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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一襲以銀白絲線繡成各種蓮花紋的玄色長袍,舉止瀟灑又沉穩大氣,渾身的氣息清正聖潔,還有一絲仿佛從骨子裡透出來似的妖冶魅惑,比起白子畫的孤冷出塵與殺阡陌的妖魅絕豔,彆有一番風采。

正當眾人皆在驚歎那人的風采又暗中疑惑那人是誰之際,無垢牽著雲牙的手不疾不徐地走上前去,對那人拱手作揖道:“無垢參見閻君。”

——無垢沒有忘記如今的他已是冥界中人了。

雲牙登時瞪大了雙眸,也連忙跟著拱手作揖道:“雲牙參見閻君。”

聞言之,眾人俱是一驚,沒想到那人竟然會是不曾見過麵的冥界帝君閻揚青。

閻揚青意味深長地看了無垢與雲牙十指緊扣,微笑道:“我從不在乎這些虛禮的,二位即是我冥界中人,又何須多禮?——你們權當我不過是一個湊巧出來看看風景散散心的人就是了。”

眾人:“……”這位冥界帝君的畫風似乎有些清奇……

摩嚴清了清嗓子,問:“適才閻君曾說‘妖神自有克星來鎮壓’是為何意?”

“那句話的意思就是字麵上的意思,爾等無須著急著要破壞墟洞,且耐心地等待時機到來就是了……”

語聲稍稍一頓,閻揚青慵懶地伸了伸懶腰,兀自從墟鼎之中拿出了一張儘顯低調奢華有內涵的貴妃榻,整個人跟柔若無骨似的躺了上去,這才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略顯惆悵的嗓音如是低聲呢喃道:“為了給她一個成全,想想我也真是蠻拚的——”

白子畫疾步來到了閻揚青的麵前,眉宇縈著一縷悲涼,向來清冽如霜的黑眸竟如寒蕪叢生般的淒惶蒼涼,淡聲道:“閻君,敢問挽歌如今可好?”

話音一落,長留弟子、蜀山弟子、花千骨與夏紫薰皆是麵露哀色,慨歎不已。

閻揚青雙眸一閃,答道:“不管是前世或今生,容姑娘所經曆過的一切,足以令她無所畏懼地度過往後的千年時光。——請長留上仙放心吧,容姑娘與冥界可是大有淵源,隻要是冥界中人就絕對無人膽敢虧待她的。”

——無垢愣了一愣,這一天怎麼會這麼快就到來了?明明在前些日子,容挽歌與白子畫的感情好得恨不得能日日夜夜時時刻刻如膠似漆地待在一起來著,這一切怎麼會發生得如此突然?

“如此,甚好。”白子畫有些惘然地點了點頭,隱藏在眼底心裡的悲戚與痛楚總算是能稍微得到撫慰了。

……

十八天,聽起來不過是短短的約莫半個月的時間,可是對於守在東海海岸之上的眾人而言卻仿佛是將要度過漫長的十八年般難捱,如今不過是第九天罷了,雖然他們的身心依舊在高度戒備著,但是眉間已浮現出縷縷倦怠之色了。

——那是因為長時間高度戒備而產生的疲憊感。

這九天裡,尚未從失去容挽歌的悲傷與痛苦走出來的白子畫不欲多言,大多時候就是在盤%e8%85%bf席地而坐,一個人靜靜地翻閱著容挽歌給他留下來的《忘川樂譜》,順勢參悟著這本樂譜的曲子一經彈奏起來何以會這般強大,尤其是容挽歌曾說過的‘以忘憂琴來彈奏《忘川樂譜》裡的曲子能夠發揮出最大的威力’。

自從花千骨在九天之前覺醒了神魂卻又墮神入魔之後,為了要再次將妖神給封印起來,她當即設下了結界,兀自盤%e8%85%bf而坐,再閉上雙眼潛心修煉。

花千骨目前想要做的就是儘快恢複以往全盛時期的法力,儘管最終體內所恢複的法力不再是聖潔清正的神力。

隻是,現在的花千骨已然墮神了,雖然天生的神格不會消失,可是先天的神性與後天的魔性相互排斥,導致她愈是焦急著想要去恢複以往的法力,愈是促使魔性漸漸地滲透她的神魂、神性與神身,如此一來,反而使得法力恢複的速度也漸漸地減慢。

至今為止,花千骨也不過是恢複了昔日的兩成法力罷了。

花千骨緩緩地睜開雙眸,抬眸望向天邊皎月,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如若不是上古眾神各族之間為了疆域地位而常常互相爭鬥,天道也不會為了懲罰上古眾神而讓妖神證得造化而出世,進而促使了神隱時代提前千年到來。

如今既是神隱時代,天道不會再允許神界之門打開,也不會再讓六界之中有任何神祇的存在,否則已然是半神的閻揚青也不會至今也沒有任何進境,否則九天前的花千骨也不會在覺醒神魂之際卻墮天了,想來是冥冥之中早已有了安排。

就算花千骨在未來的某一天重返正道了,她也不過是一個空有神格卻再也不複造物能力的仙人罷了;若是花千骨在未來的某一天不幸身亡了,當她再一次經曆輪回轉世之際,天道將會褫奪她的神格,從此有關於神的一切將會永久地成為一段遙不可及的神話曆史。

……

時值子夜,晚風漸冷漸寒,透血徹骨。

不曉得是何緣由,眾人隻感覺到周遭的溫度越來越冷,隻是那種冷不是尋常的冷,它更像是一種能令人打從心裡%e9%b8%a1皮疙瘩的陰冷。

眾人隻覺得陰冷的感覺來得太突然,頓時精神百倍地開始暗暗戒備,閻揚青倒是氣定神閒地徐徐睜開了雙眸,%e5%94%87角微勾,笑意透著欣喜。

頃刻間,詭異而淒厲的鬼哭聲由遠及近,眾人轉身而看,卻見到了一幅百鬼夜行的可怖景象,一如二十多年前的情景一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今……今兒個又不是七月……”

“這鬼潮也太恐怖了!”

“這百鬼夜行的情形怎麼跟二十多年前的一模一樣?”

“是不是冥界出了什麼事情?”

“還請閻君為我等解惑!”

“還請閻君為我等解惑……”

“……”

眾人一言一語地說著話,閻揚青始終保持著好心情,花千骨先是看了一眼百鬼夜行的景象,再定定地看向閻揚青,腦海裡似是忽然想到了一些什麼事情,竟是難得愉悅地緩緩勾起了紅%e5%94%87。

白子畫感受到了墟鼎之中忘憂琴的劇烈震顫,不禁從中取出了忘憂琴,微微蹙著眉頭,垂眸不語地看著忘憂琴一邊劇烈震顫,一邊閃爍著幽藍色的光芒。

東方彧卿屈指一算,而後微微眯起鳳眸,喃喃道:“鬼神降臨……容挽歌……”

閻揚青輕笑一聲,說:“說實在的,本座沒什麼好為爾等解惑的,待會兒那人來了,一切自會有分曉的。”

不一會兒,眾人隻覺得眼前有一道耀眼至極的幽藍色光芒一閃而過。

待得光芒褪去,眾人睜開了雙眸,他們沒想到的是麵前站著的女子居然是容挽歌!

容挽歌一頭三千青絲僅用一條幽藍色絲帶係著,身穿一襲繡有幾朵幽藍色菀枯花紋的雪白色直裾式深衣,腰間束著幽藍色綢帶,勾勒出不盈一握的纖腰以及曼妙窈窕的身姿,容顏一如既往地姣好殊麗,不施粉黛也依然顯得麗質天成,隻是眉目過於清冽,神情過於冷淡,一顰一笑、舉手投足皆令人不敢直視。

尤其是,當容挽歌眉間的水滴狀鮮紅印記泛著金色流光之際,眾人赫然感到一種意欲朝著容挽歌跪伏叩拜的威壓,而百鬼就在容挽歌現身之際,連忙跪伏叩拜了。

“挽歌……”

“姐姐……”

“嫂嫂……”

“掌門……”

“容挽歌……”

“容掌門……”∞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挽歌姐姐……”

不同的人,自有不同的稱呼,其中的情緒紛繁,難以辨識。

容挽歌抬眸看了眾人一眼,心中雖是有諸多的感慨,但更多的是造化弄人的無可奈何,而後再看向在遠處跪拜的百鬼,淡淡道:“爾等立即回到冥界去,莫要再逗留陽間,擾亂陽間秩序。”

語畢,百鬼再在朝著容挽歌叩拜三個響頭之後紛紛散去,不過一會兒的時間罷了,就再也不見絲毫鬼影了。

“徒兒揚青拜見師父!”

就在這時,身為冥界帝君的閻揚青猛地朝著容挽歌跪拜下去,語氣滿是欣喜又透著一絲恭敬,還透著一絲孺慕之情。

“我哪兒敢是堂堂冥界帝君閻揚青的師父?”容挽歌淡淡瞥了一眼閻揚青,語氣涼涼道:“前世的你不是我的師父嗎?隻不過,我沒想到的是你不僅膽子大得竟敢當我的師父,還很沒臉沒皮地居然要小時候的我以後見著你都要喚你一聲‘英俊瀟灑豐神俊朗風華絕代的師父’?更過分的是,你每次吵醒我居然是為了讓我陪你去整蠱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嗬嗬,這師父可真是沒法兒做了!”

——沒錯,閻揚青就是容挽歌前世的師父青陽!

白子畫:“……”英俊瀟灑豐神俊朗風華絕代的師父嗎?我突然覺得自己整個人有些不好了……

花千骨:“……”果然能跟姐姐混在一起的人都不是什麼愛走尋常路的人……

長留熊孩子:“……”這對師徒的關係有點亂……

“師父,徒兒著實冤枉啊……”閻揚青假意地掬一把辛酸淚,反駁道:“若不是當初的你為了東方彧卿進而答應天道要回到過去改變花千骨的坎坷命運,徒兒也用不著穿越時空到千年以後成為你的師父,就是為了讓你能透過修習你自創的若水劍法以及《忘川樂譜》,希望你能早些覺醒神魂,然後早早回到千年以前來,隻可惜這一切並沒有什麼卵用……”

——東方彧卿與花千骨俱是愣怔不已,他們不明白自己怎會與容挽歌的投胎扯上關係……

說著說著,閻揚青是越說越認真,居然敢在沒有容挽歌的允許之下站了起來,繼續滔滔不絕地說道:“師父,你該是知道的,你乃是應天道之意而生的忘川河神,神祇的靈魂之力之大,豈是你一個瀟瀟灑灑地投入輪回之井說要投胎就可以投胎的?你也得要想想看輪回之井是否能夠承載你的靈魂之力?因此,在你投入了輪回之井之後,輪回之井發生了大異變,雖然當時徒兒曾及時出手護著,卻也在混亂之中意外地讓你投生到了千年之後的世界。之後,為了能夠把你送回千年以前,徒兒覺得自己也是蠻拚的,再到後來,為了能夠讓你趕在妖神正式出世之前回歸本位,徒兒更覺得自己實在是太拚了……”

眾人愣怔地聽著閻揚青說的話,腦袋有些轉悠不過來。

——容挽歌居然是冥界的忘川河神?

——冥界是有一個忘川河妖不錯,何時這忘川河妖變成了忘川河神?

——冥界帝君閻揚青竟是忘川河神容挽歌的徒弟,那麼傳聞前者乃是後者一手培養出來的,豈非是空%e7%a9%b4來風,而是確有其事?

容挽歌麵無波瀾地聽完了閻揚青的長篇大論,然後淡聲道:“說起來,這一切還是我的錯了?”

“不——”微微紅了眼圈的閻揚青立即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擺著一臉正經八百的樣子,回答道:“這一切都是徒兒的錯,師父永遠都是對的!”

容挽歌水眸含笑,抬手拍了拍閻揚青的肩膀,微笑道:“這麼多年來,辛苦你了,為師的好徒兒!”

聞言,閻揚青得意一笑,說:“不辛苦!——徒兒能夠為了傾國傾城國色天香風華絕代美得沒朋友的師父鞍前馬後、忙前忙後,那可是徒兒的榮幸啊,徒兒一點兒也不覺得辛苦!”

容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