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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梓唯瞪了他幾秒,又看了聞書遙一眼,仿佛是在衡量什麼。然後他笑了,“不好意思,章魚哥。兄弟幾個可能是誤會了,這是我女朋友。”他將聞書遙往自己懷裡攬了攬。

“擦,你馬子怎麼了?屌啊,不能動啊?”被打的幾個男生作勢就要上前,其他人也臟|話連篇地叫嚷起來。

單梓唯臉上的笑容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他從運動服兜裡掏出幾張一百塊錢交給章魚哥,“不夠的話,再來找我。”

章魚哥不屑地撇撇嘴,將錢收下了,可依舊沒有鬆口,他說:“彆以為有錢就他媽能了事,按照規矩,你應該明白怎麼做。”

單梓唯沉默幾秒,嘴角的笑容更明朗了,“好,不過你要答應我,以後絕對不要再找我女朋友麻煩。”

“成交。”章魚哥說完返身走回人群。

聞書遙有種不祥的預感,什麼規矩?

單梓唯忽然將聞書遙推到一邊,獨自靠近那群小混混。他背脊筆直地站在幾十雙野獸般的凶光中,路燈的星微光芒將他的背影映照得仿佛一幅油彩畫,周身鍍滿飄浮的塵埃和光圈。

聞書遙一動不動地注視著這個挺拔的背影,直到他被對麵走出來的男生一拳擊中臉頰,又一個男生一拳打中腹部,她看著他不還手也不出聲,隻是咬緊牙關,倔強地承受著接連不斷地攻擊。然後狠狠撞到水泥牆上,又站起來,往地上吐出嘴裡的血。

聞書遙感到眼眶痛的厲害,一眨眼,就落了淚。

她不記得章魚哥是什麼時候讓那五個男生停手的,她隻知道當這條路上隻剩下他們兩個人時,單梓唯坐在地上,臉色慘白,渾身都是傷。聞書遙小心地問:“還能站起來嗎?”

單梓唯又吐出一口血,皺著眉頭,“擦,全他媽往臉上打。”

“我扶你起來。”聞書遙攙扶起男生,雖然對方傷痕累累,不過精神狀態還好。他說:“我這個樣子肯定是不能回家了,被我爸爸看見又要問長問短……”

“那去我家吧。”

單梓唯以為自己聽錯了,露出探尋的目光。

“我家裡今晚沒人,順便也可以幫你處理傷口。”聞書遙認真地說。

單梓唯想了想便也不跟她客氣,“好啊,反正這事因你而起,你要對我負責。”

“放心,我會負責,我們先去打車吧。”聞書遙像哄著孩子,不禁也笑起來。

然後她聽到單梓唯難得的褒獎之聲,“你笑起來,還挺好看的。”

☆、第十四章

聞書遙千辛萬苦將單梓唯扶回家裡,她把男生扔到自己房間的地板上,便去找醫藥箱。上衛生教育課的時候學過簡單的傷口處理,可她還是覺得單梓唯應該去醫院看看。

“這傷口一看就是打架造成的,我還未成年,醫院肯定會打電話聯係我爸爸。”單梓唯剛一伸手去%e8%84%b1外套,就痛得齜牙咧嘴。

“對不起,這次是我連累了你。”聞書遙看著他強忍痛楚的狼狽樣子,心裡不忍。

單梓唯定睛望了她一會,搖搖頭,“這和你沒關係,他們不敢真把我怎麼樣。可是聞書遙,你一個女孩手裡拿著刀,一副要和彆人拚命的架勢,實在太危險了。如果一個不留神,不管是傷了自己還是對方,都會出大事。這種時候,你首先要做的是逃生和求救,而不是和對方硬碰硬。”

聞書遙知道他說的很有道理,她這次能毫發無傷地活下來,隻是命不該絕。

“不過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一個女孩這麼大膽,你不害怕嗎?”

說不害怕當然是假的,可聞書遙彆無選擇。從小到大她打架都特彆狠,可那是因為她根本就不會打架。在她的意識裡,打架就等於拚命,是卯足了勁與對方死磕,要有一種大不了同歸於儘的覺悟。她不可能像單梓唯這樣,進退自如,能屈能伸。

單梓唯見她沒有回答,心裡一軟,便不再問了。

聞書遙幫單梓唯%e8%84%b1下所有上衣,男生白皙的皮膚便巨細無遺地展露眼前。聞書遙用酒精棉依次擦拭傷口,動作輕柔緩慢,生怕弄痛了他。可能是她這副專心致誌的表情帶著幾分前所未見的溫柔和謹慎,單梓唯又忍不住想嘲諷她兩句。

“看不出來你平時像塊朽木,還有這麼柔情似水的一麵。”他擺出一副“老爺對新買來的丫鬟很滿意”的神情,“我記得班裡有幾個眼鏡男生暗戀你,要是他們看到你現在的樣子肯定會覺得你將來是位賢妻良母,也許會向你表白呢?”

“單梓唯,你真是欠揍。”

“我哪裡說錯了?”他一臉委屈。

“你沒錯,單大公子說什麼都是對的,所以請公子自行處理傷口,小女子就不伺候了。”聞書遙說著將酒精棉塞到他手裡,站起身。

“你不高興了?我開玩笑的……彆走啊。”

聞書遙揚長而去,將單梓唯的呼喚聲拋在身後。

單梓唯咬咬下%e5%94%87,露出無奈的表情,便倚靠在床邊,無所事事地打量起整個房間來。他看到寫字台旁的組合書架裡整齊地擺放著各類書籍,光是厚度和數量就看得人眼花繚亂。等聞書遙再回來的時候,手裡多了一盆熱水和乾淨的毛巾。

“我還以為你不理我了。”他的眼睛在燈光下亮如繁星。

“我是想讓你自生自滅,可總不能看著你橫屍在我家裡。”聞書遙白了他一眼,便用毛巾幫他擦身體,卻發現單梓唯忽然低下頭,他的鼻尖幾乎要碰到聞書遙的額頭,“你還生氣呢?”

“什麼?”

“上次板報比賽的事情。”

且不說今晚單梓唯為她受了傷,就算沒有這件事,聞書遙也不會耿耿於懷。班裡同學們給她起外號,私底下議論她高傲冷漠,她都是心知肚明的。每當她遠遠看見同學們呼朋喚友地從身邊走過,臉上洋溢著笑容時,就隻能抱著寫滿筆記的練習冊昂首獨自走向相反的方向。她知道,那是另一種青春,鮮活熱鬨,繽紛璀璨,但這些都與她天生絕緣。

學校就猶如一座金字塔,每個班級每個小團體自有其排列方法,聞書遙看上去處在至高無上的頂尖,接受著來自四麵八方的拉攏和讚美。可她依舊是一個人的,她真正的臣民就隻有接近滿分的考卷,鮮紅耀眼的分數仿佛旗幟般彰顯著她驕傲的孤獨。

所以聞書遙有點羨慕單梓唯,無論校內校外,男生女生,他都可以相處得如魚得水。單梓唯生來就是遊戲的支配者,棋盤的操縱者,穩操勝券,步步為贏,他的確是有資格嘲笑自己的。

聞書遙是不會將這種羨慕流露出來的,她隻淡淡地說:“你說的也沒錯,我的確隻知道學習,是個無趣的人。”

“怎麼會無趣呢,你那麼喜歡看書,知道很多彆人不知道的東西。”這話從單梓唯口中說出來,帶著幾分戲虐,聞書遙倒也不在意了。

“看書的確讓我覺得快樂和滿足,不過並不能解決現實生活中的問題。”

“班裡的那些女生個個把你當偶像,爭先恐後地和你做朋友,難道就沒有一個可以為你排憂解難,值得信賴的?”

聞書遙笑了,“那你呢?”

單梓唯一愣。?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你有那麼多如花似玉的女朋友,可是你誰也不喜歡,你隻愛你自己。”聞書遙看到單梓唯露出意料之中的詫異,“就連和你平日裡稱兄道弟的那群男生,其實也被你當作傻瓜,你的世界裡不是也從來隻有你自己嗎?”

聞書遙本來沒想說這些,可一開口就滔滔不絕。她忽然變得銳利而通透,變得像這個年齡的女孩應該有的樣子。

單梓唯端詳著眼前麵色平淡,卻言辭鋒利的女孩,就像在看一部峰回路轉的電影。他總是可以通過對方的言談舉止精準無誤地判斷出她內心的真實想法,這是他與生俱來的能力,也是樂在其中的把戲,屢試不爽,聞書遙卻是一個例外。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你說我要怎麼處置你?”他言語輕慢,“我給你兩個選擇,要麼做我的女朋友,要麼%e4%ba%b2我一口。”

“我棄權。”

“喂,聞書遙,怎麼說我都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總要給我點麵子。”

“想要報恩有很多方法,不一定要以身相許。做你的女朋友就像染上毒癮,我還是喜歡做六根清淨的滅絕師太。”

單梓唯還是第一次聽一個女生說自己喜歡做滅絕師太的,他惋惜地歎了口氣,“孺子不可教也。”

兩人不再說話,聞書遙出去換水,走到門口的時候聽到單梓唯在身後喃喃自語,又好像是說給她聽的,“每個人最愛的不都應該是自己嗎?”

聞書遙沒有回應。

經過友好協商,聞書遙決定將床讓給單梓唯,自己睡地上。單梓唯絲毫不跟她客氣,拉過被子,仰麵就癱倒。聞書遙又不放心地叮囑,“事先說明,我們各睡各的,你要是……”

“我可不敢動你這位滅絕師太,誰知道你身上還藏著什麼攻擊性武器。”

聞書遙不理會他的嘲諷,鋪好床鋪躺下去。她看到單梓唯正盯著床頭櫃上的一張照片,“和你一起拍照的人是誰?”

“是我外婆。”

“你和你外婆的關係很%e4%ba%b2?”

聞書遙點點頭。

記得剛上小學一年級的時候,班主任老師就看聞書遙不順眼,因為她是班級裡麵為數不多的沒有給老師送禮的學生。那時候,一年級新生家長送禮現象靡然成風。

聞書遙沒有將這件事告訴外婆,不是因為她家沒有條件,而是不明白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做。她看著班主任季老師笑意盈盈地接過同學們手中的紅色禮盒,%e4%ba%b2切慈祥地撫摸著一張張稚嫩青澀的臉龐,然後她自己的座位就從第二排變成倒數最後一排,從一個月值日一次變成天天清掃教室。上課的時候還會被老師莫名其妙地叫起來訓斥,趕到走廊上站一節課。

小學時代的孩子們都是以老師馬首是瞻,老師偏愛誰,誰就是班級裡麵的人氣王,若是被選為班乾部,更是從此揚眉吐氣,威懾四方。聞書遙自然而然地被冠以“差生”之名,論是踢毽子還是跳皮筋,沒有任何女孩歡迎她的加入,甚至還有班乾部當著眾人的麵指責她,“你總是惹季老師生氣。”

有天早上聞書遙重感冒,整個人昏昏沉沉地來了學校,才想起自己沒帶要交的午飯錢。慌亂與恐懼像頭頂猝然崩塌的積雪,鋪天蓋地地將七歲的小女孩籠罩,因為她很清楚忘帶東西的後果。

果然,季老師大發雷霆,命令聞書遙站起來。季老師用留著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