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真相。”
餘之歸暗道一聲狡猾。
他不得不承認江若瀾說的是真話。眼見為實,確實為實。然而為實便是真相嗎?卻不儘然。
甲將□□放在湯裡,這是事實,我們猜到甲要毒死人,這是真相嗎?
乙看見一碗湯,拿去給生病的丙喝,丙喝完後死了,這是事實,我們猜到乙要殺害丙,這是真相嗎?
甲說:我是要毒老鼠的。
乙說:我是想讓丙嘗嘗美味的湯。
這是事實,還是真相?
丙死後,在他桌上發現一封遺書,說自己被病痛折磨,恨不得早早死去。我們猜到他可能看見甲放□□了,這是最後的真相嗎?
事實是事實,而真相,有誰知道呢?
不然,顛倒黑白、混淆是非、指鹿為馬……都是怎麼來的?
江若瀾有自信憑借自己三寸不爛之%e8%88%8c,重新解釋餘之歸之死的事實,將真相倒一個個兒。
所以,餘之歸今日,必死無疑。
隻有死人是絕對沒辦法為自己辯解的。
如果死人變成灰,那就更沒辦法為自己辯解了。
餘之歸看見太陽火傀儡掌中亮起一點白芒,立刻一拍身下高玄玉——入水!
白芒擦著高玄玉頂端而過。
水中之物看起來的位置,並非實際所在的位置,這道理人都懂。
隻是懂歸懂,不是懂了就能準確把握的。就連海鳥,也是一次次捕魚失敗後積攢起來的經驗。
餘之歸下潛。
餘之歸召喚魚群。
渾水摸魚,渾水也遮擋了江若瀾視線。
“雕蟲小技。”江若瀾毫不在意,太陽火傀儡二次聚勢,一團火光直接向魚群打去。
水浪衝天,高達十丈,一擊之下將海水分開,露出海底砂石珊瑚。
——一力降十會。
巨浪之中,裹著一大團的物件,不是餘之歸又是什麼?
太陽火傀儡直接衝了過去,一拳,擊碎高玄玉。
高玄玉隻能隔絕熱量,論強度自是無法與元嬰傀儡相抗衡。
在絕對力量麵前,一切花招都隻是花招而已。
金丹與元嬰,力量相差一天一地。
餘之歸一口鮮血嘔了出來。
不行,不能死,不能死在這裡。
金丹瘋狂轉動。
江若瀾眼看太陽火傀儡第二拳,就要將餘之歸的腦袋擊成粉碎。
驀地,從餘之歸身上爆出萬丈金芒!
江若瀾一驚,自己的火傀儡竟然有融化趨勢?這怎麼一回事?
耳聽尖利笑聲:“原來還有這一招,有趣有趣!”
江若瀾下丹田一痛。
金丹不僅供應靈力,也是聯結本命傀儡的紐帶。本命傀儡受創,金丹登時有所反應。
在膻中之內的元嬰登時有感,立即化為實體,盤膝而坐,上安紫府,下助丹田。體內體外同時運轉周天。
江若瀾捂著小腹,隻見金芒中躥出五條光帶,將火傀儡團團圍住!
“老家夥,我一看你長相就知道你不是好人!”穀彧罵。
江若瀾顧不得思索穀彧為何能口吐人言,既然在殺餘之歸的路上有阻礙,那隻好除掉再說。
太陽火傀儡不止一架,除了本命傀儡之外,江若瀾一抖袖子,數十枚小小的太陽火傀儡四散開去。
餘之歸一定就在不遠!
給我找!
遠遠的海麵上,餘之歸仰麵朝天,隨波逐流。
——本命靈獸可以與主人交換位置。
現在情形變為:天品靈獸鬥元嬰傀儡。
穀彧受傷了,但是隻要有火,便可恢複。
餘之歸當然不會讓穀彧就這麼跟江若瀾鬥下去。
他現在是金丹。
他的禦獸決更厲害,範圍更大,影響更遠。
海麵之下,黑影遊動。
西仙界的修士,有很多沒有跟馭獸師戰鬥的經驗。
在自然裡,馭獸師簡直無所不能。
是江若瀾先找到他,還是他先攻擊到江若瀾?
傀儡師的傀儡比人強得多,能繞過傀儡直接把人打服,局麵就定了。
餘之歸牢牢記得席長天的話。
箭魚破浪而出!
一條箭魚算不了什麼,那麼,一千條呢?
江若瀾的飛行傀儡離海麵很近,完全在箭魚的攻擊範圍內。
“還是雕蟲小技。”江若瀾冷笑,“我便將這些礙眼之物一一清除……”
——清除?
餘之歸身下的鮮血,足以勾勒法陣。
在魚如雨下之間,一條碩大無比的箭魚,忽然橫著飛來。
江若瀾麵前火傀儡一擊之下,魚落。
魚身後,藏著一道墨色水箭!
一條腕足與此同時,自江若瀾腳下升起,卷向傀儡。
七八條腕足陸續探出,將小型火傀儡不斷抽飛,圍著江若瀾。
待江若瀾掙%e8%84%b1,本命傀儡也擺%e8%84%b1灼燒後,再看四周。
除了魚之外,空無一人。
餘之歸呢?
“又不等我!”穀彧抱怨一聲,振翅長嘯,烈焰熊熊,向著夕陽衝去。身影轉瞬便消失在一片金紅顏色裡。
論飛行速度,若江若瀾傀儡沒有受傷,或可一拚。
然而此時此刻,望塵莫及。
煮熟的鴨子飛了。
靈力探查一無所獲,江若瀾麵沉似水。
餘之歸鬨出偌大聲勢,原來不過障人耳目,其實隻為逃跑。
可是他跑到哪裡去了呢?
那巨蛇傀儡,是不是還有第二架?
餘之歸從小魚處得知海上人已離去的消息,這才探出頭來。
從章魚下麵,慢慢爬出。
章魚是很好的偽裝者,它會隨著周圍顏色的變化而改變自己本體的顏色。餘之歸便借助這一點便利,遮蔽了江若瀾視線。
當然還有龜息之法,收斂氣息。
加上這一帶全是自己的鮮血,混淆視聽。
而穀彧最後那聲抱怨,也是餘之歸教的,同樣給江若瀾一種撲朔迷離的假象。
實際他就在對方腳下三十丈的地方。
幸虧現在是金丹真人的身體,要還是個普通人,水壓就把他壓爆了。
想到江若瀾老奸巨猾,餘之歸不敢久留,令章魚帶著自己往深海而去。
沿途撒開了禦獸決——找蛇王。
半個時辰後,餘之歸浮上海麵。
他先吞了顆肉白骨靈丹。
至於肉白骨靈丹會不會將之前通絡蟲辟開的耳道視作傷害,重新聚攏經脈,並不在餘之歸的考慮範圍。
兩條%e8%85%bf肉眼可見地生長著。新生後短時間內無法使力,餘之歸也不需要站著,章魚卷著他舉高即可。
甚至都不需要將他舉高,天空所有海鳥都是他的耳目。
耳道果然被重新封上。
餘之歸不在乎。
他浸在海水之中,焦急地等待著。
魚多力量大。
兩個時辰以後,一條旗魚碰了碰他的腳。
背鰭前端,頂著一段黑糊糊帶著點灰白色、燒焦了的繩子。
那不是繩子。
是盲蛇。
是蛇王。
餘之歸接過蛇王,傻了。
他想過蛇王可能傷得很重。
但是沒想過蛇王完全沒呼吸、沒心跳、身體一點點起伏都沒有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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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莫名其妙地就
作為馭獸師,沒人能比餘之歸更加了解飛禽走獸了。
然而正因為這個緣故,此時此刻,餘之歸對自己的經驗和判斷越有信心,便越發感到絕望。
手裡的蛇王,完完全全沒有生命跡象。
瀕死的靈獸,他還能從泥丸處將魂魄抽取出來保存。蛇王的泥丸紫府空空蕩蕩,充斥著死亡氣息,這讓餘之歸怎麼辦?
從小到大一直保護著他,雖然鬨出過亂子,實際沒有半點損害過他,永遠可以信任、可以將性命交托的蛇王,答應他到了金丹以後可供驅使的蛇王,一直不願簽訂契約無法心靈溝通的蛇王……來到西仙界之後,除了張十七以外,無比忠實的蛇王!
哦,不,張十七的忠誠,建立在為家族報仇之上,唯一肯無緣無故對他好的,甚至肯為他犧牲性命的,隻有蛇王。
蛇王果然為他犧牲了性命。
餘之歸無法不為蛇王做點什麼。
他極目遠眺,向朱雀島的方向。
“咦?人類,你不正常。快讓它停下!停下!”
穀彧借著夕陽金光的掩護在遠處打了個大彎,繞回來,正要往餘之歸身邊落,章魚觸須立刻甩過來。
穀彧叫了兩聲不見動靜,心靈傳音,餘之歸才有了反應。
“你怎麼啦?這是什麼?”
“這是蛇兄。”餘之歸深吸一口氣,抬起頭來。
這才看到穀彧隻剩一隻腳。
“這個給你吃,彆燒焦了。”他說著拿出肉白骨靈丹。
人吃過沒問題,靈獸吃了八成也沒問題,隻不過%e8%84%b1離了劑量說效力都是信口開河。劑量不好掌握,餘之歸按元嬰修士的程度,一次扔過去十顆。
靈獸身軀可以自由變幻大小,穀彧受傷後更是化成一隻小公%e9%b8%a1模樣,當下脖子一伸嘴一張,如吃炒豆一般接連吞吃入腹。
吃完了方問:“這是什麼療傷藥?”
“用心靈傳音說話。”靈獸口型和人類%e5%94%87形不一樣,餘之歸的%e5%94%87讀術完全派不上用場。
“為什麼?”
“我耳朵聽不見。”
“——不會吧?剛聾的?哎哎,我傷口發癢啊,你給我吃的什麼?”
“長%e8%85%bf的。”
“……人類真本事。”穀彧翅膀撲扇,看著自己腳爪從斷裂處冒出一截紅光,裹著團紅肉,漸漸伸長變為爪型。內裡有了骨頭,外在包上硬皮,爪尖也生了出來,“好像挺軟。”
“需要等一陣才行。我也一樣。”餘之歸指指自己兩條晃晃蕩蕩的小%e8%85%bf。
“好吧,接下來你要乾什麼?”
“回去。”餘之歸腳下章魚已經開始向一個方向遊動。
“回哪裡?”穀彧不明所以。
“你從哪裡來,就回哪裡。”
“喂喂,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報仇而已。”餘之歸的回答依然淡淡,眉眼間籠罩一層殺意。
“你一個聾子,加上我兩個病號,兩頭虎也不知道怎麼樣,臭蛇……好吧你的蛇兄也死了。”穀彧在餘之歸注目之下迅速改口,“它是我們之中最厲害的人,你行嗎?可彆連累我。”
“把‘嗎’字去了。”餘之歸回答,“我不行就死。”
他小心翼翼將蛇王的身體放在%e8%83%b8口,破浪而行。
“人類,你的脾氣我現在開始喜歡了。”穀彧朗聲長嘯——被餘之歸毫不客氣打斷。
“你想讓他們發現嗎?”
“喔,好吧,說說你打算怎麼報仇?”
“不知道。”
“不知道。”
“到了以後就知道了。”
“……行……對了,我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