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1 / 1)

走,不必回來接我了。”

“是!”明誠拿上文件外套,溜得比兔子還快。

這時小玉也已經把菜從食盒裡拿了出來。

醃川紅燒圈子!楓涇丁蹄!鬆江鱸魚!鴿蛋圓子!桂花肉!蝦子大烏參!!

滿滿當當的擺了一桌,緊緊盯著眼前的美食,正欲大快朵頤的時候,卻被人奪了手中的筷子,塞進了一碗山藥百合薏仁粥。

“你昏睡這幾天也沒吃東西,先喝點兒粥養養胃。”

我很是不樂意的看了看粥裡的百合,毫不猶豫的拒絕:“不要!”

“真不要?”

“不要!”

“看來曼春是想讓師哥喂你才會乖乖聽話。”說著,明樓還真的吹了吹勺子裡的粥,送至我%e5%94%87邊。

視線向下看了看碗裡的粥,乾笑了兩聲,動作迅速的接過碗,“不勞煩明長官,我自己來。”

我閉著氣,連勺子都不用,直接一鼓作氣灌進嘴裡。

明樓見狀,滿意的笑了笑。

看著碗空了,明大管家才施舍般的遞過來一雙筷子。

搶過筷子,夾起一個鴿蛋圓子塞進嘴裡,在心裡“嗷嗚”一聲狼嚎,幸福感溢滿了%e8%83%b8腔,“明樓,我真是太喜歡你的善解人意了!!!”

“喜歡吃的,還是喜歡我?”明樓接過小玉遞給他的筷子,也坐在了床邊。

我想都不想,筷子一轉,敲在了他的手上,“你乾嘛搶我吃的!”

明樓伸手在我鼻子上刮了一下,“汪大小姐,我也是要吃午飯的。更何況,你一個人吃得了這麼多?”

看著他手上的紅印,我有些不好意思,夾了個圓子放在他的碗裡。覺得有些彆扭,又嘟囔了一句:

“吃不完,我就是看著也高興。”

兩人默默無言地吃完飯,舒服的伸了個懶腰,想要躺回床上,耳邊就傳來小玉高八度的聲音:“大小姐!”

衝她討好的笑了笑,訕訕然的坐直了身子。

我可不想當著外人的麵趴著,感覺忒奇怪了些。

明樓適時的遞過來一碗削了皮切成塊兒的蘋果,我端過來小口的吃著。看著小玉收拾著桌上的殘局,我想了想說道:“小玉,你把之前沒動過的那幾盤青菜放在食盒裡,讓明少爺帶著。

明樓不明就裡的看向我。

“阿誠天天跟著你,肯定也沒吃飯呢!”拿叉子叉了一小塊兒蘋果給明樓,“而且你彆也對阿誠那麼凶,他以後出去做事,萬一彆人都以為你對他很不滿意,到時候也是麻煩一堆。”

“那用不用我路上再買隻燒鵝回去給他?”明樓接過蘋果在手裡轉著,並不吃。

“也好,”我認真地考慮了下,“一個男生隻吃這麼點兒樹葉,確實不夠。到時候還怎麼為師哥您好好工作呢?是吧?”

“你乾嘛!”也不知道明樓發什麼神經,突然把蘋果塞我嘴裡。

“我先回去了。”拿起大衣圍巾就要走。

“等下,師哥。”我示意小玉拎起食盒送明樓出去,“還有,記得給你家阿誠漲漲工資!”

他還欠我兩百塊沒給我呢!

明樓回頭看了我一眼,我朝他擺擺手,“師哥,慢走!”

看著明樓離開之後,心滿意足的趴回了床上,舒服得直哼哼。

果然還是一個人最清淨。

可惜,好景不長。

“大小姐,”小玉一進門就一臉的苦大仇深,“你不能再這麼跟明少爺不清不楚下去了。”

她的用詞實在是不好聽,我皺了皺眉,“什麼叫不清不楚。”

“現在外麵都在議論那天早上大小姐和明少爺私奔的事。”說著還遞來一張報紙,“大小姐,您自己看。”

一打開,最顯眼的位置就是一張我在明樓懷裡哭得傷心的照片。掃了一眼報道內容,無非就是關於汪曼春和明樓的那點兒舊情,以及當年明鏡棒打鴛鴦的事跡。順便再感歎下如今才子佳人願意拋下世仇攜手離去,卻又被汪芙蕖破壞了。

其實這些事有人知道不奇怪,奇怪的是這張照片配上這些故事,擺明了就是有備而來。甚至可以說是盯著我跟明樓有一段的時間了。

這個人會是什麼目的呢?

日本人是早已知曉明樓跟汪曼春之間的關係,我所能想到的唯一的不妥之處就是私奔這件事若是屬實,就說明汪曼春已經心生退意,可能會讓汪曼春失去南田洋子的信任。可是畢竟隻有這麼一張照片,船票我也並沒有提前買。沒有證據的事情,日本人也不可能立刻就放棄一個情報處的處長,尤其當這個處長的叔叔就是新政府的經濟司副司長的時候。

那麼,對明樓來說呢?這件事情又意味著什麼?

我呆在醫院不了解外界的情況,他不可能不知道。他這樣每天來報到,不正好坐實了報紙上的相約私奔的報道了嗎?而且從報紙的內容來看,汪芙蕖表麵上對明樓十分看重,實際上根本不願意把自己唯一的侄女兒交給明樓,分明就是在暗示汪芙蕖跟明樓這對師生是麵和心不合。

原本,汪芙蕖學生和重慶投誠過來的雙重身份可以說是明樓身份最大的掩護。如今其中一個被證實是假的,那麼另外一個可信度自然也會受影響。梁仲春當初不就是對這個投誠身份嗤之以鼻嗎?

尤其這段時間裡,先是原田雄二在香港被殺,接著日本天皇特使當街被擊斃,後來的櫻花號專列爆炸。這樁樁件件,都與明樓有著撇不清的關係。而我自從那天被汪芙蕖一頓鞭打之後,一直昏睡了三天。所有的事情連在一起,好像又是完全把我摒除在日本人懷疑對象以外了。

等等!似乎有哪裡不對?

梁仲春那天過來說過什麼來著?

“汪處長連找人私奔都要算好在日本天皇特使在香港出事的那天。”

這樣的巧合,梁仲春會懷疑,日本人自然也會起疑心。我可能是在昏迷前就安排好了一切,借汪芙蕖的手玩了一出苦肉計,假裝昏迷,將自己排除在懷疑圈外。

完全沒有嫌疑的人往往就是嫌疑最大的那個。

那麼,在這一係列的事件裡,到底是誰的受益最大?誰才是那個最危險的人?我?明樓?汪芙蕖?還是一個我不知道的人?

“大小姐?大小姐!你有聽我說話嗎?”小玉的聲音將我從思緒中喚醒。

“哦,沒什麼。”我低頭斂了神色,將報紙折起收了起來,“他就是我師哥而已,沒什麼不清不楚的關係,八卦報紙亂寫的。”

“是嗎?隻是師兄妹的關係?”來者話裡的嘲諷再明顯不過了,“看來那幾鞭子還是沒讓你長長記性。”

☆、何如薄幸錦衣郎

“叔父!”連忙翻身坐了起來。

“虧你還知道我是你叔父?”汪芙蕖冷笑一聲,“還記得自己姓汪?”

“自從父母去世後,曼春一直敬叔叔如父。”我沒想到汪芙蕖會突然出現,強壓下心中的緊張,露出一個乖巧的笑來,“叔叔也是曼春在這個世上最後一個%e4%ba%b2人了。”

汪芙蕖沒有言語,隻是拿走我手裡未來得及收起來的報紙。

“才子佳人?”聲音平靜得聽不出一絲怒氣,“我倒成了那個鎮壓白素貞的法海了?”^_^思^_^兔^_^網^_^

“叔父做什麼自然都是為了曼春好。”雙手緊緊地攥在了一起,“明樓若是真心待我,當初也不會丟下我。”

汪芙蕖意味不明的看著我許久,才將報紙塞回我的手裡,轉而問道:“午飯還吃得開心嗎?”

“很好,謝謝叔父關……”

“啪!”

本就靠著床邊跪坐著,加上背上的傷雖然結痂了,但是身上依舊軟軟的沒什麼力氣,這一巴掌來得毫無預兆,身子一歪,摔到了床下。慶幸醫院的床並不高,隻是後背又開始火辣辣得疼,鼻尖下甚至可以聞到淡淡的血腥氣。隻怕這幾日都是白養著了。

扶著床沿,強撐著站了起來。低垂著眼,掩住眸中的恨意。

“有你師哥陪著,隻怕是喝水都像是加了蜜,更何況是從樂圃閬的招牌菜呢?”汪芙蕖姿態優雅的在房中的椅子上坐下,好似剛才那巴掌不是他打的,“我若還不來,用不了多久,汪大小姐就要改姓明了吧?”

“曼春不……”

“彆跟我說這些場麵話。”不及我把話說完,就被汪芙蕖再次打斷,“你如今也是大了,我也管不了你了。”

“無論何時何地,曼春在叔父麵前都是孩子,願意時時刻刻聆聽叔父的教誨。”說話間帶動%e5%94%87角,一陣疼痛。

“哼!”又是一聲冷笑,“汪曼春,你最好記得,當初害死明樓父母的不光是我,還有你的父%e4%ba%b2。彆聽了兩句似是而非的虛言,就忘記了自己如今在為誰做事。”

“曼春時刻謹記不敢忘!”%e8%88%8c頭輕%e8%88%94了下%e5%94%87角,背上的傷也越來越痛,身上出了一層虛汗,“叔父的意思是,明樓他?”

汪芙蕖從懷裡掏出一張手帕,擦拭我額頭上的汗水。這種感覺就像是有一條冰冷的毒蛇,在臉上蜿蜒遊走,感覺無比難受。

“你看你這孩子,疼出了一身汗,還站著做什麼?”用力將我按坐在床上,牽動傷口,又是一陣劇痛,身體都不自覺的顫唞,“小玉,去叫護士來給大小姐上藥。”

看著小玉出了病房,汪芙蕖才轉頭盯著我,“你如今還有心思替明樓打探消息?”

“不是!”強忍著疼痛,笑了笑,“我隻是擔心叔父,畢竟他是叔父舉薦的。”

“是嗎?”汪芙蕖伸手在我已經有些紅腫的半邊臉上不輕不重的按了按,“無論他是哪路人都好,我已經給日本戰爭指導課的經濟顧問青木健次寫了信,請他來上海主持大局。”

“那叔父也儘可放心了。”真想不計後果,直接把汪芙蕖給解決了。

“放心?”汪芙蕖看我的眼神讓我覺得自己好像被條毒蛇盯著一般,將手中的手帕也甩在我身上,“隻怕我一走,這消息就要傳到明樓耳中了吧?”

“叔父說笑了,”我直視著他,毫不躲閃,“孰輕孰重,曼春還是懂的。”

“你說與不說,結果都是一樣的。”汪芙蕖眯著眼,笑得意味深長,“這封信我想是到不了青木健次手裡的。”

頓了頓繼續說道:“既然你還叫我一聲叔父,那麼我就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若是這封信最後落到了明樓的手裡,他一定會采取行動。你%e4%ba%b2自把他帶進76號,那麼你還是我的好侄女兒。如果,”

伸手狠狠地按在了我的肩上,疼得我倒抽一口氣,“這件事還是被明樓聽到了風聲,那時,即便你是我大哥唯一的女兒,汪家也容不下你。”

長久的對視。

“明白我的意思嗎?”眼看著小玉領著護士進了病房,汪芙蕖才站起身,理了理西裝上的褶皺。

“是。”我低下頭。

“還有,”走到門口的時候,汪芙蕖突然回過身,指了指我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