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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的人裡麵,用子母金蟾傀儡通話之人少之又少,那東西突然叫起來也頗嚇人,就收起來了,一時想不到,待我找找。”

所謂千金易得,知己難求,能遇上知己,他恨不得把自己壓箱底的東西都拿出來。

剛剛一番坐而論道,從少年口中不經意流露出高階傀儡師才能使用的煉傀手段,足矣讓他明白麵前少年絕不像看起來這麼簡單。

言語之間,他自己最後都沒什麼可講了,對方還能舉一反三,收獲良多的是他自己,因此蒼衣修士儘心儘力。

三人各自滿意而歸。

走在回去的路上,席長天忽然往餘之歸身邊湊了湊。

餘之歸不明所以:“怎麼?”

“對不起。”

“嗯?”

“剛才,說得太入神……”席長天尷尬道,“我忘記了。”

“忘記?”

“忘記我們原本出來,隻是要買個畫冊。”

餘之歸:“……再議。”他忽然加快腳步,往某個方向走去。

“之歸——”席長天忐忑著,拔%e8%85%bf追上。

——追上了。

餘之歸主動伸出手抓著他:“跟我來。”

餘之歸當然沒有生氣使性子,他完全了解席長天是個怎樣的人。

天上的燕子一陣嘰嘰喳喳,告訴他坊市內正在發生之事。

離得遠遠地,聽見一陣喧嘩,哭聲撕心裂肺。

覆盂坊也有具體區域劃分,交易礦物在一處,交易傀儡在一處,交易不明物品,在另一處。

餘之歸所在位置,便是交易動物類材料的地方。

大街之上,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孩,抱著頭奄奄一息的獅子,大哭不已。

身邊站了數名麵麵相覷的修士。

餘之歸目光從獅子赤紅色眼眶,鬈曲糾纏的鬃毛,一直打量到蓮花狀的獅尾毛。

不,那不是頭獅子。

那是一頭血眼狻猊。

☆、第103章 一出門就會

“姑娘啊,你既然已經將它賣掉了,它便是彆人的,不是你的。”一位年長男修勸。

“是呀,我買狻猊,還不是為取心煉製傀儡麼,若非急需材料,誰會高價買?”一位杏衣男修也道。

另一藍衣男修道:“你看看你的狻猊,品相頗差,又這麼老,活不了多久了。我等見你可憐,這才慷慨解囊買下狻猊,你沒道理不讓我殺它。”

“不不,我不賣!我不賣!我在給它找主人,不是要你們殺了它!不賣,絕對不賣!救救它!求求你們!救救天虹!救救它!”

抱著狻猊的女子揚起臉,臉蛋沾染血跡和眼淚,餘之歸這才看出對方不是小孩,而是身材矮小的年青人。那人並非侏儒般手短%e8%85%bf短,可能因為疾病,可能因為血統,全身較之常人都小了許多,約莫十歲孩童的身量,看樣貌,大概雙十年華。

此刻她滿眼焦急,匆匆忙忙掏出懷裡幾十枚靈石:“我把錢全部還給你們!彆殺它!救救它!”

靈石骨碌碌滾了一地。有中品的有下品的,參雜一處。

血眼狻猊其形如獅,無論體型、性格還是修為、境界,原本是與銀翼雪虎不相上下的地品靈獸,稍微弱些,也是玄品。

然而這頭狻猊毛色黯淡,瘦骨嶙峋,指爪缺損,齒牙%e8%84%b1落,儼然步入暮年,命不久矣。

在它%e8%83%b8`前插著一柄利刃,寒光凜凜,沒入半截。

那女子雙膝跪地,急得不住磕頭,圍觀的眾修士不由齊齊往後退卻。

唯有買狻猊的三位男修,見此情狀眉頭大皺。

杏衣男修微怒道:“我也不曾趁火打劫,八十枚中品靈石,買一顆玄品狻猊心,便是在鋪子裡也沒這個價錢。你我講好了價,我當場付了靈石,你又反悔,自古以來買賣沒這麼個做法的,真真豈有此理。”

旁觀修士也儘皆點頭稱是,買賣可不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錢貨兩訖,各不相乾麼。

那女子哭訴道:“天虹看著我長起來的,我待之如兄長一般,本想奉之終老,不料我家遭難,為了護衛我,它身受重傷,家業也百不存一。它要我將它賣掉換取靈石,重振家業,為家人報仇,我不答應。然而想儘辦法,實在無法將它治愈,我隻得為它找個依靠。我隻是個凡人,在它帶領下尋到這集市,又按它所言報了價錢,誰料到卻是自尋死路!早知如此,我……我就不該帶它出來!我、我寧願不去報仇!我不報仇了還不行麼!天虹你醒醒!我們回去還不行麼!”

“這……”

女子一番話,聽起來真是情意深厚,可歌可泣。

倘若這三位男修是個仗勢欺人胡攪蠻纏的,也還罷了,他三人自恃身份,斷斷不願為難一個連引氣入體都不會的女子。

然而傀儡大會在即,年長男修道:“小姑娘,我們雖然同情你,但買賣就是買賣,這顆狻猊心就算你加價,我們也不肯讓的。況且你這頭狻猊確實命不久矣,想來它也是存了以身報主之心,這才強撐至此,你還是莫要悲傷了。”

“不不、不可以!絕對不可以!”女子又撲到狻猊麵前,“我不要你死!真的!天虹我不報仇了!你就是我的一切啊——”

她激動之下,一腳踩上靈石,身體不由一晃,向著狻猊身上倒去。

——看方向,不幸正好是狻猊%e8%83%b8口插刀之處。

倘若這一下撞結實了,刀子往深處紮破心臟,狻猊的命也就登時交代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雙手穩穩拉住她。

一個聲音道:“肉白骨靈丹,五顆。”

另一個聲音,尷尬道:“……沒帶。”

女子淚眼朦朧,看到一張圓圓的少年麵孔。

餘之歸深深看了她一眼,隨後便不管她,而是轉向了狻猊。

女子心驚:“你要做什麼?”

餘之歸道:“救它。”

“啊?謝謝!謝謝!恩人……”女子一時語無倫次。

在旁的三位男修麵露不虞:“這位道友,我等之事方才道友可曾聽清?這狻猊……”

“狻猊心,傀儡材料,用以隔絕煙火,提升防禦……共有七十二種煉製之法。”方才還在尷尬的高壯少年修士開口,“其中六十八種可以被單一其他材料代替,煙心蓮、醞鏍參、皇龍根、飄雪木均可。狻猊心偏火,如需此屬性,可再添加斬龍闕砂、虎頭毒蜈,三蒸三曬萃取即可。其餘四種,常規煉製手段,材料無可替代,如將煉傀爐升溫至通體幽藍,以心法引導龍潤銀蠱蓮與龍林皇雨砂融合,套用玄天九星符陣,左青龍,右白虎,疊加之後壓縮煉化九日,為防爆炸,可以加持八方不動清淨蓮花印……所得材料勝過狻猊心十倍。因此為何非狻猊心不可?”

席長天疑惑不解地說完話,才發現麵前一片安靜。

何止不出聲,連氣兒都不敢喘上一口。

眾修士並非呆若木%e9%b8%a1,而是拿著玉簡,拚命記錄。

唯有餘之歸,毫不在意地聽他說完,追問一句道:“肉白骨靈丹呢?”

“哦哦,我去買。”席長天連忙應聲。

沒帶肉白骨靈丹,並不是問題。

——靈石有的是。

——然而現下用不到他買。

一名修士高聲道:“我這裡有!”

另一修士連忙掏儲物袋:“道友道友,這瓶都歸你!再給講講怎麼加持八方不動清淨蓮花手印!”

“道友,我這裡不僅肉白骨靈丹,回氣丹祛邪丹雪蓮丹都有,你知道怎麼將迴旋岩冰和流雲鮫綃融合嗎?”

“一塊上品靈石!隻要道友教我如何煉化白狼鐵!”

“五塊!隻要道友幫我煉一個軸瓦!”

“我出五十塊……”

餘之歸一抬頭,完全看不見席長天——被修士們團團圍住,連個腦瓜頂兒都沒留。

“長……”他剛開口喚了一個字,登時想到不妥,於是改口,“小天?”

席長天一身狼狽地從人堆兒裡往外擠……沒擠出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但是一條傀儡臂,手持丹藥,貼地飛到他麵前。

餘之歸接了肉白骨靈丹,傀儡臂便又悄悄飛回去。

圍攏的修士越來越多,便是之前買狻猊心的修士也早被吸引過去,餘之歸、血眼狻猊和女子這邊反而空曠起來。

空曠是件好事,至少狻猊可以呼吸到更多空氣。

肉白骨靈丹,五顆

女子剛想說“恩人彆怕,我家天虹很懂事,不會傷人”,就見餘之歸動作十分流暢地,將握著靈丹的手深深探進狻猊嘴裡,一直沒了小半個胳膊。

他抽回手,撫摸狻猊喉嚨,隨後慢慢抽出利刃。

狻猊緩緩睜開眼睛,深紅色獸眸在餘之歸麵上梭巡一陣,又看看那女子,緩緩眨眼,搖了搖蓮花般的獅尾,低低嗚咽一聲。

肉白骨靈丹再生肌肉筋骨,不過片刻,刀傷平複如初,隻是狻猊之前所受的傷害並不是肉身之傷,因此雖然外傷痊愈,它仍十分虛弱。

餘之歸將狻猊檢查一番後,道:“它確實受傷很重,照這個樣子,勉強能活一二年,你帶它回去罷。”

女子剛露出的喜色轉瞬不見:“一二年?”

“是的。”

女子殷切問道:“恩人可有救治之法?我願傾其所有,隻求恩人救救天虹。”

餘之歸猶豫道:“即使救治了,這頭狻猊也確實高齡,在藥物和看護下,或許增壽一紀。”

一紀便是十二年。

對普通野獸來說十二年頗久,對靈獸而言,卻實實在在微不足道。

“——隻要天虹活著!隻要它能活著!恩人,我給你做牛做馬都行,你救救它,你救救它!”

“那你呢?你怎麼辦?”餘之歸問。

“我……”女子囁嚅,“恩人,天虹於我有恩,我不想與它分開。想照顧它,又怕礙了恩人的眼……家中原先養蠶為生,織工繡工都拿得出手,絕不白吃白喝,恩人如不嫌棄,便收留我吧,隻要讓我和天虹在一起就好,做什麼都行。”

餘之歸:“你多大?”

女子道:“廿五歲。”

“這個年紀,未曾婚配?”在俗世,女子廿五歲,小孩兒都能進學堂了。

女子苦笑:“恩人,您看我這身量,可像個能生養的?先天之疾,因而無人議%e4%ba%b2。”

餘之歸點頭,又問:“家裡因何遭難?”

女子講述,無非是生意往來,利益傾軋,勾心鬥角之類。

餘之歸一邊撫摸狻猊,一邊傾聽。

不知過了多久,席長天終於得以%e8%84%b1身,急匆匆奔到餘之歸身邊:“抱、抱歉。”

餘之歸笑問:“這麼快就回來了?我以為要好久。”

“原本沒這麼快,我答應他們明天過來講一個時辰,讓他們先準備好問題,帶材料過來。”席長天老實交待。

“你那山頭能給我圈塊兒地麼?”

“隨便啊。”席長天毫不猶豫。

“喔,這位潘菁潘姑娘跟我們一起走,介意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