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說道:“天墉城雖然是修仙問道的,但也有俠義心腸。我們隔壁那家不乾淨,不也是天墉城的人派來把那惡鬼鏟除的嘛。還分文不收。”
尹千觴轉了轉酒杯,想這天墉城倒也不負威名。
隔壁桌的對話仍在繼續。
哥哥一拍大%e8%85%bf,滿是讚歎地說:“而且人家這個修仙大派,旁的門派就是比不得。過年這個炮仗放得都特彆有陣勢,就跟真炸了哪似的。春節不聽到那轟隆一聲,感覺都像沒真正過年。而且年年都翻修,特彆注重門麵。不像彆的門派,摳摳搜搜的,就那麼個小破門都得用上幾十年。”
尹千觴:“……”
不……這肯定是真炸了哪裡吧!
弟弟也是一臉憧憬,“哇……天墉城真厲害呀。”
尹千觴:“……”
敬佩錯地方了吧。
總覺得天墉城的威望,在很微妙的地方呈倍數增長。
也不知道這炮仗的威力問題為何如此的深入人心,尹千觴聽來聽去也都是這些內容。
他想了想,決定趁除夕人少的時候,摸黑上一次天墉城。
進到天墉城的過程比想象中簡單。
尹千觴覺得那酒既然如此珍貴,那必然是會被珍惜地保存在哪處,便小心翼翼地想找個酒窖,但怎麼尋卻也尋不到。
於是,他隻能退而求其次去廚房找一找。
然而,尹千觴剛溜進廚房,還沒來得及看清裡麵有什麼,就見到一個帶著火星的東西從大門丟了進來,咕嚕咕嚕地滾落到廚房的角落。
緊接著便是引線燒儘,轟然炸開,碎石瓦礫紛紛揚下,升起濃濃黑煙。
他茫然發懵地站在原地,隻來得及用袖子掩住口鼻,猛然咳嗽起來。
待他反應過來想逃時,他的頭發已經被一個身著紅衣滿是淩厲氣質的女人扯住,就這麼把他硬生生拖出了廚房。
尹千觴掌心揉了揉頭發,覺得都快要被辛四娘扯掉了一大半。
他見辛四娘滿是不信任,想了想,問道:“你認識陸小鳳麼?”
辛四娘漫不經心地說道:“眉毛精嘛,我認得啊。”
尹千觴噗嗤笑出聲來,拍著%e8%85%bf說道:“哈哈哈,眉毛精!他若是知道有姑娘這樣說他,怕是要傷心死。”
辛四娘冷冷道:“你也沒機會轉告他了。”
尹千觴:“……”
尹千觴訕訕地收了笑,“你可以去向陸小鳳求證嘛。”
“好呀。”辛四娘坐在一旁,氣定神閒道,“陸小鳳在哪?”
尹千觴沉默了起來,尷尬道:“那個……我也不是很清楚。”
他們江湖人見麵向來隻講究一個緣字,能碰上就碰上,真有事特意去找是十分困難的。
辛四娘轉過頭,對百裡屠蘇說:“給我把刀,我囊死他。”
百裡屠蘇微皺眉頭,覺得辛四娘今日有些不太對勁,低聲問道:“你今日怎得如此急躁?”
辛四娘聞言一怔,正要說些什麼,便看到掌門率領著幾個弟子風風火火地走了過來。
掌門看了一眼尹千觴,嚴肅著臉,問道:“這便是那個擅闖天墉城的人?”
百裡屠蘇下意識往旁挪了一步,將辛四娘掩在身後,平淡應道:“是。”
旁人是瞧不見辛四娘的,但百裡屠蘇似乎總會忘記這一點。
辛四娘呆然看著他的背影,隻覺得他的肩膀變得比從前寬厚,身形也拔高了許多,已經能將辛四娘徹底掩在他的身後。
十七歲的翩翩少年。
他當真是長大了呀。
辛四娘的手指拂過百裡屠蘇的背脊,感覺到他一瞬間緊繃了身體,僵直著不敢去動。
她輕笑出聲,轉過身來,後背倚在他的背上,力道不輕不重。
百裡屠蘇站在原地,感受到後背那溫熱的感覺,怔了一下,便放鬆下來,偷偷調整了姿勢,讓她倚得更舒服些。
尹千觴沒空管這對兒仗著彆人看不見就暗地裡秀恩愛的小情侶,“噌”地站了起來,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掌門麵前,兩隻手緊攥著掌門的手,激動地說:“你快把我抓走吧!”
掌門發懵,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麼情況,狐疑地瞅了瞅尹千觴,半晌沒說出話來。
肇臨在旁邊悄聲提醒道:“這個人腦子似乎有點問題。我剛剛還瞧見他對著空氣說話呢。”
“哦,哦……”掌門不明狀況地應了兩聲,用力把手抽了出來,背在身後,淡定地指揮道,“你們幾個把他帶到客房看好,待到除夕宴畢,我再好好問清楚。”
辛四娘從百裡屠蘇背後探出頭來,不滿地嘟囔道:“有什麼可問的,反正四十歲之後就要禿頭了,乾脆一刀囊死算了。”
尹千觴:“……”
為什麼他有禿頭傾向就要囊死他啊!到底是對禿頭有多嚴苛!
啊呸!不對!他才不是禿頭呢!
尹千觴被幾個弟子看著走在前頭,而作為墊後的掌門則回望了一下幾乎成了廢墟的廚房,捂著發疼的胃部,“誒喲……我的廚房啊……一磚一瓦砌出來的廚房。”
他喃喃自語,“不行,今年怎麼著也得勸執劍長老把那個狐妖給解決了。再這樣下去她就敢炸大殿了,大殿修起來就真的赤字了。”
百裡屠蘇沉默地看著掌門離開,似乎是要去找執劍長老。
辛四娘坐直了身體,懶洋洋說道:“你師尊出門去看劍,還沒回來呢。”
百裡屠蘇不解,“可師尊的房中點了燈。”
她一挑眉,說道:“那是我點的。本來是想瞧瞧他在不在的。”
然而誰知道她剛從房中出來,就恰好就碰見了尹千觴躡手躡腳走到廚房的模樣。
她想著不能讓他跑了,就順手把炮仗給扔了進去。
這炮仗大概是她第一個做的,所以威力並沒有以往的大,隻是讓他狼狽而已。
百裡屠蘇坐到辛四娘的旁邊,觀察著她的神情,輕聲問道:“總覺得你今日有幾分焦躁。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按照以往來講,辛四娘遇到這樣的小毛賊大多也就是戲耍一番,不會動什麼真格。
但從剛剛來看,她似乎是在認真建議把尹千觴給一刀囊死,一了百了。
這般焦躁,實在有些反常。
“恩?有麼?”
辛四娘聞言蹙起眉頭,認真回想了一下,覺得似乎是有一些,便砸吧嘴,說道:“見到他之後,就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百裡屠蘇疑惑,“不太好的預感?”
辛四娘點頭,“怎麼說呢……就是,也形容不太上來。上次有這種感覺,還是顧元青的轉世被殺的時候。總之不是很好。”
百裡屠蘇安撫道:“彆太在意。若是當真有什麼事情,我定然護你周全。”
辛四娘含糊其辭,“要是衝我,我倒是無所謂啦……”
就怕是衝著你來的呀。
即便知道搶奪焚寂的事與歐陽少恭有關,但他沉寂了這麼久,辛四娘也猜不透他的意圖。$$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辛四娘猜焚寂劍靈應當是被封印在百裡屠蘇的體內,也就是說他的身體裡有著太子長琴的命魂四魄。而歐陽少恭身上有著餘下的二魂三魄。
辛四娘沒找到萬全之法前,事關百裡屠蘇,她也不敢貿貿然對歐陽少恭動手,隻能這般拖著。
結果卻是越拖,越覺不安。
辛四娘歎了口氣,覺得同百裡屠蘇直說歐陽少恭的事似乎有些魯莽,但也應該提個醒,便說道:“你記得,日後要小心一個人。”
百裡屠蘇應了一聲,問道:“誰?”
“那人名叫歐陽少恭。”辛四娘頓了頓,找了一下自己的詞彙儲存庫,選定了個適合的形容,簡潔地說道,“是個感情騙子。”
說完,她自己琢磨琢磨,覺得歐陽少恭騙過林子怡,這麼說應該也算合適,便兀自肯定般點了點頭。
百裡屠蘇一頭霧水,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小心一個感情騙子。
他小心翼翼問道:“那個叫歐陽少恭的,騙誰了?”
辛四娘覺得林子怡那段往事講起來太過繁瑣,便敷衍道:“騙男騙女騙老騙少。”
百裡屠蘇:“……”
狩獵範圍這麼廣哦……聽起來似乎還真需要小心一些。
辛四娘蹙起眉頭認真回想了一下林子怡同她講過的,關於歐陽少恭的特征,依樣複述道:“他穿杏黃色長袍,氣質比較溫和有禮。”
她將發釵摘下,黑絲如瀑布般柔順滑下,堪堪及腰。
她攏了攏長發,將其順到一邊,又變幻出一個鵝黃色的發繩在%e8%83%b8`前將長發紮好,滿是認真地說:“他的頭發大概是往一邊順,和這個發型差不多。”
她頓了頓,覺得這個形容不太具體,便嘗試著舉例子,“就類似於那種站在原地光轉圈,就能用頭發削飛大片敵人的群攻型武器。”
百裡屠蘇:“……”
辛四娘的形容能力也是魔性,害得他開始不自覺腦補了起來。
這廂辛四娘猶自在向百裡屠蘇科普歐陽少恭,而那廂好不容易從天墉城%e8%84%b1出的尹千觴也在向歐陽少恭科普辛四娘。
他揉揉發紅的耳朵,又揉揉發疼的頭,抱怨道:“少恭,你可不知道在天墉城裡出現的那個女人實在是太凶悍了。先拿炮仗炸我不說,還扯我頭發揪我耳朵,最後甚至還打算一刀囊死我。”
歐陽少恭輕輕一笑,為他倒了杯清茶,悠然道:“於是你便如此狼狽地逃了回來?”
尹千觴聞言有些尷尬,嘟囔道:“我哪知道那個女人這麼厲害。本是想直接逃走的,但邪了門了,雙腳就像灌鉛了一般動也動不得。要不是天墉城的掌門出現,我大概也就血灑天墉城了。”
天墉城畢竟不是官府,沒辦法隨隨便便羈押一個人。
待到門下弟子確認好門派中沒有丟失什麼之後,掌門要他下不為例,便也隻能放他離開。
歐陽少恭雙手捧著溫熱的茶杯,若有所思,“那人可是天墉城的弟子?”
尹千觴思索了一下,搖頭,“我瞧著不像。這數九寒冬的,就穿了身石榴裙,也沒穿天墉城門派弟子的衣裳。總之怪得很。”
歐陽少恭垂眸考慮了一會,開口問道:“她長得什麼模樣?”
“長得什麼模樣嘛……”尹千觴食指敲敲額角,回憶了一下,“漂亮是特彆漂亮,笑起來就像狐狸一樣。不過她眉間有一點紅痕,看起來有些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