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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有各個年級的學生跟他熱情地打招呼。

他會花上整個通宵批周記和作文,興之所至,便寫上洋洋灑灑的幾千字評論,時常將學生們感動得痛哭流涕,仿佛終於遇見欣賞自己的伯樂。他龍飛鳳舞的板書可以拍下來參加書法比賽,信手捏來的文學趣談被同學們津津樂道。

初二那年幾名同學報名參加新概念作文大賽,在投稿之前都不約而同地把自己的作品拿給蒔康橋看。大家都知道,其他語文老師評改的是應試作文,隻有蒔康橋是真正懂得文學和創作的人。蒔康橋為他們指點迷津,並利用周末送他們去上海參加筆試。

當他們凱旋而歸,在班級裡舉行了一場盛大的歡慶會,把教室布置得五彩繽紛,隻為對蒔康橋說一句謝謝。蒔康橋站在氣球中間,笑得平靜如舊。

他一直如此,穿著簡單,生活樸素,從來不計較得失,卻有很多米分絲。

所以當聞書遙得知他被學校派選帶領班級同學去參加省級公開課比賽的時候,便明白蒔康橋又要赤膊上陣了,這是一場恰逢其時的翻身戰。校長希望蒔康橋可以借此機會挽回在學生中的形象,獲得來觀摩公開課的教育局領導與家長的認可。

但事實上,放眼整間學校,能委以重任的也就隻有他了。

公開課前一天放學,有幾名同學自發留下來幫蒔康橋製作明天需要使用的教具。她們都是他以前的米分絲,圍在蒔康橋身邊七嘴八%e8%88%8c地聊天。

“蒔老師,其實我們也不想那樣對你,隻是有時候身為集體的一員沒有辦法。”女生略帶委屈地解釋。

“我們都記得老師你以前在評語裡為我們寫的話,你是最懂我們的老師。”

蒔康橋安靜地笑,“不要耽誤自己的成績就好。”

蒔語沉一邊整理手裡的材料,一邊對聞書遙說:“情況好像還不算太壞,看來事件很快就會平息的。”

聞書遙卻沒有他那麼樂觀,因為她知道這幾個女生都是汪筱元身邊的人。可她看著蒔康橋久違的輕鬆笑容,又不忍心去破壞這種安寧。

第二天公開課,大型階梯教室座無虛席,除了教育局各級領導,全省名校代表老師,本校家長,還有幾個電視台的記者。萬眾矚目的焦點都放在蒔康橋身上,他就是今天的主角。

講台上的燈光亮起,蒔康橋走上去。他氣定神閒地開始講課的內容,很快就引得眾評委頻頻點頭。起先一切都很順利,聞書遙還以為是自己多心了。可當蒔康橋準備開始播放電腦裡的視頻材料時,聞書遙看到汪筱元忽然回頭,對自己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一股電流急速穿過聞書遙的心臟,下一秒,她的耳邊就響起巨大的騷動聲。

聞書遙霍然抬頭,望向大屏幕。

那是什麼?

昏暗的房間,肢|體糾|纏的男女,沉重的喘熄聲,痛苦的呻|%e5%90%9f聲。那個始終被壓在身下的女孩看不到臉,但覆在上麵的男人卻可以清晰地看到臉龐。

全場嘩然。

蒔康橋震驚地瞪大眼睛,想要立刻關掉視頻。一個人影飛快地衝到講台前,牢牢按住他的手。單梓唯看著蒔康橋,精致絕倫的臉上溢滿邪氣逼人的笑容,帶著深深的嘲諷和喜悅,他等待這一刻已經很久了。

單梓唯舉起麥克風,對在場所有人說:“大家現在看到的這段視頻是屬於這位蒔老師的,彆看他平時好像光明磊落,骨子裡卻是一個衣冠禽獸!他利用輔導學生功課之名,誘騙女學生去旅館並侵|犯對方拍下視頻,這位女學生是我的一個朋友,我絕對不會看著自己的朋友受到這種傷害!”

蒔康橋臉色慘白,他猛然抓住單梓唯的肩膀。

單梓唯看著他,“蒔老師,難道我說錯了嗎?你敢說視頻裡麵的人不是你嗎,你敢說沒做過?”

聞書遙看到蒔康橋的眼裡好像有火焰在燃燒,可這團火焰最終還是漸漸熄滅,變成漆黑一片的灰燼。蒔康橋慢慢鬆開手,頹然地向後退去。

他的態度等同於默認。

“暫停錄製!”導演厲聲喊道,攝影師們還未反應過來,慌亂地停止拍攝。

整個階梯教室被山呼海嘯般的議論聲所充斥,好像漫天的驚雷滾過,燃爆聞書遙狂跳不止的心臟。她怔怔地坐在位置上,茫然的視線中,嘈雜聲越來越大,家長們憤然而起,將椅子推得震耳欲聾。其他學校的老師和評委麵麵相覷,疑惑地望向校長。

校長聲嘶力竭地叫道:“公開課停止!各班級老師帶自己的學生回教室!”

蒔雨沉憤怒地衝上講台,將單梓唯推到一邊,關掉視頻。聞書遙順著人流離開階梯教室,她回頭,與蒔康橋四目相對,僅僅隻是一眼,她的心就徹底冷了。那是內疚的眼神,難道單梓唯說的都是事實嗎?

回到班級後,所有同學都在熱火朝天地議論紛紛,不斷有對蒔康橋惡意的抨擊湧入聞書遙的耳中。

“蒔老師簡直就是人渣!該被判死刑!”

“真沒想到他是這種人,好惡心!”

“梓唯的媽媽肯定就是他殺的,警察怎麼可以就這樣放過他?”

聞書遙全身劇烈地顫唞,她聽到自己喉嚨深處發出低沉的悶響,卻不知道那是來自她自身,還是來自身體裡那個飽受驚懼幾乎發狂的靈魂。她站起身,將書桌用儘全力往地上一砸,“不要再說了!”

全班安靜下來,詫異地望向她。

就在這時,單梓唯走進教室,他平靜地望了聞書遙一眼。

聞書遙幾步走到他麵前,極力克製內心的洶湧情緒,“單梓唯,你為什麼一定要針對蒔老師?”

單梓唯似乎早就預料到聞書遙會有這種反應,他輕輕地笑了,“我剛才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事實,如果你不相信,就去問問蒔康橋。聞書遙,隻有你還被他蒙在鼓裡,我就是要讓你%e4%ba%b2眼看清楚你信賴的蒔老師有多無恥!”

“不可能……”雖然鐵證如山,但聞書遙還是不能接受。

“單梓唯!”忽然,一個狂怒的聲音傳來。

蒔雨沉衝進教室,撥開人群,他已經完全氣紅了眼,拎起身邊的椅子就向單梓唯砸過去。單梓唯躲開,蒔雨沉一拳打在他臉上,單梓唯扶住身旁的書桌站穩,伸手擦掉嘴角的血跡。

“你到底對蒔老師做了什麼?”蒔雨沉還想動手,被幾個男生攔住。

“蒔雨沉,你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單梓唯眼裡的笑意更勝,“現在是蒔康橋殺人,侵|犯未成年少女,壞事做儘,我隻是揭發事實。”

“單梓唯,你怎麼羞辱我都可以,但你這樣傷害蒔老師,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那你想怎麼樣?”單梓唯走近蒔雨沉,拍拍他的臉頰,“有本事你也殺了我啊。”

“放手!”蒔雨沉奮力掙紮,甩開攔住自己的男生。

單梓唯見狀便挑釁地說:“你好像很想打我?好啊,我們現在就去操場打一架,要是你贏了,我就收手,要是你輸了,你他媽就從我眼前消失!”

聞書遙拉住蒔雨沉,“你彆理他,他就是個瘋子。”

單梓唯不屑一顧地笑,“你該不會是不敢吧?”

“好!”蒔雨沉%e8%84%b1下校服外套,扔在地上。

汪筱元站起身,仿佛是要去看一場期待已久的電影,“我們大家都去操場給梓唯加油好不好?”

聞書遙想要阻攔蒔雨沉,好勇鬥狠從來都不是他的風格。但今天他是真的生氣了,蒔雨沉可以忍受全班同學惡意的欺|淩,但絕對不能容忍自己的父%e4%ba%b2被人這般汙蔑。ω思ω兔ω網ω文ω檔ω共ω享ω與ω在ω線ω閱ω讀ω

這注定是一場實力懸殊的單挑。差不多全年級同學都圍在操場看熱鬨,女生們異口同聲地為單梓唯搖旗呐喊,汪筱元站在人群中,睥睨著焦急不安的聞書遙。

聞書遙根本沒敢看,等她睜開眼睛的時候,蒔雨沉已經傷痕累累,他腳步有些踉蹌,右手好像%e8%84%b1臼,但完全沒有打算放棄。他用儘全力朝單梓唯撞過去,單梓唯用手掐住他的脖子,捏住他的喉嚨。蒔雨沉快要窒息,朝單梓唯臉上吐出一口血。

單梓唯忽然笑了,他卡住蒔雨沉的脖子將他整個人按在地上,一拳又一拳地打在他的%e8%83%b8口,肋骨,小腹。他緊握的拳頭上濺滿血,臉上的笑意越來越燦爛,似乎是在享受毆打的筷感。疼痛讓蒔雨沉無力還擊,他根本不是單梓唯的對手。

單梓唯打累了,意猶未儘地站起來。他剛轉身,蒔雨沉也用手撐著自己的膝蓋,艱難地再次站起來。蒔雨沉咬緊牙關,幾個箭步向單梓唯撲過來將他壓在地上,揚手一拳。單梓唯被他牽製,臉上挨了好幾擊重拳。

就在這時,汪筱元忽然喊:“梓唯!”

她迅速拋出一樣東西,單梓唯一邊阻擋蒔雨沉的攻擊,一邊騰出右手接住。然後他對準蒔雨沉的鎖骨處沿著下顎和臉頰狠狠一劃,頓時鮮血四濺。

聞書遙再也看不下去,飛快跑過去。她這才看清楚單梓唯手裡的是一把金屬鑰匙,已經被粘膩的血腥浸紅。

蒔雨沉捂住不斷流血的脖頸處,痛得說不出話。

單梓唯得意地笑,站起來還要繼續戰鬥。聞書遙二話不說,走到他麵前就是一拳,單梓唯猝不及防,險些跌倒。

他轉過頭,眼裡噴薄而出的怒火幾乎要將聞書遙融化。

“你夠了沒有!”聞書遙吼道。

“怎麼你心疼了?好啊,既然這樣,我今天就在你麵前打死他!”

“你再敢動蒔雨沉試試!”聞書遙執拗地仰起頭,毫不畏懼地瞪著單梓唯。

單梓唯舉起拳頭,眼看就要落在聞書遙臉上,又停住。兩人就這樣僵持地對峙,咬牙切齒地凝視對方。

聞書遙覺得此刻的單梓唯陌生而冷酷,周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仿佛有什麼陰暗的東西寄宿在他體內,恍如惡鬼。

單梓唯氣得手臂顫唞,他耗儘所有氣力才收回拳頭,低聲吼道:“滾。”

聞書遙扶起蒔雨沉,周圍的同學都知趣地讓開一條路。直到她走出很遠,單梓唯依舊站在原地,滿身浴血,有如一隻被逼到絕境的野獸。

醫院的急診室裡,蒔雨沉躺在病床上望著天花板不發一言。聞書遙幾次想要開口,卻不知道從何問起。

良久,蒔雨沉輕聲說:“聞書遙,你相信視頻裡麵的內容是真的嗎?”

聞書遙沒有回答,隻是說:“你最近還是不要去學校了吧。”

“不,我一定要去。”蒔雨沉固執地說:“現在蒔老師麵對的壓力是難以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