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1 / 1)

?”聞書遙反問。

榴蓮酥熄滅煙蒂,她的表情在逆光裡看得不真切,“活人我都不怕,還怕死人?”她剛一轉身,便看見聞書遙遞來的薄荷糖,也就是這個時候她才發現,兩人的距離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靠近。榴蓮酥伸出手去,正好是一隻胳膊的距離。

她把薄荷糖放進嘴裡,含糊不清地問:“你,會喝酒麼?”

“會一點。”

“今晚我有個朋友新酒吧開業,我帶你一起去怎麼樣?”

“今晚我有選修課。”聞書遙%e8%84%b1口而出。

“那下課再去。”

“下課還有晚自習。”

“怎麼上了大學還有晚自習麼?”榴蓮酥可是連專業課都極少去的人,晚自習更是聽都沒有聽過。她有點尷尬地僵在原地。

聞書遙看著她的樣子,差點笑出聲,“晚自習上到九點,九點半我們在校門口等吧。”

“我就知道你會去!”榴蓮酥的心情忽然格外的明朗。

和所有人一樣,榴蓮酥曾以為聞書遙這樣的高考贏家應該是個根正苗紅,百毒不沾的乖孩子。可事實證明,有些人即便不會變身殺傷力也同樣不小,榴蓮酥遇見聞書遙,可謂棋逢對手。

看來今晚這一局,又是一場酒酣暢飲的廝殺。

☆、第二章

眼看要下課,聞書遙開始收拾書本,偶然間看到身旁的男生在畫漫畫。他的筆法熟練自如,應該是經常練習。可幾秒鐘之後,聞書遙就發覺有點不對頭,他畫的人怎麼這麼眼熟,好像是她啊?

男生察覺到聞書遙的目光,臉頓時紅起來,他停下筆有點不知所措。聞書遙這才第一次看清眼前的男生,皮膚白皙,眉清目秀,也算正太一枚。不過身上散發出的宅氣讓聞書遙感到%e4%ba%b2切自然,她用三秒時間斷定此人與自己可算同類。

“畫的不錯,比本人漂亮。”這可不是恭維,聞書遙雖然算得上清秀佳人,可在外人看來卻是性格捉摸不定,難以靠近。男生筆下的自己顯然多了血肉,更顯得神采風揚。

男生不好意思地搖搖頭,他似乎不善言談,“我就是覺得……你的形象比較適合當作漫畫角色。”

“我比較中意當反派,因為聖母招人煩,好人通常領便當。”聞書遙不緊不慢地說,雖然現實生活中她也不是什麼正人女子。

“這個提議我會考慮的。”沒想到男生還認真起來了,這個宅有點意思。

下課鈴聲響起,聞書遙便與男生揮手告彆,她並不關心自己在男生的漫畫中命運如何,她隻對剛才的夢境心有餘悸。回到寢室,她將書本放到桌上,便開始發呆,腦海裡一遍一遍地回憶起些支離破碎的畫麵。

那是初中的校園,她記得很清楚。

初二那年,學校裡流傳著一個怪談,有些同學會在座位裡麵看到一封署名為“放學後的夥伴“的信函。收到這封信的人必須按照內容應邀,否則就會遇到不幸的事情,然而即便去了也未必能幸免於難。仿佛受到詛咒一般,這是來自地獄的致命邀請。

聞書遙當時對這個怪談嗤之以鼻,這分明就是模仿《金田一少年記事薄》裡麵的橋段想出來的無聊把戲,估計這位同學是看推理小說看得虛實混淆了。所以當她看到那封出現在自己座位裡的邀請函時,並沒有在意。她根本沒有閱讀信裡的內容。

然而有人讀了,並且去了信裡指定的地點。

然後死了。

夢境裡的聞書遙來到了初中學校的生物實驗室,她看到那個代替自己應邀的女生站在一片紅色的彼岸花裡,至於實驗室為什麼會變成三途川,彆問她,她也不知道。雖然看不清女生的臉,可聞書遙明白她的確是在望著自己,女生發出笑聲,好像破碎的銀鈴,然後她說——

為什麼死的人不是你

她的身邊還站著一個男生,劉海遮住眼睛,隻看得見%e5%94%87邊一抹紅色,仿佛牛郎般表麵溫情脈脈實則毫不走心的笑容。偏偏姿態端正,頭高高地昂起,挺拔又自信。

聞書遙轉身就逃。

她不是害怕好像恐怖漫畫裡麵出現的向自己討命的幽靈少女,而是看起來無懈可擊的男生。他總是在自己最狼狽不堪的時候出現。

還好及時醒過來。

聞書遙覺得自己八成是受到了初中同學冷馨然的影響,但問題的關鍵還是在於學校門口的宣傳板。雖然她從來沒在校園裡看到過那個家夥一次,可人未見,笑先留。就像天氣預報裡麵的黑色暴雨預警信號,山雨欲來黑城壓頂,他一笑就沒好事。

聞書遙站起身走到穿衣鏡麵前,鏡中的女孩膚色略顯蒼白,眼角細長,尖尖的下顎,身材清瘦纖細,個子卻很高。雖然穿著最普通的淺藍色牛仔褲和印花t恤衫,依舊不會被埋沒在同齡人中,如今的她已經和初中時代不太一樣了,如果再次遇見,他又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來呢?

眼看要到七點,聞書遙拿起煙和手機便要出門。剛踏出門口又返身折回,想了想還是從抽屜裡麵取出一對青色的耳釘戴上。那是她為數不多的飾品。

她覺得自己今晚應該不會再被榴蓮酥痛斥為素麵朝天了。

剛出校門,聞書遙就後悔了。

今天周五,是同學們傾巢出動,普遍離校回家的日子,這樣的高峰期如果沒有提前預約可是叫不到車的。l大學地處城市邊緣,靠近荒山野嶺,還和一處近百年曆史的墳場做鄰居。可謂與世隔絕,想要看到出租車或者公交站牌就必須徒步大半個小時,才能重回人間。

聞書遙獨自站在夜風中搖頭歎氣,不禁感慨自己氣運不佳。

本來想借這個理由打道回府,忽然看到一個人影向自己走來。借著昏暗的燈光,她認出正是那個思修課坐在自己身旁畫漫畫的正太宅。白襯衫的袖子高高挽起,露出的小臂和手腕上還粘著油彩,應該是剛從畫室裡麵走出來。

男生有點驚訝,“咦,是你啊?”

聞書遙點點頭,“好巧。”

男生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小聲問:“你去哪裡?”

“秋海棠之都。”

當聞書遙說完這個地址後,她看到對方的臉上露出略微詫異的神色。

“那間新開的酒吧?我們順路呢。”

“你經常去酒吧?”

“我是陪同學去的。”男生說著又露出無奈的表情,“其實我很少去那種地方,酒吧太吵了。我還是比較喜歡自己一個人待在寢室看動畫片。”

聞書遙挑起眉毛,不置可否。

沒認識榴蓮酥之前,聞書遙也是過著課餘時間待在圖書館或者寢室看小說看漫畫的太平日子,這種在彆人眼裡看來寡淡無味的清淨歲月卻一度被她過得有聲有色。她對各類書籍有著天生的狂熱和興趣,但僅限於實體書。聞書遙雖然年輕,骨子裡麵卻是個頑固不化的守舊派,認為電子書永遠替代不了實體書,隻有把四四方方的紙張握在手裡,一頁頁地翻閱,才叫讀書。

所以她很喜歡藏書,相比較寢室其她女生櫃子裡麵色彩豔麗的衣服和零零碎碎的小女生玩意,聞書遙的個人空間內擺放著清一色的書籍,活像個私人書櫥。她的個人物品一向不多,唯一珍惜的就是一箱箱藏書,她把它們當作可以信賴和溝通的老朋友。

對此榴蓮酥表示不能理解,文字對她來說就像安眠藥,隻能出現在失眠的時刻。她從小到大最厭惡閱讀理解和古詩詞背誦,太矯情太晦澀,明明一句話就到位的事非要說的那麼迂回含蓄。榴蓮酥一向快人快語,精準狠辣,甚至不留情麵。所以無論是假文藝腔還是真綠茶婊,和她過上幾招都得碎成一地的玻璃心。

有的時候,聞書遙還真有點羨慕榴蓮酥。

聞書遙在這邊兀自神遊,絲毫沒有察覺到周圍已經沉默了好一會。男生局促不安地看著她,低聲問,“是不是我說錯什麼了?”

“沒有。”

“那你是有點不開心?”°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沒有。”

“你……討厭我麼?”

聞書遙這才元神歸竅,直視茫然的男生,卻把對方的臉瞪得不好意思地轉向了旁邊。

“不好意思,我這人話少。”她苦笑著說。

男生搖搖頭,“其實是我不太會說話,每次和彆人交談都是對方主動。一旦人家沒話題了,我就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尤其是……麵對女生。”

看著男生窘迫的臉龐微微泛紅,聞書遙緩和了一下表情,“那你剛才是想說什麼來著?”

“我就是想問你既然同路,不如一起搭車?”

“就這樣?那你直說好了。”

“你都沒開口,我就不敢問。”男生想了想說:“你不說話的樣子特彆冷,感覺有點生人勿進。”

怪不得說她適合漫畫人物形象,看來男生已經把聞書遙自動劃分到“三無少女”的屬性歸類中去了——沉默寡言、缺乏麵部表情、難以被窺知心理的內心封閉的少女。

她不禁笑出了聲。

笑完發現男生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你笑起來的感覺%e4%ba%b2切多了。”

“那也彆喜歡上我啊。”

“啊……”

聞書遙心滿意足地欣賞著男生的臉變得更紅,這個宅還真是單純。她讓自己的神色儘可能地溫柔些,“如果你不介意,我就搭個順風車。”

“當然不介意。”男生笑起來,他的笑容在燈光的映襯下顯得纖塵不染,有著和年紀不相符的青澀與稚嫩,“我叫翟墨,是藝術設計係的。”

“聞書遙,外語係。”

多年以後,當聞書遙回憶起這一幕時,腦海裡都會浮現出這個帶有溫度和熱量的笑容。翟墨很喜歡賦予周圍人以特色鮮明的漫畫角色,卻不知道他自己才仿佛是從漫畫故事裡麵走出來的少年,有著與這萬丈紅塵格格不入的質感,在他的世界裡麵花開不敗,四季長春。

出租車到達他們麵前的時候,翟墨本來想坐副駕駛,卻被聞書遙一把推到了後排的雙人座。一路上,翟墨的整個身體都處於緊繃狀態,仿佛生怕聞書遙隨時從口袋裡抽|出一把匕首劫財劫色,他可能還想著那句“那也彆喜歡上我啊。”

翟墨似乎真的很少和女生接觸啊。

聞書遙的目光落到放在他身邊的一本素描畫冊上,首頁有一張淡雅清麗的麵孔,梳著無劉海的高高馬尾辮,眼鏡片後麵眉目分明,嘴%e5%94%87像飽滿的鮮水果那樣微翹著,不動而豔。

很眼熟。

“你畫的是榴蓮酥……我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