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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府醫女 彼岸雪 4263 字 1個月前

澀意:“難道……一切就無回轉餘地了麼?”

“沒了,從哥哥拒絕的那一刻開始,什麼都沒了,”柳傾歌站起身來,眼眶漲得生疼,“哥哥不覺得自己太貪心了麼?”

柳祁瀟神色微動,清冷的眸光一閃:“什麼意思?”

“哥哥既想讓傾歌永遠留在柳府,又不肯答應傾歌那件事,這怎麼可能呢?”柳傾歌驚覺他們二人所站的距離如此之近,鼻端甚至都能嗅到他身上熟悉的淡淡冷香,然而自己卻是不受控製般仍舊繼續說了下去,“傾歌終究會有長大的一天,也終究會有出嫁的一天,到了那時,哥哥該如何讓傾歌再留在柳府呢?”

柳祁瀟不答,呼吸愈發有些急促起來。他一向冷靜自持的眸子,此時卻像是破了冰的湖麵,漾起一陣又一陣難以言儘的漣漪。恍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此刻煥發出複雜的色澤,像是在極力掩飾主人內心翻湧的心潮一般,那般洶湧,那般迷離。

柳傾歌依舊垂著眼,盯著自己的腳麵兒:“時候不早了,傾歌想睡覺了,哥哥也早些去休息罷。”

她,竟是下了逐客令。

這是……第一次。

柳祁瀟耳邊似捕捉到了一縷悠長的歎息,不過卻是朦朦朧朧,聽不太清。他自顧自的抬腳,轉過身,一步一步的走出了柳傾歌的房間。挺拔頎長的身影,竟是多了些許平日裡極為少見的落寞孤寂。

就讓我孤獨一輩子罷。

柳祁瀟這般想著,%e5%94%87角揚起了一絲苦笑的意味。——他曾%e4%ba%b2手將幸福置於門外,眼下,他還有什麼資格再去將門打開,去尋找那已經消失不見的幸福呢?

他不答應柳傾歌的原因有那麼多,為何偏偏就是沒有一個原因,支撐著他答應柳傾歌呢?

柳傾歌怔然望著門邊,看著他的身影逐漸消失不見,然後又看著宋媽走了進來。視線模糊間,她有些分不清到底是有誰進來,又有誰出去了。眼前像是起了一層薄薄的霧氣,籠罩氤氳在那裡,將她與外麵的世界隔絕開來。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一刀刀淩遲,原來疼痛到了極致,竟是感覺不到痛意。

他都放棄了,自己還在堅持著什麼呢……

次日,柳傾歌起來的時候,並不意外地發現自己的兩隻眼睛又紅又腫,成了兔子眼睛一般。她敷了敷,然後就邁步出門。

天剛亮,北風吹亂了雪影,外麵很是熱鬨。但是並不是喜慶喧囂的熱鬨,而像是有人在鬨事。柳傾歌心頭一凜,立即和宋媽打了個招呼,隨即腳步一刻不停的奔向出事地點。

在杏苑門口,被圍得裡三層外三層,喊聲不斷,間或夾雜著什麼人的哭腔。好多仆役下人都溜過來看熱鬨,還有一些丫鬟一邊看熱鬨一邊現場解說。柳傾歌走過去的時候,恰好聽到了這麼幾句:“待會兒等喜旺的爹娘找來了,嘖嘖,事情可就越鬨越大了……那監工也真是的,居然下手這麼沒輕重,一下子把人給打死了……”

柳傾歌開口道:“是監工把短工喜旺給打死了麼?”

那幫丫鬟們正說得興起,吐沫星子橫飛,忽聽到柳傾歌的聲音岔了進來,不由得齊刷刷的嚇了一大跳。有一個丫鬟膽大些,忙回道:“回小姐的話,可不是麼?平常監工下死手打人就算了,但是這次居然打出了人命,而且這喜旺不是賣進來的家生奴才,而是臨時來打短工的。這事可就複雜多了啊。”

“你們也彆在這兒待著了,各乾各的去罷。”柳傾歌將他們打發走了之後,就看到地麵上鋪著一張席子,上麵躺著一個人,二十來歲的年輕小夥子,血跡斑斑,頭都被打破了。旁邊一個郎中正蹲著在檢查,柳祁瀚站在郎中身邊,濃眉緊鎖,表情不豫。

“三哥……”柳傾歌輕輕喚了一聲。

柳祁瀚回過臉,看向柳傾歌道:“噯,我真是不知該說什麼好了,這幫監工真是草菅人命。”

“喜旺不是柳府家生奴才,所以萬萬不可草率處理。照傾歌看來,應該給這喜旺買一副棺材,再補償些銀錢。不知那個闖禍的監工現在在哪裡?”

“那個監工現在已經逃得不知去向了,”柳祁瀚疲憊的一歎,“就算是找到了那個監工,也不可將其扭送至衙門,如果這麼做,不是給柳家抹黑麼?此事不宜鬨得過大。

“怎麼會逃出去?”柳傾歌訝異的問道。

“今日他跟門房說他家裡出事了,必須急急趕回處理。門房不疑,就讓他登了個記,然後就由他出去了。我們後來派人去他家找了一遍,發現他家裡已經是人去樓空,什麼都沒剩下。”

啥?!——居然這麼草率!柳傾歌眉心一沉:“看來三哥這回需要處理的不僅是監工的問題,連門房的問題也要好好管管了。”

二人正說著,忽見那買棺材的小廝已經回來了。而柳祁瀟也已經安慰好了喜旺父母,給了他們一筆錢財。喜旺的父母原本很是悲傷,哭得撕心裂肺;後來見了這麼多銀兩,把那悲傷的情緒也衝淡了些許,便對著柳祁瀟千恩萬謝。柳祁瀚又命幾個小廝幫忙抬著那棺材,送喜旺父母回鄉。

這件事差不多已經妥善處理了,隻是那監工還未能尋到。柳傾歌聽了彆的短工形容了一番那監工的相貌,覺得倒也有些印象,隻不過印象不深。

柳祁瀚將喜旺父母打發走了之後,立即將所有監工喊來訓話。他就此剝奪了監工隨意打罵短工的權力,而且硬聲吩咐,若是以後有人再敢胡來,就扒了那家夥的皮!

一個監工陪笑著上前:“三少爺彆生氣,老奴也是迫不得已啊。有些短工不聽話,做事不認真,不教訓幾下,他們就不知道什麼叫害怕。”

“那也不能草菅人命,隨意把人打死!”柳祁瀚冷聲道,“若有難以管理的短工,你們就把他們的名字寫下,遞給二少爺,由二少爺來全權定奪。若有人再敢動用私刑,一旦被我得知,那人所有的工錢全部扣下,而且還被攆出府去。都記下了麼?”

“記下了。”那幫監工齊聲應道。

柳祁瀚見他們走了之後,不由得恨恨的往地上啐了一口:“這幫人,不給他們一點顏色,他們就不知道自己算老幾了。”說完之後,他又緊趕慢趕的去了門房處。

柳傾歌望著他的背影,對正往這邊走過來的柳祁瀟說道:“直接把監工這一職取消了,豈不乾淨?而且我們現在實行的是多勞多得,若是不勤加乾活,所得工錢就少,相信那些短工們會有這個自覺性的。”

“不可,”柳祁瀟眉目肅然,冷冷啟%e5%94%87,“這些監工也算是府裡的‘老人兒’了,混得時間較長。就這麼一下子把他們的飯碗給毀了,而且一時半會兒又沒有什麼新的活計派給他們,你這不是逼著他們餓死麼?”

柳傾歌點了下頭,他說的的確有道理。她沉%e5%90%9f片刻,似想起了什麼,忽道:“眼下看來,三哥處理事務來得心應手,哥哥你可以放心地慢慢將柳府的生意移交給他了。”

“還需觀察一段時間,待得他一切都通過了之後,為兄才會徹底放心。”柳祁瀟目視遠方,不知在看向何處。但是柳傾歌知道,他一定沒有看她。

他像是在躲避著什麼。

可他究竟在躲避什麼呢?

故人

柳祁瀚將此事壓了下去,倒也風平浪靜了好幾日。轉眼間,年味兒越來越濃,除夕這一天終於來到。

柳傾歌一大早就被宋媽喊了起來,忙著跟柳家人一道前去開宗祠行祭祀大禮。忙活了大半天,還沒歇著,忽然有人來報廚房裡出了岔子,說是剛包好的餃子有一簸箕都被院子裡的貓給吃了。柳傾歌一聽,無語至極,連忙和柳祁瀚一道前去查看。

“這是怎麼搞的?”柳祁瀚去了廚房,映入眼簾的正是那簸箕,裡麵的餃子被貓偷出去好些。

一個監工前來回道:“回三少爺,昨夜太過忙亂,一時顧應不周,結果讓那畜生鑽了空子。我們今早查點時才發現了此事,原本立即就回三少爺的;結果眾人都在宗祠那裡,一時也不好說,所以拖到現在才回。”^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

柳祁瀚逐漸冷靜下來,有條不紊的道:“此事不可再告知於他人,若有人得知了,你們一個二個的就主動撕了自己的嘴,前來請罪。那些貓啊狗什麼的,從現在開始,不準靠近廚房三丈之內。包餃子的女仆,立即重新包,這一簸箕的都不能要,拿出去丟掉銷毀。監工和飼養貓狗的下人罰錢三吊,以作懲戒。都聽清了麼?”

“聽清了。”眾人齊齊應道,立即開始忙活起來。

柳祁瀚在心底稍稍鬆了口氣,於是便轉過身,離開了廚房。

柳傾歌從頭至尾一句話都沒說,此時跟上柳祁瀚的腳步,不由得嘖嘖讚歎道:“三哥,看到如今的你,真讓我想起一句古話來。”

“什麼古話?”柳祁瀚微微側過臉,笑問。

“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這話不是柳傾歌說的,而是另一個熟悉清潤的聲音說的。

“大哥。”柳祁瀚和柳傾歌同時開口道。

柳祁瀟緩步走了過來,長身玉立,伸出手輕輕的拍了拍柳祁瀚的肩膀,口中溫和道:“老三,好好乾,你一定會有出息的。”

“謝謝大哥的鼓勵,我需要學的還有很多,”柳祁瀚咧了嘴,笑容滿麵的道,“大哥準備乾什麼去?”

柳祁瀟清冷的麵容上沒甚表情,聽聞此言,便道:“為兄也沒什麼事,在這府上隨意走走,順路來看看你們。看你們處理事情的能力逐漸得到提高,為兄也就差不多放心了。”

柳傾歌忽然發覺這裡少了一人,於是忙道:“二哥呢?怎麼沒見他?”

柳祁瀟見柳傾歌提起了柳祁澤,略一沉%e5%90%9f,便開口道:“他去祠堂參拜先祖了之後,便說沒意思,這會子該是出去逛逛了罷。”

柳傾歌一聽,立即拽住了柳祁瀟的袖子,懇求道:“那哥哥和傾歌也出去逛逛罷,反正府上有三哥這個能人處理事情,也用不到咱們。”

柳祁瀟清俊的臉上現出了些許無奈之意,他稍一扶額,便點點頭:“好罷。老三若有什麼事拿捏不準,千萬要記得去給爹說。”

“是,我都記下了,大哥和傾歌就放心的去罷。”柳祁瀚頗為自信的道。

由於今天是除夕,所以街頭所有的商鋪基本都是關門大吉,但是並不代表前來街頭遊玩的人就少了。積雪尚未化,仍舊是堆得厚厚一層,好些孩子們穿梭在雪堆間,有的在打雪仗,有的在堆雪人,還有的在雪地上寫字畫畫,好不熱鬨。

柳祁瀟和柳傾歌邊走邊看,偶爾有雪團一不留神從空中飛撲到他們的衣衫上,他們也並不介意,一笑了之。

等到他倆行至一處偏僻的小巷子之時,隱約傳來打鬥聲,甚是激烈。柳祁瀟探眸望去,有些意外的在鬥毆的兩人中發現了一個熟悉的影子。

那鬥毆的兩人激戰正酣,落雪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