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頁(1 / 1)

般溫潤,反而帶著幾分天命風流。

他微一拱手,灑%e8%84%b1道:“我如今身有要事,隻能就此彆過。望來日有緣再見。”

辛四娘眯眼看他,微笑著道:“不如你也帶上我們。說不定能派上些用場。”

萬事講求機緣。

辛四娘覺得楚留香不會白白出現在這幻境之中,必是有什麼玄妙。

倒不如隨著他去瞧瞧,指不定能發現些什麼。

強行破除幻境的法子,辛四娘其實也有。

但那種方法沒辦法保證銅鏡不會隨著幻境一同崩壞。

她本就是為了得到這個銅鏡才出現在這裡,若是如此,便得不償失了。

楚留香有些為難,遲疑道:“這……”

辛四娘不在意地拍拍猛虎的頭,笑著說道:“你被困在這裡繞了許久,他怕是早就逃了,你打算怎麼找他?”

她不等他回答,繼續說道:“你早先同我們說過,你打傷了那人。這孩子對血腥氣尤其敏[gǎn]。一路沿著氣味,總能尋得到的。”

她笑眯眯道:“怎麼樣?考慮一下?”

楚留香笑了起來,半是無奈道:“姑娘這般說,倒叫我想不到理由拒絕。隻是這事本與姑娘無關,不知你為何要幫我?”

辛四娘一把將百裡屠蘇也拽上了虎背,懶洋洋道:“閒的。”

楚留香:“……”

百裡屠蘇被驟然拉上了虎背,一時有些驚慌,但他隨即安定了下來,側過頭,悄聲道:“你有出去的頭緒了?”

“那倒沒有。碰運氣吧。”辛四娘含含糊糊道,“左右出不去,在哪裡都一樣。”

百裡屠蘇略帶無奈道:“你呀。”

辛四娘兩隻胳膊抱緊百裡屠蘇的腰,笑意盈盈道:“等下就要跑起來了,你可要抓緊我。”

辛四娘又轉過頭,對楚留香說:“你飛快一點,跟緊了。”

楚留香:“……”

姑娘你這個態度差彆有點大啊。

話音剛落,這猛虎便如在疾風穿梭一般,拔足狂奔。

耳邊響起獵獵風聲,眼前的景象一閃而過,讓百裡屠蘇回想起那次狐嫁女時,那老翁抓著他們疾行而過的場景。

然而普通的老虎再快也沒有這般快的。

百裡屠蘇不由開口問道:“怎麼它跑得這般快?”

他的話語被風割裂,斷斷續續,不成章法。

辛四娘默不作聲,隻是抓住他的手,在他的手心一筆一劃地寫道——咒術。

百裡屠蘇領悟了一下,覺得大抵是她在這猛虎身上加了疾風咒這一類的東西。

於是便也不言語,牢牢地護住了她。

不多時,這猛虎忽然停了下來,趴在地上累得呼哧呼哧直喘氣。

辛四娘與百裡屠蘇跳了下來,望了望四周覺得頗有些眼熟,竟好似來過一般。

她微歪頭想了一會,目光落在一塊石碑上,隻見上麵工工整整地雕刻著三個字——臨溪鎮。

辛四娘眉毛一挑,驀地笑了起來。

☆、第六十章

待到楚留香追來臨溪鎮時,辛四娘與百裡屠蘇早就將這裡探了個遍。

要說這臨溪鎮最顯眼的地方,還是沈朱雀開的臨風樓。

雖然因為是個黑店,惡名在外,平日裡門可羅雀。

但這樓建得極是氣派,在這邊陲小鎮中,顯得尤其紮眼。

是以,尋常人到了臨溪鎮,第一眼注意到的便是臨風樓。

楚留香自然也注意到了臨風樓。

他站在原地,蹙著眉頭看了一會,又掃了一眼集市,搖搖紙扇道:“古怪。”

辛四娘倚在虎背上,懶洋洋地接口道:“哪裡古怪?”

楚留香便道:“太過安靜。”

臨溪鎮當地的住戶不多,但來往的異域商人卻有許多。

尤其是夏日,更是熱鬨。

然而如今這鎮子卻如死城一般寂靜無聲,街上連半個人影都沒有,徒留被風揚起的黃沙。

楚留香搖著頭,自言自語道:“又是那個妖道搞得鬼麼?”

那隻猛虎安安靜靜地趴在地上,儼然一副已被馴服的模樣,即便是百裡屠蘇靠近它,它也隻是抬起眼皮瞧他一眼,並不作聲。

然而它對楚留香的態度卻實在不算友好,每每當他靠近,總會引得它呲牙咧嘴嗷嗷恐嚇。

楚留香隻得無奈地坐到離辛四娘十步遠的距離,苦笑著說道:“它為何獨獨對我如此呢?”

辛四娘隨手摸了摸猛虎的頭,道:“大抵是看你長得英俊,害羞了。”

楚留香:“……”

楚留香:“……這是隻公虎吧?”

辛四娘也未答,隻是托著下巴,繼續之前被打斷的話題,“你要找的那人是個道士?”

楚留香略一遲疑,點點頭道:“聽聞他來自虛清觀,人稱玄明道長。”

聽到虛清觀,辛四娘眉頭一蹙,卻嗤笑一聲,道:“虛清觀淨出這樣的人物,難怪沒落了。”

天墉城之前最為興盛的修仙大派,便是虛清觀。

它起於隋末,後來唐朝重道抑佛,它便牢抓時機,順勢而起,逐漸昌盛起來。

鼎盛時期,門下弟子多達三千。五湖四海,無人不識。

然而這般鼎盛,也敵不過江山飄搖,戰亂紛繁。

唐朝江山的氣數儘了,虛清觀也跟著沒落了下來,最終成了彆人口中的那一聲惋惜。

辛四娘自然對一個道觀的興衰沒什麼興趣,

隻不過這虛清觀卻有些特殊,它出過一個人物,名叫徐本槐。

林子怡受了八十一道天雷,很大程度也與徐本槐有關,辛四娘也就記住了他。

後來辛四娘從林子怡口中得知,虛清觀早已沒落,但他卻入了魔道,數百年間一直苟延殘喘活在這世間。

也就是說,輩分在徐本槐之上的玄明道長,還能如此在人間遊蕩,不是已經成仙了,就是走了邪路用了什麼法子在強行延續著自己的壽命。

辛四娘望了一眼楚留香,覺得不太可能是前者。

虛清觀畢竟繁盛過,即便早已成了曆史一筆,但有人知道也不足為奇。

楚留香見辛四娘能夠破陣又能馴服猛虎,自然清楚她不是什麼普通人,便也沒有問她“為何不好奇早該死去的人如今還出現在這世間”,隻是慨歎道:“姑娘不是尋常人。”

辛四娘隻是笑,問道:“那道士做了什麼?”

楚留香麵色微凝,歎口氣道:“他……不知用了什麼邪術,將整個村的人都儘數殺掉了。”

辛四娘略一思忖,“什麼死法?”

楚留香手中握緊紙扇,麵露不忍,輕聲道:“怎麼死的都有。就好似野獸過境,全然沒有理性,隻知殺戮。有的人被咬斷了喉嚨,有的人血肉被生生撕咬下來隻剩個軀乾。我到達村莊時,村民的血都流儘了。”

他那時踏在全然被鮮血染紅的土地上,茫然望著眼前慘狀,竟好似看到了阿鼻地獄一般。

百裡屠蘇緊皺著眉頭,即便知道這隻是幻境,但那種憤恨感仍是忍不住在心中翻湧。▽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辛四娘好似看透他的心思,輕輕歎了口氣,道:“這事是真的。”

百裡屠蘇一愣,有些怔然道:“可這是幻境……”

辛四娘搖搖頭,低聲說:“我曾聽你師尊提起過。”

言罷,辛四娘也不多說,隻是同楚留香說道:“他既然那般厲害,你還能傷到他?”

楚留香也是有些不解,無奈道:“我與他對陣過兩次。一次是在夜晚,他動也未動,我卻不知自己在和什麼東西打,險些把自己也折進去。第二次,便是在今日,他卻大不如從前,隻知躲閃,被我傷到便竄進了樹林,將我困在了裡麵。”

辛四娘若有所思,便隻是點點頭不言語。

楚留香歎了口氣,“也不知他身為道士,怎麼就做出這般喪儘天良的事情。”

“為了長生。”辛四娘涼薄道,“以他人的靈魄為養料,換取自己的亙古永存。”

猛虎忽然站了起來,拿頭蹭了蹭辛四娘的衣裳,口中嗚嗚似是在說什麼一般。

辛四娘不言語,隻是靜默地聽著,半晌才道:“那就走吧。”

百裡屠蘇從辛四娘說的話中回過神來,低聲問道:“怎麼了?”

辛四娘微蹙眉頭,似乎有些困惑般,答道:“它聞到那人的血腥味了。”

而奇怪的是,她竟也聞到了。

辛四娘跨坐在猛虎背上,將百裡屠蘇拉了上來,也不再加那個疾風咒,而是任它慢悠悠地穿過空蕩的集市。

然而走到臨風樓前,她卻忽然拍了拍猛虎,示意它停下來。

百裡屠蘇見她跳了下來,不解道:“沈朱雀與安安都不在此處,之前不是確認過了麼?”

辛四娘並沒有走到裡麵,而是站在門口,仰頭看了一會,指著牌匾的右下角,說道:“那裡本該缺一塊的。”

這臨風樓最開始隻不過是個落魄的小客棧,名字也取得十分大眾化。

沈朱雀覺得在沙漠中閒著也是閒著,恰好看到掌櫃要將這客棧賣掉,心思一動,便買了下來,將這家店重新整修,又換了個名字,變成了如今的臨風樓。

當時她還是頗有幾分雄心想將這家店經營好的。

一切準備周到,沈朱雀便招來辛四娘過來看看。

辛四娘覺得沈朱雀不過是三分熱度,乾不了多久。

她一時不忿,便放話道:“隻要這匾額不倒,我就會一直經營下去。”

結果話音剛落,那寫有臨風樓的牌匾便從上頭掉了下來,生生將牌匾的右角給磕斷了。

沈朱雀沉默了許久,憤憤不平地開始開起了黑店。

沈朱雀買下那小破客棧改裝成臨風樓,距今已經有將近一百年的時光了。

而辛四娘從紫胤口中聽說那件事的時間,恰好與之對應。

辛四娘心中已隱隱有了猜測,轉過頭來對著楚留香,問著最後一個問題,“玄明道長是不是身著破爛道袍,手裡拿著個蛇頭拐杖?”

楚留香略有些訝然,問道:“你見過他?”

隨即,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碎布片,遞給辛四娘,道:“這是打鬥時不小心撕裂的。”

辛四娘接過,看了看那碎布片上的紋路,隻見上麵留下了半朵祥雲,和一個欲飛不飛的仙鶴——這是虛清觀道服上特有的標誌,鼎盛時期,幾乎人人都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