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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知為何卻是黑色的,還隱隱透著股血腥氣。

而將他們關入這銅鏡中的那人,也穿著這樣的道服。

這最後一個猜想也得到了證實,辛四娘卻是一歎,道:“是我想錯了呀。”

百裡屠蘇一怔,“怎麼說?”

辛四娘慢慢道:“這銅鏡本不該這麼用。”

辛四娘最開始以為,兩個銅鏡是一對。

她手中的銅鏡是編織幻境將人困住,另一個自然也是。

然而她卻忘了陰陽相合的道理,若是功用相同,隻要一個就夠,又何必造上一對呢。

所以玄明道長手中的銅鏡所織成的幻境,應當是他確確實實經曆過的事情。

不需要%e4%ba%b2自入內,隻要在鏡麵輕輕一撫,便能看儘自己今生種種。

辛四娘手中的銅鏡是為了困住關在裡麵的人。

而玄明道長手中的銅鏡,卻是為了困住它的持有者。

怕是這銅鏡的用法,玄明道長並未參透,隻是偷瞧了辛四娘是如何將歐陽少恭收進銅鏡之中的,便依葫蘆畫瓢也將辛四娘與百裡屠蘇抓來了。

辛四娘當時用的不過是初級幻術,用來阻擋普通凡人的視線足夠了,但依玄明道長的修為,應當是能破解。

當時她一心撲在歐陽少恭身上,倒是疏忽了。

魔界的寶器向來是不認主的,誰拿到就由誰來驅使,卻也並非全然聽從持有者的命令。

比如辛四娘就算命令銅鏡讓它給歐陽少恭紮個小辮,除非是歐陽少恭自己想紮小辮,否則它是絕對不會聽從的。

也就是說,玄明道長同樣也左右不了幻境。

但他若是身在幻境之中,就截然不同了。

辛四娘聞到這血腥之氣越來越濃厚,便是連百裡屠蘇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她安撫了一下有些躁動的猛虎,抬眼望去,就見一個身著破爛道袍的老人,正拄著蛇頭拐,慢吞吞地往他們這邊走來。

他每走一步,便有黑色的液體順著手指滴落在地麵上,遠遠劃出一道長線。

那黑色的液體就是他的血。

這個場景實在有些詭異,辛四娘卻是笑了起來,道:“我還想著虛清觀何時有這般黑的道袍,原來竟都是你的血染上的。這麼多年,你都不洗一次衣裳的麼?”

玄明道長停了下來,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她,亦是露出一個笑,“你這狐妖倒是狡猾,竟拿假鏡子耍了我一通。”

言罷,他咳嗽了兩聲,就像半隻腳已踏進鬼門一般無力。

然而伴隨著他的咳嗽,這幻境竟扭曲了起來,不過一瞬又恢複正常。

可無論是楚留香還是那隻斑斕猛虎全都消失不見了。

他便道:“我們好好算算這筆賬吧。”

☆、第六十一章

玄明道長身上應是有傷。

黑色的血源源不斷地順著他的手臂流下,不多時便積了一小灘。

但他卻好似毫無知覺一般,兀自立在那裡,連看都不看一眼。

辛四娘睨了他一眼,毫不客氣道:“要跟我算賬的,上到天庭,下到地府,中間還有個小龍王,哪還輪得到你這不人不魔的。”

玄明道長也不惱,沙啞著聲音笑著道:“你這小妖倒是積怨不少,但心眼也多。就不知你這番話是真的,還是唬人的。”

“不過是真是假倒也無妨。”玄明道長慢條斯理地整了整袖口,“連個狐妖都製服不得,怕是也沒什麼本事。他們治不得你,不代表我也治不得。”

辛四娘神色複雜,“哪吒要是在這能拿乾坤圈掄死你。”

玄明道長嗤笑一聲,隻當辛四娘是在虛張聲勢。

他卻也不急,拄著蛇頭拐杖立在那裡,仿佛辛四娘敗局已定一般,施舍般說道:“能修行到你這程度也算不易,我可以讓你在臨死之前留下一句遺言。”

辛四娘也不生氣,平淡道:“反派死於話多。”

玄明道長:“……”

玄明道長登時拉下臉來,眼睛一眯,陰測測地看著辛四娘。

辛四娘不以為杵,正欲說些什麼,卻被百裡屠蘇輕輕一拉,示意她還是不要太過刺激玄明道長,畢竟他們如今還探不出玄明道長的虛實。

玄明道長將目光投向百裡屠蘇,又掃了一眼他手中的鈴鐺,喃喃道:“引路鈴?”

他忽然笑了起來道:“我道那天墉城的執劍長老怎麼這麼快就找到我了,居然是你們招來的。我本還以為你們是借著天墉城的名氣混入花家,倒是我疏忽了。”

百裡屠蘇聽聞紫胤真人已來,眉間隱有動容。

玄明道長瞧見了,便慢吞吞道:“聽聞那執劍長老有兩個徒兒,我與陵越有過一麵之緣。能勞煩執劍長老%e4%ba%b2自過來的,想必你便是那個叫百裡屠蘇的吧。”

百裡屠蘇不搭腔,也不理他。

玄明道長自討沒趣,也不氣餒,反而臉皮厚得很,以一種長輩的姿態嘲弄道:“身為修仙之人,竟和一個狐妖廝混在一起。”

百裡屠蘇聞言抬起眼皮瞧了他一眼,冷淡道:“我樂意。”

玄明道長:“……”

辛四娘全然不將玄明道長放在眼中,悠然問道:“你這傷是他弄的?”

他自然是指紫胤真人。

玄明道長眯起眼,表情陰鬱,枯枝一般的手撫過肩膀上的傷痕,不言語。

辛四娘慢悠悠道:“生而為人,卻偏偏要與魔物為伍,苟延殘喘活於這世間,如過街老鼠一般,旁人來打也敵不過,隻懂躲躲藏藏。這般執著於長生又有什麼意思呢?”

她啟%e5%94%87,仿佛憐憫一般說道:“可憐啊。”

這話便如利箭,直直射中了玄明道長的痛處。

他猛地抬起頭,五指如鉤竟直直□□自己肩膀上的那道傷口中。

百裡屠蘇將焚寂拿出,握在手中,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玄明道長的舉動。

辛四娘仍是那般悠悠閒閒的模樣,假裝驚訝道:“說不過不必自殘嘛。”

玄明道長不理,猛地將手抽出,橫向一劈,地上便多出了幾個黑點。

他之前流出的黑血,就仿佛活了一般,扭動著身子拚命靠近那幾個黑點,不多時,竟隱約畫出了一個陣法。

霎時間,黑暗席卷而來,帶著將一切都吞噬殆儘的氣勢。

這個陣法應當十分耗費精力。

玄明道長蒼白了臉,拄著蛇頭拐杖立在那裡,不忘冷笑一聲,“空有長生卻不惜命,你又懂我什麼?想要死我成全你。”

辛四娘譏誚道:“以身當作飼養魔物的容器,便是連人都算不上了。我做什麼要懂你?”

“還有。”辛四娘笑起來,“我的名字早已不在生死簿上,是永生。”

玄明道長眼神陰鷙,森然道:“那我便將你的魂魄撕裂吞下,用你的妖丹來換我長生。”

一瞬間,有什麼東西從黑暗中蟄伏而出,如疾風,帶著腥臭的腐氣,直衝百裡屠蘇而來。

百裡屠蘇微眯起眼,看不出那是什麼東西,隻得憑著直覺橫劈過去。

然而那東西卻極是機敏,順著焚寂劍的弧度自動分成兩截,繞過百裡屠蘇的身子,竟是打算在背後刺向他。

那東西速度極快,百裡屠蘇即便意識得到,卻無暇轉身。※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忽然,黑暗之中響起一聲嘶啞的慘叫聲,預料中的疼痛沒有降臨到百裡屠蘇的身上。

他不解地看去,隻見那東西束被幾條白尾緊緊束縛住,絲毫動彈不得。

那東西掙紮了兩下,便如煙一般散去了蹤影,長尾自然也回了原位。

百裡屠蘇下意識望向辛四娘,略略驚訝,道:“四娘?”

辛四娘的長發不知何時散了下來,烏黑的發色儘數褪去,隻留雪一般的銀白。她的頭上冒出了一雙純白的狐耳,九條尾巴百無聊賴般隨意擺動了幾下。

唯有那雙眼是猩紅色的,如血一般,帶著難以形容的戾氣。

百裡屠蘇還是第一次見到辛四娘這個模樣。

玄明道長車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竟是個九尾。”

她低著頭,漫不經心地瞧著自己的手,“聲東擊西的戲碼,玩過一次又玩一次,你也當真無聊。”

那魔物不止一個,有直奔百裡屠蘇而來的,也有暗藏在深處打算趁辛四娘分心偷襲她的。

辛四娘抬手拂去尾巴上沾染的碎屑,平淡著聲音道:“臟了。”

玄明道長蹙起眉頭,像是意識到這戰不會那般輕鬆,便也不再同她說話,口中念念有詞。

魔物蟄伏在黑暗之中,似乎在等待時機。

辛四娘不為所動,反手一轉,拿出一個東西。

周圍極黑,百裡屠蘇瞧不清她拿出的究竟是個什麼。

她左手打了個響指,指尖上便竄出一個小火苗來。

她也不嫌燙,將火苗湊近剛剛拿出的東西,待到點燃,一轉手就拋到了玄明道長那裡。

那東西咕嚕著滾到了玄明道長的腳邊,打斷了他的%e5%90%9f咒。

他下意識低頭看去,隻聽震耳的轟隆一聲,他感到自己全身猶如火燒一般灼痛,但很快便什麼也感覺不到了。

百裡屠蘇瞠目結%e8%88%8c地看著玄明道長倒下,磕磕巴巴道:“炮,炮仗?!”

辛四娘略一點頭,“本來是打算過年和你一起放才從天墉城拿下來的。但這人有點煩人,和他打也沒意思白白浪費體力,我就扔暗器了。”

百裡屠蘇:“……”

炮仗是哪門子的暗器啊。

黑暗中那些本來還在蟄伏狀態中的魔物,不知是被炮仗驚嚇到了,還是因為玄明道長的倒下,紛紛騷動起來,試探般向著辛四娘與百裡屠蘇靠近。

辛四娘環視四周,低聲道:“這些魔物沒腦子的,被玄明道長養著便聽著他的指揮。”

所以辛四娘才要先解決掉玄明道長這個腦,省得他再用這些魔物搞些什麼調虎離山,聲東擊西的戰術,打起來也會費勁。

而她之所以借助外物,是因為玄明道長雖然瞧不起妖怪,但也心知她的厲害,不會讓她近自己的身。

倘若她離開百裡屠蘇,這群魔物必然會衝著百裡屠蘇而去。

百裡屠蘇明白這一點,頷首,略顯擔憂道:“如今身處黑暗,怕是於我們不利。”

辛四娘眯著眼,揮爪將那個大著膽子襲擊過來的魔物撕裂,才道:“這些魔物雖然隻能在黑暗中活動,但卻不懼火。它們平日裡便藏在玄明道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