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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清下意識地就想%e5%90%9f一句佛號,不過被他鬼使神差地咽回去了。他低下頭,“那現在解決了嗎?”

雲珂猶豫道:“唔……算是……解決了吧?”

寂清瞥她一眼,放下了手中的活。“可有難處?”

看他真心地關切自己,雲珂眼中的神色越發柔和。“還好。”

寂清低下頭想了想,沐雨壇的事情,他聽過一點點。似乎沐雨壇隻有一個兒子,而既然如今形勢穩定了下來,想必繼承人已經確定了。

他似乎意識到了,此次雲珂前來,與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他的眼神有些複雜,不太想繼續這個話題。踟躕片刻,卻還是開口問道:“那今後……就要尊稱你為雲壇主了?”

雲珂愣了一下,隨即搖頭,“沒,繼承人是二嫂腹中的孩子。”她的雙臂環繞住立起的膝蓋,“我自小就沒被當成繼承人培養過,隨性長大的,並沒有料理門派的本事。”

寂清雖心有疑惑,不過在他問出口後就有些後悔,現在既已知道雲珂沒有任何變動,他也就不想追問了。

倒是雲珂主動開口。她強撐起精神,緩緩道:“我……要嫁人了。”

洗衣棍陡然從手中%e8%84%b1落,寂清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他愣怔了片刻,隨後問道:“……是誰?”

雲珂低頭淺笑,“蕭涼躍。”

寂清的眸子深沉了幾分,他沒有說話。

雲珂反問道:“不好嗎?”

“你說呢?”寂清涼涼地回應。

雲珂愣了一下,在她的認知中,寂清一直都是和和氣氣的,她從未見過寂清表達出如此明顯的不滿。

寂清也發現了自己的失態,他立刻轉回頭,沉聲道:“蕭堡主想要武林同盟的勢力,他的競爭者何嘗不想毀掉這份關係?你可知,你一旦嫁過去,定會有各種勢力攢著勁想殺你。而你孤立無援,又有誰能護你?更何況,蕭堡主的人品實在不敢恭維。”

雲珂覺著驚奇,“你這是怎麼了?記著上一次,你都不屑於了解我的未婚夫是誰。即便知道是宿盟主,你也沒有這麼大的意見。”

寂清緩緩道:“因為我知道,你們是鬨著玩的。”

雲珂凝視寂清半響,隨後失笑道:“你其實,不必費心遷就我。”她低下頭,喃喃道:“記得咱們第一次見的時候麼,那時我剛到這裡,正是人生地不熟的時候,還碰上了難纏的人。那時,我很後悔,早知就待在家裡一輩子不出來了。可在那之後,你救了我。不僅如此,還耐心陪著我,直到我驚恐褪去。”

雲珂輕笑:“我的娘%e4%ba%b2說過,我是個沒怎麼見過世麵的女孩。她說,溫柔體貼,穩重踏實的夫婿是女孩兒一輩子的福分,倒不希望我嫁個有財權的。”

寂清沉默不言。

雲珂的眼中漸漸蘊上了霧氣。“我知道,因為我的執念,讓你十分為難。儘管如此,你很會照顧人的感受,所以很多時候,是我利用了你的善心,從而耽誤了你的修行。我明白這對你很不利,可我……還是會不由自主。”

雲珂緩緩推過去一個包裹,“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了。”她請求道:“收下吧。”

寂清低下頭,緩緩打開了包裹。

一件青色的棉麻素衣疊得整整齊齊,正放在包裹正中。

寂清小心翼翼地將衣物捧起,手指微微顫唞地撫摸著笨拙的針腳。針腳粗粗細細,卻縫得極為結實。它不是寂清穿過最好的衣服,卻是雲珂有生以來,做得最好的一件。

以刀劍為伴的門派小姐,第一次穿針引線,挑燈數個日夜。

寂清的手捧著布料,拳頭漸漸攥緊,似是要把青布擠進肉裡一般。一瞬間萬般情緒湧上心頭,清心養性的寂清從沒這麼堵心過。

他猛地站起身,正欲開口,卻正看見那熟悉的白色身影,消失在遠方。

第三十二章:似已塵埃落定

雲珂家中無年輕強壯的男子,所以即便她身份顯赫,也沒有人能夠承擔下送%e4%ba%b2的任務。正在眾人頭疼的時候,白謐凡站了出來。

白謐凡的主動請纓,讓武林同道齊齊道好,卻也讓白父黑了臉。

白父還記著白謐凡被蕭涼躍擄走的事情呢,結果這才幾年功夫,自己家的兒子又要落入虎口了。他宿禦玦不是武林盟主嗎,怎麼什麼糟心事落到自家兒子身上。

白老莊主暗暗生著悶氣,恰逢白芊卉從遠方傳來了生子的喜訊。龍鳳胎,兄妹。白芊卉在信中打趣道,如今男孩女孩的名字都需要了,不知道白謐凡想好了沒有。

白老莊主看著信,心裡更憋悶了。跟宿禦玦綁在一起,自己兒子多吃虧啊。孩子還得要過繼,更何況宿禦玦對他兒子一點都不好!都把他兒子當牛馬使!

白謐凡對此倒不擔心,甚至有點躍躍欲試。這幾年他的功力有了很大的長進,再碰到蕭涼躍,誰贏還是兩說呢。

不過看白老莊主心裡憋悶,白謐凡便安慰道:“這些年都是禦禦處理著武林事務,我麵上幫他,其實什麼也沒乾,我總得踏踏實實地做些什麼。”他嚇唬道:“而且,我隻要一得閒,肯定就要考慮和禦禦的婚事,您又不樂意。所以我這一走,也就不給您添堵了。”

白老莊主氣急敗壞道:“我寧願你留下來成%e4%ba%b2!”

白謐凡被老爹一番豪言壯語驚得久久無法平複。他沒想到,送個%e4%ba%b2而已,居然讓硬石頭一般的老爹點頭了!早知道這樣,他還不上趕著給蕭涼躍送三姑六婆去?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白謐凡麻溜地跑到宿雨門,及時給宿禦玦以及老丈人彙報了這個好消息。宿老爹高興地一拍桌案,興致勃勃地拿出黃曆和宿夫人挑選良辰吉日。

一個月後,浩浩蕩蕩的人馬從宿雨門出發,緩緩出了城。與此同時,江湖中傳來消息,戒空大師的關門弟子寂清正式閉關,待出關後,將繼承戒空大師的衣缽。

當時的人們為新一代佛法大師的誕生而雀躍,可誰又能想到,這一閉關,就是整整二十年。武林中猜疑有之,失望有之,可佛門前依舊寂靜。

期間,戒空大師圓寂了。

戒空大師最後一次閉關前,曾對俗家弟子白謐凡歎道:“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既已錯過,不如放下。”

世人不解戒空大師此話何意,隻知道當時白謐凡聽得此話後,雙膝跪地,向戒空大師行了個莊重的拜師禮。隨後,白謐凡出師,沒有再踏入佛門一步。

不過,都是後話了。

送%e4%ba%b2的隊伍漸漸遠去,細長的紅色,點綴著荒涼大漠。

白謐凡策馬走在最前麵,用手擋在額頭前,避開烈烈陽光。他有意放慢步伐,任由送%e4%ba%b2的人馬超過他,直到自己與喜轎平齊。

白謐凡側身問道:“累不累?”

轎裡傳來雲珂平淡的聲音。“尚可。今天太陽毒,轎中倒是很清涼,隻是委屈了白公子。”沉默了片刻,轎簾被輕輕挽起,露出了雲珂意味深長的臉。“你不辭路途遙遠,給我送%e4%ba%b2,真是苦了你了。”

白謐凡涼道:“你這是什麼表情?”

雲珂淺笑:“想必,宿公子萬分舍不得吧。”

白謐凡臉一僵,想起出行前的那幾天,他和宿禦玦在床上的那些翻雲覆雨的事,就不禁揉了揉發酸的腰。其實他跟宿禦玦同床共枕的次數不少了,但宿禦玦很照顧他的感受,沒怎麼強迫過他。就是他出發前一算,黯月堡那麼遠,到了之後還要多幫雲珂置辦些,看她安頓下來後才能走。一來二去的,要好幾個月呢。

這樁%e4%ba%b2事,為了體現武林同盟的重視,又不能體現得太過重視,白謐凡明白,除了自己,沒有更好的人選。隻是這麼一思量後,人還沒走,就有點想念宿禦玦了。

所以,晚上在釋放過一次之後,眼看宿禦玦摟著自己就要睡去,白謐凡突然小聲嘀咕道:“不繼續嗎?”

然後,他就感到摟著自己的手臂一僵,宿禦玦欺身壓上,眼中迸發著濃烈的情緒,像極了隱忍許久的狼。

白謐凡微微顫唞著抱緊他光%e8%a3%b8的脊背,仰起頭,生澀地迎合著次次衝撞。

幾日徹夜纏綿,食髓知味,以至於白謐凡被送上馬的時候,都有點迷迷糊糊的。_思_兔_網_

想到這裡,白謐凡臉有些紅,他覺著腰越發酸軟了。他心裡小聲咒著,明知道要長途騎馬,還把自己折騰成這樣,哼。

完全沒意識到自己主動的行為在宿禦玦眼中有多勾人。

雲珂靜靜地看著白謐凡在一旁發呆,不禁問道:“你想宿公子了?”

白謐凡立刻回神,厚臉皮地笑道:“你彆說,還真有點。”

“德行。”雲珂突然笑了,“我給你吹個曲吧。” 說罷,她拿出了一支蕭。

白謐凡對這蕭聲可是敏[gǎn]得緊,想當初,他剛進山裡的那一陣,雲珂天天晚上吹。再好聽的曲子,驚擾了睡夢,便都是魔音貫耳。許久沒聽到了,一時還有些想。

白謐凡笑道:“你吹吧,路上景色單調,吹著解悶。”

雲珂把蕭輕輕放到嘴邊,宛轉悠揚的蕭聲緩緩飄出轎子,消逝於空中。一曲秋波,祭奠易老韶華。萬千思緒,儘在曲中。淒婉的音調縈繞於耳邊久久不散,以至於逼出了雲珂眼中的薄霧。

曲子終了,雲珂低頭把玩著青色玉蕭,緩緩道:“這蕭,怕是留不得了。可惜。”

話音剛落,雲珂玉袖輕揚,毫不猶豫地將蕭扔出了窗外。

玉蕭磕在了石頭上,瞬間摔成兩半。

好幾天過去,緩慢的送%e4%ba%b2隊伍終於進了黯月堡的地盤。

蕭涼躍板著一張臉,看著花轎漸漸由遠及近。葉堪站在一旁,摸著自己的嘴%e5%94%87玩,舉手投足間俱是妖孽氣息。

蕭涼躍大老遠就看見馬上瀟灑的白色身影,他的拳漸漸握緊了些。

葉堪淡淡瞥他一眼,笑道:“你緊張什麼?沒想到,你對這個未婚妻還蠻期待的。”

蕭涼躍低頭不語。

白謐凡下馬,身為武林同盟的代表,自然少不了風度。他抱拳道:“蕭堡主,彆來無恙。”白謐凡的視線落在葉堪身上,他頓了一下,隨後從容道:“葉神醫,幸會。”

蕭涼躍的臉色有些不好看,葉堪倒是一副很驚喜的樣子。“你居然認得我?”

白謐凡平靜道:“葉神醫名聲顯赫,今日一見,更是氣度不凡,當得起如此大的名聲。”

葉堪被誇得舒服極了,他不理會身邊的蕭涼躍,喧賓奪主道:“轎中可是雲姑娘?”

白謐凡點頭,返身行至轎邊,伸出了手。

一隻玉手撩起轎簾,另一隻手輕輕搭在白謐凡的手上。白謐凡的手握緊,順勢將雲珂請了下來。

雲珂一身素白衣,與紅色的轎子並不匹配,她站定,向麵前二人投去清冷的一瞥。

雲珂周身的氣質與蕭涼躍第一次見白謐凡的時候極像,隻是她的眼中並無活潑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