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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是能夠把枯燥乏味的語文課本化腐朽為神奇。無論曆史地理,文學詩詞,信手拈來,他一個人一張嘴就可以從盤古開天一直講到新中國成立,而且聽的人如癡如醉,妙趣橫生。不過聞書遙最喜歡他的地方,在於他對學生的真誠和寬容,這也是他能夠在魚龍混雜的d中學被所有學生擁護和追捧的立足之本。

蒔雨沉無論氣質還是性格都像極父%e4%ba%b2,並有著一份難得的正義感。他對聞書遙說:“如果單梓唯為難你,你一定要和我說,我去幫你找他談。”

聞書遙有點感激,她一直對蒔雨沉的印象非常好。

後來聞書遙就真的看見蒔雨沉和單梓唯在籃球架下促膝長談。

蒔雨沉態度誠懇地說著什麼,單梓唯則像快睡著一樣敷衍著,後來他有點不耐煩了,便露出壞笑貼近蒔雨沉問了他一句話。蒔雨沉的身體立刻變得僵硬,他皺起眉頭瞪著對方。聞書遙從來沒有看見蒔雨沉露出這種表情。單梓唯拍拍他的肩膀,笑得小人得誌,便和狐朋狗友們打籃球去了。

聞書遙看見冷馨然嘴角揚起,眼睛發亮,便知道她腦內的小劇場又拉開帷幕。果然,冷馨然輕聲問:“聞書遙,你覺得單梓唯和蒔雨沉,誰更有魅力?”

聞書遙想都沒想,“當然是蒔雨沉。”

“蒔雨沉好是好,但他太平和安靜了,總感覺他身上欠缺一種東西……”冷馨然沉思片刻,靈光乍現,“額……就是一種讓人怦然心動,意亂情迷的氣場。”

聞書遙一個白眼翻到外太空,她鄙視了一下冷馨然,“你是不是小說看得太多了?單梓唯就是一個不良少年小痞子,靠臉招搖,以色行凶,一披著美男皮的惡狼,禍水害人的桃花妖。”

“聞書遙,怎麼一說起他,你的詞就這麼犀利?”

“有感而發吧。”雖然聞書遙沒望向籃球場,但她可以感覺到單梓唯的目光就沒離開過自己。

她有點煩,便拉著冷馨然回教室。結果剛走兩步,一個籃球就飛過來,聞書遙眼疾腳快,急忙轉身躲避。可冷馨然卻反應慢了不止一拍,被籃球砸個正著。

她忍不住叫一聲,跌倒在地。聞書遙跑過去,看到冷馨然捂著右眼,痛得動不了。

籃球場上一片喧嘩,單梓唯本來就是想嚇嚇聞書遙,沒想到錯手傷害無辜。他幾步衝到冷馨然麵前,二話不說抱起女生,直奔醫務室。

冷馨然在他懷裡臉痛苦地皺成一團,另一隻眼睛的睫毛輕微抖動著,像隻被遺棄的小鹿。聞書遙也跟上去,邊跑還不忘責備單梓唯。

“單梓唯,你玩夠了沒有?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放過我,我就是一毫不起眼的路人甲,你身邊隨便拎出來個女生都和我比起來都是神仙美眷,你沒必要和我死磕吧?你要是還記很我打你一拳,那你打回來好了,彆殃及無辜!”

單梓唯忽然停下腳步,他深深地凝視聞書遙,笑了。他說:“聞書遙,你總算叫我的名字了。”說完便跑進醫務室。

聞書遙在原地站了半天都沒明白他的意思。

等聞書遙來到醫務室的時候,校醫正在給冷馨然上藥膏,幸好沒傷及眼球。冷馨然躺在床上,緊緊攥住單梓唯的手,仿佛要把自己的疼痛傳遞給他一樣。單梓唯有點內疚,不過還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他隻是回握冷馨然,輕聲說:“彆怕,我在這裡。”

校醫說冷馨然最好在這裡待到放學,聞書遙和班主任蒔康橋請過假後,就留在醫務室陪她。

而單梓唯,早就被聞書遙掃地出門。單梓唯在門口站了很久,像個無家可歸的野貓,戀戀不舍地盯著聞書遙。可他這一套在聞書遙麵前根本不好使,對方直接一摔門,門框差點砸到他的臉。

冷馨然見狀便安撫她,“聞書遙,單梓唯也不是故意的,你彆怪他了。”

聞書遙坐在窗邊,看著冷馨然腫起的右眼,忽然一陣心痛。

這麼多年來,她還是第一次對一個同學如此緊張。她素來一個人孤獨慣了,如魚飲水,隻知自己的冷暖,從來不去理會他人的溫寒。可是現在,她開始明白擁有朋友的滋味了。

下午三點的陽光總是過分溫和,懶洋洋地催人睡眠。整間醫務室都被籠罩成金色,聞書遙仿佛快融化在這片明光爍亮之中了。

冷馨然似乎也在這種氣氛裡變得動容,她笑著說:“聞書遙,我知道你是關心我。如果受傷的是你,我會更焦急更惶恐,因為你,是我從小到大的第一個朋友。”

那樣毫無遮掩的坦白,令聞書遙不知道該如何應答。

其實她隻要和冷馨然一樣,說出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便可以。但她做不到,她害怕自己一旦說出口,這份友誼就會化為泡影,變成禁忌。她擔心上天的神明知曉她的心意,就會鬼使神差地收回去,她不想失去冷馨然這個唯一的朋友。

她隻是握住冷馨然的手,露出心領神會的微笑,卻絲毫沒有察覺到對方眼裡一閃而過的失落。

聞書遙不知道,對於冷馨然來說,這同樣是一份來之不易的友誼。她同樣憂心忡忡,生怕聞書遙會瞧不起自己。

那天放學,聞書遙執意要送冷馨然回家,冷馨然便不好再推辭。

冷馨然的家還住在八十年代建造的筒子樓裡麵,一層的住戶公用一個衛生間。說話大聲點,隔壁便聽得清清楚楚。冬天北方呼嘯,房間裡冷得根本睡不著覺。

冷馨然和姨媽姨夫住在一起,負責承擔所有家務,她每天急匆匆地趕回去就是為了給他們做飯。姨媽在一樓開著間理發店,門可羅雀,她總是坐在門口一邊嗑瓜子一邊和鄰居打麻將。

冷馨然一看姨媽坐在門口,嚇得臉都白了。她連忙和聞書遙告彆,想悄悄溜進樓上。可姨媽打麻將輸得雙眼冒綠光,猛然抬頭與冷馨然四目相對,氣就不打一處來。她一個紅中摔在麻將桌上,踩著棉拖鞋就衝向冷馨然。

“你還知道回來啊,都幾點了,還不去做飯!”

“我馬上去……”

姨媽一看冷馨然青紫的右眼,以為她在學校裡和彆人打架,“你這是怎麼了?學什麼不好學打架,和你那對死鬼爸媽一樣沒用,真是廢物!”

聞書遙有點生氣,她說:“阿姨,你誤會了,馨然是被籃球打到了。”

姨媽瞥了一眼聞書遙,又對冷馨然眉毛倒豎,“你不會躲啊,說你沒用真是沒用!就知道看亂七八糟的書,我告訴你,你在床底下藏的那些書全讓我給賣了,吃我的住我的還敢騙我,看我不打死你!”

說著便伸出粗短的手指,在冷馨然胳膊上狠狠擰了幾下,冷馨然忍著痛,一言不發。

“阿姨,那些書不是馨然買的,是我借給她的。”聞書遙氣得雙手發抖,跑上前隔開兩人。

可她這樣一擋,反而激發姨媽的滿腔怒火,她從腳上%e8%84%b1下棉拖鞋,像個蠻牛一樣一把推開聞書遙。“好啊,還有人幫你說話了,現在真是翅膀硬起來了,那你離開這裡啊,你滾啊!”她揮起手臂,把棉拖鞋當乒乓球排,左右開弓,發瘋般扇在冷馨然臉上。

女生護著頭,不斷求饒,”姨媽,我知道錯了,你現在彆打我,我求你!”

鞋底與血肉相撞,發出沉悶鈍響,一下下敲擊在聞書遙心裡。她抬起頭,看見坐在麻將桌旁的三位鄰居見怪不怪,悠閒地抽煙洗牌。門口還站著一位中年男子,翻著報紙,一臉冷漠,他說:“鬨夠了就去做飯。”應該是冷馨然的姨夫了。

姨媽念念有詞,“當年你爸媽的工廠出了人命,他們就顧著自己逃,硬把你塞給我們。好在上天有眼,他們還沒等逃出這個城,就被車撞死了,你怎麼就沒跟著他們一起去死?要不是看在留你當洗頭妹,還能賺點錢,我會養你嗎?”

“彆說了!我求你彆說了!”冷馨然忽然發出近乎於恐怖的叫聲。⌒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她被打得跌倒在地,滿身狼狽,混亂中還不忘望向聞書遙。她從聞書遙眼裡看見震驚和同情,而這種眼神無異於摧毀她的致命武器。

她不要被唯一的好朋友看見這樣不堪的一麵,她不能讓聞書遙知道自己在這間肮臟破舊的理發間裡做過什麼。不要這樣看我,不要這樣看我!

聞書遙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她知道自己此刻待在這裡隻會讓冷馨然更加痛苦。她一咬牙,轉身跑開,速度越來越快,耳邊的風聲裡還夾雜著咒罵和哭喊聲。

聞書遙不停不停跑著,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將剛才看到的和聽見的一切拋諸腦後。她從過來沒有想過冷馨然居然被迫承受著那麼大的傷害和羞恥,相比之下,學校裡麵的嘲笑和排擠幾乎不值一提。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聞書遙才停下喘熄,她一低頭就流下眼淚。聞書遙覺得全身發冷,她的心越跳越快,一種莫名的不詳感仿佛濕滑的蜥蜴鑽進體內。

她懷揣著忐忑不安緩緩走回家,一開門,卻是看見一地淩亂

康璟像個壞掉的人偶般坐在臥室的地上,神情呆滯,臉色蒼白。聞書遙見到所有的抽屜,衣櫃都被打開,裡麵的東西亂成一團。她以為家裡來過賊,連忙跑到母%e4%ba%b2麵前,“媽媽,出什麼事了?”

她叫了好幾聲,康璟才有反應。她轉動著僵硬的頭,用空洞無神的眼眸望著聞書遙,忽然咧開嘴,嗚咽起來,“遙遙,你爸爸不要我們了,他帶走了所有屬於他的東西,隻留下一份離婚協議書。他要和我離婚!聞昭然要和我離婚!”

聞書遙心裡一顫,整個人便跟著荒頹起來。

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聞昭然終究還是選擇離開康璟,離開這個家。

那她該怎麼辦?

爸爸回來拿走自己的東西,那他有沒有想過帶走這個女兒?

那一晚,康璟和聞書遙就這樣席地而坐,宛若兩尊失去靈魂的石像。

☆、第三十一章

第二天,聞書遙如常來到學校。

整個早自習,她都一言不發地釘在座位上,麵前的教材一頁也沒看進去。蒔康橋讓她站起來領讀課文,聞書遙推說自己不舒服。她坐下來的時候,背後忽然被一個紙團擊中。

聞書遙回頭,看見坐在最後一排的單梓唯指著冷馨然,冷馨然細眉微皺,很焦慮地望著聞書遙。

在手機還尚未普及的年代,傳遞小紙條曾成為女生間交流感情和打發上課時間的最好方式。冷馨然平時少言寡語,下筆卻如有神助,能把紙條寫成散文,寫成小說,字跡也清麗雋秀。她們兩人會把對方的紙條整整齊齊地疊在一起,用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