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趣野釣呢,現在就又回來了。
“把燈籠都給我拆了。”一進門,蘇邀月就直接下了這道命令。
“是。”黃梅趕緊領人將紅燈籠都給拆了。
一路從宅子裡拆到山腳下,蘇邀月看著堆在山中湖邊的大片嫣紅,覺得異常諷刺。
“娘子,您想吃點什麼?或者喝點什麼?”黃梅小心翼翼的上前。
蘇邀月將懷裡的小馬車奮力一拋,扔進了湖裡,砸起一小波水花。
小馬車沉入湖底,消失無蹤。
湖麵緩慢回歸平靜,蘇邀月的心卻更加亂了。
“不想吃,也不想喝。”她冷著一張臉,轉身往主屋裡去。
她的心很亂,總是想起孔青霧那張臉。
蘇邀月倒在床鋪上,然後伸手扯過被子蒙住自己的臉。
她很累,今天一番奔波,又是這樣傷神,腦子裡迷迷糊糊的,來來回回的轉著。
一會兒是昨天溫柔的陸枕。
一會兒是今天囂張的孔青霧。
然後,兩個人突然就穿上紅色的喜服,站在大廳裡拜堂了。
賓客如雲,天氣清朗。
鞭炮聲聲,鑼鼓喧天。
永寧公府內外掛滿了紅燈籠,那刺眼的紅燈籠就像一雙紅色的大眼睛,緊緊盯住了蘇邀月。
所有的人都在恭喜他們兩個,蘇邀月就像是個局外人一般站在那裡。
沒有人關注她,沒有人在意她。
就好像那個時候,她站在那個家裡,可其實她就像是站在天邊一樣。
“一拜天地~”
陸枕和孔青霧開始拜堂了。
“二拜高堂~”
永寧公和吳氏笑得臉上都是褶子。
“夫妻對拜~”
正在陸枕和孔青霧要對拜的時候,蘇邀月沒有忍住,衝了進去。她擠在兩人中間,一把拽住陸枕問他,“為什麼,你為什麼要跟她結婚!”
男人穿著火紅色的喜服,眼神平靜地低頭看她,問,“我為什麼不能跟她結婚?”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是啊,為什麼呢?
夢裡的蘇邀月也在問自己,然後,她突然明白什麼,對著夢裡的陸枕大吼道:“因為我喜歡你,所以你不能跟她結婚!”
“劈裡啪啦”一聲,蘇邀月醒了,她裹著被子滾到了床下。
撞到床簾處掛著的玉佩銀勾。
玉佩銀勾相撞,聲音清脆疊疊。
她本來就是挨著床邊邊睡的,現在抱著被子滾下來也屬於正常。
身上裹著被子,臉被罩在輕薄的拖地床帳下來。
蘇邀月眼前是昏暗的青色,那是帳子的顏色,是陸枕最喜歡穿的顏色。
呼出來的氣息吐濕了麵前的一點床帳布料,蘇邀月摔下來的時候不覺得疼,可她還是忍不住哭了。
她躺在那裡,終於明白自己的異常是為什麼。
原來,她喜歡上陸枕了。
可是陸枕卻要跟彆的女人結婚了。
第68章
逆子
長泉駕駛著馬車送完陸枕回來, 就看到永寧公府門前居然被掛上了兩盞紅燈籠。
嗯?府中是要有什麼喜事了嗎?
長泉從角門入,驅趕著馬車進入外院。
“管家,這是有什麼喜事啊?”
難道是吳氏終於生了?
“喜事, 天大的喜事啊。”管家笑盈盈道:“公子要跟表小姐定親了。”
長泉一愣,“誰要跟表小姐定親?”
“公子啊。”
“公子要跟誰定親?”
“表小姐啊。”
“定什麼親啊?”
“當然是姻親了。”
化身為老大爺的長泉懵了, 他沒聽到這個消息啊, 公子沒有跟他說過要跟表小姐定親啊。難道是公子有意瞞他?不對呀,公子瞞他做什麼?是怕他在蘇姨娘麵前說漏嘴?
長泉想到陸枕昨日突然送給蘇姨娘那處宅子, 難道公子真是這個意思?想趁著蘇姨娘不在的時候跟表小姐定親?等到木已成舟,就算蘇姨娘知道了, 也沒有辦法?
“就是可惜了那位姨娘呀,從前那麼受寵, 這日後當家主母進來, 可有的受了。”
長泉深表同意。
那位蘇姨娘的性子可真是他見過的最作的女子, 也隻有他家公子這樣的好脾氣(?)能受得了她。
可長泉還是感覺非常不真實。
管家絮絮叨叨今日的事情,說那位蘇姨娘剛剛回來就被表小姐趕了出去。
長泉一愣, “蘇姨娘已經知道了?”
“是啊。”
長泉覺得不好,他趕緊駕著馬車,重新回到了翰林院。
翰林院內,閒雜人等免入,可長泉是陸枕的小廝,平日裡常來送東西, 因此,宮人也就放他進來了。
“公子。”長泉進門。
陸枕抬頭看他一眼,慢條斯理地沾墨, 臉上還殘留著昨日的歡愉, 他問, “怎麼了?”
長泉不知道怎麼開口。
陸枕卻突然想到一件事,唇角微翹,“聽說最近宮裡新出了什麼絹花簪子,你去弄點給月兒送去。”
長泉想,按照蘇姨娘的那個脾氣,知道了這個消息,現在恐怕什麼絹花簪子都不行了吧?
“公子,就送絹花簪子?”長泉反問。
陸枕皺眉,“到底怎麼了?”
長泉深吸一口氣,擺出屬下逾越了的姿態,“公子,蘇姨娘已經知道那件事了。”
“哪件事?”
“就是您要跟表小姐定親的事啊,我聽說蘇姨娘原本回了永寧公府,聽到這件事後,一轉頭又回家外莊子上去了。”
“你說什麼?”陸枕手裡的毛筆掉在書籍上,他猛地一下站起來,寬袖掃過麵前尚未乾透的墨汁,染了半袖。
長泉被嚇了一跳,他從未看到過他家公子如此失態,竟是差點將書案都給掀翻。
“奴才說蘇姨娘已經回……”
“你說我要跟表小姐定親?”陸枕的臉陰沉的嚇人,不隻是長泉,就連旁邊工作的同僚都被嚇住了。
隻有那位不怕死的李斯水聽到動靜走過來,“喲,恭喜陸大人呀,喜得嬌妻。原來看不中那位蓬萊郡主,是因為心中已經有了佳人啊。青梅竹馬,表哥表妹,確實是情深……啊!”
李斯水諷刺的話還沒說完,被陸枕一腳踹翻在地。
在場眾人哪裡見過這樣的陸枕,紛紛嚇得站起來差點抱在一起。
陸枕不知從哪裡取出來一柄折扇,惡狠狠地頂住李斯水的脖子。
折扇上方露出來的刀痕劃破李斯水的肌膚,氤氳出殷紅的鮮血,那血色的紅浸潤入陸枕的眸中,襯得其如地獄惡鬼一般瘮人。
“閉嘴。”男人從喉嚨裡壓出這兩個音。
李斯水喉嚨劇痛,本也說不出話,現在更是被嚇得渾身戰栗,麵色慘白。
陸枕怒氣未消,他收起折扇,大踏步往外走。
李斯水哆嗦著手摸了摸自己全濕的脖子,以為是汗,沒想到低頭一看,一手的血,當即就被嚇暈了過去。
陸枕走到翰林院門口,手中折扇往前一揮,割斷馬車韁繩,然後徑直翻身上馬,疾馳回永寧公府。
永寧公府內,大紅燈籠已經掛上不少。
雖隻是定親,但吳氏準備大辦。
她正在跟小吳氏討論要請哪些親近的人過來吃一頓便飯,就聽外麵傳來一陣吵嚷之聲。 本 作 品 由 思 兔 在 線 閱 讀 網 友 整 理 上 傳
“什麼事啊?”小吳氏揚聲問。
“是,是公子來了……”外麵傳來嬤嬤哆嗦的聲音。
吳氏蹙眉,“來就來了。”
氈子被人一把撩開,陸枕出現在吳氏麵前。
他身上穿著皁色圓領袍,那鮮紅的血沾染了男人半身,看起來就像是白布上被潑了血紅的顏料。
陸枕的臉色陰沉的可怕,青白的怒色,眼瞳已經隱隱顯出血色。
“君,君聞啊。”看到陸枕的樣子,吳氏也被嚇得不輕,她顫唞著開口了。
陸枕沒有行禮,也沒有問好,隻是麵無表情地走到吳氏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這位尊貴的公府夫人,“聽說我定親了?”
“是,是的,我給你定下了一門親事。這親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我想著你跟青霧從小一起長大,青霧又這麼乖巧賢惠,配你剛剛好……啊!”
“哐當”一聲。
陸枕一腳踹翻了身邊的桌案。
上麵的茶盞瓜果儘數摔在地上。
吳氏被嚇得麵色慘白,她下意識捂住肚子不住喘氣,“你,你要造反啊!”
“庚帖呢?”
“什麼庚帖?”吳氏強撐著,假裝不知道。
她素來認為這個繼子端莊有禮,就算是自己做主了他的婚事,他也不會如何,可沒想到,他居然敢來這樣跟她鬨!
“我說,交換的庚帖在哪裡?”陸枕低頭凝視著吳氏,沾滿鮮血的手一把按住了她的臉。
吳氏坐在榻上,因為陸枕的動作,所以被迫後仰脖子,她的肚子被頂出來,大的嚇人,像隻翻了肚皮的大肚烏龜。
吳氏被嚇得麵無人色,幾近暈厥,哪裡還說得出話來,她甚至都被嚇得遺溺了。
那淅淅瀝瀝的水聲蔓延開來,浸濕了陸枕的皂角靴。
側邊傳來聲音,陸枕微微偏頭,看到小吳氏正在地上爬著企圖遠離瘋狂的陸枕。
不想陸枕一轉身,一腳踩上了小吳氏的背。
這一腳力氣可不小。
小吳氏被踩趴在地上,手掌被碎裂的瓷片割破,疼得大叫。
男人低頭朝她看來,陰影之下,閻王降世。
都說那位顧大人是京師城內的閻王,小吳氏覺得,眼前這個平日裡溫潤如玉,瘋癲起來卻可怕如斯的男人才該得這個閻王的頭銜。
陸枕另外那隻手踩住小吳氏按著瓷片的那隻手。
隨著他的用力,小吳氏哭喊著大叫道:“庚帖,庚帖在,在青霧那裡……”
.
孔青霧正坐在鳳鳴苑裡,她要將這院子裡所有屬於蘇邀月的東西都扔出去。
丫鬟們忙碌著,將孔青霧的梳妝台,繡棚之類的都搬進來。
孔青霧坐在屋子裡,小心翼翼地取出陸枕的庚帖按在心口,滿臉的甜蜜。
“公子?公子您怎麼這個時候回來……公子你身上是……”外麵傳來丫鬟的聲音,孔青霧立刻滿臉喜色地站起來。
她拿著庚帖出門去,正麵朝她這裡走來的陸枕。
陸枕身上的血漬已經乾涸,觸目驚心地蔓延開來。
從來都是如青竹浮雲一般,優雅如翠微高山的男子,此刻官袍淩亂,手裡的水墨折扇上亦的浸滿了血。
那折扇上的血還沒完全乾透,從過路的丫鬟那邊走過去時,身穿淺色衣裳的丫鬟立刻就發現自己裙裾上被沾上的那層血腥的嫣紅。
“表,表哥,你怎麼了?”看到這副模樣的陸枕,孔青霧不敢靠近,下意識後退,直抵到桌角,退無可退。
陸枕將從小吳氏那裡取來的庚帖扔給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