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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不屑,這樣的弱女子怎麼配的上公子。

聞人玦伸出手指按住了自己的額頭,閉目淡淡地說道:“領罰後去跟著雲夫人,保護她的安危,當做將功補過。”

“屬下走了,公子怎麼辦?”龍一大驚。

“我會調阿七回來。”聞人玦淡漠地開口,看著這漫天的雪花,伸手握住一片,目光如古潭深邃。

☆、第9章

雲拂這一路回到廣安侯府時已經是夜深,孟雪卿的人帶她走出千佛山寺,兜兜轉轉卻是到了漳州城外的莊園,那女子不過是抓了她來見聞人玦一麵罷了。

回到廣安侯府,也不知道聞人玦是如何跟廣安侯以及鄭氏交代的,鄭氏隻問了問雲拂是否安好便打發她去休息。

雲拂見這一大家子各懷心思,也不知道藏著掖著哪些事情,全都當她是懵懂的傻子,倒是心中冷笑,麵上無表情地退下。

翡翠在九州一夢哭的兩眼紅腫,見雲拂回來了,這才止了淚,奔上前來,見雲拂的鬥篷上濕漉漉的,大吃一驚,急的%e8%88%8c頭都打結了。

“小,小姐——”

雲拂見這丫頭是哭的許久,又受了驚嚇,臉色反而比她還要難看,頓時笑了開來,難得地伸手握住了她冰涼的小手,搖頭道:“傻瓜。”

翡翠抱著她就哭起來,道:“我以為再也見不到小姐了,自從我跟著小姐嫁到這廣安侯府來,一直都是相依為命的,要是小姐出了什麼事情,我也不活了。”

雲拂見她這般說來,頗是嫌棄地說道:“快去給我找些乾淨衣裳換上,我要被凍死了。”

翡翠手忙腳亂地去找衣裳,這九州一夢素來廣安侯府不重視,丫鬟們也是怠慢雲拂,平日裡也就翡翠一人儘心服侍雲拂。

換了衣裳,烤著火,雲拂喝了一口熱茶,看著這絮絮叨叨的丫鬟忙裡忙外,突然之間說道:“翡翠,往後不要有這樣的想法。人活一世不容易,莫要為了任何人輕視自己的生命。”

翡翠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雙眼微紅,低低地說道:“小姐,我生來便是丫鬟的命,我這樣的死了也就死了,沒什麼的。”

雲拂看著眼前這丫頭,她模樣生的極好,人又機靈,大約是雲清揚身邊最聰明的丫鬟了。可惜賣身契在雲家,一輩子都是奴仆的命。想她幾百年光陰如一日,從不懂生老病死,端的是長生的命,此次重生一回,才知生命的脆弱,倘若她無法堪破自己重生的前因後果,是否隻能重活這一世?

也不知為何,當人的時間越長,那種熟稔感越是強烈,仿佛她早些年也是當過人的,而且冥冥中意識到,大約她遺忘了極為重要的事情。

“翡翠,等開春了,我們便回帝都去,你彆急,我會想辦法拿到你的賣身契,讓你自由。”雲拂淡淡地說道,人活一世必要自由,她身邊的人也是如此。

“小姐——”翡翠垂下臉,擦了擦淚。

雲拂見她這一臉包子模樣,頗有些搖頭,想要改變這個丫頭的一些想法還需要一些日子呀。

臘八節千佛山寺前的動亂後來被肖寧遠上報說是連日雪災,漳州鬨匪,暴動當日便被鎮壓了下來。肖寧遠押著焦林山一乾盜匪進帝都邀賞去了,焦林山盜匪是一把血淚一把鼻滴隻喊冤枉,也不知道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落得個這般淒涼下場。

雲拂也不知曉孟雪卿是否回到了帝都,當日之事聞人玦不說,她也懶得提。

雲拂連日來夜不能寐,貪看外麵的雪樹銀花,受到了風寒,年關前便病倒了。

鄭氏見狀心中很是不痛快,礙著身份也來看了雲拂一次,送了些補品,吩咐翡翠日夜煎藥好好照顧她。

到了除夕這一日,雲拂反倒是病的越發重了,鄭氏見她這般模樣,便做主讓她好好休息,莫要出來參加廣安侯府的除夕之宴了。

下人們見狀對這位新進來的雲夫人越發不待見,也就懶散地應對著九州一夢的事情。

翡翠私底下吃了不少的苦頭,受了一些氣,不過這丫頭能忍,半句沒在雲拂麵前透露,儘心照料著雲拂。

除夕這一日,大雪終於停歇,山間雲霧繚繞,隱有陽光照射下來。漳州城內家家戶戶都歡歡喜喜地過節。

雲拂因是生病,躺在暖閣內,睡得有些昏昏沉沉。

她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裡,她不知生在何處,整日住在一個大宅院中,宅院裡有一口青銅的鐘,祠堂內還懸掛著一幅美人圖,她始終看不清那幅美人圖的樣子,反倒是宅院內每日都是人來人往的,好似來撞鐘,可惜從來沒有人能撞響那口鐘。

後來有一日,她坐在閨房的窗前,對鏡做胭脂,那個青衣卓絕的男子信手走進了宅院。夢裡的天空都是晦澀的,而那人一襲青衣,%e5%94%87間淺笑卻鮮明無比,他伸手撞向青銅鐘,鐘聲清亮悠遠遠遠蕩漾開來,整個宅院的人都驚動了起來。

他卻走到她的窗戶之下,淺笑道:“古兒,我前來兌現我的承諾。”

她不懂他的承諾是什麼,隻知道那時候她是快樂的。

她穿上了鮮豔的嫁衣,嫁與他為妻,從宅院裡走出來,進入了一個更大的院子裡,那座院子更加的奢華卻也更加的寂寞。

那男子似乎很是忙碌,陪她的時間並不多,她每天一人在家數著院子裡的花朵,從海棠到茶花,從春寒到隆冬。

夢境的最後,出現了無數張麵孔,她被人押著前往一個令她畏懼的地方,那座高高的祭台之上,她的內心很是平靜,直到那人出現,他還是一襲青衣,隻是那色澤便刺痛了她的眼,他俯下`身子,有些冰冷的說:“古兒,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她跪在祭台之上,倔強地不肯言語,內心卻滿是悲哀,她看著他轉身,然後悲涼一笑,跳下了祭台。她看著自己躺在冰冷的祭台之下,血色彌漫開來,如同盛開的大片曼荼羅花。

雲拂猛然間驚醒過來,坐起身子,有些懨懨地靠坐在床榻之上,屋子裡有著一股淡淡的藥味,她滿身皆是汗,不知為何內心很是哀傷。幾百年了,她極愛睡覺,卻從來沒有做過一次夢,這一次居然受了風寒大病從而夢見了那樣一個荒誕的故事。

那故事斷斷續續說的是一個女子的一生,不知為何雲拂心下悲涼,難道那便是她的前世,她死後,魂魄進入了玉玨之中,懵懂了數百年?

“姑爺,小姐在暖閣內喝了藥睡下了。”翡翠的聲音在外室響起。

“無妨,我來看看她。”聞人玦的聲音比冰雪還要淡漠。

雲拂靠坐在床榻之上,麵色有些茫然,眼底的哀傷還未化去。聞人玦進來時見到的便是這樣的雲拂,她的神色異常的淡漠疏離,長發散落,小臉蒼白地坐在那裡,就如同一個孤僻的無法觸摸的畫中人。

“阿拂?”他走進去,低低地喊了一聲。

雲拂目光微動,抬起眼來看著他,眨了眨眼,將眼底不經意流露出來的滄桑與濃的化不開的哀傷掩去,眉眼帶著一絲的冷淡與戾氣,淡淡地說道:“是你?”

聞人玦見她衣襟的領口處露出雪白的肌膚,伸手取過一邊的披風替她披上,淡淡地說道:“既然病了,怎麼不多穿一些?今日是除夕呢,阿拂。”

除夕?雲拂越過他看向窗戶,果真外麵隱約有爆竹聲傳來。

“他們都在外麵放煙火,你可喜歡煙火,喜歡的話我讓紅鸞給你送來一些,等你病好了慢慢放著玩。”聞人玦淡淡地說道。

雲拂裹緊身上的披風,看向他極其俊美卻異常冷漠的麵容,突然說道:“我從來沒有放過煙火,今日你原本不該來的,聞人玦。”○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她揚起小臉,一字一頓很是涼薄地說道:“既然要斷紅塵便要斷的乾乾淨淨,既然要斷恩怨情仇也該斷的清清楚楚,你這人看似溫和,對人對事皆有請有義,實則是冷酷至極。我之於你不過是你母%e4%ba%b2硬塞給你的陌生人,你既無心又何必做出這些照拂之事來,倘若我心性弱上幾分,對你生出半點的情感,此生豈不是要儘毀?還是你從來就沒有將我們這些人放在眼中過,我們的生死痛苦於你無半分意義?”

雲拂冷笑了一聲,她做了極為不好的夢,骨子裡生出了一絲的戾氣來,見聞人玦這般,便毫不客氣地出言譏諷:“我這些年來錯失的東西太多,彆說我沒有放過煙火,就連普通人做過的事情我也沒有做過幾件,這些你是否都要陪我重新一一做一遍?倘若不能,不如好好為你的心上人謀算謀算,人生也不過短短幾十年,眨眼一瞬間的事情。”

聞人玦站起身來,沉沉地看了她一眼,許久將手扣在了身後,淡淡地說道:“你好好休息吧,阿拂,等開春了我便送你回帝都,你出嫁了住在娘家始終是不好的,我在帝都有一些莊園,你自己隨意挑選幾處住下來,有任何需要跟龍一說。”

雲拂朝他擺了擺袖子,不再言語,她閉上眼睛,小臉蒼白無一絲的血色,透明的近乎能看見上麵淡淡的青色血管。

聞人玦見狀不知為何心中一動,目光陡然一深,許久他強壓住滿心翻湧的黑色*情緒,轉身走出了九州一夢閣,站在了暖閣的外簷下。

他看著這有些清冷的暖閣,還有服侍雲拂的丫鬟滿眼的不滿和控訴,低低歎氣。

九州一夢,他轉身而去,這名字取得甚好,九州大地,諸多浮華,不過是黃粱一夢,隻是雲拂又哪裡真正懂得這其中的寒意。

她還有錦繡芳華,還能擁有美好的生活,這些都是他所無法擁有的。

聞人玦在除夕之後便著手安排了雲拂回帝都之事,很快眾人皆知廣安侯府長公子的決定,將雲氏遣送回帝都,不過名義上極好聽,對外說是長公子帶著嬌妻回帝都探%e4%ba%b2,歸期不定,時光荏苒,一晃三年,到了明泰三十一年春,迎來了景仁帝晚年朝堂最動蕩黑暗的時期。

☆、第10章

明泰三十一年。

春暮,院子裡的海棠花漸敗。

鳴鸞山下,一個風塵仆仆的書生背著行囊,看了看天色漸暗,臉上不禁露出了焦慮之色,加快了步伐。這鳴鸞山據說時常有野獸出沒,到了夜間便危險至極了,他要儘快找到歇腳的地方。

書生擦了擦額間冒出來的冷汗,深一步淺一步地沿著山路往下狂奔,突然之間看見隱在鬱鬱蔥蔥樹木枝椏後麵的房屋一角,頓時大喜,險些摔了一跤。

他快步走到那房屋前,看了看青磚琉璃瓦紅牆圈出的偌大院落,驚訝地張了張嘴,上前去,拍了拍門,喊道:“有人嗎?”

“小姐,你這麼快就回來了?”朱漆大門被人從裡麵快速地打開,一個長得俏麗的姑娘從裡麵伸出頭來,笑容滿麵,看見他時頓時愣住,笑臉收斂,問道,“你是何人?”

書生被這姑娘嬌豔的容顏驚了半秒鐘,然後才回過神來,臉色突然之間就漲紅了,有些結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