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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負卿情 塵色傾渺 4280 字 1個月前

言蜚語一夜之間傳遍大街小巷,對大祭司和顧家的暗殺舉動紛紛表示不滿。

山雨欲來風滿樓。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

類似的話語充分表示出目前安國情況的惡劣。

據說,女王段靈歌被接連的壞消息砸到頭頂,氣急攻心病情加重,已經病危。經過診治,大夫巫醫都一致認定女王時日無多。

整個安國都籠罩在一種愁雲慘淡的氣氛之中,匆匆出入皇宮的大臣們都憂心忡忡麵色凝重,所有抬頭看天的人,隻能看見層層烏雲向眼前逼近。

兵鋒如火,侵略如林。

搖搖欲墜的安國,似乎已於江河日下的國勢中,看見自己的末路。

女王宛若烈日照耀下的冰雪,隨時都有融化消失的可能,王夫蘇廣韜已顧不得隱瞞情況,秘密派人送去一封密信給顧澹寧,向遠在他國土地上作戰的大祭司求救。

這封信送得很小心很隱蔽,知道的不過寥寥數人,都是女王和王夫身邊絕對的心腹,萬萬不可能背叛女王夫妻倆。他們都想不明白,王夫為何會篤定大祭司有辦法救回女王?也沒人知道,王夫為何會向一直和皇族敵對的顧家掌權者求助?

然而同樣的消息以一種秘密渠道傳進聞人嵐崢耳朵裡,不過換來他一聲了然於%e8%83%b8的冷笑。

段靈歌好端端的在數年前突然臥病在床成為藥罐子,甚至一個擅長巫蠱盛產藥材的國家,擁有那麼豐富的資源,卻治不好女王這並非絕症的病痛,導致她纏綿病榻反反複複沒個痊愈之時,這其中是什麼人不希望她好起來的?還用問?

女王一個健健康康的女子,先天的身體底子好,後天又長在富貴窩裡不缺調養,也不是天生的不孕之體,卻成%e4%ba%b2十年一直都沒有任何孩子出生,甚至她都不曾有過身孕,這會合理?

顧家和皇族的爭權奪利延續至今,倒黴的犧牲品有多少?

顧澹寧以前受顧歇的牽製,不得不依附於家族中其他人積攢實力,即使知道段靈歌的事是顧家高層乾的也不能替她解除,隻能讓她拖著病著不至於立即喪命。如今沒有顧歇的壓迫,他自然也不需要再看那些族人長老的臉色,可以順著自己的心意治好段靈歌……

蘇廣韜,果然也是個知道審時度勢的聰明人,不枉他特意派人送去那道密旨,為顧澹寧精心設下這個局。

這是陽謀,光明正大的請君入甕。

就算你知道八成是陷阱可能有危險又能怎麼樣?

你會袖手旁觀嗎?

真正的陽謀,能成功,都是因為抓住了人心裡最執著最不可能割舍的想望。

顧澹寧,每次都是你折騰我和她,利用我和她的感情,來設計各種陷阱安排各種陰謀布置各種殺手企圖殺掉我和她。這一次,也該輪到我用同樣的手段來考驗你了!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這個局,你,喜不喜歡?

看看我對你多好,殺你的同時都不忘記成全你給你機會。

這一場我精心為你準備的死亡盛宴,也是你一生最靠近你注定無法得到的心上人的唯一機會。

你來,還是不來?

第七十六章 剖明

安國土地上帶著硝煙的風,吹不到繁花似錦的山莊。

湖水澄碧如鏡,綠草茵茵如綿毯,開遍草地的花如錦繡上連綿的繡紋,飄搖招展在溫暖的清風中。花叢裡還有許多悠閒漫步的鹿,淡紅的鹿角若隱若現,如淡淡的軟雲掠過海棠紅裙裾。

裙裾被風吹起,蒲公英一樣悠悠散開,拂過肌膚的感覺輕柔清涼,宛若夏夜蓮池邊做過的夢。

聞人楚楚停住腳步,看著不遠處默然佇立的白發男子,意態躊躇不決,想上前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詢問。

顧歇的死訊傳來時他正在月亮崖上觀星,沉默很久也沒有說什麼,聞人楚楚不知道他們之間的恩怨情仇,卻覺得他似乎在瞬間老去,當然老的不是容貌,而是心。

也許他在凡塵裡翻滾掙紮太久,一旦唯一的心願完成,這輩子也就要走到儘頭。

她心裡七上八下的滿是不祥的預感,但又不敢和師父皇兄他們說,很多疑問想找他解惑,但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猶猶豫豫到現在,心裡依然是一團亂麻。

“站這麼久你也不嫌累的慌?”言曠轉過頭,眉目間嬉笑放縱的不羈都已收起,看她的眼神很溫暖,但那樣的暖裡,又滿是漫不經心的味道,整個人都宛若山間的一抹微雲,似乎隨時都可以消失在眼前。

聞人楚楚沉默須臾,決定什麼都不問了,她伸手,指尖拎著一方精致的玉牌。

那玉質晶瑩透明,上麵沒有任何雕刻,轉動時卻能在其中看到層雲樓閣,旭日東升,其間白龍翻騰於雲海之上,五爪間金光閃閃,山河日月,玉宇瓊樓,都被它踏於爪下,昂首矯視,神形怒威。圖騰在閃現的光芒中,若隱若現,頗有繁花暗隱的美。

言曠一眼看見那個令牌,怔住。

不僅是他,剛到這邊準備來詢問情況的四個殿主也怔住。

騰龍密令。

伏闕宮宮主的傳承印鑒。

“這東西……”朱籬有點呆,不明白眼前這是在鬨哪出,他傻傻地伸手指著那方玉牌,茫然地轉頭看向聞人楚楚,“這什麼意思?”

“皇兄說,原物奉還。”聞人楚楚壓根不看他,眼睛隻盯著言曠,語氣淡漠如山間飄散的煙嵐。“當年老宮主本來就是想在三個徒弟中選一個做繼承人,比試中最後的勝者自然是新宮主。如今隻剩您一個,這東西理所當然是您的。”

言曠的目光落在玉牌上,想著千裡之外說這句話的年輕人可能會有的神態心理,不由失笑,倒也是個驕傲的人。

“他拿到了就是他的。何況這東西原本也不屬於我。”他擺手,語氣雖淡,卻有一種讓人無法反抗的威嚴。

聞人楚楚默然良久,收回手。

“皇嫂怎麼樣?”

“一個月內不會有事,顧家如今自顧不暇,哪裡有空找其他人麻煩?”言曠的目光落在天邊雲彩上,眼神遙遠如雲天之間的星辰。

聞人楚楚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提出去照顧她的要求。

她現在也沒什麼需要她照顧的,隻希望皇兄在一個月內能殺掉顧澹寧,她相信他能做到。

她在這邊思考安國詭異莫測的局勢,擔心皇兄和顧澹寧最後一戰的結果時,那邊的顧澹寧已日夜兼程趕回安國京城。

無名村莊那夜,他跑得太早,後麵的很多事都沒看見,聞人嵐崢又下令封鎖消息,所以他至今不知道騰龍密令和伏闕宮已開始合並的事,隻以為顧歇被月下山莊的人圍攻致死。

即使知道女王的突然病重另有蹊蹺,他也不得不趕回來,就像聞人嵐崢預料的那樣——他舍不得。

在此時丟下湖州戰場,可想而知安國會遭到怎樣的損失,甚至還會在盟友之間引發不滿和後患,然而他彆無選擇。

此時的安國京城裡,已可以看見淡淡的春意,即使兵荒馬亂戰火紛飛,也擋不住自然的勃勃生機和生命的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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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看在那些滿腹心事的人眼裡,誰也沒空欣賞。

夜色中有淡淡的杏花香飄來,月光不算特彆亮,但很清,水光般落在道路上洗亮眼睛,連路邊的花木都顯得格外鮮亮,風吹過臉頰,有淡淡的風撫過臉頰,攜來芬芳馥鬱的香氣,如絲如緞。

顧澹寧看著遠處熟悉的宮殿,眼神裡有微微的疲倦笑意,那笑意遙遠而恍惚,照亮他一生鏡花水月的無望追逐。

他知道自己要麵對的是怎樣的結果,然而他的腳步從容而堅定,沒有任何猶豫。

前方,清陽宮朱門在望。

他淡淡歎口氣,上前敲門,聲音徐徐散開在二月晚風裡。

出乎意料的,開門的人是蘇廣韜。

蘇廣韜當門而立,天水碧的衣袍在風中翻飛,像一朵深山裡浸透雲霧的煙光,隨時都可以飛走般。他麵色略顯蒼白,神態卻極淡定,目光極亮地掃過顧澹寧,見慣大風大浪無所畏懼的大祭司,竟在這樣的目光裡感覺自己心口一窒。

“進來吧!”蘇廣韜讓開路。

顧澹寧怔住。

想過很多種情況,卻唯獨這種情況不在他考慮範圍裡。

他們之間從來都是敵人——不管公私。然而如今他這麼大方……

他心裡茫然飄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進門的,然而當他進去聞到那股濃濃的藥味後,他的神智已迅速歸位,快步走進去挽起重重垂落的珠簾,一眼就看到昏迷不醒的女子。

傳說中的容顏絕世傾國傾城,如今已和落霜的紙枯萎的花沒什麼區彆,蒼白憔悴得看上去至少要比實際年齡大十歲。

“她……她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顧澹寧麵色微冷,猛的轉頭盯住蘇廣韜,眼神淩厲,藏著隨時要吃人的妖魔。

蘇廣韜淡淡看他一眼,眼神漠然如對路邊石頭,壓根懶得搭話。

他還好意思問?他還有臉問出口?

還不是拜顧家所賜拜他所賜?

他們打來打去爭來爭去,最後倒黴的永遠都是女王。

心口有沉沉的壓抑的憤怒湧上來,讓他覺得呼吸都困難,他漠然轉身往外走,關緊內殿的門,確認兩人不會吵到段靈歌,他才冷冷道:“我沒有權力要求你為靈歌去死,也不想這樣要求你,你這樣的人,哪裡配讓她記住你?解掉她身上的術,我帶她走!你一直想要的皇位可以拿走,從此這皇權爭霸再和她無關。”

“你休想!”顧澹寧語氣獰狠。

“那你想怎麼樣?”蘇廣韜轉頭盯緊他的眼睛,冷笑如刀,淩遲人心。“顧澹寧,你口口聲聲說愛她,可你給過她什麼?你殺她父搶她權給她用毒害她病危讓她吃儘苦頭……這就是你的愛?”

顧澹寧心口一窒,下意識要爭辯,還沒開口,蘇廣韜已抬手指住他鼻梁,搶先一步冷冷開口。

“你不要和我說什麼是為她好,怕她被顧家其他人傷害,你裝什麼無辜?顧家能壓製你的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