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她,“我隻有一個要求,我們一起,讓玉瓊去負責外圍,我知道馭獸難不住你。”
“不行!”蘭傾旖驚得聲音都變了調。
“那也成,你放棄這個計劃,和我們一起出去!”韋淮越聲音平靜,毫無起伏。
唯因如此,無限堅決。
蘭傾旖看著他的眼睛,頓時知道說什麼都不可能讓他改主意,她捂住眼睛,心煩意亂。
“你自己決定。”韋淮越反倒淡定,自顧自在草地上坐下了。
蘭傾旖氣得牙根癢癢,仔細地再三盤算成功率,她咬牙切齒,“成!你留下!”
韋淮越%e5%94%87角綻開一抹淡淡笑意,“這才對!”
蘭傾旖撇過頭,懶得理他。
“生什麼氣?等下就看不見這裡的風景了,趁現在還有機會,趕緊看看吧!”韋淮越抓住她的手,將她帶上樹。
山色蒼翠,樹蔭清涼,層層疊疊的綠在眼前鋪展開來。樹木筆直直插雲霄,宛若無數利劍戳破青天。山風清冷,吹來淡淡的草木氣息,風中有野花清香。
蘭傾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靜心緒。
她已經儘力。有時候注定要有犧牲,就像地下兵工廠裡那些被控製的無辜百姓和這些野狼。她救不了。她所能做的就是儘量減小傷亡。
無論如何,就算將來有報應遭天譴,她也不後悔。
韋淮越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彆怕,有我在。”
蘭傾旖回過神看向她,目光深深,一言不發地掙%e8%84%b1他的手。
韋淮越看著她深而沉的眼眸,心中悵然若失。
極遠處的天空,忽然綻開一朵煙花。煙花極細,紅而亮,如一根鋼針戳入天空,刹那戳破此刻的平靜。
蘭傾旖心頭一震,飛快跳下樹,火油順著管道倒進去,她眼神幽暗。
四周風聲盤旋不斷,宛若嗚咽。
蘭傾旖默然,掏出火折子點燃,迅速扔進管道。
火苗刷的燃起,炸藥包瞬間被點燃。
她立即退後,用最快速度退向遠處的大樹,三兩下竄上樹,緊緊攀附在樹上,動作靈巧迅捷。
沉悶的響聲在地底響起,仔細聽會發現這聲音在不斷移動,順著地麵如線般蔓延,直奔山崖深處,地麵開始緩慢坍塌,就像有隱形人一拳砸塌山脈,灰土四濺,草葉亂飛。
她掌心發冷,抱緊樹枝,等待著大火的來臨……
白石山前,酉時三刻。
匆匆趕來的四公子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盯著山脈的紐帶狀震動,幾乎連呼吸都忘記了。
怎!麼!可!能!
眼前仿佛是一場夢,群山顫唞如水波,土塊沙石紛紛落下,仿佛那些不是難以搬動的重物,都成了泥捏紙糊的玩具,在風中不停滾落。碗口粗的樹木攔腰折斷砸落地麵,沉悶的響聲如雷鳴,在耳朵裡轟隆隆直響。
天崩地裂的末世,也不過如此。
這到底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
四公子隻覺全身發冷。他按照平康王的命令,帶領三千軍來這裡追殺赫連若水,沒想到剛來就看到這幕。
身邊站著三千軍,圍成五隊,雖麵色疲倦,但神情仍舊凶悍,站姿筆挺如標槍,即使靜默不動,也充滿殺氣。
這是平康王的嫡係死忠軍隊,全是精挑細選的精兵。
三千人將白石山外圍圍得水泄不通,仿佛一堵厚厚的鋼鐵鑄造的牆,無論怎樣都毫不退縮。
那樣奔騰的山脈,帶走了四公子所有的應變。想到被派去追殺侯府密探卻被他們的自爆殺死的二公子,他心裡湧上深深的寒意。
二哥臨死前,是不是也像自己這樣因震驚而失色。
究竟是怎樣可怕的敵人,才有這樣可怕的魄力和手段?
“四公子,放火燒山!”耳邊傳來冰雪般寒冷的聲音。
四公子猛然回頭,身邊站著麵色陰冷的中年人。
是平康王最信任的幕僚。
“聽洪先生的!”他衝旁邊的士兵下令。
風借火勢,火借風勢,片刻間熊熊大火籠罩山野,將白石山燃了個徹底。跳躍的火苗嘩啦啦鋪滿山脈,如燦爛的花朵開遍天涯,火龍氣勢洶洶直衝山中。
洪先生立在軍隊前,眼神輕蔑而滿意。
他並不認為赫連若水能在這麼猛烈的火勢下逃出來,但他不想放鬆警惕,畢竟這樣的好機會隻有一次。
此時他看著寂靜的山脈,其實有點失望。對赫連若水的傳言數不勝數,把她傳得神乎其神,就連王爺都在她手上吃了大虧,但今天的交手,似乎也不過如此。
不過即使是她在拖時間,也沒關係。拖得越久,火燒得越厲害,對她的情形也就越不利。等下她就算逃出來,就更沒有反抗力。
這情況,怎麼看都對他們有利。
看著漫山遍野的火苗,感覺著此刻的風向,洪先生眼底露出一絲殘忍的笑意。
第一百二十六章 反擊戰
大火滾滾,灼烈的熱浪直衝天際,半邊天都映得透亮。
四公子感受著鋪麵的熱浪,眼底光彩熠熠,覺得自己全身的血都在沸騰。
榮華富貴,青史留名,在此刻似乎都不再是夢想。隻要殺了赫連若水,那些遙遠的似乎不可能實現的渴望,都能夠實現。
這可是比殺了皇帝還要大的功勞。
風聲呼呼如悲哭,又如鐘聲飄蕩,計算著人命,計算著赫連若水的死期。
兩人睜大的眼睛裡滿是興奮和期待。
山中不斷傳出各種聲音,有野獸的哀嚎聲,草木燃燒的劈啪聲,聽起來隻讓人覺得心裡發瘮。
暮色蒼茫,黑暗無聲無息降臨大地,今夜無月,天際隻有淡淡星光閃耀。
蘭傾旖始終呆在山中,大火燒起,她神色淡漠而安靜,火光熊熊,映入她黑白分明的眼眸,流光溢彩,瑰麗不可方物。
韋淮越默默地看著她平靜的側臉,心裡仿佛盈了一汪水,柔軟而微冷。
“迫使他們放火燒山,你不後悔嗎?”
蘭傾旖眼珠微微轉動,笑意苦澀,“我沒有彆的選擇。”
她的眼中滿是倦意,卻依舊堅定明亮得讓他不敢直視。
他心中也生出苦澀。他愛她的堅定,也恨她的堅定。因為他知道,她在另一個人麵前,不是這樣的。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裡忽然沸騰的情緒,緩緩地閉上眼睛。“你害怕嗎?”
“我出現在這裡,就不能後退。你知道的。”她的目光投向跳動的火光,笑意清淡,“這次的事情過後,白石山鐵礦瞞不住朝廷,擺平平康郡,朝廷必然會派遣軍隊來此剿滅狼群,封山采礦。狼群受到侵擾,為了捍衛他們的生存地盤,肯定會凶殘地和人類對抗。屆時……”她苦笑,對那種情況完全不敢想。
她尊重生命,不論是人還是畜,隻要不招惹到她,她都不管。但有時候不得不做取舍。④思④兔④在④線④閱④讀④
朝廷不會有那個閒心逸致來遷徙狼群,他們隻會屠狼,接著就是人狼大戰……就算朝廷真的集體信佛慈悲為懷地來遷徙狼群,誰又能保證狼群會像小白兔那樣溫和無害乖巧聽話?誰能保證狼群在遷移過程中不會因為饑餓襲擊路人百姓?
她無法保證,誰都無法保證。
所以她隻能舍棄狼群。
至於地底礦場裡的青壯年勞動力,在他們被平康王抓來時就注定會死,她救不了他們,也沒有那個時間去救人。
每個人都希望零傷亡。可有爭鬥的地方,怎麼可能不流血?不是流彆人的血,就是流自己的。如果不敢流彆人的,就隻能流自己的。相比之下,她覺得目前這種狀況,已經是最好的,畢竟犧牲已降到最低,死的也不是自己這方的人。
她和平康王,都是雙手沾滿血腥的劊子手,誰也不比誰乾淨。
她做過的,不打算隱瞞推%e8%84%b1,如果將來有報應或天譴,她都一力承擔。
“彆怕!”韋淮越抓住她的手,“無論發生什麼,都有我在。”
蘭傾旖淡淡一笑,掙開他的手,“我不怕,也沒什麼好怕的。”
她不相信無欲則剛,她覺得有守護的信念和想守護的對象的人,才是最強的。為了她心中的守護,無論前方道路上是怎樣的罪孽,她都會踏過去。
她的目光投向山下,眼底光芒閃亮。
時間,應該差不多了吧!
“時間差不多了吧?”四公子看向洪先生,笑道:“照這種燒法,赫連若水不可能活下來,再等一會兒,就可以派人進去搜尋她的屍體了。”
到底還是不放心,畢竟這樣的好機會千載難逢,謹慎為妙。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一來免得有意外發生日後後悔,二來也更能給朝廷沉重打擊,鼓舞平康郡軍民的士氣。
“四公子所言極是。”洪先生連連點頭。
悲涼呼號聲持續了一個多時辰還未停止,四公子眼神中滿是驚喜,他揮手。
他的手還沒來得及揮下,忽然嗅見一股濃烈的火油氣息,他心中如電劈過,再開口時聲音都將撕裂,“散……”
“開”字還沒來得及出口。
頭頂下了場雨。
那雨細密如網,將他周圍三丈儘數籠罩其中。餘下的驚覺要動,還沒來得及衝上來救人,已齊刷刷掉落在地底。
不知何時,地麵上多了不少陷阱,底下都用木頭撐著,走過去還沒事,一跑起來就會掉進坑裡。
不少人掙紮著往上爬,但沒能爬上去,就被頭頂罩下來的網裹住,網上遍布倒刺細鉤,似乎還抹有藥物,這次倒下後就爬不起來。
地麵上,不知何時已被挖出無數個大大小小的坑洞,坑底有密密麻麻的黑色的粉末,不用猜也知道是火藥。
四公子和洪先生相互對視,驚駭欲絕。
怎麼可能?
究竟是怎樣的部隊,才能有這樣的計算能力。
這樣可怕的精準和計算能力,即使是身經百戰的精兵,也未必能擁有。
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