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霧,然後朝她伸手,“庚帖。”
孔青霧看到自己的庚帖被這樣隨意扔在地上,頓時就明白了。
“不,不給你,我不會給你的……”孔青霧用力抱緊懷裡的庚帖,不住搖頭。
“表哥,我是真心愛你啊,我是真心愛你的,我比任何人都愛你,真的,你相信我,我是真的愛你,我想要跟你成親,永遠都在一起……啊啊啊……不要,不要拿我的庚帖!”
陸枕靠近一步,孔青霧就大叫著跑開。
然後被追上來的長泉一個手刀打暈了。
長泉將庚帖從孔青霧懷裡取出來,小心翼翼地遞給陸枕。
此刻的陸枕,十分嚇人。
男人抬手拿過,塞進懷裡。
那股子暴戾之氣,才稍稍收斂。
“去郊外的莊子。”陸枕抬腳往外走,長泉趕緊上前道:“公子,您這個樣子,彆嚇到蘇姨娘。”
陸枕腳步一頓,他低頭,看到了自己身上幾乎已經可以稱為血衣的官袍。
陸枕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然後吩咐長泉道:“把小吳氏和孔青霧扔出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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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吳氏和孔青霧被當街扔出了永寧公府,然後,吳氏突然生產。
聽說是被陸枕嚇得,這才提前生產了,情況很是危急。
永寧公聽到消息,從內閣趕回來的時候,吳氏跟產婆正在屋子裡努力。
永寧公看到一身血袍站在那裡的陸枕,上去就給他一巴掌。
“逆子!”
原來是小吳氏提前攔住了永寧公,將今日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說了。
雖然說吳氏沒有告知陸枕直接就做主了他的婚事,但這事若是他不歡喜,可以好好談,沒想到他竟然直接就把人嚇得早產了,還把小吳氏和孔青霧直接扔出了永寧公府。
“逆子!我今後沒有你這個兒子!”
“那正好。”陸枕偏著臉,露出半邊被永寧公打腫的臉,眼神陰冷,“我也不想要你這樣的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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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永寧公府注定是不能平靜的。
陸枕從永寧公府分了出去。
分家。
他帶走了自己的東西,奴仆除了一個長泉,其他人都沒有帶。
長泉騎在馬上,看著身邊的陸枕,“公子,我們去哪?”
陸枕望著這漫漫長夜,點點星河,下意識攥緊手裡的韁繩。
去哪?
“先去南巷的宅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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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枕不僅讀書厲害,賺錢也厲害。
畢竟他很聰明。
京師城內除了郊外那座宅子,他還有一處私宅。
私宅平日裡不去,無人打理,顯得有些荒僻。
長泉連夜打掃,也隻打掃出一間屋子。
幸好,他野慣了,不用睡那麼好,隻要公子睡得好就行了。
長泉安靜地守在陸枕的屋子前,聽到外麵傳來報喜聲。
這宅子離永寧公府不遠。
聽說是吳氏成功產下一名男嬰。
還有隱隱約約的爆竹聲傳來。
長泉下意識朝屋內看了一眼,然後起身,去外麵的酒樓買了酒菜回來,敲了敲門,放到陸枕屋門前。
長泉看著靜靜盯著夜空不說話的陸枕,伸手撓了撓頭,“公子,您今日……真不像您。”
第69章
他喜歡她嗎?
屋子裡, 陸枕一個人坐在實木圓凳上。
他在回想長泉說的話。
今日所做之事,確實不像他。
按照陸枕對自己性格的理解,他冷清冷性, 對任何事物都不甚關心。可今天,他卻為蘇邀月做到了這個地步。
如果用一開始的理由搪塞, 那未免也有點過分敷衍了。
他隻是為了留住她這個書外人嗎?
確實, 陸枕一開始的目的隻是為了留住這個知曉所有人結局的書外人,好方便他從束縛中解放。可直到今日, 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對蘇邀月的感情變了。
不知道從何時起,或許是從他被父親鞭打, 她坐在他的床頭邊流淚開始,也或許是兩人站在一起看集市煙花, 她給他取小名開始, 他就開始因為她的喜怒哀樂而牽動身心。
他為她耗儘家財, 買下那麼一大座宅子,為她製造一場盛大的紅燈驚喜。
這真的隻是單純為了獲得這個書外人的幫助而所做出的努力嗎?
不是。
陸枕終於開始正視自己的內心。
他喜歡上蘇邀月了。
喜歡上了這個天外來的書外人。
聰明如他, 卻看不透自己的心。
這大概就是彆人說的,“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吧。
黑暗中,陸枕伸手擋住臉,低低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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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師郊外宅內。
黃梅將手裡新熬煮好的梗米粥端進蘇邀月住的屋子裡。
這一日,小娘子的情緒都不好, 連帶著黃梅也開始埋怨起那位公子。
黃梅知道,按照公子的身份,正妻自然該是那種門當戶對, 身份高貴之人。雖然她家娘子出身差了……很多, 但兩人之間那份真情, 黃梅是看在眼裡的。
可在這個時代,階級之隔,猶如雲泥。
如果娶了這樣一位瘦馬出身的女子,不止是陸枕的仕途,就連永寧公府都會受到牽連。
黃梅能理解自家公子的選擇,可依舊替她家娘子不值得。
幸好,今日她聽到了一個好消息。
“娘子,奴婢聽說,公子和公爺分家了。”
正把自己蒙在被子裡睡覺的蘇邀月身型微動了動,她從被子裡露出一雙哭得紅腫的眼眸,怔怔看向黃梅,那模樣,著實乖巧到令人心疼。
黃梅頓時母愛泛濫,擰了一塊帕子替蘇邀月擦臉,然後將她聽到的事情都跟蘇邀月說了。
“這份婚事公子是不知情的,是吳氏自作主張。他換回了跟表小姐的庚帖,然後還將孔青霧和小吳氏一起趕出了府去。就因為這事,所以公爺打了公子一巴掌,公子提出了分家。”
黃梅細細的替蘇邀月將臉上淚痕擦拭乾淨,然後又打來一盆冰水替她敷麵。
清涼的冰水貼著腫脹的雙眸,讓蘇邀月忍不住瑟縮了一下,然後乖巧地靠在黃梅肩頭,伸手去摳被子上麵的花紋。
陸枕被打了?
蘇邀月想到自己被她爸打的時候,真是恨不能把自己哭死。
陸枕也會哭嗎?他疼不疼?
“娘子,公子不會跟孔青霧成婚了。”
“唔……”
雖然這對於蘇邀月來說是一個好消息,但卻也讓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之中。
迷茫了一會兒,蘇邀月慢吞吞地坐起來道:“想起來該練字了。”
黃梅:……
.
外宅內因為多了一位女主人,所以日夜燈火通明。
入夜,宅內山中湖處,有一道纖瘦身影正坐在一葉小舟上,手裡提著一個燈籠,正在往湖裡看著什麼。可因為實在是太黑了,所以她什麼都看不到,隻能用一根長長的竹竿盲撈著什麼。
蘇邀月撈了近半個時辰,什麼都沒有撈到,她氣憤地扔掉手裡的竹竿,那竹竿浮在水麵上,像是在嘲笑她一樣。
她記得就是扔在這個方位的啊,為什麼找不到呢?
小娘子皺緊了眉頭,然後突然聽到前方傳來腳步聲。她立刻伸手去撈那根竹竿,可竹竿已經飄遠,好嘛。蘇邀月蹲在小舟上,使勁手腳並用的爭渡,然後終於在來人看到她之前,努力把自己和小舟藏進了岸邊一簇樹枝後麵。
蘇邀月小心翼翼地踩著船頭下船,低頭看了一眼身上濕漉漉的裙衫。
真不像她,居然大半夜過來撈什麼小馬車。③思③兔③網③文③檔③共③享③與③在③線③閱③讀③
這樣的東西,平日裡扔就扔了,從前她都拿十幾萬的包包裝白菜好嗎?
“蘇邀月嗎?”一道聲音突然從不遠處傳來,蘇邀月小心翼翼地探出身子一看,竟然是蕭嫋嫋。
“你怎麼來了?”
“聽說你們公府裡頭鬨得挺厲害,我打聽到你在這裡,就過來看看你。”
蕭嫋嫋顯然是急匆匆過來的,她上前幾步打量蘇邀月,看到她沾濕的裙子,麵色微變,“你不是準備跳河吧?”
蘇邀月:……
“不是,我撈東西呢。”
“那就好。”
蕭嫋嫋吐出一口氣,可依舊眼神警惕。她伸手一把挽住蘇邀月,跟她一起往主屋去,並且走路的時候努力不著痕跡的帶她遠離那片山中湖。
蘇邀月:……
主屋一側廂房內,黃梅和另外一個丫鬟正在收拾東西。
好幾口箱子,應該是蕭嫋嫋的東西。
“你給我帶了禮物?是最時興的頭麵,還是最近流行的蜀錦?”蘇邀月一臉驚喜。
蕭嫋嫋:“……沒有。”
“哦。”
蕭嫋嫋:……明白了,真的不是跳河。
蘇邀月剛剛搬過來,屋子裡麵還有些亂。
蕭嫋嫋跟著她進了主屋,隨手拿起蘇邀月練的那些字看了看,雖然一開始確實寫的很亂,但經過蘇邀月的不斷奮鬥,已經能看出來一點字形了。
“怎麼樣,寫的好看嗎?”
“挺好的。”蕭嫋嫋委婉道。
蘇邀月:……
好吧,蘇邀月知道蕭嫋嫋是京師城內有名的才女,自然對於她這種不入流的字看不上眼。
好氣,她不是過來安慰她的,是過來給她添堵的。
看到蘇邀月氣鼓鼓的小表情,蕭嫋嫋忍不住笑了笑,“真的,我真覺得寫的挺好的。”
“可是有人覺得寫的差。”
“誰啊?”
蘇邀月不說話了。
“是陸大人?”蕭嫋嫋隨意一猜,就猜對了。
蕭嫋嫋放下蘇邀月的字帖,想到她來之前的事情。
蕭嫋嫋不是突然過來的,是陸枕派人尋到了她,請她過來瞧瞧蘇邀月。
蕭嫋嫋作為一名深閨女子,確實還不知道前頭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內宅嘛,傳遞這種八卦消息的速度是最快的,因此,蕭嫋嫋在路上了解到了事情的經過。
蕭嫋嫋來之前先去見了陸枕。
一座半舊的小宅子裡,野草蔓蔓,連燈籠都還沒打起來。男人身上穿著那件帶血的官服,他站在昏暗的屋子裡,就像一塊沾血的高貴美玉置在破敗的盒子裡。
這個小宅子實在跟陸枕的身份不搭啊。
聽說這位陸世子的要求可是一向很高的,現在居然願意蝸居在這樣的地方。
陸枕跟蕭嫋嫋坦白了自己對蘇邀月的感情。
瀟月池的禁足時間已經到了,黨爭越來越激烈,瀟月池出來之後第一個要對付的肯定是陸枕這個“背叛者”。
因此,陸枕希望蕭嫋嫋能跟蘇邀月住到一起。
定遠侯府內的護衛身上都是帶著功夫的,就連蕭嫋嫋身邊的丫鬟也會一點。
雖然蕭嫋嫋對朝廷局勢不太清楚,但現如今定遠侯府內她也待不下去了。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