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頁(1 / 1)

才謝公子沒有聽清楚麼?”

“你當真要謀奪這個天下?”

“那是自然,江山如畫,誰不想要呢?”

木頭道,“其實你若當真是要天下之權,本不必費心搜羅這一群江湖人,憑你原來的身份,完全可以借萬貞兒之力控製皇帝,若做的好的話,兵不血刃就可以得到天下。何必非要用謀反起事這樣的辦法?”

雨化田一笑,“說的不錯。但是太麻煩了,不如便乾脆這般將他們殺了,反倒乾脆利落,謝公子以為呢?”他抬頭看著木頭的眼睛,“那麼,謝公子可願相助?”

※※※

常小文過來找風裡刀和趙懷安的時候,風裡刀正趴在天井裡的石桌上悶笑。風裡刀已經笑了很久,一邊笑一邊不時地拿眼偷覷麵無表情坐在一旁的趙懷安,然後好不容易有所平息的笑聲又會再爆發出來。

從幾日前原戈以顧少棠的性命威脅風裡刀去刺殺萬貞兒之後,風裡刀便一直心情鬱鬱,在昨日原戈通知他們已準備妥當,明日便可以讓風裡刀進宮行事後,風裡刀的情緒更是落到了最低穀。

——在皇宮大內刺殺皇帝的寵妃誒,雖然他行動的成功率高些,但哪有那麼容易,就算成功殺了萬貞兒,誰知道他有沒有命活著逃出來?

按照風裡刀一貫的處事原則,像這樣吃力不討好,說不定還會把自己的小命玩掉的事情,他一向是避之唯恐不及的。可是這一次他卻不能跑,這種明知是火坑還不得不跳的感覺彆提有多鬱悶了。

所以常小文在見到風裡刀一直苦著的臉突然笑意難止的時候覺得十分驚訝。

“在笑什麼?”常小文湊過去問。

“哈哈哈……”風裡刀一手撐著石桌,一手指了指旁邊地上,“誒常小文,快……哈哈……快看大奸賊……趙,哈哈……趙懷安……哈哈哈……”

大奸賊?趙懷安?常小文莫名其妙,順著風裡刀的手指看去,隻見地上橫七豎八的丟著一堆兵器,更是覺得雲裡霧裡,“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一柄袖中刀,一對織女梭,兩把從中折斷的長劍,還有一條沒有手柄的蛇鞭。

風裡刀強忍著笑,“哈哈……怎麼,怎麼會是亂七八糟的東西呢?那可是……哈哈哈……可是趙大奸賊助紂為虐,欺壓義士的證據……”風裡刀笑的幾乎岔氣,一番話說得亂七八糟,常小文聽了好一會兒,終於大體弄清了狀況。

原來,在她回來之前,他們暫時藏身的這處宅院不知怎的暴露了,來了好幾撥“江湖義士”,衝進來張口便指著趙懷安罵惡賊,自甘墮落做了西廠的狗,是天下武林的恥辱之類的,一個個全都拿刀拿槍的要“替天行道”。趙懷安本還想和他們說理,但是後來發現根本沒有辦法交流,這裡風裡刀特意惟妙惟肖的模仿了一段他們之間的對話——

“……姓趙的,枉我們兄弟還以為你是個俠義之人,呸!自甘下賤!像你這樣的人還有何麵目活在世上?!”

“兄台有話好說,何必出口傷人?”

“哼!既然做了難道還不想認麼?當真是渡言明樓之恥!”

“什麼渡言……”

“背師忘恩的東西!還在裝傻,你這樣的人完全不配當渡言明樓的弟子!”

“我本來就不是……”

“你當然不是!你已經被逐出門牆了!”

“……”

被人指著鼻子罵,而且還沒有辦法說理,趙懷安是劍客不是受氣包,自然就怒了。怒了的趙懷安選擇了江湖人最常用的辦法,直接動手。那些人叫罵的時候雖然蹦的高,武功卻實在算不上上乘,不過十數招之後便大敗對方。更因為心裡有氣,下手重了些,將其中一人的兵器都劈斷了。

趙懷安用武力戰勝了口%e8%88%8c之後,還非常大俠的丟下一句,“趙某人做事無愧於任何人!”將那些人直接就震懾住了。本來事情到這裡也就算完了,那群人大約是不知從哪裡聽了些謠言,或者是受人蠱惑才來尋他的晦氣,既然打不過,想來他們也就該散了。

誰知這時風裡刀因著聽見這邊的動靜過來看,正撞見這一群人。那些人似乎是認得雨化田的,見著風裡刀立刻將他當做了雨化田。也不知他們和雨化田有什麼深仇大恨,這一見著風裡刀,紛紛連大奸賊趙懷安也不管了,又都提刀拿劍的衝向了風裡刀。

風裡刀的武功不及趙懷安,一時被這許多人圍攻,便有些手忙腳亂。險象環生之下,趙懷安無法,隻得過去保護風裡刀。這一行為卻是大大刺激了那群人,簡直就是坐實了趙懷安“投敵西廠,成了雨化田的走狗”的罪名。

趙懷安知道沒法和他們說理,也不屑與他們爭辯,護住風裡刀之後,隻將他們都打發走也就算了。然後又來了幾波“義士”,趙懷安這一次連試圖說理都沒有,隻要來了一律打出去。風裡刀被趙懷安護在一旁,也明白了情況,然後便一直笑到現在。

常小文還是覺得奇怪,“就算是趙懷安被誤會投靠了西廠,你笑得這麼開心乾什麼?”

風裡刀意味不明的嘿了一聲,“當然好笑,堂堂趙大俠也有被罵做大奸賊的一天,這樣有趣的事怎麼能不笑。”

常小文聽他這話說的陰陽怪氣,尋思著不知趙懷安又在哪裡得罪了他。——之前趙懷安為了阻止他回去西廠,將他敲暈了帶走,後來又幫著原戈勸他去宮裡刺殺萬貞兒,使得風裡刀對趙懷安很有些怨氣。常小文本不想接他的話頭,但看他的樣子又實在忍不住,想了想還是說道,“那也彆笑了。趙懷安會被誤會還不是因為要保護你這個‘西廠督主’,你不感激也就算了,還在這裡幸災樂禍,也太說不過去了。”

風裡刀又嘿了一聲,沒有說話。

趙懷安這時開口問,“明天的事,可都布置好了?”

常小文瞄了風裡刀一眼,道,“我今天過來就是為了這件事。原戈來了消息,西廠隱瞞了你失蹤的消息,所以外頭的人還不知道情況,明天我們可以直接借著雨化田的身份進宮,然後一切按計劃行事。”

風裡刀頓時蔫了下來。

趙懷安問,“我們?怎麼明天的行動不是原計劃隻要風裡刀進宮的麼?”

常小文道,“我和原戈商量過了,風裡刀一個人進宮的話,要是遇到什麼突發事件就麻煩了,所以我打算和他一起去。”

“不行!”

“不行!”風裡刀和趙懷安異口同聲的反對。趙懷安道,“太危險了,我的武功比你好,還是我跟風裡刀一起去吧。”

知道危險還和那個姓原的一起逼我去,風裡刀腹誹著,還是勸道,“還是我自己去吧,何必再搭上一個?”

常小文笑了笑,“老娘還用得著你擔心,你還是顧好你自己就行了。”又轉向趙懷安,“我倒是也想讓你去,可你也不看看那個懸賞緝拿的榜文貼的到處都是,真要讓你去了,恐怕連內城的門都進不了就會被認出來了。”

兩人也便不再反對。三人又計議了一陣,商討了一些細節,終於計議得定。風裡刀雖然心裡很不情願,還是無奈的接受了明日行動的計劃。

※※※

第二日一早,原戈便派來馬車在門外候著,顧忌著風裡刀三人都是武林人士,應該不會幫人梳洗打扮,雖有一個常小文是女子,恐怕也是不頂用的,所以還特特遣了兩個婆子過來替風裡刀和常小文二人上妝,順便也替常小文送來了一套宮女的衣物。

風裡刀穿回他去順天府尹府赴宴那日的錦袍,衣飾都是極好的,但風裡刀一穿上身總覺得渾身不自在,還沒有出門已經拘束了。局促的坐在椅上任那兩個婆子給他抹粉描眉,他也知道自己雖然和雨化田長得像,但終究沒有他多年在權勢中曆練出來的氣韻,隻能靠妝容補足,隻乖乖的坐著。▼思▼兔▼在▼線▼閱▼讀▼

常小文倒是早就換好了衣物,她扮的是宮女,不需要也不能打扮的太好,隻將原來那蓬散亂的頭發收拾了,結的也是宮女慣常的頭型,此刻坐在風裡刀一旁可著勁的笑他。

“還蠻俊的嘛,打扮起來果然有幾分神韻,來,給老娘笑一個。”

風裡刀除了麵對顧少棠,否則在口%e8%88%8c上從不吃虧,轉了轉眼睛也道,“你也不賴啊,換了身衣裳終於像個女人了,”他嘖嘖兩聲,“——就是臉黑了點。”

常小文也不生氣,拿過桌上的茶杯猛灌了兩口茶。

又是大半個時辰之後,風裡刀終於料理停當。兩人便上了馬車,徑直去往禁城宮門。風裡刀當時被趙常二人救走的時候身上並未帶令牌之類可以進出宮門的物件,不過他那張臉就是最好的通行證。

果然,到了順貞門外,二人下得車來還未有何動作,便有守門的侍衛遠遠的看見迎了上來,一頓阿諛將人讓進宮門。不但沒有向他們索要進出宮門的手令,連跟在風裡刀身後的常小文也沒有受到半點盤問。隻有一個膽大的侍衛多看了低著頭的常小文兩眼,問道,“這位姐姐看著有些麵生,不知是哪位主子娘娘宮裡的?”

風裡刀還未說話,侍衛頭領已經喝道,“沒大沒小的東西,雨大人身邊的人也是你能問的!”又向風裡刀賠笑,“小的們不懂事,大人恕罪。”

風裡刀理也不理他們,徑直和常小文進了宮門。

就在二人進宮之後不久,兩道影子從順貞門閃過,一道進了原府。原戈聽到稟報,二人已經順利混進宮中,暗暗的鬆了一口氣,揮手讓來人退下,拿了本書坐在廳中,靜默不語。

另一道影子的目的地卻是靈濟宮。

靈濟宮中,張越在接連丟了風裡刀和顧少棠後,終於又得到了風裡刀的行蹤時,他的反應卻和原戈如出一轍。不過他沒有看書,他在喂雪哥兒。

張越拿了把小小的軟毛刷子,仔細的替雪哥兒梳理著背上被風吹亂的羽毛,動作非常的輕柔。雪哥兒一邊啄食碟中的糕點,一邊任由張越替它理毛,還不時的眯起黑豆似的眼睛,簡直是享受到了極點。

張越的態度很是安然,房中的另一人卻並非如此。那也是一名男子,一顆光頭鋥亮鋥亮的,臉上有一道刀疤,從眉心直至右臉,倒並不顯得突兀。正是西廠死裡逃生的三檔頭繼學勇。

繼學勇的性格就像是他的長相一樣,一看就是個沉不住氣的。果然,張越替雪哥兒梳理到第三遍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開口,“我……”

張越笑著打斷他,“我知道三哥想問什麼。我隻問三哥,若是由三哥拿主意,三哥現在會怎麼辦?”

“那還用問麼。”繼學勇的聲音透著急躁,“那個小賊和那群亂黨一起害死了我們那麼多兄弟,現在竟然還敢假冒督主,既然我們知道了他的下落,當然要把他抓回來,千刀萬剮,剁成肉泥!”

張越道,“但是他現在人已經在宮裡了,三哥是要進宮抓人麼?”

進宮抓人肯定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