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好多了沒?”
雪衣接過茶潤了潤喉,柔聲笑道:“近來精神不太好,但是睡眠也不多。”她抬起頭打量這個陌生的房間,感覺像一座塔樓,不由的問道:“莫非這裡便是玄機樓了?”
無夜點了點頭,道:“這是我的房間,你沒有醒,我還不敢去見樓主呢!”
“既然來了,我也就不耽擱了,咱們現在走吧!”雪衣站起身來,道。
無夜帶著她到了東樓之巔,站在拱門外低聲喚道:“樓主!”沒有聽到響動,她就拉了拉牆壁上的一根繩子,雪衣這才發現那繩子另一端連著一串銀色的風鈴。
過了半天,裡麵才傳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我並沒有叫你,你進來乾什麼啊?”
“雪衣來了!”無夜有些忐忑,低聲道。
然後她向雪衣使了個眼色,輕輕推了她一把,示意她趕緊進去。
雪衣猶豫了一會兒,心想,既來之則安之,於是便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她對這裡輕車熟路,然而此刻踏上這熟悉的白色地板,卻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心裡無端的沉鬱。
這裡一點都沒有改變,依然很寬敞,依然很寂寞,依然很冷清。隻是她已不再是昔日那個少女了……
她正出神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從屏風後的床榻傳了過來。
她急忙地走了過去,隔著白色的重重紗幕,隱約看見一個人躺在床上佝僂著身子不停的咳嗽,雪白的銀發披散下來,鋪滿了床頭,隨著他的咳嗽如同波浪般簌簌抖動。
雪衣輕輕走了過去,挑起簾帳的時候那床上的人正好回過頭來。穆城的警覺性向來是極好的,隻是如今病弱且功力損耗過多,所以當人走過來的時候他才感覺到。
視目相對時,兩人都是一震。
再次相逢,是誰也沒有料到的情景。
才一個月不見,他竟然憔悴虛弱了很多,但是那張臉依然有一種奪魄的魅力,美得令人歎息,美得令人心疼。
她雖然容顏憔悴,滿麵風塵,但是那種清冽如蓮花般的獨特的氣質卻依舊令人側目。驚喜自然是有的,可更多的是說不出的感覺。
她沒有說什麼,俯身過來給他拉上了被子,拿過旁邊的毛巾,擦拭著他額頭上的冷汗。她的手觸到他額頭的時候才感覺到他全身發抖,皮膚冷的像冰,不由得皺眉道:“你怎麼病成這樣子了?”
穆城卻冷冷道:“你不是說要我忘了你嗎?我已經忘記的差不多了,你回來做什麼?我的死活關你什麼事?是不是無夜叫你回來的,咳咳咳咳咳……”
他說話的時候忽然激動起來,忍不住猛烈的咳嗽。雪衣輕輕地為他捶著背,低聲道:“對不起,我隻是不放心,等你好了我就離開!”
她說話的時候有些難過,但穆城卻不以為然道:“我的事,不用你掛心,你隨時都可以走,我這兒不歡迎你。”
雪衣歎了口氣,道:“你不用趕我走。”她從他從袖子裡拿出那卷畫軸,道:“這是什麼?”
穆城大驚失色道:“這……怎麼會在你的手中?”
雪衣淡笑道:“既然你也不願再見我,那留著我的畫像終歸礙眼。”她說著嗤嗤幾聲,竟然將那幅畫撕成了碎片。
穆城沒有料到她這樣的舉動,心裡一急道:“這是為什麼?你不在的時候,隻有它陪著我,想念的時候還可以看看。你為你為什麼要把它撕碎,你就連最後一點回憶也不肯留給我嗎?”
雪衣走到窗前,隨手將碎片拋了出去,冷笑道:“既然要忘記,那就忘的乾淨一點的吧!”
“你知道的,我不是那個意思!”穆城猛地撐坐起來,盯著她有些激動道:“你明明都懂,為什麼非要逼我說出來?你知道的,一旦說出來,我們就都沒有了退路……”他喘著氣,再也說不下去了。
雪衣歎了口氣,道:“我何嘗不想好好待你?但你幾時又能理解我啊?”
“我怎麼不理解你了?你就是想著我們都平平靜靜的活著,你不肯和我在一起,不過是介意著已經過去了的事。那根本就是借口。既然命運讓我們遇到,你就該明白,隻有愛上我,隻有你的心重新活絡起來,你就可以和正常人一樣!可你覺得你不會愛我,即使愛上也隻是利用我活命。就是因為這樣,你才不肯承認我便是你命中注定的那個有緣人,對嗎?”
雪衣麵色依舊冷靜,但心底卻滿是驚駭,他怎麼會隻懂啊呢?“我心裡在想什麼,你不可能這麼清楚!”
他歎了口氣,道:“我是否清楚,你應該比彆人更明白。”
有些話說開了,其實也不過如此。
雪衣便留了下來,****為他端茶送飯,精心照料的無微不至。
兩人都很少說話,但卻極有默契,很多時候似乎不用語言交流也無礙。
穆城漸漸恢複了體力,之後****練功,但他的功力卻再也不及往昔。
雪衣不知道,他白天提升功力,卻在晚上趁她睡著的時候偷偷輸給她大量真氣,以此來維係她日漸衰弱的生命。
相處的久了,就好像又回到了初遇時的樣子,相敬如賓,卻再也不言愛。日子過得很平靜,但是她卻仿佛再也無法開心,至始至終從從未展顏一笑。
終於有一日,穆城懷著激動歡喜對她說道:“小雪,我要把東樓交換給我父%e4%ba%b2,你說行嗎?”
雪衣微微有些驚訝,卻依舊淡淡的說道:“你是東樓之主,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我沒有什麼意見。”
“那就是不反對了?很好,從現在開始,我大概要忙起來了。”他眼睛發亮,神情激動道:“我要把所有我掌握的重要資料全都寫出來!”
雪衣被他這樣大膽瘋狂的想法嚇了一跳,愣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麵色微變,道:“你既然決定了,何必要告訴我?”說著轉身走開了。
☆、226.第226章 莫思歸
穆城開始很忙,他仍然用那種沒有顏色的隱形墨水寫東西,一刻也不停。一整天忙下來累的幾乎爬不起來。雪衣扶他去休息,他才走了幾步站立不穩,倆去那個人一起跌倒在地毯上。
他今天忘了給她輸送內力,所以她會變得那麼虛弱。
兩人躺在地上喘氣,氣氛忽然變得輕鬆起來。
穆城側過頭,笑著道:“小雪,你看我們倆是不是像兩隻喪家犬?”
雪衣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那麼沉,才像一隻大胖狗!”她說著爬了起來。
穆城也笑著爬起來道:“那你就是小胖狗了?”
“你罵人!”她忽然眉頭一皺,一拳捶到了他的肚子上,穆城始料不及,‘哎呦’一聲坐倒在地。
他抱著肚子似乎很難受,蒼白著臉皺緊了眉頭。
雪衣一看有些不對勁,見他額頭冷汗都冒了起來,不由得擔心問道:“你沒事吧,我沒用很大的力氣?”
她蹲下`身去輕輕拍了拍他的臉,關切的問道:“怎麼樣?真的很疼嗎?你彆嚇我!”
穆城忽然大叫了一聲抬起頭來,雪衣嚇了一跳,不由得往後跌去。穆城趁勢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伸手探到她腋下去嗬癢。雪衣沒料到,給他抓了個正著,一時間躲閃不及,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身子本就弱,哪裡經得起這樣鬨?不一會兒就笑的上汽不接小氣,眼淚嘩嘩,手腳亂蹬。“彆鬨了……哈哈哈,放開我……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要死了,放開……哈哈哈……”
“好,放開你可以,但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穆城趁機要挾。◢思◢兔◢在◢線◢閱◢讀◢
她拚命點頭,穆城這才放開了。
她躺在地上吹著起,伸手撫摸僵疼的臉蛋。
穆城把她扶起來靠在懷裡,得意洋洋的笑道:“彆忘了你的承諾,來,給我捶捶背!”他拍了拍酸疼的肩背道。
雪衣倒是沒有想到他提出這樣的要求,咬了咬牙恨恨道:“我又不是你的丫鬟,不乾!”
“真不乾?鬨我就……”穆城作勢要撲過來,雪衣嚇了一跳,警覺的往後退了一步,抱著雙臂道:”你彆過來。“
穆城笑著道:”你有我力氣大嗎?“
她皺了皺眉,極其不願意的樣子,卻還是挪過來伸手將他拉起來,扶他坐在椅子上,給他輕輕的捶背揉肩。這個時候她忽然想起了墨夷,想起了她在人頭湧動的街上仰望他大婚時的情景,也想起了再也沒有見過的孩子……
她心裡一酸,忽然落下淚來。
穆城神色微微一變,很快就明白了她的心思,但卻隻能故作不知,隻得硬著頭皮笑著回過頭道:”喂,你不要這麼小氣,如果不願意給我捶背就算了,我又不逼你,你哭什麼呢?“
她忍不住笑了,哽咽著道:”你彆說話了。“原本以為還能克製的住,誰知道眼淚流的更凶了,火海中喪生的雲玥忽然間也在腦海閃現,她的眼淚頓時便止不住了。
穆城心下一痛,回過神來輕輕握住她放在肩頭的手,柔聲道:”小雪彆哭了,我什麼都不讓你做好了。“
她沒有說話,抽回手掩麵輕輕的啜泣。穆城心裡針紮一般的痛,忍不住伸出手臂將她抱在了懷裡。
”已經六天了,還沒有寫完嗎?“雪衣走過來,望著書案前奮筆疾書的穆城道。
穆城抬起頭,疲倦的臉上浮起一層微笑,道:”畢節,我會儘快完成的。“他低下頭去繼續筆走龍蛇。書案旁邊的稿紙已經能夠堆了數尺厚。他對待這種特彆謹慎,絲毫也不馬虎。寫好後還要分類整理好,然後才交給無夜帶下去。
穆城寫完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月後了,也不知道磨禿了多少根筆,手腕也已經腫了起來,碰一下都生疼,就連指尖上都磨出了一層硬硬的繭。也因為這些時日勞累過度,他臉色枯槁,眼中滿是血絲,但神情卻是極其喜悅的。
”小雪,結束了。“他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衝著窗邊的雪衣笑道。
這些天他在忙碌的時候她就坐在一邊看著,為他端茶送水,捶背揉肩,極儘關懷,為的隻是他偶爾抬起頭來一個溫暖的微笑。
穆城依然很好看,即使這樣看了十幾天,竟然也沒有覺得疲倦。她自小就是個安靜的女孩子,所以她靜靜的陪著穆城的時候一點兒都不覺得無聊。而且看的久了,那個人似乎就慢慢的住在了她的心裡。
底下有無夜打理一切,所以說離開其實也是很容易的事。
穆城回過了頭,望著霧靄茫茫中若隱若現聳入雲霄的高樓,低聲道:”小雪,此後我就什麼多沒有了。就像你不再回洛迦一樣,我再也不能回到東樓了。“
他眼中有一閃而過的深深眷戀和不舍,畢竟在那個地方住了近乎二十年,終歸也是有些感情的吧!
”你……後悔了?“雪衣側過頭,靜靜的望著他道。
穆城搖了搖頭,決然道:”永不後悔!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