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頁(1 / 1)

不負卿情 塵色傾渺 4417 字 1個月前

知道什麼嗎?”

黃公公的冷汗已濕透衣服,“長寧侯放心。”

蘭傾旖滿意一笑。“公公請!”

黃公公大汗淋漓躬身告退,動作飛快似身後有鬼在追。

蘭傾旖掃視堆滿院子的賞賜,輕蔑而冷酷地一笑。“將這些東西都收起來。”

她並不擔心陸航會在賞賜上動手腳——這些東西在宮中都有登記,出事後不可能查不到。

她也不擔心黃公公撒謊騙她當麵一套背後一套,雖然這世上的確有人敢在她麵前撒謊,但黃公公絕對不敢。

她展開聖旨,很仔細地從頭到尾看了三遍,覺得自己的心在一寸寸冷下去,冷成月光下的冰雪,從裡到外都寒徹骨。

猜到是一回事,但真真正正見到又是一回事,在%e4%ba%b2麵事實前內心總有一份希望,所以希望破滅時就特彆冷特彆如墜深淵。

不過沒關係。這世道,有討不完的債,也有報不完的仇。

壓抑的憤怒,白費的犧牲,被辜負的熱血……總有一天,她會%e4%ba%b2自討回,即使她沒機會,也有人會幫她討回!

她麵無表情地捏緊那份黃綾聖旨,目光投向山海之外,水天之間。

這一刻天地寂靜,靜靜看一個女子帶血的疼痛,從她指間流瀉,卻壓在所有人的心頭。

有人慢慢跪下,有人漸次跟隨。黑壓壓的人頭偃伏如草。

他們無聲地告訴她:他們還在,在她身邊。無論何時何地,隻要她需要,他們都願意為她去拚搏——用命。

她沒理,隻張開空空如也的雙手。

聖旨化灰,漫天飛舞。

同時化為灰燼的,或許還有一個人最後的熱血。

哀大,莫過於心死。

她久久沉默,他們在不遠處靜靜地陪她沉默。等她的決定——奮起還是妥協?

前者,艱難險阻,荊棘重重。

後者,忍辱求全,永墮黑夜。

無論哪條路,似乎都是痛苦的絕路。

但那又怎樣!隻要前麵是她!

他們總是和她在一起的——哪怕死!

然而她不會。

如果她是獨自一人,如果她不曾拜入師門,她或許還真會帶領下屬們拚一把,去爭奪那至尊之位。

但這世上從來都沒有如果。“如果”本身就代表不可能。

向上破局謀反篡位不可能,她會死,她的%e4%ba%b2友下屬也得死;向下妥協嫁給宋汝鵬更不成,她和生死相隨的下屬都會痛苦終身生不如死。

那就隻能走中間那條路——那人安排給她的路。

她的目光落在滿地跪伏的下屬身上,眼前飄過的卻是白石山的火。

這一刻天地沉默,為這絕世女子的哀痛所痛。

這一刻萬裡晴空忽生濃墨般的烏雲,聚集在眾人頭頂,雲端上閃電飛卷,拉出鋒銳如劍的光芒劈裂大地。而遠處有風雷如怒潮聲聲逼近,等待著一場摧毀。

這一刻沒人猜到她心聲。

我要這高樓傾塌,我要這玉闕金宮化為塵沙,我要這王座被鐵蹄踐踏,我要這涼薄皇族跪在我腳下,我要這萬裡河山都任我放歌縱馬!

十年後,若我不死,必將歸來複仇完成此刻心願!若我死,也必將有人替我完成心願!

你們,等著!

這才是我予你們的——

天!賜!良!緣!

第一百五十三章 我願聯姻

“主子。平康王死了!”

突如其來的彙報聲打破室內的琴聲,蘭傾旖的手指頓在琴弦上。

沉默片刻,她才問:“怎麼死的?”

“服毒自儘。”玉瓊輕聲答。

蘭傾旖怔怔地看著那泛著淡淡銀光的冰蠶絲琴弦,忽覺人性的自私和寒冷。這次沉默的時間更久,“他見過陸航!”

篤定的語氣。

“見過。”玉瓊滿臉佩服地點頭,聲音更輕,“密探彙報,太後也去見過他,還在牢房裡停留不少時間。”

“他們母子關係好嗎?”蘭傾旖繼續問。

玉瓊搖頭,語氣微微嘲諷,提起皇家仿佛在說青樓勾當,“從那些老頭子開始反對攻訐您開始,太後便經常召見陸航,母子倆似有不少爭執,陸航離開時雖竭力掩飾,但仍看得出怒色。禦書房和太後寢宮更換器具都很頻繁。”

蘭傾旖撫在琴弦上的手微微發抖,濃密的長睫顫唞如風中枯葉,臉色陰晴不定。

玉瓏奇怪地看著她,不明白她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又在猶豫什麼?有什麼事需要她躊躇不定嗎?眼下除了她的婚事,也沒什麼需要她擔心的,可她的婚事不是早就想出解決辦法了嗎?還需要猶豫嗎?

她不解地看玉瓊,玉瓊麵上雖看不出表情,但和她一起長大的玉瓏還是看出了她深藏的情緒,似乎是……驚慌害怕!

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默默回想最近大大小小的事,對比主子和韋公子奇特的神情言語,拚拚湊湊地突然聯想到某個驚人的可能,臉色刷的一下就變成白紙。

不會是那樣吧?

她恐慌地看向蘭傾旖,卻見她麵沉如水眉目凝冰,整個人都忍不住發抖。

她現在真的很擔心主子能不能活著離開雲國了!

蘭傾旖放下手,起身時已恢複素日的淡定從容。玉瓏看在眼裡,不得不佩服主子的涵養功夫。

換做自己遇到這種事,肯定會嚇得魂不附體,到時候誰都能看出她的異常,就算不知道她們知情也可以猜到了。

“楊景舒呢?”蘭傾旖神態言語都和平常無二。

“自殺。”玉瓊輕飄飄地吐出兩個字。

“楊家呢?”

“太後苦苦求情,說希望看在楊景舒鎮守祥泰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且他已自殺謝罪的份上饒過楊家,不惜絕食抗議,最後楊家隻貶為庶民,但子子孫孫都不準入朝為官。”玉瓊漠然答。

蘭傾旖冷笑,“他可真狠毒!”

玉瓊這回不敢答話,低頭不語。

“和這件事有關的,他對外公布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蘭傾旖走到窗邊,抬頭看天上那輪亙古不變的明月,“我現在倒不得不感謝他把畫兒派去西北的舉動,不然以我目前的尷尬處境,也不好和她互通消息。但離開燕都就不同,我多的是機會和辦法和她商量。”③本③作③品③由③思③兔③在③線③閱③讀③網③友③整③理③上③傳③

“小姐。”周老的聲音打破寂靜,“大少爺來了。”

蘭傾旖轉頭,“請進!”

“桓老%e4%ba%b2王進宮為你鳴不平,結果被氣得中風,太醫全力搶救也沒能讓他清醒,陸航無奈之下隻能派人將他抬回府。”赫連文慶進門就直奔主題。

蘭傾旖怔住。

桓老%e4%ba%b2王的求情她還真沒料到,被氣的中風就更沒料到。“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她仔細思索,瞬間聯想到很多問題,覺得必須自己去看看才放心。

“你彆去!我和爹一起去!”她想到的事赫連文慶也能想到,就更不想讓她去麵對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再說現在她也不適合去桓%e4%ba%b2王府,不然朝中又會有人大肆攻擊。

“那樣也好。”蘭傾旖點頭,她畢竟輩分低,有時候辦事也不如赫連徹方便。

這一夜長寧侯府和桓%e4%ba%b2王府都徹夜未眠燈火不謝。

天亮時赫連徹父子回來,徑直奔向她的晚晴閣。

不用說話,看他們的臉色,她就知道自己猜測的一切都成真了。心裡充滿厭惡和惡心,她灌下一口茶,直接問赫連文慶,“你打算怎麼辦?”

“他們想退想換?也要問過我同意!”赫連文慶冷笑,“吃相難看,也不怕噎死!”

彆說他對陸筠瑤有些意思。就算沒有,也不可能任由桓%e4%ba%b2王府這樣踐踏侯府和他本人的尊嚴!

蘭傾旖漫不經心問:“陸筠瑤怎麼說?”她不在乎姻%e4%ba%b2的助力,她離開後侯府也不需要姻%e4%ba%b2的助力。老實說就憑陸筠瑤的身份,如今和她結%e4%ba%b2弊大於利,但有些事始終是不容退讓的原則。她可以為陸筠瑤冒險——前提是她值得。

“這人可不是我自己挑的。是你先去看過的。你對自己的眼光沒信心?”赫連文慶挑眉。

“那就好。”蘭傾旖輕輕道:“免得我動手。”

她的聲音裡壓抑著某種澎湃和暴戾,等待著血腥和死亡來清洗自己心裡深藏的怨憤不甘和恨意。

赫連徹全身打激靈,忽然認識到某些可怕的事實。

蘭傾旖當沒看見他的擔憂。在陸航搞出這種事後,她對陸氏皇族已無情分可言。

她看看天色,“時間差不多了,我還要進宮。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

她進宮時,朝廷正在熱情討論她風光大嫁的具體儀程。

參與討論的都是老臣,八成以上的年輕人選擇沉默。

法不責眾,他們不讚同皇帝的做法不出聲附和,難道他還會因此殺人不成?除非他想帝位不穩。

老臣們慷慨激昂長篇大論,圍繞著長寧侯的風光大嫁展開各種討論,%e9%b8%a1毛蒜皮到一顆衣扣究竟是用青金石做還是黑曜石做更合適?不知情的聽見還得以為他們對長寧侯有多關心多愛護有加。

老臣們表示:建設曲岩任重道遠,長寧侯忠心為國,必然不會願意看曲岩百姓受苦,更不會讓曲岩百姓為她一人而耽誤建設家園的寶貴時間。所以她就不用在燕都久留,越早嫁到曲岩越好,婚期就定在下月初吧!時間雖倉促,但他們一定會在她出嫁時送上豐厚添妝禮,派出自家最精銳的護衛,完完整整地將她送到曲岩,保證婚禮進行得體麵風光!並衷心祝願她和宋汝鵬白頭到老。再三強調他們肯定會日日為她燒香拜佛求佛祖保佑——至於他們究竟想求佛祖保佑什麼,便不得而知了!

說到激動處,老臣們都忍不住為自己的偉大無私感動得老淚縱橫,並為究竟派誰送%e4%ba%b2爭執不下,險些上演全武行。

說到激動處,不少中青年臣子都忍不住心中歎氣黯然神傷。

說到激動處,陸航看著底下那批老臣正義昂然的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