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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好東西,老子好不容易找人弄來的,這裡荒郊野外,就是槍聲響起也沒有人聽得見。我說要乾掉對方,還是這東西更乾淨利索。”他拍拍單梓唯的肩膀,“你不要告訴我,你他媽的不敢?”

單梓唯冷笑,俯身撿起槍。

“用不用我教你?”章魚哥挑眉。

“我會用。”單梓唯說著拉下套筒,一聲輕響,子彈進入槍管。他用手\槍抵住蒔雨沉的太陽%e7%a9%b4,眼神冰冷刺骨,他說:“蒔雨沉,你猜我會開槍嗎?”

聞書遙躺在地上,用被捆綁的雙手不斷摸索,指尖碰到一塊鋒利的瓦片,她剛才就是看到這個才撞牆的。聞書遙用瓦片迅速切割著繩子,手指被粗糙的麻繩磨出血,可她根本感覺不到疼痛。她看見牆角放著廢棄的物品,其中有個桶,裡麵放的似乎是汽油之類的液體。

單梓唯用槍指著蒔雨沉,卻半天沒扣動扳機。

汪筱元走到他身後,用纖細的手握住他拿槍的手,仿佛是在幫他尋找殺人的感覺,她說:“梓唯,你不用擔心,事後我會幫你處理。這裡的人也會守口如瓶,有我爸爸在,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

單梓唯麵無表情,他的手指逐漸用力,眼中黑色的煙霧越來越濃重。

就在這時,聞書遙忽然從地上爬起來,飛快衝向牆角的汽油桶。她的動作猝不及防,等流氓們反應過來,聞書遙已經把汽油倒在地上。她從衣袋裡麵拿出打火機,環視整個房間,“放開蒔雨沉,不然我就點火!誰都彆想走出這裡!”

聞書遙不是開玩笑,她已經做好必死的覺悟。反正她在這個世上也無牽無掛,與其繼續孤獨地生活,大不了死在這裡。

所有人都被她的舉動嚇住了,章魚哥立刻說:“妹子你彆激動,有話好好說。”

聞書遙舉著打火機,孤注一擲地望向單梓唯,對方也僵直地凝視著她。聞書遙雖然感到全身冰冷,可背脊已經被汗水浸透,她的%e8%83%b8口不可遏製地疼痛起來,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漫長。

汪筱元用眼角餘光瞥了一眼單梓唯,突然撲上去從聞書遙手裡搶奪打火機。聞書遙一個踉蹌,跌倒在地,混亂中她的手指一用力,一簇火苗便憑空騰起。

隻聽嘩一聲,滿地的汽油與火苗仿佛難分難舍的戀人,洶湧而滂湃地融合到一起。火焰瞬間冒起,灼熱的光照亮整個房間。眾人驚呼,連忙打開門四散而逃。聞書遙趁機衝到蒔雨沉身邊,將他扶起來。

“蒔雨沉,你醒醒!”

蒔雨沉艱難地倚靠著聞書遙,額頭上全是細密的汗水。他就仿佛是搖晃的微弱燭火,隨時都有可能熄滅。

火勢漸猛,單梓唯居然還站在原地固執地望著聞書遙。他們隔著不斷騰起的火苗,如同隔著幾生幾世。

“梓唯,快走!”汪筱元被濃煙嗆得直咳嗽,拉住單梓唯的胳膊。

章魚哥也跑過來攥住他,“你想被燒死嗎!還不走!”

聞書遙看到單梓唯嘴角輕啟,似乎是說了什麼,可耳邊淨是劈劈啪啪的燃燒聲,她根本聽不見。單梓唯想要衝過來帶聞書遙一起走,卻被章魚哥和汪筱元死死地拽住,拖出房間。

室內溫度越來越高,聞書遙的視線被火光和黑煙所充斥,辨不清方向。蒔雨沉用儘餘力拉住她的手,聞書遙轉頭,看到男生堅定而認真的眼神。

兩人靠在牆角,依偎在一起。逐漸模糊的意識中,她聽見蒔雨沉含糊不清的話,“聞書遙,彆怕,我陪你死。”

聞書遙閉上眼睛,真的不害怕了。

就在這時,耳邊傳來警笛聲和消防車的尖銳鳴笛。聞書遙和蒔雨沉很快被衝進火場的消防隊員救出來,送往醫院。

很久之後,聞書遙才知道,是冷馨然救了自己。她讓那個女生打電話通知蒔雨沉躲起來,又不放心地跟著汪筱元。她站在爛尾樓外麵,看到有煙冒出,連忙報警。聞書遙被送到警車上的時候,看到冷馨然獨自站在樹叢的陰影裡,她依舊帶著揶揄的笑容。

聞書遙隻是吸入一點濃煙,蒔雨沉的傷勢就比較嚴重。醫生說他的右手無法複原,有三根手指都已經殘廢。聞書遙站在隔離病房外麵,她想起那天在圖書館,蒔雨沉在草紙上給自己畫的肖像。

他這輩子都不能再畫畫和彈鋼琴了。

這起綁架案很快在d中學內掀起軒然大波,成為焦點話題,同學們越傳越玄乎。警察是在校慶當天在全校師生麵前帶走單梓唯的,聞書遙和汪筱元也被帶回警局。當警察詢問聞書遙事件的主使者時,她有點猶豫。可再三考慮之下,她還是說出單梓唯的名字。

走出警局的時候,汪筱元從後麵叫住她。

“聞書遙,你怎麼可以把梓唯供出來?”

“既然做了就不要害怕被告,他是咎由自取,而你就是幫凶!”聞書遙不想再跟她客氣,她對她已經深惡痛絕。

汪筱元氣極反笑,她說:“遙遙,你真是天真。難道你忘記梓唯的爸爸是什麼人了嗎?他不會讓自己的兒子有事的。”

汪筱元說的沒錯。

單梓唯在警局被關了一個星期後,就放出來了。單辭遠%e4%ba%b2自去警局接他,動用了各種關係,將所有罪名全部推到章魚哥身上。

不僅如此,學校還召開年級大會,向全校同學宣布開除蒔雨沉。教學樓的大屏幕上循環滾動著鮮紅刺眼的字幕:蒔雨沉嚴重違反紀律,開除。單梓唯違反紀律,停學半個月。

那天下著大雨,當校長公布完處理結果以後,蒔雨沉撥開人群,衝到台上一把搶過麥克風。

“這就是學校領導給出的最終判罰嗎?那我倒要問問,我到底違反了什麼紀律?蒔老師又有什麼錯!你們隻會趨炎附勢,根本不敢麵對真相!這樣的學校不來也罷,蒔老師是被你們每個人害死的!你們都是殺人凶手!”

他說完,就將麥克風狠狠摔到講台上,在所有人複雜的目光中揚長而去。

那是聞書遙記憶中蒔雨沉為數不多的真正發怒的時刻,但這怒吼卻顯得這般蒼白無力。少年在大雨中離開學校,從那以後聞書遙就再也沒有見過蒔雨沉。她隻知道他離開這座城市,去了遠方。

單辭遠將單梓唯帶回學校,並讓他在全校師生麵前做檢討。

聞書遙在操場上看到單梓唯的時候,懸掛在刺刀上的心才終於回到原位。心裡是悲歡離合,風起雲湧,同時也是深深的罪惡感。為什麼到了今天這一刻,她還是會為他擔驚受怕,牽腸掛肚?

單梓唯憔悴了很多,臉色蒼白,可眼神依舊固執。他走到主席台上,對著麥克風隻說了三個字,“我沒錯。”

單辭遠當時氣得臉都綠了。

單梓唯繼續說:“蒔康橋是害死我媽媽的凶手,他自殺是罪有應得,和我沒有任何關係。至於蒔雨沉,是他先刺傷我的,我隻是以牙還牙。單辭遠,你彆以為你把我從警局帶出來,我就要感謝你。說到底,還是因為你,我媽媽才會被殺。你也是個殺人凶手,還他媽的在這裡裝什麼清高!你隻是為了你的麵子你的地位,怕我影響到你!我告訴你,我所做的所有事都沒錯!”

他這番話令全校嘩然。

單辭遠一言不發地走上主席台,揚手一個耳光就打在單梓唯臉上。單梓唯立刻轉頭,朝他啐了一口。單辭遠的情緒瞬間就爆發了,他可以對每個人都保持熟練有度的官腔和禮貌,從來都是左右逢源,遊刃有餘,唯獨對這個兒子,他沒有一次心慈手軟。

都說父子成仇,他們就是天生的敵人。※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單辭遠對全校師生說:“校領導,老師,我很抱歉。我兒子一直以來給大家添了那麼多麻煩,作為父%e4%ba%b2,是我管教無方。今天我就當著大家的麵,好好教訓單梓唯,讓他知道自己究竟錯在哪裡!”

先是拳頭,%e8%85%bf腳,然後是椅子,它們就仿佛暴雨般落在單梓唯的臉上,身上。毆打持續了整整二十分鐘,單梓唯始終也不還手,可也一聲不吭。他咬著牙沉默地忍受著父%e4%ba%b2的暴力,期間幾次差點昏過去,又被疼痛刺激得清醒過來。單梓唯躺在地上,身體好像已經不屬於自己,眼神卻依舊亮得驚人,利箭般刺向單辭遠。

校長和老師們攔也攔不住,連忙組織同學們返回教室。女生們看到單梓唯被打成那樣,心疼地哭起來。聞書遙站在混亂的人群中,始終竭儘全力地睜大眼睛,因為如果不這樣硬撐,她就要崩潰。

最後汪筱元衝出人群,護在單梓唯身上,才阻止住單辭遠的毆打。她抱著滿身鮮血的單梓唯,哭得聲音沙啞。單梓唯被打斷兩根肋骨,胳膊和%e8%85%bf也骨折,他疼得牙齒咬破嘴%e5%94%87,但還是一滴眼淚也沒流。

汪筱元打電話叫救護車,單梓唯被送去醫院。

聞書遙像個幽魂般在操場上茫然地走了很久,直到看見冷馨然。她忽然就哭了出來,好像壓力過強衝垮大壩的瀑布一樣,眼淚從眼眶的四麵八方噴薄而出,縱使用手捂住嘴,把臉埋進手臂裡,也藏不住滔天的嚎啕大哭。

她恨單梓唯的冷酷殘忍,但更不忍心看到他受到一點點傷害。

冷馨然走過來,把聞書遙抱在自己的懷裡,她沒有說什麼,但其實也不用說什麼。隻有在冷馨然麵前,聞書遙才可以這樣肆無忌憚地流露出最真實的一麵。

因為她們曾經,是最好的朋友。

聞書遙想了很久,後來還是去醫院看了單梓唯。他躺在病床上像個壞掉的人偶,看也不看聞書遙一眼。正在這時,有兩名警察走進來,聞書遙認得他們就是接手辦理秦玉卿案件的警察。

“有件事情,我們要通知你。我們已經找到新的目擊證人,證明在秦玉卿死亡前後還有另一名男子出入過酒店房間,我們還在酒店後麵的垃圾箱裡找到凶器,上麵采集到指紋,經過核實,與之前的嫌疑人蒔康橋並不相符。所以說,蒔康橋並不是殺死秦玉卿的凶手。”

聞書遙心下淒涼,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你們說什麼,蒔康橋不是凶手?”單梓唯用空洞的聲音問。

警察離開後,單梓唯依舊坐在病床上,他又露出那種疑惑不解的神情,和看到秦玉卿的屍體時一模一樣。

聞書遙待不下去,也要離開。

臨走的時候,她聽見單梓唯笑了,聲音越來越大,他說:“怎麼可能會錯?我單梓唯永遠都不會錯!永遠都不會錯!哈哈哈哈……”

聞書遙關上病房的門,隻覺得耳鳴如潮。

後來又零零碎碎地發生很多事,放學後的夥伴怪談流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