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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在押的45名抗日分子執行槍決的文件,梁仲春已然簽過字蓋了章。細看了下,其中是有一個罪名是“破壞案發現場,擾亂治安”的賣花姑娘,剛滿14。

也難怪明樓當初會說這是在草菅人命。不過,明樓似乎也提到了這次名單裡有不少原中統分子,與梁仲春素有嫌隙,他還借著這次機會托公報私了?

“對於這份名單,我還有些線索沒查清,暫且留著,等我審問清楚了再說。” 我合上文件,對身旁站著的秦明說道。

“是!”秦明低著頭,記下了我剛剛所說的話 。

將一些已經簽署好的文件遞給他,“下班的時間也到了,你先回去吧!”

看著秦明離開後,我才換下製服,朝外走去。

日出日落,平平淡淡的又過了一些日子。期間,朱徽茵也正式開始了在76號的工作,每天都呆在偵聽處的機房裡,記錄下各種數據,很是認真負責的樣子。

眼看著明天就是和平共建新上海的舞會了,不由得歎了口氣。

我一向是不喜歡這種人多的場合,但是汪曼春的身份和她一向愛出風頭的性子又絕對不能不出席。

真是麻煩。

一邊抱怨,一邊換下製服,朝76號大門走去。

“師哥!”

一出來就看到明樓正站在76號的門口,一雙如墨的眼眸透過金絲眼鏡看向我,嘴角緩緩漾開一抹蠱惑人心的笑意。

有些驚喜的一路小跑,撲進了他的懷裡,明樓順勢把我向懷中一抱。鼻尖下淨是他的氣息。待我站穩了,明樓便輕輕地將我放下,手臂虛扶在我的腰上,十分%e4%ba%b2昵的抬起手撫了撫我額前茸短的碎發。

可能是因為他的眼神太過溫柔專注,臉頰微微有些發熱,心跳又開始不自覺的加速。

突然有些埋怨這具身體的本能,隻要一見到見到明樓,總是不受控製的投懷送抱,做出些小女兒的姿態來。這種情形每次都會讓我覺得十分尷尬,偏偏還不能表露出半分。

躲閃著不去看他,他卻一直含笑的看著我,一種微妙的情緒彌散開來。

這種氛圍實在是太讓人尷尬了,我隻好輕咳了一聲,輕聲問道:“師哥怎麼來了?”

“怎麼?不想見我?”聲音低沉而性感,透著些許的沙啞,同時還帶著一絲戲謔的笑意。

因他說話時離我太近,實在讓我有些窘迫,一時之間也沒接上話。

明樓看著倒是心情頗為愉悅的樣子,悶聲笑了,改牽起我的手,朝一旁停著的黑色汽車走去,阿誠也從車上下來替我們打開車門。

我實在不明白現在演的是哪出戲,有些疑惑的看著明樓。

“明天和平共建新上海的舞會,我總想著選幾件配飾,才襯得出我們曼春的風華絕代。”

“恩,那師哥打算再送我一幢房子嗎?”嘴角蔓延出細小的笑紋。

“房子?”

“知道漢武帝和陳嬌的故事嗎?”說著便坐上了車。

明樓笑著上了車,與我比肩坐著。伸手輕敲了一下我的額頭:“胡鬨!女孩子家的,說話沒個遮攔。”

“是是是,跟明大教授呆一處兒自然是時時刻刻都要守著規矩的。”我隨口說著,一邊向車窗靠了靠,掀起車窗簾,向外看去,借機離明樓做得遠了些。

明樓今日的行為舉止實在是有些奇怪,對汪曼春的態度也太過%e4%ba%b2昵了些,好像兩人還是熱戀中的情侶一般。

明樓,這是想做什麼?

“要不要吃一些?”

一轉頭就看到明樓手中的糕點。

綠豆糕有什麼特彆之處嗎?值得明樓這樣試探?

“你從前不是最喜歡吃這個嗎?”明樓見我沒有反應,便直接打開油紙包,拿起一塊,送到我的嘴邊,“嘗嘗看,這家的味道如何?”

原來是汪曼春喜歡的,這也就難怪我那次會莫名其妙的去買了。

頭微微一偏,“現在不喜歡了。”

明樓舉著糕點的手似乎有些僵硬,“為何?”

深深吸了一口氣,低下頭,“師哥可曾聽過一個和尚吃肉的故事?聽聞,從前有個小和尚下山曆練的時候,無意中吃了肉。他知自己犯了戒,不得不返回山中,閉關思過。又過了許多年,小和尚也變成了老和尚。他再次下山曆練。不幸的是,他又落難了,被山中一獵戶所救。獵戶家中空無一物,隻有些野味。為了給和尚補身子,獵戶就給和尚吃了這些野味。

許多年不曾吃肉,和尚本以為自己已經忘了肉是什麼味道。可當他再次嘗到的時候,他就再也放不下了。”

我知道明樓在看著我,抬起頭,目光渙散的看向前方:“有些東西,既然注定了無法長久的擁有,不如趁早放手。”

得到之後再失去,不如從來不曾得到過。

就像你和汪曼春當年,明知兩家之間的世仇,卻還是偷偷交往著;

十六歲的汪曼春在雨中哭了整整一夜,你卻拋下她,獨自一人逃了;

若是從來不曾開始,汪曼春不會痛苦,不會恨,更加不會變成如今這副樣子。

情緒有些低落,耳畔卻傳來一聲輕笑。

“不試一試,怎麼知道呢?”明樓坐得離我近了些,握住我的手,將糕點放在我的手心裡,“師哥和你保證,隻要你想吃,師哥就天天買給你,好不好?”

“師哥……”

我有些不解的看向明樓,卻不經意間有些看癡了。

陽光透過車窗照耀進車內,男人被打理得異常整齊的頭發在夕陽的作用下變成淡金色,順著頭發往下看,眼眸如墨,眼角卻因笑意而微微上揚,顯得極具風情,薄薄的%e5%94%87,色淡如水。

看到明樓眼中的戲虐,收回了有些癡傻的眼神。

看了看手心裡嫩綠的糕點,送到嘴邊,輕抿了一些,清甜可口,入口即化。

不知為什麼,明明知道剛剛說的話不過是為了哄汪曼春高興,卻還是忍不住的想要相信他。

明樓,這算是,你對汪曼春的承諾嗎?

一個永遠都不會再離開她的承諾。

☆、暗湧

明樓見我興致不太高,便主動提出先送我回家,說是選到好看的,到時再給我一個驚喜。

儘管有舞會,但是白天的時間依舊要處理一堆各種各樣的文件數據。眼看著舞會差不多就要開始了,我這才結束了一天的工作,起身走到獨屬於汪曼春的休息室裡稍作打扮。

一件簡單卻不失精致的銀白長裙,點綴著小巧的水鑽,恰到好處的勾勒出汪曼春的玲瓏曲線。嫵媚的長卷發鬆鬆的卷起,配上同款的發卡。白皙無瑕的皮膚透出淡淡紅粉,卷翹的睫毛愈發襯托出目光如水一樣純淨,微紅的雙?%e5%94%87和斜飛入鬢的雙眉卻帶出一絲彆樣的風情。

一通忙活後,對著鏡中的人滿意的笑了。

正欲取出耳墜帶上的時候,阿誠敲門走了進來。

“這是先生送給您的。”阿誠打開一個精致的首飾盒,臉上掛著一個標準的禮儀笑。

我取出項鏈,對著鏡子在頸上比劃著,並不著急帶上。

果然是又漂亮又貴重。

阿誠站在我身後問道:“需要幫忙嗎?”

我微微側身對他笑了笑,將手中的項鏈交給他。阿誠接過項鏈,低著頭,認真地幫我帶著。

“這項鏈未免太貴重了些。”

顆顆圓潤且大小都差不多,想來價格不菲。

阿誠臉上的笑容看起來倒像是十分真誠:“先生說過,再華麗的飾品,襯您也不為過。”

“嗬,”我輕笑了一聲,這樣珍貴的珍珠項鏈看著真是分外眼熟,甚至連說辭都一字未變,“明先生的眼光倒是和阿誠你如出一轍。”

“汪小姐說笑了,先生眼光獨到,豈是阿誠可比的。”阿誠恭敬地說道。

“阿誠太謙虛了,”我轉過身麵對著他,笑著說,“南田科長可是很欣賞阿誠呢!”

“我不明白汪小姐在說什麼。”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網①友①整①理①上①傳①

“是嗎?”笑意更濃了些,“我告訴南田科長,以阿誠的才華,管家司機未免太屈才了。”

明誠皺著眉看了我一眼。

回過身,拿起一早準備好的珍珠耳墜,對著鏡子帶上,說道:“我原以為,我為阿誠求了一個好前程,阿誠會感謝我的。”

阿誠低頭道:“跟著先生,阿誠的前途自然不會差。”

倒了兩杯紅酒,端起一杯遞給阿誠,“閒聊而已,現在又不是工作時間,阿誠不用這麼緊張。要喝一杯嗎?”

話音剛落,明樓就推門走了進來。

“曼春今晚真是明豔動人。”

一進門,就毫不吝嗇的送上讚美。

我抬手撫上頸間的項鏈,開心的笑了,“謝謝師哥的驚喜,我很喜歡。”

明樓細細的打量著,“看來我的選擇沒錯。”

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而富有磁性,眼神裡是毫不掩飾的讚歎,“隻有它才能配得上你。”

阿誠很自覺地輕聲退出了房間。

“回來以後,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明誠出去後,明樓也挨著我在沙發上坐下,“你,對誰效忠?”

順勢將手中的紅酒遞給明樓:“師哥覺得呢?”

明樓挑眉問道:“我?”

我主動朝明樓靠了靠,伸手搭在明樓的肩上,甚至可以感覺到他溫熱的呼吸在麵上輕輕拂過:“這要看在明長官心裡,還有沒有曼春了?”

明樓安靜地注視著我,“那就要看,現在在曼春心裡,我占著一個什麼樣的位置。”

“對曼春來說,”輕輕扯了扯明樓的領帶,讓他略低了低頭,幾乎與我鼻尖相碰。%e5%94%87角的笑容明媚

得有些耀眼,“師哥永遠都是最重要的,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對汪曼春而言,這是最真心的實話。

明樓抬起手,輕輕地撫上我的臉頰,緩緩摩挲,突然就笑了,眉眼間的笑容如春天的陽光般,溫暖而迷人。

“曼春對我,亦是如此。”

看了明樓許久,突然覺得這樣一直沒完沒了的相互試探好沒意思。真真假假的,沒一句真心話。

輕輕推開明樓,坐直了身子。揉了揉又開始隱隱作痛的太陽%e7%a9%b4。端起桌上的高腳杯,一飲而儘。

明樓擔憂的看著我:“你現在經常頭痛嗎?”

“我聽說,南田科長非常欣賞阿誠。”不想對他三分真七分假的關切虛與委蛇,隻管說了他最想聽到的消息:“曾跟他密談過,希望有機會能跟他合作。”

端起酒杯,再次一飲而儘。

明樓沒有說話,隻是拿走我手中的就被,並抬起手替我按摩著太陽%e7%a9%b4。稍稍一偏頭,避開了他的雙手。明樓的手就這樣僵在了原處。

覺得自己有些反應過激了,躲閃著他看來的眼神,伸出手挽住他的胳膊,勾起一個笑容,甜甜地說,“師哥,我們出去吧!舞會也差不多要開始……”

話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