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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禦玦把酒杯隨手一扔,絲毫不理會他氣急敗壞的老爹,轉身就走了。

“你去哪裡!這就是為你舉辦的宴會你去哪裡!”宿老門主把筷子都敲斷了,“慣得你這身臭毛病!你以為你當了盟主,老子就不會打你了嗎!告訴你,老子今天就讓你漲漲記性!”說完,宿老爹就翻下了桌子,怒氣衝衝地朝著宿禦玦走過去。

旁邊的武林同道趕緊上前攔住,紛紛勸道:“盟主還年輕,還需慢慢來。”“等到他接觸了武林事務後,自然就成熟了,老門主彆急。”“我們也不全是為了盟主,這不也想和老門主您多喝幾杯嗎!”

宿老爹依舊不依不撓,怒罵道:“兔崽子!彆讓我抓著你!”趁人不注意,宿老爹趕緊給他兒子使眼色。還站著乾嘛呀,快走呀!你爹我累了,要撐不住了!

宿禦玦頓時明白了他爹的良苦用心,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隨後匆匆離開了宴廳。他抓住一名侍衛,冷聲問道:“白瀟山莊有什麼動靜?”

侍衛答道:“白夫人在山莊等著白少莊主呢,不過好像人還沒回來。白少莊主的兩名女婢外出尋找也沒有消息,另外兩名侍女害怕白夫人撐不住發病,都在山莊裡守著呢。”

宿禦玦的臉色頓時難看了幾分,他低聲命令道:“我出去一趟,今夜你們不要睡,給我留好後門。”

侍衛恭敬道:“是,盟主。”

宿禦玦不再多言,匆匆消失在了夜幕中。

夜漸漸深了,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少,偶有三兩個路人從身邊走過的時候,談論的話題也都是新任盟主。

宿禦玦的心裡越來越煩躁。在他看著白謐凡硬生生地受了他一掌的時候,宿禦玦的心都空了。其後他一直處於一種神魂遊離的狀態,被他爹和武林眾人簇擁著乾這乾那,其實他沒什麼印象,隻是機械地尋找著白謐凡。找不到的失落感沉重地積壓在他的心頭,以至於,當他看到有人為難白莊主的時候,他無法壓抑自己的怒氣。

他的腳步不經意地越來越快,神色也越來越焦急。突然,他敏銳地發現前方有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宿禦玦來不及多加判斷,便當即衝了上去,衝著那身影就是一劍。

等他看清麵前的影子正是衣兒的時候,宿禦玦硬是收回了已經發出去的劍招。

衣兒警惕地看著他,冷笑道:“這不是新盟主嗎,您不去宿雨門主持宴會,到這偏僻的小巷子裡做什麼?”

宿禦玦冷道:“有沒有白謐凡的消息。”

衣兒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哎呦,您還記得我家少爺哪?我們白瀟山莊真是受寵若驚。要我說,您該去管管遠在天邊的蕭涼躍,我們家少爺想去哪裡玩,還需要給您通報啊?”

宿禦玦收起了自己眼中的冷意,艱澀地說道:“我知道你們不喜歡我,可我也很擔心他。”

衣兒冷冷地看著宿禦玦,半晌,她哼了一聲,轉過頭去。“沒有。”

宿禦玦的視線轉向麵前的兩條岔路,用商量的語氣說道:“我們分兩路去找人,找到了,彼此煙火明示,可以嗎?”

衣兒看著他近乎央求的神色,一時間有火也發不出了。“……好吧,就按你說的辦。”

第十三章:其實,我並不討厭他

在宿禦玦他們焦急尋找的時候,中心人物白謐凡並沒有意識到外麵已經亂翻了天。他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小酒館裡,慢騰騰地喝著酒。為了不讓酒館的小二看出自己的身份,白謐凡特地戴上了麵皮。

喝完一小瓶酒,白謐凡將酒瓶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和十幾個空酒瓶碼在一起。“小二……”白謐凡醉醺醺地說:“再來一壺酒……”

店家很快就又溫好了一壺酒,擺在白謐凡的麵前。白謐凡伸手就要拿過酒瓶,可手在半空中被人抓住了。

朗素抓住他的手腕,靜靜說道:“你彆喝了。”

白謐凡撓了撓頭發,瞪著霧氣迷蒙的眼睛,“你怎麼認出我了?”

朗素淺笑道:“又不是換了一張臉,整個人就變了。有些小動作,是改不掉的。”

白謐凡默默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還沒端到嘴邊就被朗素推灑了。

“乾嘛?”白謐凡委屈地看他一眼,“二十兩一壺,我都喝了好幾壺了,貴著呢。”

朗素心想,你還知道自己喝多了?他無奈道:“喝酒傷身。”

“我這是在療傷呢。”白謐凡厚臉皮地辯解道。他趴在桌子上,下巴抵在手臂上,另一隻手無聊地戳著桌上的酒漬。“唔……”他打了個酒嗝,懶洋洋地說道:“外麵應該很熱鬨吧……嗝,宿禦玦……估計也喝趴下了。”

朗素說道:“聽說他剛剛把酒水潑到一個掌門的臉上了。”

白謐凡吃吃地笑著,“像他會做的事。”

朗素皺著眉,說道:“合著聽你的意思,倒沒覺得有半分反感?這是武林盟主該乾的事情嗎?”

“宿禦玦啊……彆看他整天不說話,穩重的不行……嗝,其實性子直得要命……”白謐凡無意識地晃晃腦袋,“他討厭的事情一點也不遮著,而他喜歡的……也能得到他全心全意的對待……因為沒有那些彎彎繞繞,所以凡是跟他交好的,都會覺得很安心。”

白謐凡軟軟地指了指自己,“在你眼中,覺得我怎麼樣啊?”

朗素無意識地咽了咽口水,“……你自然比他穩重得多,人緣也比他好。”

“是嗎……嗬嗬嗬……我其實不這樣……”白謐凡的眼神有些茫然,“我喜歡玩,喜歡鬨,喜歡沒形象地大笑……有時候,嗬嗬,我還會跳舞呢,你見過沒有?”白謐凡吧唧吧唧嘴,“衣兒她們看過一次,都說自己眼瞎了。”

朗素:“……暫時不能想象。”

“小的時候,好吃的菜端上來了,自己必須要最後一個吃……要是和小夥伴們鬨起來了,我一定要先道歉……做什麼事情都要矜持,不能表現出很明顯的喜怒……”

白謐凡小聲嘀咕道:“其實高雅,溫和什麼的……最討厭。所以……我可羨慕宿禦玦了。”

朗素看著白謐凡蔫蔫地軟在桌子上,麵前數十個酒瓶子都能把他埋起來了。他的臉紅通通的,眼神散的沒有焦距,手指機械地一下一下戳著桌上的酒水玩。早上精心整理的發型早已散亂,衣服也皺皺巴巴的,袖子上還沾著臟汙。

朗素心裡一動,在嘴邊咀嚼許久的話終於%e8%84%b1口而出。“你……跟我走吧。”

白謐凡歪過腦袋,吃力地消化著朗素的話。“去哪……我現在不想回家……”

“不回你家,我帶你回我家。”朗素認真地看著他,“你已經被宿禦玦壓迫了二十年,難道還要繼續被人騎在頭下一輩子?宿禦玦如今是盟主了,以後哪裡還會有你的好日子過?我的家在北方,離宿雨門很遠,而且地方很大,你完全可以自由地生活。”

白謐凡直起身子,眼神漸漸變得清明。“謝謝。”他沙啞道:“可我不想去。”

朗素急道:“為什麼?”

白謐凡的視線呆滯地鎖在桌角上,“可能你們看來,我與宿禦玦勢同水火,老死不相往來。可我……其實並不討厭他。”

朗素睜大了眼睛。

“為了追趕他,我的確是屢敗屢戰。可因為有了他,我在不知不覺中……也已經走了很遠了。”白謐凡垂下眼簾,“……他是我的方向。”

朗素心裡湧過一股酸意,他皺眉道:“他哪裡值得你這麼努力?”

白謐凡有點困了,他又懶懶地趴回桌子上,“唔……我花了一年才掌握的功夫……他才用了四個月……此等武學奇才,恐怕百年難遇……”白謐凡慵懶地勾起一抹笑容,“你知道嗎,我有一次去宿雨門,居然看到他用內功炒菜……哈哈哈……能夠把功力用到不相乾的領域上,或許才算是真正的學以致用吧。”$思$兔$網$

白謐凡閉上了眼睛,“他是個值得追隨的武林盟主,除他以外……天下再沒有第二人……我……雖然努力,可也恐怕是趕不上了……不過也罷,這世上……總有些事是做不到的。”

朗素酸溜溜地說道:“你說得豁達,既然想開了,為什麼要在這裡乾喝酒?”

“誰說我乾喝了,不是跟你說話呢麼。”白謐凡閉著眼睛凶他一句,可因為喝醉了,原本凶巴巴的一句話被他說得軟綿綿的。在酒精的作用下,白謐凡漸漸陷入了睡夢之中,他呢喃道:“道理是想通了……可感情上不還沒法接受麼……以後……一輩子都要在他的手底下做事了……還不許我今天……喝點酒了……?”

朗素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看著白謐凡漸漸睡去,發出輕微的鼾聲。半晌,朗素沉重地歎了一口氣。

朗素俯下`身,從身後輕輕環住白謐凡,在他耳邊輕聲說道:“醒醒,回家再睡吧。”

白謐凡哼哼了兩聲,沒有動彈。

朗素離白謐凡很近。此時白謐凡喝得一灘爛泥,全身上下的肌肉都放鬆了。朗素在抱著他的時候,感覺他的身體軟軟的,又熱烘烘的。白謐凡的頭埋在雙臂間,隻露出了白皙的脖頸。在酒精的醉染下,他的脖子微微透著粉色,皮膚下快速流動的血液彰顯出頑強的生命力。朗素的眼神暗了幾分,他微微低下頭,垂落的發絲擦過白謐凡的臉頰。

突然,冰冷的聲音響起。“你在乾什麼。”

宿禦玦站在酒館門口,%e4%ba%b2眼看見朗素%e4%ba%b2密地攬過白謐凡,朗素微微偏著頭,離他的嘴%e5%94%87越來越近。

朗素抬起頭,對著宿禦玦露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盟主真是一心為民,當任的第一天就%e4%ba%b2自巡城了。”

宿禦玦鐵青著臉。“把你的手拿開。”

朗素笑了起來,“我不拿,你能把我怎麼樣啊?”

宿禦玦周身的冷意突然大盛,他看著朗素的眼神,就像要把他活剝了似的。

朗素笑著求救,“快來啊,武林盟主要殺人啦!”

宿禦玦強忍住洶湧而上的殺意,冷冷道:“我再說一遍,把手拿開。”

“我不拿開。”朗素惡意地挑撥著宿禦玦的底線,“我不光不放開他,還要離他更近一點。”

下一秒,朗素猛地低下頭,嘴%e5%94%87貼在白謐凡白皙的脖頸上吸吮,用牙齒輕輕咬著細嫩的皮膚。

毫無意識的白謐凡輕聲哼哼著,伸出一隻手在空中無力地揮著。“唔……疼……”

幾乎同時,朗素感到一股殺氣撲麵而來,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

宿禦玦在朗素低下頭的那一瞬間便快步衝了上去,但又怕傷著白謐凡,隻能在最快的時間內伸出手,欲擒住朗素的脖子。

不料,在宿禦玦的攻擊抵達的前一瞬,朗素像是瞬移了一般立刻後移了幾步,拉開了安全距離。朗素眼裡充滿笑意,他慵懶道:“好凶啊。”

宿禦玦微微側過身子,有意識地把白謐凡護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