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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抱著雄鷹傀儡,單手費勁地從雪虎背上爬下來。他彎腰撿了塊石片,看看地上有石有草有土塊,坑坑窪窪不平整,於是四下張望著,最終往城牆走去。

——清源城的城牆,建成已經千年,每一塊城磚都有三尺見方,表麵十分平整,極其適宜塗畫。

“不是要比試麼?請。”餘之歸伸手相讓,“誰自告奮勇來鬥符陣?我們餘球今年一十七歲,隻是個煉氣期。你們有兩個金丹,三個築基,堂堂高手,必然不稀罕以大欺小,以眾淩寡,免得到時候給我們留下話柄,顯得我們官匪一家,醃臢相護。”

他話都擠兌到這份兒上了,那夥修士互相看看,其中一個留著三尺美髯的築基修士道:“比就比,不過是符陣變化,我倒要看看他能翻出什麼浪花!”

他說話的功夫,餘球已經開始畫符陣。

隻不過他劃了幾下,就停了手。

“怎麼?”餘之歸問。

餘球舉著石片,說:“這牆有清潔符陣,落不下痕跡。”

“來來來,畫這裡!畫這裡!”守城修士連忙招手,他在長案上展開了一卷上好桑皮紙,拿鎏金銅鎮壓好,又掏出一支烏墨線筆。

他也好奇,餘球腦袋光光像個禪修,抱著傀儡,眼神癡癡呆呆,周圍吵吵得那麼亂,他簡直視若無睹,也是個古怪性子。

隻是不知,這稀奇古怪的一行人,究竟%e8%83%b8藏錦繡,還是腹內草包?

餘球看看城牆,又看看手裡石片,再看看擺好的桌案,愣了好一會兒,這才歎了口氣,慢慢走過來,眉眼間充滿著惋惜之意。

五塊靈石在懷,他很認真地不想讓對方贏,現在要重新想辦法了。

守城修士並不知道,他自告奮勇提供紙筆的行為,完全避免了一場城牆損毀的慘劇。

☆、第119章 為了靈石

餘球拿起烏墨線筆,開始在紙上勾畫符陣。第一筆,端端正正落在桑皮紙正中。

——他停筆,似乎很不滿意。

餘球又想了想,一把將紙掀開,直接在長案上畫起來。

主動站出來應戰的美髯修士,正要往前一步探看,被餘之歸笑%e5%90%9f%e5%90%9f攔住:“閣下現在就去看,未免也太投機取巧了。”

“怎麼,不看怎麼知道變陣?”美髯修士瞪著眼質問。

“難道閣下遇見禁製的時候,隻要沒看符陣如何勾畫,自己就不會抽絲剝繭?”餘之歸笑,“閣下真是傀儡師?真有築基修為?身邊的傀儡怕是沒有一個自己做的罷?覺得二力好,就想了這麼個擠兌人的主意?”

美髯修士怒道:“你這小子信口雌黃,想嘗嘗我傀儡厲害不成?”

話音剛落,一架黑色猙獰的力士傀儡出現在身前。

餘之歸還沒開口回應,忽聽旁邊有人應聲:“切磋嘛,何必傷了和氣。”

——馭獸師莫宏博。

以及低低咆哮著圍攏過來,虎視眈眈盯著那一群修士的眾靈獸。

他嘴上說著“不傷和氣”,靈獸已經將那五個修士圍在當中。

“馭獸師本就不多,不擰成一股繩,守望相助,豈不是自己亂了陣腳?”莫宏博笑道,“小兄弟莫怪老哥哥自作主張,彆的忙幫不上,看幾個人沒問題。”

“多謝多謝。”餘之歸連忙道謝。

馭獸師們的靈獸,以玄品和地品為主,足足有二十幾頭,圍著那四五個來挑釁的修士。有些靈獸嬌小,看不出多厲害,有一些則凸睛裂%e5%94%87,獠牙外露,長尾似鞭,利爪如刀,一看便不是善茬。

那幾個修士看了不由暗暗心驚,他們沒想到竟然有人從中作梗。

穀彧飛到餘球頭頂,剛剛收翅落下,餘球覺得肩膀一沉,便晃了晃身子,隨手把穀彧……掃了下去。

守城修士嚇一跳,生怕天品靈獸惱怒之下,再鬨出什麼花樣。

誰知穀彧撲騰撲騰,連個%e5%b1%81都沒放,乖乖重新飛起,往案頭一蹲。

餘球毫無所覺地繼續畫符陣,漸漸畫到案頭,很隨意拿手一揮,又把穀彧掃一邊去。

穀彧繼續二話不說,跳到另一側。

除了餘球,天底下連本命之主餘之歸也沒能得他這麼大麵子。

守城修士暗暗稱奇。

餘球畫陣的速度異常快,完全不假思索。不過片刻,桌麵密密麻麻。

然而還沒有完。

餘球筆下不停,一路往下——他仰麵朝天躺在地上,在長案背麵繼續勾畫,漸漸連案腳也被畫上各種線條。

五塊靈石,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彆人做出變化的符陣……

他勾完最後一筆,小心翼翼從長案底下爬出來。

早就沒地方落腳,隻能飛到二力傘麵頂伏著的穀彧,立刻飛過去,拿翅膀給他後背撣灰。

餘球一把抓過穀彧,隨意放在自己肩頭,向餘之歸走去:“好了。”

餘之歸轉向莫宏博:“還請莫兄將那位道友放出來。”

飛雲雁長唳一聲,靈獸圈子打開一個缺口,那美髯修士滿眼警惕走了出來。

餘球猶猶豫豫,把烏墨線筆交給他。

“這是什麼符陣?”那美髯修士走到長案前一看,不由驚呆。

符陣便如文字,先有橫豎撇捺的筆劃,再有上下左右的偏旁,最後排列組合成為一個字。這個字在不同的句子裡,可能有不同的讀音、不同的含義,甚至約定俗成的說法,從而使得整句話也有不同的意思。

在美髯修士的眼裡,餘球的符陣,橫豎撇捺能看出來,偏旁部首他也認識,隻不過各種偏旁部首放在一起堆出字,他連蒙帶猜地隻能認出大半。

當那些字進而排列成文,他就看得雲裡霧裡,不知其然,更不知其所以然。

“老三,怎的如此婆媽?”身後一個身材高大不遜於席長天的修士不耐煩道。

“大哥,這符陣看著怪異。”

“你先試試。”

“好。”

美髯修士抬起筆來。

餘球雙拳握緊。

五塊靈石。他必須保住他的靈石。

美髯修士落筆。

烏墨線筆落在長案之上。

留下一道墨痕。

美髯修士提筆,美髯修士落筆,美髯修士即將開始畫第二筆。

烏墨線筆的筆尖,輕輕接觸到長案。

美髯修士正要劃下線條,忽然覺得筆下輕飄飄無著力之處。

——長案就在那一瞬間,碎裂成塊。

繼而熊熊燃燒。

影響符陣效力的三要素:靈力、載體、陣型。

餘球的靈力有限,使用的也是普通紙筆,那麼這結果,無疑是陣型造成的。

如果不想讓任何人變陣,那麼就畫個隻要動筆修改,就自行毀滅的符陣。

餘球腦子笨,隻能想出這個一勞永逸的笨辦法。

現在,沒有人能從那一堆燃燒著的碎塊裡找到原先符陣,更不要說變陣。

我算贏了嗎?餘球看看餘之歸,沒說話,眼中明明白白在詢問。

餘之歸摸摸他光溜溜的腦袋,又掏出一塊靈石給他。

餘球心滿意足。連耳邊穀彧不住誇獎他,他也不嫌呱噪了。

“你們這是狡賴!”美髯修士大怒,“明明說要比試變陣!弄一個無法變陣的符陣,這是胡攪蠻纏!”

餘之歸樂了:“你下筆之前沒有看出這符陣能不能變化?明明學藝不精,還說我們胡攪蠻纏?倘若我們沒有自保手段,傀儡豈不是被你白白搶去?”

“好,好,好——我記住你們了,給我等著!”美髯修士憤憤一甩袖子,撂下一句話,轉身進城。

光棍不吃眼前虧,他的同夥也悻悻然離開。

餘之歸看向守城修士,後者還在呆呆發愣。

“這位道友,請問我們可以進去了嗎?還有,要交多少靈石來著?”

那修士這才想起自己職責:“哦哦,道友一行人……”↑思↑兔↑在↑線↑閱↑讀↑

餘之歸又簽文書,又交靈石,再次感謝莫宏博——沒有馭獸師們助力,那些修士也不會見機不妙立刻退走——約好時日再聚雲雲。等手續齊備、諸事妥當,已經又過了一炷香時分。

餘之歸再一看席長天,又跟守城修士聊起來。

餘之歸一聽,還是煉傀之事,便在一邊又等了陣,還是守城修士醒悟過來,連連道謝,又問能不能留個神識烙印,方便以後請教。

席長天無可無不可,直接報金蟾號碼。

“紫凝仙宗?”守城修士一聽子母金蟾傀儡,不由小小吃一驚,“怪不得人說紫凝仙宗修士各個出類拔萃,果然名不虛傳。”

席長天笑笑。

守城修士熱心介紹傀儡大會在清源城的位置,又道:“紫凝仙宗的館驛離傀儡大會會場很近,給你們這個——”送了他一份玉簡地圖。

餘之歸道謝後,他們這才進了清源城。

剛剛穿過城門,一隻蜂鳥傀儡擦肩而過。

一進清源城,餘之歸就明白為何進城之前要諸多限製了——人太多。

清源城裡,除了疾風隊等巡邏隊外,普通修士禁止使用飛行傀儡,因此人來人往,滿大街都是修士,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相當熱鬨。

熙熙攘攘……摩肩接踵……

席長天偷偷靠近餘之歸。

餘之歸忽然覺得手被拉住了。

他微微抬頭,見席長天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不由%e5%94%87角微勾,手掌回握。

席長天馬上握緊。

在來來往往人群之中,他們並肩前行,就像海裡的一滴水,絲毫不起眼。

一行人順著地圖指引,往紫凝仙宗驛館行去,隻是街上人太多,也太擁擠了,一時走不快。

頭上有鶴唳,餘之歸抬頭,見擴音傀儡開道,疾風隊兩小隊共十名修士,駕著鶴車傀儡空中掠過。

修士們紛紛議論,三清門又要迎接哪位貴客。

疾風隊直接飛到清源城門口,向守城修士微微頷首,招呼道:“花師弟。”

守城修士花音上前一步,行禮道:“周師兄,畢師姐。方才接到周師兄的蜂鳥傀儡,提及的貴客形貌,花音並未見過。”

女修士畢玉芳一直打量城門口,道:“花師弟,怎麼這門口有傀儡痕跡?”

“方才有些小口角。”

“並未見過?那你可曾見這些靈獸?”疾風隊長之一,周立拿出玉簡。

花音探入神識,手一抖:“這、這……請問,這靈獸的主人究竟犯了何事?”

“‘犯了何事’?什麼意思?”畢玉芳看著城門口,忍不住皺了皺眉,“花師弟,他們……你沒得罪他們吧?”

花音驚呆。

頭上鶴車飛過,餘之歸雖然好奇,也不在意。

然而他懷裡的玉蛇傀儡震動起來:“之歸?之歸?”

“宗主?”

“你們到了嗎?”南宮子銘聲音聽著有些焦急,“三清門等不到人,都快把咱們驛館給折騰散了。”

“啊?”餘之歸汗顏,“這般嚴重?”

“沒有沒有,”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