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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梓唯的麵頰忽明忽暗。他的笑意像是脆弱的水紋,盛在星辰般的眼眸裡,隨著眼神移動著,最終碎在了聞書遙的餘光裡。

聞書遙知道自己不是這笑容的對手,它就像一隻搖曳的風鈴,隨風一擺,就亂到她的心裡,亂到她的腦海裡,然後很多記憶便冒出來,湧上來。

五年前——

自從聞書遙當眾打了單梓唯一拳,他們兩人間的梁子算是結下了。

班裡暗戀聞書遙的那幾個男生主動提議要護送她放學,以免她被單梓唯和那群不良學生們報複。聞書遙倒是一笑了之,委婉拒絕他們的盛情。她從來就沒擔心過自己會遭單梓唯的毒手,他能在紅米分叢中遊刃有餘,又怎麼會是個對待女生錙銖必較的人。聞書遙覺得他雖然欠揍,但至少不是一個氣量狹小的男生。

真正令聞書遙有所畏懼的是“路煞魔”。

如果說d中學校園門口是一處群架鬥毆的聖地,那通往聞書遙家的必經之路就是一道危機重重的天險。近日來,有中學生和小學生在這條路上被一夥小混混圍追堵截,勒索錢財,不少人被利器刺成重傷入院修養。

聞書遙聽說這夥人是群過江龍,殺進這條街道以來就成為附近學校老師和同學的噩夢,他們出手往往不留餘地,圖財也不怕惹上人命,因此被成為“路煞魔”。雖然這綽號總讓聞書遙聯想到恐怖小說中的攔路妖怪,但他們卻是一群實實在在的惡魔。

聞書遙準備了三樣武器,三十厘米超大手電筒,金屬鑰匙,還有一把水果刀——當然,不到萬不得已,這最後一件武器還是不要輕易拿出來的好。

入冬以來,天黑的特彆早,北方城市的冬天總是一到四點便有濃重的暮色湧上來,黑壓壓地開始籠罩整個天空。黑夜變得格外漫長,也為殺氣騰騰的夜行者們披上最安全穩妥的保護衣。

每天六點半放學,聞書遙都快速收拾好東西,離開學校。這條路靠近立交橋和一條渾濁的河流,周圍全是高大的枯樹和幾近%e8%a3%b8|露泥土的荒涼草坪,有如一條通往異世界的暗道,可聞書遙實在沒有心情做孤膽旅人。

這幾天她一直感覺有人在跟蹤自己,那腳步聲忽近忽遠,卻形影不離。借著頭頂昏暗的燈光和手電筒的光芒,聞書遙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四周,健步如飛。

正在這時,一隻手忽然搭在她肩上。

聞書遙沒有驚慌失措,而是猛然轉身,用手電筒直射對方的臉。

“喂,很刺眼。”

這聲音聽起來有點耳熟。

聞書遙放下手電筒,看到站在自己身後的居然是單梓唯。

“差點被你晃成瞎子。”單梓唯用手擋在額前,不滿地喊著。

“你……你乾什麼跟著我?”雖然是虛驚一場,可來者依舊讓聞書遙不悅。

“誰跟著你了,今天湊巧順路而已。”單梓唯沒好氣。

聞書遙悄悄鬆了一口氣,便轉身離開,可沒想到單梓唯卻大大方方地追上來。他與聞書遙並肩而行,“正好遇見你,把物理作業借我看看。”

聞書遙不予理睬。

“那我問你道數學題。假設有兩個容積為5升和6升的水壺,如何用這兩個水壺從池塘中取出三升的水?”

依舊沒有回答。

單梓唯自覺無趣,可轉瞬又來了精神,“要不這樣,你檢查我背誦課文。晉太元中,武陵人捕魚為業。緣溪行,忘路之遠近。忽逢桃花林……”

“單梓唯,你到底想怎麼樣?”聞書遙終於忍不住,皺眉看他。

“想和你這位眾所公認的好學生交流一下學習心得。”單梓唯說的一本正經。

豈止是腦子有病,精神還不正常……聞書遙看著他那張今日明顯吃錯藥的無賴臉就覺得胃抽筋,她捫心自問一向潔身自好,怎麼就招惹了這隻桃花妖。

☆、第十三章

“不好意思,我還要趕著回去複習。你也知道,像我這種光會學習的悶葫蘆,隻認習題和試卷,沒什麼可交流的。”她不知不覺間語氣變得譏誚。

還沒等聞書遙轉身,胳膊就被一股難以掙%e8%84%b1的力氣捕獲,將她整個人連拖帶拽,推到旁邊的水泥牆上。聞書遙剛要抬起手電筒,就被男生扣住手腕,單梓唯一隻手撐著牆壁,將她禁錮到自己與牆壁之間。

兩人間的距離忽然縮小,身體幾乎貼在一起,聞書遙驚愕地瞪著男生。她再一次聞到對方衣服上的洗衣米分清香和煙草的味道,以及撲麵而來的氣息。

單梓唯目不轉睛地盯著聞書遙,“我還沒說完,你急什麼?”

這氣氛有點不對……聞書遙心中暗覺不妙,她開始後悔自己沒有聽從班裡那幾位男生的良言善勸,“那你還要說什麼……”

“聞書遙,你知不知道,你是第一個敢打我的女人。”單梓唯似笑非笑。

“你該不會是想還回來吧?”

“我可從來不打女人。”

“所以呢?”

單梓唯居高臨下地俯視聞書遙,他薄%e5%94%87邊的笑意變得捉摸不定,帶著幾分懶洋洋的痞氣,這和他平日裡麵對其她女生的笑容截然不同。他沒有說話,而是低下頭,將嘴%e5%94%87靠近聞書遙的脖頸。溫熱的氣息吹拂著如玉般光潔無瑕的肌膚,聞書遙覺得癢,她開始不耐煩地搖晃著頭,結果一個馬尾辮甩在單梓唯的臉頰上。

某種微妙的氣氛一下就被打亂了,單梓唯抬起頭,歎了口氣。聞書遙的不解風情已經讓他大開眼界,他在想她是個女孩嗎?

聞書遙趁勢掙%e8%84%b1男生的束縛,她連忙拉開兩人的距離,“單梓唯,你彆太自以為是了,不是所有女孩都會喜歡你。”

她看到單梓唯歪著頭,好像在聽老師循循善誘的教導一樣,露出饒有興趣的笑容。聞書遙瞪了他一眼,便快步離開。直到走出很遠的一段距離才停下來,她抬起手放在自己的心口。

那裡,依舊跳得亂了節拍,震得耳鳴。

聞書遙尚在平複情緒,結果又聽到身後響起腳步聲。她有點心煩意亂,轉身就咄咄逼人,“你又想怎麼樣?”

剛一出口,她就驚住了。因為出現在對麵的根本不是單梓唯,而是三個陌生的男生。

他們染著色彩豔麗的長發,脖子和手腕上戴滿銀飾,盯著聞書遙的一雙雙眼睛裡透著與年齡不相符的戾氣,好像沾滿毒汁的匕首。聞書遙的心臟劇烈地抽[dòng]了一下,恐懼就像破土而出的植物,惶恐混亂卻又勢不可擋——“路煞魔”,今晚到底是讓她撞見了。

“是d中學的學生吧?妹子,一個人走夜路可是很危險的。”

他們說著便將聞書遙包圍起來,其中一個笑言,“正巧我們幾個兄弟要去附近的網吧上網,不如一起啊。”

“隻怕是玩不到一起去。”聞書遙很清楚這種時候她絕對不能慌,一旦哭喊起來不僅喚不來救援,還很有可能被一刀刺中要害。失財是小,若是平白無故賠了性命就不值得了,可是這幾個人的目的恐怕並不全是劫財。◎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想起來都怪單梓唯,要不是他,這個時候自己都到家了。

“我看不一定,妹子長得這麼文靜,是哥喜歡的類型。”男生說著就抬手作勢要拉扯聞書遙的手。

就在這一瞬間,聞書遙忽然揚起手電筒,直射男生的雙眼。然後對準他的臉麵就是狠狠一劃,金屬鑰匙上立刻見了血,耳邊傳來驚叫聲。

聞書遙沒有一刻遲疑,一把推開男生,卯足了勁往前跑。此刻她隻抱怨自己裝滿練習冊的書包實在太沉,隨著奔跑拍打著她的後背,明顯拖慢她的速度。

書包帶被從後麵用力拉住了,就在聞書遙停下腳步掙紮的間隙裡,已經有人眼明手快地奪下她手裡的兩樣武器。聞書遙把心一橫,右手熟練地伸向書包側袋,觸摸到了那把冰涼堅硬的終極武器。

隨著一道寒光閃過,一個男生的胳膊便掛了彩,其他兩人知趣地後退一步。他們驚愕地望著那個手拿水果刀,眼神鋒利,麵若冰霜的女孩。

聞書遙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流露出一絲破綻,“我知道你們是誰,廢話不多說,錢給你們,讓我走。”

“擦,今天還真開了眼,你他媽是不是不想活了?”被刮傷胳膊的男生破口大罵。

“妹子,我勸你還是跟我們走,你以為就你他媽有刀啊?”男生擦了擦臉上滴落下來的血,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把彈|簧|刀。

聞書遙握緊手裡的水果刀,她當然知道他們想要什麼,不禁感慨自己這種清湯掛麵也能被人盯上,天理何在。這寬大肥碩的校服穿在身上,連她自己都分不清楚自己的性彆,這幾個男生也是饑不擇食。她還在那裡妄自菲薄,完全沒注意到身後不知何時又多兩個男生,手腕處一痛,就被強行奪下了水果刀。

三樣防身武器依次失守,聞書遙慘敗。

幾個男生斜眼看著她,露出嘲諷而得意的笑容。這裡是他們的地盤,聞書遙一個手無縛%e9%b8%a1之力的小女生還能玩出什麼花樣?

聞書遙拳頭緊握,暗自四下張望,幻想著會有什麼奇跡發生。比如好像電影裡麵那樣,憑空而出一位路見不平的劍客。

然後她就看見了單梓唯。

還沒等她意識到眼前的狀況,就有兩個男生被打翻在地。剩下三個男生拿著彈|簧|刀粗暴地罵著臟|話,狠命往單梓唯身上刺去。

也是第一次,聞書遙%e4%ba%b2眼看見單梓唯打架,她終於明白為什麼他會在學校裡被幾乎所有男生膜拜——單梓唯打起架來好像另一個人,凶狠,強硬,迅猛,敏捷。渾身散發著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氣場,足以將接近的任何人秒殺成米分塵。

可是今晚無疑是最壞的局麵。

聞書遙看到一群人向這邊走來,領頭的是一位成年男子。

聞書遙聽過他的名號,章魚哥。她剛聽這個名字還覺得好笑,居然和《海綿寶寶》裡麵那位自戀成癮,憂鬱成癖的綠色光頭八腳章魚同名,可眼下是笑不出來了。章魚哥過去是位司機,醉酒駕駛後鬨出人命,找人托關係花些錢就坐了幾年牢,但放出來後變得一無所有,開始偷竊搶劫為生,更是成為一群小混混的首領。

單梓唯一把將聞書遙拉到自己身後,冷冷地注視著來勢洶洶的人群,少說也有二十幾人。那五個被打到滿地找牙的男生連滾帶爬地跑到章魚哥身後,卻被他一人扇了一耳光。章魚哥教訓完手下,怒氣衝衝地走到單梓唯麵前。

“單梓唯你他媽不懂這裡的規矩嗎,我的人也敢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