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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為什麼你們不管?”

“管什麼?”

“你們心裡都清楚。”聞書遙一字一頓地說。

數學老師將她忽略成空氣,繼續開始講課,仿佛剛才的對話根本不存在。蒔雨沉輕咳一聲,對她搖搖頭。

下課的時候,聞書遙把汪筱元叫到一條無人的走廊。

“遙遙,你找我?”汪筱元麵色如常。

“汪筱元,我們今天把話說開了吧。”聞書遙從來不喜歡爭鋒相對,但她也不是一個懦弱膽小的人,“你討厭的人是我,沒必要繼續為難蒔雨沉。你現在已經如願以償地和單梓唯在一起了,你還想怎麼樣?”

汪筱元起先還用疑惑不解的目光注視著聞書遙,可在她淩厲逼人的視線下,熱情洋溢的笑容逐漸失去溫度。當她再度抬起頭來的時候,已經判若兩人。

“從小到大,我都被人寵得像個公主,隻要是我想要的東西從來都沒有得不到的。小學六年級的時候,我去參加市裡的舞蹈比賽,我以為自己會得冠軍,但沒想到被一個看上去不起眼的女生拿走獎杯。我在我爸爸麵前大哭一場,第二天那個獎杯就回到我手中了。聽說那個女生被車撞倒,這輩子都不能跳舞了。我把獎杯放在臥室裡兩天,就覺得它礙手礙腳,吩咐傭人扔到垃圾箱裡了。其實我對比賽的名次並不是真的介意,而是我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手!”

聞書遙想起剛轉來那天汪筱元穿著精致的蕾絲連衣裙站在講台上的樣子,她絕對不能將那個溫柔若水的嬌俏女孩和眼前的人聯係到一起。

汪筱元的笑臉在陽光下美得不染塵埃,她繼續說:“我在網吧第一次見到單梓唯的時候,我就告訴自己,這個男生我要定了。不過他很棘手,打起太極拳來簡直堪稱一代宗師,所以我隻能多花費點心思了。對了,你還不知道吧?s職高那群小混混是我的朋友。”

黑桃j是汪筱元的朋友?原來那次的群架不過是演戲而已。

聞書遙恍然大悟,“從你來到d中學第一天起,所做的一切都是假的,目的隻是為了單梓唯?”

“不然誰會接近你?”汪筱元斜覷她一眼,“聞書遙,你知不知道你這個人特彆沒勁,很難取悅,我看到你就覺得討厭。”

聞書遙沒有理會她對自己的侮辱,她隻想儘快切入主題,“我問你,蒔老師那段視頻是不是你讓那幾個女生換掉的?”

那晚在教室,蒔康橋的電腦就放在講台上,她們有無數次機會可以下手。

“是。”汪筱元直言不諱,“不僅是那段視頻,就連視頻裡麵的女生也是我找的。”

“你說什麼?”

“是我和梓唯合起來給蒔老師下的圈套。”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笑容是毫無保留的明媚,天真無邪。

“因為警察沒有足夠的證據控告蒔老師殺人,而梓唯又不想放過他,所以我就給他出了個主意。我有個做援|交的朋友,隻要給錢什麼活都接。於是我就讓她接近蒔老師,扮演無依無靠,可憐孤苦的女學生角色。說起來,蒔老師還真是憐香惜玉,對她照顧得無微不至。可是也僅限於師生關係,我這個朋友再漂亮,他都沒動過心。梓唯便提議,我們來幫幫蒔老師。”

聞書遙下意識地用手扶住窗台,才能支撐住狂跳的心臟和顫唞的四肢。

“梓唯讓那個女生在蒔老師的飲料裡下藥,然後去旅店開房。那種藥的效果的確很厲害,蒔老師立刻就有了反應。而梓唯就坐在房間裡,用dv拍下整個過程。事後,蒔老師清醒過來,後悔得不得了,還給女生一大筆錢。想要徹底擊倒一個人最好的方法未必是讓他坐牢,身敗名裂,聲名狼藉的威力不是更大嗎?”

“你們簡直瘋了!”聞書遙感到自己的身體裡刮過一陣狂風暴雨,她就快站不穩了。

“彆激動。”汪筱元嗤笑,“本來梓唯已經和那個女生說好,讓她指認蒔老師,誰知道她忽然就失蹤了,我們也找不到她。我想她應該是真的喜歡上蒔老師,有些後悔了。這個倒是我們沒有預料到的,不過無所謂了,梓唯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蒔康橋的人生徹底結束了。隻要梓唯想,我就幫他把蒔雨沉也給毀了!”

聞書遙揚起手臂揮向汪筱元的臉,卻被她敏捷地抓住。

汪筱元貼近聞書遙,那雙亮得恍如星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你生氣了?你是氣我幫助梓唯助紂為孽,還是氣我攻擊蒔雨沉。我還真沒看出來,你的心腸原來這麼軟。所以你永遠都不可能是我的對手!”

“你這是犯罪,我不會讓你們繼續傷害蒔老師的。”

“那你就去警局揭發我們好了,或者在學校廣播站告訴全校師生,哈哈,你認為會有人相信你嗎?聞書遙你彆傻了,大家隻會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事實,那就是真相。而我和梓唯,本來就是一類人,我們為達到目的任何事情都做得出來。”

聞書遙甩開她的手,“你和單梓唯的確很像,因為你們眼裡從來都隻有自己。”

頭頂的樓梯傳來腳步聲和說話聲,似乎有人要下來了。

汪筱元沒有反駁聞書遙,而是繼續笑。猛然,她抬起胳膊,筆直地撞向旁邊的窗玻璃,隨著嘩啦一聲,她的小臂上便湧出鮮血。汪筱元痛苦地叫了一聲,倒在地上。

還沒等聞書遙反應過來,路經的老師和同學就向這邊跑來,“發生什麼事了?”

汪筱元抬起頭,眼淚奪眶而出,“遙遙,你,你怎麼可以,可以這樣對我?”

聞書遙不可思議地望著她,立刻感受到身旁人質疑和責問的目光。

“聞書遙,這是怎麼了?”教導主任厲聲問道。

“我什麼都沒做,是她自己撞在玻璃上的!”

話音剛落,汪筱元的啜泣聲就斷斷續續地響起來,她哭得泣不成聲,看著就讓人心疼。

幾個女生連忙把汪筱元扶起來,關切地問長問短。教導主任最近也被家長煩得頭暈腦脹,現在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聞書遙,你來我辦公室一趟!你們把汪筱元送去醫務室!”

“我不去。”聞書遙倔強地說:“錯的人根本就是你們,沒有調查清楚事情的原委,就聽信一麵之詞。任由同學們欺|淩蒔雨沉也視而不見,蒔老師是無辜的!”

她說完就轉身離開,任憑教導主任在身後氣得破口大罵。

聞書遙沒有回教室,一個人憤然走出教學樓。走到花壇處,看到單梓唯坐在那裡抽煙。全身的血液開始倒流,聞書遙的腳不受控製地狂奔起來,她衝過去,用儘全力一拳打在單梓唯臉上。

她已經不記得這是自己第幾次向單梓唯揮出拳頭了。

可是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樣,恨之入骨。

單梓唯咬咬嘴%e5%94%87,良久才轉過頭,他露出滿不在乎的笑容,“我又怎麼惹你了?”

聞書遙早已熟悉單梓唯的套路,每次和他鬨翻後再次見麵,對方都能將場麵掩飾得安然無恙。

她不會再給他機會米分飾太平,“是你和汪筱元陷害蒔老師,單梓唯,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蒔老師根本不是殺害你媽媽的凶手,為什麼你就是不相信?再這樣下去,你就回不了頭了!”

單梓唯安靜地望著她,他的笑容就像凝結的冰塊。猛然,他站起來抓住聞書遙的手,將她整個人推到牆上。

聞書遙剛想掙紮,雙手就被他牢牢控製,單梓唯的氣息鋪天蓋地地壓下來,他的薄%e5%94%87如刃,粗暴而狂野地吞噬著聞書遙的雙?%e5%94%87。聞書遙被他%e5%90%bb得幾乎窒息,身體又動不了,惱羞成怒。

她想起他們在一起的那段時間,單梓唯都隻是在她臉頰上蜻蜓點水地%e5%90%bb過,好像生怕自己打碎什麼貴重的物品。他從來沒有占有過她,可也正因為如此,他始終不能確定自己在聞書遙心裡的位置。

他熟悉的氣息讓聞書遙產生一瞬間的動搖,仿佛鋒利的刀寸寸淩遲她的意誌。為什麼他們兩人會變成今天這樣,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她還會不會毫無緣由地離開單梓唯?然而人生從來就沒有如果。

聞書遙心裡一狠,牙齒用力合起來,將單梓唯推開。這個動作似乎耗儘她所有的力氣,讓她精疲力竭。

單梓唯用%e8%88%8c頭%e8%88%94%e8%88%94嘴%e5%94%87上的血,揚起譏誚的笑,“你又為什麼那麼關係蒔雨沉,怎麼?你們睡過了?”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那又怎麼樣?”聞書遙賭氣,%e8%84%b1口而出。

他們在相互折磨對方這件事上,其實不分伯仲。

單梓唯一拳砸過來,聞書遙隻覺耳邊帶起一陣風,響起砰的一聲。他落在牆上的拳頭上滲出血絲,可單梓唯絲毫感覺不到疼痛,他望著聞書遙的眼神絕望而狂怒。

“聞書遙,你聽著,我不會就這樣放過蒔康橋的,我要他一輩子都抬不起頭做人。還有蒔雨沉……”

聞書遙剛想反駁,身旁忽然一陣巨響。

有什麼東西從教學樓的屋頂落下來了。

周圍一片寂靜,連風聲都停了。

聞書遙的呼吸聲變得急促,她看到單梓唯的臉色也變得蒼白。

他們僵硬地轉動脖子,看過去。

灌木叢被壓壞,鮮血濺在玻璃上,流到地下的水溝裡,沿著水泥地麵淌到聞書遙腳下。

教學樓裡響起驚駭的尖叫聲,無數張恐懼的麵容映在窗口。

聞書遙緩緩走向那具躺在地上的軀體。

蒔康橋的麵容很平靜,腦後的頭發被大量鮮血所濡濕,他還穿著乾淨的白色襯衫。隻是聞書遙知道,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和她聊天了。

蒔老師死了。

身後傳來單梓唯的笑聲,他用看垃圾一樣的眼神望著一地的鮮血,緩緩說:“這樣,是最好了。”

聞書遙閉上眼睛,她什麼也聽不見了。

蒔康橋會來學校,本來是拿東西離開的,他已經被學校開除。可他並沒有去教師辦公室,而是直接走到樓頂。

然後縱身而下。

蒔康橋的葬禮辦得非常簡單,來參加的人寥寥無幾。聞書遙整日陪著蒔雨沉,他們擺了一些祭品,看著推出來的已經化好妝的遺體。蒔康橋的臉上好像塗了一層油蠟,閃爍著灰蒙蒙的光。聞書遙滿腦子都是他昔日站在講台上神采飛揚的姿態,她沒想到他會死的這麼清冷。

聞書遙買了很多乾淨的桔梗花替代殯儀館提供的菊花,但其實用什麼都沒關係,反正等下都會被燒成灰燼。想到這裡,聞書遙便忍不住落淚。

蒔雨沉從得知父%e4%ba%b2死後就沒說過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