒用的新藥材,指不定得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呢,你此行怕是得空手而歸了。”說完便徑直朝院內走去。

淩域也不惱,笑道:“那也無妨,隻當我家老爺子沒這口福吧。重要的是姑娘無礙便好。”

荒歌頷了頷首:“既然如此,公子也不必介懷,請回吧。”轉身進了內院便也就順勢關了院門。

淩域在門外站了一會兒,他自己心裡自然明白此番前來並非為了求酒,自昨日遇見她後,心裡總有一抹異樣的熟悉感,昨夜晚間便鬼使神差地走到了這裡,也就敲了門想問問傷勢如何,哪怕見上一麵也是好的,可卻一直沒人應答,雖不至於出什麼事,可他還是在這裡等了一晚上,天亮才看見她從外麵走回來,至於其中緣由,她不說,他自然也不會問。收回思緒,仿似自嘲般笑了笑,轉身便也走了。

荒歌回到家,自是也沒看見清婉的身影,心下有些著急,雖說兩人隻相識了半月,可清婉對她確是極好的,至少從前沒有人這樣對她,可她為何就這樣消失了呢。

她沒有辦法,隻得在家裡等,一連等了半月清婉都沒有出現,前麵七天淩域日日都來,說辭都一樣,問傷求酒,她的回答也都一樣,此外也隻稀稀拉拉聊過幾句話,直到第七天的時候,荒歌手上的傷已經好了,淩域那日也說他要離開和安城回家去了,她便說好,也祝他一路平安。

第八天的時候荒歌沒有看見淩域,其實還有些不習慣,她對於淩域多日的關心不能說一點也沒有感覺,從前也從來沒有人問過她疼不疼,仔仔細細地對待著她,那感覺就像是……被嗬護,荒歌心下至少還是很感激的。

第十三天清晨,院門傳來一陣敲門聲,荒歌仍舊抱著可能是清婉的希望,連忙去開門,可看見的卻是一個清秀斯文的少年。

“請問是荒歌姑娘嗎?”這人說話時眉頭微蹙,似有什麼愁事一般。

“我是,不知閣下找我所為何事?”

“我是淩域少爺身邊的隨侍,他叫我把這個給你。”說著便從懷中掏出一塊質地通透的玉來。

她認得這塊玉,是淩域的貼身物品,隻是不知為何他命人將玉送來,便問了出來。

那隨侍當時就像想起了什麼傷心事一般,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兒說道:“我家少爺昨兒個去了,臨去前便叫我把這玉送來給你。”

我聽完有些恍惚,他這樣一個人怎麼會……聲音有些顫唞:“他怎麼會突然……”

隨侍也未多瞞,邊抽泣邊道:“少爺回家處理完家中事宜,本想來找姑娘你的,前日夜裡經過一村莊,便在那裡借宿,誰知這村裡竟有瘟疫,少爺昨日裡便不幸染病身亡了,我也是運道好沒有染上。”

我默了好一會兒才出聲:“知道了,你回吧。”說完就關上了門,靠著門看”著手裡的玉呆楞了許久。

清婉不見了,淩域也算不見了,其實荒歌心裡把淩域和清婉看得一樣,在她黯淡的生命裡給了她絲絲溫暖,讓她也有所流連,可如今都不見了,荒歌心裡隻覺一股頹然無力感油然而生,難道她真要一生孤苦嗎?當年她娘去世時她也沒有這種感覺。

第十五天的時候,清婉還沒有回來,她想她再也不會回來了,可她沒有地方可以去,向來也不喜奔波,便決定繼續待在這裡,就當從來沒有遇見過他們,在這裡接著過她那像從前一樣沒有溫暖卻也平靜的生活。

可是,緣既起,能由得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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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九重天,司命星君府邸。

瀝夙看著浮生鏡,手指把腰間玉穗絞了絞,微眯著眼,神色微冷,看著旁邊戰戰兢兢的司命,說道:“這就是你給懸玠寫的這一世的命格?你確定這命格不是讓他去凡世遛了個彎兒?”

司命都要哭了,還沒來得及說話,卻又聽見瀝夙說:“我好不容易誆得他一回,你倒好,這破命格是些什麼?你以前寫的命格不是挺喪心病狂的嗎?”

說完看了看司命,倒是被司命那一臉苦相驚了一下:“怎麼?還不能說你兩句了。”

司命總算找著說話的機會了,忙說道:“哎喲,我的殿下,我哪敢敷衍你啊,您……”

瀝夙打斷道:“奉承的話彆說了,說重點。”

司命尷尬地摸了摸鼻頭,又委委屈屈道:“我給懸玠上神安排的這一世命格確實是照殿下您要求的人生八苦之愛彆離,原本應當是上神轉世的淩域和那嚴清婉的愛恨糾葛,我寫的時候可費了不少心思,但是殿下你在鏡中也看見了,上神這一世應當算是看上那荒歌了吧,但是我的命格中壓根兒就沒寫過這個女子啊。”

瀝夙聽到這裡,神色也略微嚴肅起來,他們都知道,凡世眾生皆有自己特定的命格,萬物亦自有因果,普通凡人絕對不可能毫無緣由的闖入他人命格,隻有修為足夠強大之人才有如此能耐,但是他透過這浮生鏡,著實看不出這荒歌有何異於常人之處,而這六界之中術法能出其右的人他也大概知道是哪些,若是法力敵不過他,他又怎麼會看不出原身!

瀝夙看著浮生鏡中荒歌的身影,一副若有所思狀,他想,看來這平靜了數萬年的六界終於有些不同了。

而後又忽然想起了懸玠的事,無奈地歎了口氣,看來這種事兒還是要看緣啊!強求不來,強求不來!

原來懸玠於凡世這一遭相當於是替瀝夙去曆一場劫,當初瀝夙有一日無聊的緊,便到他老子天帝的寢宮晃悠,一不小心又打碎了他老子最心愛的琉璃蓮花燈,天帝看他平時又吊兒郎當得過分,一怒之下便罰他去凡世經曆這人生八苦,其實也抱著叫他思過的意味。

瀝夙倒是覺得不打緊的,反正在九重天的日子也甚是無聊,於是便也欣欣然的去曆了這人生八苦中的七苦,剩下的最後一苦便是這愛彆離了,他想著快結束了,也就準備先休整幾日再說。

他所謂的休整便是去三十三天漱茗宮找懸玠下棋,棋過幾輪,仍是以敗北告終,瀝夙也早就習慣了,喝了口茶潤潤嗓子,卻突地想起了那最後一苦,他狡黠地看了看懸玠,把主意打到了他身上。

他知道這位上神自遠古至今從未有過什麼風花雪月,也真虧得他耐得住寂寞,這也讓瀝夙越發想看看他陷入情愛時是個什麼模樣,就算不是他的原身也沒什麼。

他便軟磨硬泡,說什麼百花仙子拚死不讓他曆這情劫,怕他變心啊,又或是他已承了七劫,身子受不住了啊……懸玠怎會不知道他的那點小心思,不過他也知道瀝夙的個性,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怕是以後他天天都要來纏著,落不得個清淨,便也應承下來,替他受這一劫。這尋常神仙自是不能有替代這一說,可他倆是尋常神仙嗎?

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