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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四娘轉過身來,佯裝不知,輕聲道:“有人上來了。”

花滿樓微微一怔,隨即聽到一陣腳步聲正向著這邊走來,不多時那聲音停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姑娘溫和有禮的聲音,輕聲說道:“這位公子,我路過此處,能否討杯茶水喝?”

這百花樓從不關門,時常會有路人過來與他討水喝。

花滿樓未感蹊蹺,習以為常般拿起一個茶杯,為她斟茶,溫聲道:“姑娘請用。”

花靈道了一句“謝謝公子”,緩步坐到花滿樓的對麵,卻未執起茶杯,僅是癡癡地看著他。

這視線太過熱烈,花滿樓自然也感應到了,笑著說道:“姑娘來討茶,怎麼卻隻看我不飲茶。”

心知這是最後一次,花靈也沒有扭捏,輕聲道:“公子長得俊俏。”

花滿樓笑了起來,大大方方道:“那便多謝姑娘誇獎了。”

妖氣與仙氣相衝,花靈即便在辛四娘的幫助下化成了人,也撐不了多久。

她覺得有股刺痛蔓延四肢,如針紮一般,視線也變得有些模糊。

她兀自忍了忍,才道了一聲,“蘭草要枯了。”

花滿樓咳了兩聲,輕歎,“那株蘭草我養了許多年,眼見它一日日枯萎,卻無能為力。”

“公子不必傷懷。”花靈咬了咬牙,儘量將自己要說的話完整地表達出來,“它能得公子儘心嗬護,已是上天垂憐,死亦無悔。”

她抬起手,手指泛著溫和的藍光。那藍光順著花滿樓的眉心沒入,須臾便消失不見。

辛四娘略有些訝然地看著花靈,但也未說什麼,隻是見她撐不住了,便轉頭對花滿樓告彆道:“左右也沒什麼事了,你保重身體,有緣再見吧。”

花靈撐著桌子,順勢起身,目光戀戀不舍,口中卻艱難道:“我也歇夠了,應該離開了。公子……有緣再見。”

花滿樓回了一聲,待到她們走遠,手指拂過花靈觸碰過的茶杯,若有所思地說道:“那姑娘……並未飲茶。”

他微側過頭,等了半晌,才走到那株蘭草的身邊,撫了撫枝葉,喃喃道:“還是枯萎了啊……”

辛四娘將花靈帶下了樓,數落道:“他感染風邪很快便會好的,你本也撐不了多久,又何必浪費氣力把他治好。要不然你還能同他多說幾句的。”

花靈的元神即將消散,就如透明一般,便是連辛四娘也很難看清她的模樣了。

她隻是笑,極是虛弱的模樣,斷斷續續地說著,“我,我瞧不得他難受的樣子。而且……要說的,我也都說完了。足夠了……”

隨著那聲似是滿足又似是歎息般的話語,她便如沙一般,化作點點熒光,被風吹散了。

辛四娘也不知自己該說些什麼,仰望著花靈消散的方向,最終輕歎了一聲,“傻。”

辛四娘漫無目的地走在熱鬨的集市中,怎麼看怎麼無聊。

她正想著自己要不要殺上天墉城把百裡屠蘇帶回來,就聽到百裡屠蘇在她背後輕聲喚了一聲,“四娘。”

辛四娘微微有些怔然,半晌才反應過來。

而百裡屠蘇已經繞到了她的麵前,微勾著%e5%94%87角道:“我回來了。”

辛四娘望著百裡屠蘇,伸出手臂抱住他,又在他的%e8%83%b8口蹭了蹭,道:“你可回來了,我自己一個人看什麼都無聊。”

百裡屠蘇略有些無奈,拍拍她,“不過才兩個時辰。”

“兩個時辰可久了。”辛四娘仰頭看他,“你師尊說了什麼還要兩個時辰?”

“師尊沒說什麼,僅是讓我在天墉城加固一下封印。”百裡屠蘇頓了頓繼續說道,“不過,下山之前,師尊同我說,倘若哪一日不用焚寂了,便回趟天墉城。”

辛四娘不解,“怎麼?他要送你劍?”

百裡屠蘇點點頭,“恩。是把古劍。”

“古劍?”辛四娘想了想紫胤真人的那堆藏品,“哪一個?”

百裡屠蘇答道:“湛盧。”

辛四娘怔了一下,若有所思道:“我大概明白了。”

百裡屠蘇歪頭,“湛盧有什麼含義麼?”

“有啊。”辛四娘眉毛一挑,輕快地說道,“不過在那之前,我們把兩個銅鏡都收集齊了,先上趟天庭把大事解決完再說。”

百裡屠蘇微皺眉頭,“上天庭?我肉身凡胎,如何才能上得了九霄之外?”

辛四娘微眯起眼,笑得有些不懷好意,“沒事。我有辦法的。”

☆、第六十四章

左右就是把百裡屠蘇一人送上去,也不需要多大的陣仗。

辛四娘本是想把雷公從天上扯下來,再讓百裡屠蘇乘著雷公去往天庭。

然而這個想法還沒來得及實施,就見蒼穹之上落下兩名仙女。

而仙女之後緊隨著一輛騰著雲霧,無人驅使的牛車。

那拉車的是兩隻青牛,雙目炯炯,精神十足。

辛四娘不動聲色地瞧了瞧,拍拍百裡屠蘇的手,笑著說道:“我們這剛起了上天庭的念頭,就有人來迎了。能迎我上天庭的,想來不是玉帝。”

那兩名仙女低垂著頭,溫婉道:“是天帝吩咐我們前來迎接二位。”

辛四娘不置可否,隻是問了一句,“雲頂天宮?”

兩名仙女微微一笑,一左一右排開,溫聲道:“請吧。”

辛四娘與百裡屠蘇剛剛坐好,那青牛便低叫了一聲,踏著步子往天上奔去。

百裡屠蘇眼見著街道上那些人逐漸變得渺小,直到再也看不分明,才放下簾子,轉頭問辛四娘,“她們剛剛說了天帝。可天帝派人來迎又是何意?”

那兩名仙女並未與他們同坐,而是踏在雲霧之中,引著青牛前進。

辛四娘懶洋洋地透著小窗看了她們一眼,慢悠悠道:“大抵是從哪裡知道了我們能喚醒襄垣的事。天帝本就期待襄垣醒來,始祖劍可以為他所用,自然要重視一些。更何況像天帝啊玉帝啊之類的上位者,注重排場和麵子,不可能裝作不理不知,總要表一表誠意。”

“不過這樣也好。”辛四娘頓了頓,笑著道,“既然天帝已經表示出了他的態度,那你的事也就無需再去過他那一關了。”

百裡屠蘇有些不解,問道:“天帝又是如何得知的?還將迎接的時間恰好掐在我們得到兩麵銅鏡之後。”

“天帝嘛,即便身處九霄雲外,想盯你我還是容易的。”

“而且他手裡還有一個能夠預知未來的商羊。他這般匆忙,估計是怕我們被魔族人搶先拐走。”辛四娘慢條斯理地說道,“看來喚醒襄垣的事,天帝比我有把握得多。”

天帝伏羲注重這始祖劍的事,百裡屠蘇曾從辛四娘的口中聽說過。

他想了想,遲疑地問道:“倘若這襄垣當真蘇醒……天帝會拿這始祖劍去做什麼?”

辛四娘托著下巴,左手伸出小窗,拂過往來的雲煙,淡淡道:“劍是利器,自然是拿來傷人的。如今神魔膠著,襄垣蘇醒之後,天帝大概會拿始祖劍去討伐以蚩尤為首的魔族吧。”

百裡屠蘇微微皺起眉頭,“這豈不是會誘發神魔大戰?”

“你放心,頂多是鬨一鬨,真要打也打不起來。”辛四娘食指卷著發梢,耐心地分析道,“始祖劍就算再強大,那也是過去的事情了。這世間,有光就有暗,有神自然也有魔。萬物相依而生,就算哪一邊勢頭稍微強了些,也會有無形的手將其擺正。神不會輸,魔也不會滅。”

百裡屠蘇垂眸,似是在思索辛四娘所說的話。

辛四娘側頭望著天宮之上這熟悉的景色,半晌,才抻了個懶腰,道:“那種大事不需要我們去擔心。還是想想怎麼把襄垣喚醒,再讓他解決血塗之陣的事吧。”△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百裡屠蘇沉默了一會,道:“倘若不成也無需強求,我……”

辛四娘屈指輕敲他的額頭,“這種喪氣話等失敗之後再說,現在還不行。”

百裡屠蘇抬眼看她,抿抿%e5%94%87,輕聲應道:“我知道了。那四娘可有什麼辦法?”

辛四娘想了一會,“恩……叫不醒就揍一頓吧。反正左右都是沉睡,被打昏和自然睡也沒什麼區彆,還能讓我出出氣。”

百裡屠蘇:“……”

果然是這個簡單粗暴的辦法。

話到此處,牛車忽然停了下來,緊接著便是那兩名仙女輕聲說道:“雲頂天宮到了。商羊大人已在前方等候。”

百裡屠蘇先下了車,又轉過身將辛四娘扶下。

兩名仙子道了一聲彆,便牽著那兩隻青牛離開了雲頂天宮。

他還未來得及細看這雲頂天宮是個什麼模樣,就聽有一聲音淡然地說道:“雨神商羊,依天帝所命,在此等候。”

辛四娘看了看商羊,他的身邊還站著一個女侍模樣的仙子。

那女侍見辛四娘的視線投向了自己,便福了福身,主動介紹道:“我是雨師殿的女侍,名叫雨華。”

辛四娘點點頭,笑眯眯地對商羊說道:“我們又在這雲頂天宮見麵了,彆來無恙啊。”

商羊微勾%e5%94%87角,略略點頭道:“你還是來了。”

辛四娘攤手,裝作無奈地說道:“有人來請,有車相迎,怎能不來。”

“那便隨我來吧。”商羊向前走了兩步,頓了頓,道,“始祖劍斷生就封存在裡麵。”

辛四娘與百裡屠蘇走在商羊的旁邊,而雨華則走在他們的身後。

天帝伏羲身份高貴,就算再重視這把始祖劍也不可能出現在一個狐妖與凡人的麵前,能派人前來等候已算是在表達自己的態度。

而且還可以監視他們,讓辛四娘他們不要動了妄念,或是替魔界辦事盜走這把始祖劍。

辛四娘向著四周張望著,漫不經心問道:“天帝可有什麼話要傳達的?”

商羊一揮手,將門前的結界撤走,想了想,道:“確實有。天帝說,隻要這襄垣蘇醒,你要利用襄垣達成什麼目的,他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他頓了頓,含糊道:“不過,若是襄垣未醒……你們或許會有麻煩了。”

百裡屠蘇聞言握緊了辛四娘的手,垂眸,不言語。

辛四娘倒是不怎麼擔心,安撫道:“不要緊張。成則生,不成則死嘛。安心安心。”

百裡屠蘇:“……”

一點都安心不下來。

雲頂天宮的大門應聲而開,裡麵空空蕩蕩,沒有半點人氣。

辛四娘隨著商羊走進大廳,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