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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上明夜 暮宴明瑟 4273 字 1個月前

情,稍後再議不遲。

溫南澗收回思緒,起身準備去隔壁房間看看洛紅雨醒了沒,忽聽隔壁“哐啷”一聲,似有重物墜地,緊接著蘇天天喝道,“什麼人!”

溫南澗忙掠過去,正瞧見一道白影從窗口一閃而過,他點足緊追而上,跟在那人身後在房舍間幾個起落,便到了後山密林之中。

當夜月色清皎,來人一身白衣,在昏暗的林間反而分外惹眼,好幾次都快要將人甩%e8%84%b1了,又因為衣衫一角暴露行跡被溫南澗追上。

那人見逃不了,足下一頓,反身撲向溫南澗。月色下一張平凡無奇的臉毫無表情,竟是連臉都沒遮。他來勢極快,幾乎是瞬間便到了溫南澗麵前,右手成爪探向溫南澗麵門,指尖一縷幽幽藍光,滿是不祥。

溫南澗忙錯身閃過,劍已出鞘,斜揮向對方手臂,迫他撤招。誰知那人避也不避,淩空一個翻身,也不知他從何處借力,另一隻手掌已拍向溫南澗%e8%83%b8口。

這一下變故突然,大出溫南澗意料。右手利劍已然切入對方肌膚,再想撤手也來不及,電光石火間隻來得及微側身子避開心口要害,以左肩硬接了對方一掌。

“咦?”甫一接觸,溫南澗已發覺不對。對方看似來勢洶洶的一招,拍上他的肩頭觸?感卻輕的很,一觸即離。而那白衣人已借著這一推之力,如斷線風箏般飄然而去,轉瞬沒了蹤影。

怎麼回事?溫南澗更加意外,難道對方竟拚著舍去一隻手臂,借機逃離?可壯士斷腕也不是這麼個斷法,從來人最後逃走時的身法看,與他未嘗沒有一拚之力。

“溫叔,追到了嗎?”陸舟慢了溫南澗一步,此刻才追上來,沒看到他們最後的交手,“人呢?”

“跑了。”溫南澗收劍回鞘。上前兩步,撿起方才一劍斬落的斷臂細看。

陸舟這才注意到,“溫叔和那人動手了?”看著那截斷臂,心裡也有些驚訝:方才追出來後,他輕功不及溫南澗,落在了後頭。但也就是片刻而已,這麼一點時間裡,溫南澗竟然已經重傷對方?

“看清是什麼人了嗎?”陸舟問。

溫南澗聞言回憶了一下,但那人麵貌實在平平無奇,方才雖有照麵,此刻卻已記不清長相……不對!溫南澗心中一跳,——即便再普通的樣貌,才盞茶時間,怎麼會一點都想不起來?!

“那是什麼!”陸舟忽然驚呼道,溫南澗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哪裡還有什麼斷臂,他手裡抓著的分明隻是一截枯木!

“怎麼會這樣?”他驚愕的抬頭望向眉頭緊鎖的溫南澗,目光忽的又頓住——

“溫叔,你肩上……”

溫南澗肩頭的位置,深色外袍上赫然一塊幽藍斑紋,在月下微微閃光。因為位置的關係有些失真,但仍可以看出來是鳳凰花間一彎新月。

☆、噬心蠱

兩人回去時,一向安靜的芷蘭汀卻很熱鬨。

密雲城主章懷信並幾位主事,是溫南澗曾見過的,還有兩位同他們一起的中年人,一個麵目冷硬,一把虯張的絡腮胡子,隨身並不見兵器,隻是雙手都裹著灰色帶子,應該是練得硬功夫。還有一個麵白無須,拿了柄折扇,一身文士打扮,是他沒見過的。

此外還有兩個年輕人,卻是舊識了。正是顧然和邵暘師兄弟二人。

溫南澗一一抱拳與他們見了禮,“章盟主,唐長老,蘇長老,林先生……”陸舟跟在他身後也一一打招呼,輪到那兩個不認識的中年人時,故意停了停。章懷信立即接過話頭,道,“賢弟還沒見過這幾位吧,是我疏忽了,我來介紹一下,”他指指中年文士,“這是琪奧山莊的蕭莊主。”

溫南澗雖隻有二十多歲,但他和蘇淵平輩,蘇淵又和章懷信平輩,是故章懷信稱他做賢弟。

溫南澗轉向文士,“幸會了,蕭莊主。”

又指向絡腮胡的大漢,“這是洛南堂的黎耀黎堂主。”

這就是三年前背離離合宮的洛南分堂堂主黎耀?溫南澗不禁多看了他兩眼,這個名字他這兩天可是聽熟了——且不說他一個月裡遭到三次暗殺,還都沒成功,就已是諸人近日最有興趣的談資。

不過離合宮為什麼隻盯著他一個人刺殺,一波不成就再派一波,其執著程度委實令他不解。畢竟這一次這麼多江湖人齊聚密雲,發起人還得說是章懷信,若是為了破壞他們的聯合,以免對離合宮不利,刺殺章懷信效果不是比刺殺黎耀好多了麼?要說是為了他當初的叛變,那也完全可以同時派兩撥殺手,雙管齊下啊。

此刻聽了章懷信對他的介紹,溫南澗才解開了心裡的疑惑:這人叛離離合宮後,竟沒有依附投入任何一個正派門下,而是自立門戶,帶著自己的一幫心腹%e4%ba%b2信也創了一個門派,就叫做洛南堂。

沒錯,就是原來那“離合宮洛南分堂”的“洛南堂”三個字。

這樣□□%e8%a3%b8的打臉,也難怪能把離合宮的仇恨拉的那麼穩。

最後指向顧然二人,“這是顧少俠和紹少俠,兩位都是隱樓的弟子。”

顧然含笑對章懷信道,“章城主,我們與溫兄已經見過了。”

“你們認識?”章懷信道,“那正好,顧少俠是謝幼青先生的高足,這一次也是受邀前來,今日剛到。你彆看顧少俠年紀輕輕,醫術也是極高明的,本打算明天煩勞顧少俠來瞧瞧蘇兄弟的情況,誰知又出了這檔子事,章某想蘇兄弟的病也不能拖,便邀了二位一起。顧少俠也當真是仁心仁術,二話沒說就應允了。”

話裡話外將顧然很是誇了一番,不過江湖人刀頭%e8%88%94血,對醫者本來就很禮遇,何況是謝家出來的。顧然也沒太在意,謙道,“城主嚴重了,醫者父母心罷了,這是應該的。”

他們在這裡客套來客套去,邵暘早已不耐,“不是說叫我們來看病的麼?病人究竟在哪裡?”

顧然也道,“不知能否讓我們先見見病人?”

他們其實也隻比溫南澗早到了一步,到此刻聽了章懷信的介紹,傅明曦才知道對麵這兩個就是自己等了許久的謝家人,忙對眾人道了聲“失禮”,引著顧然二人去蘇淵房中。

蘇淵的房間在廳堂後麵,一條竹林小徑通向深處,極是幽靜。

眾人跟到竹舍前,傅明曦推開門,“裡邊請。”

房間並不大,布置得也很簡單,不過一床、一桌、幾把椅子。床上的帳幔垂著,隱約可以看到有一個人影躺在裡麵。她上前卷起帳幔——蘇淵沉沉的睡著,因為久病而麵色憔悴,但整潔乾淨,連發絲都一絲不亂的梳在腦後,看得出被照顧得很好。

顧然走上前,探頭看了看蘇淵氣色,又診了片刻脈象,問道,“病人是不是曾經服食續靈丸、九轉丹一類吊命的丸藥?”

“是是是,”傅明曦應道,心提了起來,“怎麼、有什麼不妥嗎?”

顧然道,“自然不妥。”他卷起蘇淵的袖管,瘦骨伶仃,腕骨細的一隻手就能握過來,皮膚蒼白的沒有一點血色,愈發顯得上麵青紫的血管都凸了出來,“病人應該已有很長時間難進飲食,全靠以前身體強健才撐下來,本來就已經十分虛弱。而吊命的丹藥一般都是用人參、靈芝、紫河車一類藥材製成,藥性極強,是大補之物。可病人氣弱血虛,俗話說虛不受補,短時間可能能見到效果,但時間一長,病人必定受不住,反而會有妨礙……”

他說到這裡,話頭一頓,皺起眉頭又細細診了許久脈,“……不過也不能怪開藥的大夫,病人原先就中了劇毒,是在毒發之時開始用藥的吧?”╩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沒錯。”傅明曦道。

“用藥多久了?”

“大概有兩個多月了。”

顧然點點頭,道,“這就是了,若是不用藥,隻怕病人撐不到現在。”

傅明曦猶豫了一瞬,還是問道,“那……阿淵身上的毒、能救嗎?”雖然之前溫南澗已經跟她說過,可以用帶回來的碧離就蘇淵,但他說的那個辦法,她終究覺得太冒險了。若是能有彆的辦法……

顧然聞言抬頭看了溫南澗一眼,“溫兄沒有和夫人說過麼?”難道這姓溫的拿到了碧離,竟然不是用來救蘇淵的?

溫南澗看他神情已猜到他在想什麼,“大嫂是想問除了那個辦法,還有沒有彆的法子?”

傅明曦也明白過來對方誤會了,忙解釋道,“是啊,剜心換血實在是太凶險了。”

“沒有彆的辦法。”顧然卻搖了搖頭,指向蘇淵,“他中的是噬心蠱,要解毒就必須把蠱蟲拿出來。這麼長的時間蠱蟲必定已經進入心脈,那就隻有挖開心臟。本來這種情況是沒救的,人的心臟是一個人身上最重要的器官,隻要有一點點損傷就能令人喪命,更彆說是挖心取蟲了。”

“不過現在有了碧離,這辦法才有了一線生機。”顧然露出一個寬慰的笑來,“再怎麼樣,至少還有成功的希望不是麼?”

果然是當大夫的,傅明曦看著那個笑容,隻覺得長久以來提著的心也放了一半下來。她福了一福,“多謝先生。”

“不客氣。”

雖然沒有得到更加穩妥的辦法,但比起以前那些大夫的束手無策,終歸也算是有了救治的希望。眾人都說道,“蘇峰主吉人天相,一定能逢凶化吉。”

章懷信也哈哈笑道,“我聽說這碧離是十分神妙的靈藥,能生死人肉白骨,有了它蘇老弟的毒肯定沒問題了。等蘇老弟好了,定要叫他和我痛飲一番。弟妹,到時候你可彆攔著啊。”

傅明曦目光落在蘇淵清瘦的臉上,仿佛是對眾人說,又仿佛是自言自語,“對,阿淵吉人天相,一定能逢凶化吉,我相信,他一定能熬過這一劫……”

一直沒有說話的林昆道,“病人都要靜養,我看我們就不要都圍在這裡了吧。”一邊給章懷信使了個眼色。

章懷信這才想起來,他們大半夜過來可不當真是來看蘇淵的,也開口道,“對對對,彆吵了病人休息,咱們還是回去前麵廳裡說話吧。”又對傅明曦道,“蘇兄弟身邊沒有人照看也不許,弟妹就留下來照顧蘇兄弟吧,有陸賢侄招呼我們就是了。”

其實傅明曦自從來到這裡,若非必要極少在人前露麵,這些招待外客的事情一向是陸舟在做。雖然江湖中人並不太重男女之防,但她一向恪守禮儀,已經成了習慣。今夜是因為溫南澗和陸舟都去追那白影,芷蘭汀裡隻剩她和天天,總不成讓天天去招呼外客。

傅明曦在這裡住了幾個月,章懷信也知道她的規矩,是故有此提議。她略想了想,章懷信幾人過來,除了給蘇淵看病,應該就是為了今夜有人闖進芷蘭汀的事。她對這些沒有興趣,也擔心來人會不會有同黨,心裡確實不願留下蘇淵一人,正好陸舟和溫南澗都回來了,便說道,“那妾身就失禮了。”又交代陸舟,“舟兒,不可怠慢了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