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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嫁到地球去了嫁妝也不能少,要嫁得風風光光的……”

樓藍寒一邊絮絮叨叨地交代著,臉上燦爛的笑容一邊漸漸沉寂下去。講到最後,麵上落寞的神情顯而易見,勉強扯著嘴角說:“我還是有點舍不得。雖然明知道下一任冰藍雀會帶著我的記憶轉生,但那終究已經不是我了呀。”

樓月泠想安慰安慰他,張了張嘴,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少年形貌的冰藍雀後退一步,背上倏爾綻開一雙流光溢彩的羽翼。翅膀翎羽都是冰藍色的,熒光爍爍,點綴在羽尖上流轉,美得攝人心魄。那雙翅膀翕張扇動,將少年纖細的身影帶上半空,長發在風中颯颯舒展。

“哥哥,對不起。”那個清雋的少年低頭,笑容溫柔,卻仿佛下一秒就能落下淚來。“如果你見到阿染……請幫我轉告他,我喜歡他,還有,請他不要再等了……”

冰藍雀少年逆著光的身形緩緩消融在陽光中,化作點點光星被微風蝕去,如同在豔陽裡冰消雪釋。樓月泠下意識地伸手想要挽留,卻隻撈到一片發涼的空氣。

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笑容明媚燦爛的少年融化在藍天裡,滿目華彩轉瞬凋零。

他是天之驕子,自然的眷寵者。他生於天地萬物之間,消亡後,終究也回歸到自然中去了。

樓月泠仰頭看著天空,直到身後傳來一聲機甲著陸的巨大轟鳴聲才如夢初醒,回頭看向身後。藍色水紋纏繞的機甲威風凜凜地佇立在他身後,從裡麵跳出一道修長的人影。

樓月泠想了想,朝那人走去:“你來晚了一步。”

竹染輕盈地落地,看了他一眼:“……嗯。”

回答聲淡漠沉靜,聽不出什麼情緒,隻是樓月泠卻莫名感到難以言狀的壓抑。他猶豫片刻,將攥在手心裡的芙蓉石遞給竹染:“他說他喜歡你……還有,讓你不要再等了。”

“我知道了。”竹染鎮定自若地接過空間鈕,手指隱約有些顫唞。“你已失蹤好幾日,再不回去有人可要發通緝令了。”

樓月泠頗有些意外地看了麵色如常的青年一眼,應了一聲,徑自喚出梵音,登上了機甲。竹染恍若未聞,低下頭看著手心裡的芙蓉石,指尖在上麵輕輕摩挲。

——究竟是怎樣深切的感情,才能讓這樣一個不懂情愛的人說出“喜歡”二字呢。

——如果相知是愛,信任是愛,虔誠是愛,執著是愛,那彼此的愛一定滲透進骨髓裡,烙刻在靈魂裡,永不消退,永不磨滅。

竹染抬起頭,看著梵音離去的方向,輕舒一口氣,翻身躍進自己的機甲中,也駕馭著帝女返程。

其實這樣也很好。

他愛的少年永遠是記憶盛處的歲月華章裡,笑容最璀璨的模樣,一如他身上古老而矜貴的藥香,不曾黯淡,不曾衰老。

年華滯留在這一刻,故事不會繼續,更不會演繹出悲傷的結局。

☆、最後連世界也遺忘

地球曆公元4013年春,人類與魔獸之間發生了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武裝衝突。屆時鬼才般的冰藍雀樓藍寒正將設計至臻的琉璃組裝完成,離開象牙塔前往離梓蘭處接收快遞。途遇年僅八歲的竹染,故事啟幕。

地球曆公元4013年夏,樓藍寒目送傷勢痊愈的竹染離開象牙塔。竹染從雲間彆手下救下刹瀾的同時,設計使自己看似受到重創。同年,樓藍寒將雲間彆收歸麾下。

地球曆公元4015年,人類與魔獸之間矛盾激化,再次交鋒。刹瀾繼承“夜”之一名與樓月泠頡頏相抗,一戰驚天。此後戰事稍憩,刹瀾歸隱。

地球曆公元4021年,弗洛達魔獸內戰。樓月泠戰敗身死,魔獸叛軍與正規軍分庭抗禮。樓月泠重生至刹瀾家中。

地球曆公元4026年,樓月泠終於聯係上穆禦珊,樓藍寒計劃前往地球。

地球曆公元4037年,樓月泠進入皇家學院就讀,與竹染、天瞳、煜成為室友。

地球曆公元4038年,703宿舍全員參加星際聯賽。竹染被立為太子。樓月泠得知刹瀾前往弗洛達的消息緊隨其後回歸弗洛達,途遇偽裝成皇家學院學生的樓藍寒。隨後樓月泠冰藍雀身份被竹柒揭穿,並與樓藍寒交戰。樓月泠身死,開始第二次逆向生長。樓藍寒被刹瀾重傷並被般若籬帶走。

同年,天瞳繼承“夜”之職位。

同年,弗洛達長老院被肅清,換入新鮮血液。弗洛達至高領導集團被樓藍寒捏在掌心。

地球曆公元4054年,樓月泠重入皇家學院,回到703宿舍。記憶漸次複蘇。

地球曆公元4055年,樓月泠得知冰藍雀傳承與詛咒真相,樓藍寒獨力承擔詛咒灰飛煙滅。

地球曆公元4056年,竹染繼承王位,表示願與弗洛達交好。刹瀾、樓月泠聯姻。

是夜。風涼砭骨,寒無際涯。

身後的大廳裡眾賓喧嘩,觥籌交錯。竹染不耐煩應付這些爾虞我詐,隻敷衍著接了兩盞酒,便乘著夜色悄然隱入幕後了。與宴廳中熱烈喜氣的氛圍不同,沿著長廊一潛入後花園,清冷沉默的風便撲麵而來,天塹般的溫差幾乎凍傷心肺。

然而竹染並不太在意這些。他長呼一口燥熱的悶氣,大步跨進園子裡,隨意抽出一張工藝品一般的藤椅坐下,整個人都將中心落在椅子的靠背上,懶洋洋地,仿佛被抽去了脊梁骨。*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這裡並沒有其他人,他也再不需要在彆人麵前端起新皇暴虐狠戾的架子,隻是安安靜靜地躺在椅子上仰望夜空。

園裡的花草多是稀有的自然植物,因此夜風也新鮮得發涼,凝著一絲冷香。

今夜是刹瀾和樓月泠的婚宴,他本該作為夫家人在場的,可是他著實受不了那種溫暖而燦爛的氣氛了。他人之間的柔情蜜意仿佛高高在上而又冷漠地嘲笑著他,笑話他不自量力,笑話他永失所愛,笑話他自欺欺人。

分明已經知道了這樣殘酷的結局,故而即使是徒勞,也還是想要改變一切痛苦的源頭。仿佛這樣逆轉了命運的因果,就可以讓遺憾再少一些。

然而他深愛的少年,隻能永遠鮮豔在山高水遠的那邊。

宴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竹柒才發現一位本該在場的重要角色竟然不知所蹤。他按著跳動的眉角對前來寒暄的貴族子弟道了聲失陪,便放下酒杯朝後花園去了。

都說雙子連心,冥冥之中總有一種預感會為他指明竹染的方向。

待他踏出九曲長廊,舉目望去的時候,才看見自己的同胞弟弟窩在花園裡的藤椅上,端著個高腳杯一點一點地抿著酒。寒涼的夜風裡酒香馥鬱,顯然已經氤氳多時。

竹柒皺了皺眉。他記得竹染素來嚴於律己,恪守法規。他可從未見過胞弟沾煙染酒,更遑論這副頹然模樣。

於是他抬高了聲音問:“竹染,你在乾什麼?”

園中的青年放下手裡的杯盞,回頭睥他一眼,忽然笑了起來。他平日裡神情都埋沒在沉鬱陰影中,眉眼陰氣森然,這一笑卻忽如萬物歸春,灑%e8%84%b1而清朗。霎時間仿佛天地混沌初開,天柱摧折地維斷絕,滿天星漢都為之傾瀉如流。

“等人。”青年人半酣微醉,笑容粲然地回答。

“等一個,永遠也不會回來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曆時兩年半,終究為年少輕狂落下最後一筆,也算是了卻一樁心願。

江湖浩蕩,有緣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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