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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第192章 不如歸去

如今想到這個沉默的如同影子一般的女子就要死了的時候,他便覺得撕心裂肺的痛。

“是我。”他將她慢慢下滑的身子複又抱了起來,聲音恢複正常,緩緩道:“我們現在就回去,小畫還在等著你呢!”

九微喘了口氣,苦笑著道:“我讓小畫給你留的信,想必……你還沒看到吧!對不起,我終究沒有能替姐姐報仇……對不起,我沒能減少你的痛苦……”

江湛搖了搖頭,柔聲道:“雪瓔臨死的時候說過,不讓我為她報仇的。而那些,也並不是我痛苦的來源。如今有你們,我已經很開心了。你不該這樣自作主張、以身犯險的!”

他的眼中流露出的疼惜和溫柔在這一刻卻像針一樣刺著她的心,那些東西,都是給雪瓔的,他一定是把她當成雪瓔了吧!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她九微何曾這麼矯情過?為何那樣的介意,非要讓他將自己和雪瓔分開呢?難道,她真的那麼那麼的在乎自己在他心裡的印象嗎?

這樣複雜的情緒,以前沒有過的,所以她也不懂。

“我是九微,不是雪瓔……”她眼睛一酸,淚水不由得奪眶而出,她艱難的抬起一隻手遮住了眼睛,澀聲道:“所以,你莫要這麼看著我。”

“我知道,”頭頂上方,那人低沉而厚重的聲音緩緩響起,“麵對你的時候,我從未犯過迷糊。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九微!”或許她看不到自己的神情也是好的,否則終究有些尷尬吧!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的。心頭的激喜無以言表,她喜不自勝,正欲說什麼,卻覺得心頭一陣激蕩,喉頭一甜,一口血猛地噴出來,身子一軟再也沒有了半分力氣。

江湛隻覺得%e8%83%b8口一陣溫熱,就見大蓬的血花濺開,他心頭一慌,雙%e8%85%bf一軟不由得跪倒在地,攬起九微癱軟的身子,急切的喚道:“九微,九微,你還好嗎?”

緩了許久,她終於醒過神來,然而眼中卻已經沒有了絲毫光彩,剛才之所以能夠完整的說完那麼幾句話,估計是回光返照吧!

這個時候,真正到了將死之時,她漸漸回想起了這麼長時間來跟隨他的最終目的。

還是想要和以往無數次一樣再問一句,但是此時的她卻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隻是眼巴巴的望著他。

這種眼神江湛看到過無數次,所以即便是九微此時此刻說不出話來,但是也能猜出來她想表達的意思。

“雲鑰並沒有死!”他沉聲道,“隻是我答應過他不要告訴你!”

九微的眼中流露出炫目的光彩,這種神情讓她原本死氣沉沉的臉容映出了幾絲活力。但是很快的,那種灰色的死氣漸漸蔓延開來,她的眼睛緩緩閉上,至此,再也沒有任何氣息。

江湛沒有說話,也沒有瘋狂的大叫,而是將這個渾身冰冷滿是鮮血的女子緊緊抱在了懷中。

他是一個自私的人,因著自己的緣故,一直冷落她、無視她,現在她死了,以後再也不會有人突然冒出來纏著他詢問雲鑰的下落了。

仰頭望天,心裡滿滿的都是空曠的寂寥。他忽然有些懷念起少年時候在天山的日子,如今既然已經將一切都放下了,那不如回去吧!

但是寂靜的夜色裡,沒有一個人回答他。懷中那原本溫軟的身軀也漸漸變得僵硬冰冷,再也沒有了絲毫的生命氣息。

冰涼石板路上的寒氣順著他的膝蓋蔓延,絲絲縷縷,遊走在他渾身的血脈中,像是要將他整個人都完全冰封一般。若是人的思想也可以被凍住,那麼倒是省去了無數的悲傷和煩惱。

但是他的思想雖然是靈活的,可是,腦海中卻似乎已經麻木了,這個時候,他感覺不到絲毫的悲傷或者難過,淡然的有些詭異。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若是所有人都信奉這句話的話,那麼世間必然會少去了許多的樂趣。

之前的江湛是不相信的,可是雪瓔死了之後,他便漸漸有些認命了。

如今,卸去了一身的榮耀和職責,也褪去了塵世最後的牽掛和照拂,這十丈軟紅的紛繁世間,似乎再無他可留戀之物了。

遙遠的天際似乎傳來了悠長的牧笛,他的神思變得有些恍惚,腦海中浮現出了那在魂夢深處無數次閃現過的皚皚白雪和茫茫草原,天山深處,那裡才是他最後的歸宿吧!

塵歸塵,土歸土,終究,他在這世間走了一遭,卻還是要回到那裡去!

☆、193.第193章 心事無人知

回到天山已經十天了,原本以為見到師父之後或許心情就會平複,但是沒有想到,一切終歸還是和以往不同了。即便是有師父的開導和寬慰,她的心卻也再無法平靜下來。

“姑娘,今日天氣不錯,不如出去走走吧?”雁翎子見她悶悶不樂,走過來勸慰道。

伊娜爾默默點了點頭,任由雁翎子扶著往外走去。

期間雁翎子同她說了幾句話,但是她一直心事重重的樣子,所以竟似乎都沒有聽到。雁翎子無奈,扁了扁嘴便不再說話了。

“啊,你身子本來就弱,怎麼反倒往這風口走?”本來想帶著她到開闊向陽的山腰去俯瞰蒼綠大地上的羊群和牧馬,可是沒有留意到她卻一言不發的往山口走去,雁翎子不由得疑惑道。

伊娜爾像是剛剛回過神來,睜著一雙水霧濛濛的大眼睛,似有幾分無辜道:“無妨吧?”

說著眼睛不由得又瞟向了山道口,雁翎子你俊不禁,不由得笑道:“原來你是想看到……”一念及此,心頭不由得一陣酸澀,竟是再也說不下去了。

先前在同心院,幾乎時時處處都可以碰到他,本該是歡欣的,喜悅的,但是每每心底泛出來的苦澀卻幾乎能將她吞噬。愛而不得本是一種痛苦,那麼愛而不能又該如何呢?

她雁翎子從來就不是那種隱忍不發委屈齊全的人,可是天曉得為何卻讓她在感情上變得這樣的無奈和痛苦?她可以愛上任何人,卻偏偏不能去愛上他。隻因為他是伊娜爾的男人,而伊娜爾是她這一生都不能背叛的人。

若她好像以前一樣隻是洛迦聖女,那麼以自己的身份即便是不能成為王妃,但是成為一個妾侍也不是不可能的。畢竟,她就不信墨夷與她的情分全都是因為伊娜爾。

若是墨夷得不到伊娜爾,那麼就算是三宮六院也無所謂啦,總是都不是摯愛。可是現在他得償所願,那麼其他的女子,包括自己還有誰再能入得了他的眼?

她也知道這樣的嫉妒和煎熬隻會如同毒藥般荼毒著自己的心,但是卻又沒有辦法去解%e8%84%b1。

總算離開了洛安宮,離開了晏城,這些日子終日都不會碰見,那心底深處火燒火燎般的痛終於少了幾分,沒想到今日一念及此,想到那個人的時候,心頭竟然又複灼痛起來。

雁翎子話雖然沒有說完,但是伊娜爾卻也已經驚覺,不由得很是氣惱,臉頰微紅道:“你說什麼呢?我看他做什麼?走,還是和以前一樣,站在高處去看草原看牛羊看牧馬!”

說著不由分說掙開雁翎子的手轉身而去,腳步輕盈沉穩,竟好像一下子痊愈了一般。雁翎子也匆忙回過神來,叫了一聲你等等我追了上去。

以往的時候,心無旁騖,隻要是在風和日麗的時候站在山坡上看著那遠處蜿蜒的河流以及綠瑩瑩的草地、雲朵般的羊群,耳畔聽著悠揚的牧笛聲,那麼心情一定就會好起來。

可是這個時候,同樣的景象,同樣的地方,心境卻是大不一樣了。看天看地看雲看水,可是卻依然心不在焉。

落日熔金,夕陽如同一張大網將世間萬物儘皆籠罩其中。

“回吧!”她抬手遮住耀住了眼睛的光芒,對身側的紅衣少女道。

“是!”雁翎子低低回道。

此時出發,等回到住處的時候,天色應該已經完全黑了,所以不能再延遲。◆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兩人一言不發的往回走,峰回路轉,不多時便又回到了那個山道口,但凡上山來拜見女隱俠或者下山離開的人,都是要經過此處轉路的。

就在這個時候,那山道口赫然站著一人,負手而立,像是等了許久的樣子。

雁翎子心頭一喜,正欲開口卻不由得怔了怔,揉了揉眼睛,才發現自己眼花了。

那是一個身形頎長的高瘦男子,通身打扮都是中原人士的樣子,一襲蔽舊的藍衫,像是穿了許久,已經有些破舊了。但即便隻是個背影,也能看出那人絕非尋常之輩。

“師……師兄?”卻聽一邊的伊娜爾有些遲疑的開口,像是終於確認了一般,提起裙擺邁著歡快的步子奔了過去。

師兄?雁翎子心下更加疑惑起來,她什麼時候有了個師兄?為何自己都不知道呢?

☆、194.第194章 彆後重逢

師兄?雁翎子心下更加疑惑起來,她什麼時候有了個師兄?為何自己都不知道呢?

雁翎子有些不敢置信的望著眼前的男子,失聲道:“原平師兄,你……你怎麼回來了?”

雖然這男子的麵目似乎有些陌生,但是在看到的第一眼,她就已經想起來了,在長安的時候,她與他有過數麵之緣,而且……應該過往甚密吧?大約是離開太久了,所以才記得不太清楚吧!

雁翎子也恍然大悟,想起來那個人就是百戰將軍江湛,伊娜爾卻是與他相識,隻不過經年未見,所以一時間認不出來了。不過大唐的將軍出現在天山,卻有些奇怪了。

“我不是說過嗎,總有一天會回來看你的。”江湛淡淡一笑道。經年不見,他好像憔悴了許多,臉上再也不見昔日那種豪邁與得意了。

伊娜爾心下一酸,想著定然是發生了什麼事吧,卻又不好過問,隻得裝作歡喜道:“那自是極好的,見過師傅了嗎?”

江湛點了點頭,道:“已經見過師父了,聽她老人家說你出去了,我想著天色很快就不早了,便出來尋你!”

伊娜爾心下湧起了一陣感動,有些歡喜道:“多謝師兄!”

就在這時,聽得有腳步聲由遠及近,不由得回過頭去,卻見一身華服的少年正沐浴著金色的夕陽往山上而來,正是墨夷。

沒想到他會突然出現,伊娜爾竟然有些不知所措起來。那日無意間窺見的情景曆曆在目,但卻又怎麼也開不了口去問,那些事情藏在心底像是無數小蟲子一般啃噬著她,終日不得解%e8%84%b1。

無數次都想要殺回去扼住他的脖子質問,為何要那般欺瞞與她?早知道終會有那麼一日的,可是畢竟新婚才沒多久,他竟然便那樣對她,以後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可是內心的矜持和驕傲卻又死死的按捺住她的衝動,讓她不得不一次次的冷靜下來,繼續那種萬蟻蝕心的感覺。

她一直等著他來解釋,卻又害怕麵對他無力蒼白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