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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負卿情 塵色傾渺 4418 字 1個月前

看也不是頭一回,玉瓏和玉瓊也不往心裡去。

這日她照例對各州送來的刑名案件進行複審,對著某份案卷沉思許久,那是譚郡遞來的鹽商滅門案。

譚郡緊鄰平康郡,某種程度上受平康郡影響更甚朝廷。

而皇帝的心思,即使彆人猜不到,她卻心知肚明。

皇帝想削藩。

平康郡已是富裕,離京城也遠,又與黎國邊境相隔不遠,實在令人放心不下。今上登基,平康王出過不少力,這些年平康王看著也安分守己淡泊名利,從沒乾過什麼出格事。可放任這麼個人在那天高皇帝遠的平康郡,難以對他的動靜加以有效掌握,實在讓人不安。

帝王家素無%e4%ba%b2情,當年平康王支持今上,是因為他自己沒有也不可能有機會。如今可不一樣。他真會有表麵上看起來這麼簡單?

彆說皇帝,就是她這個外人都覺得不放心。

譚郡所屬的按察使進京交割案件。這些案卷看起來合情合理天衣無縫,她卻直覺不對勁。

原因無他,地點和被害人身份有些敏[gǎn]。

去年黎國和雲國的那場戰事,打來打去砸下不少銀子,可最後的結果還是一樣,黎國占據的城池最後一點不落地被司徒畫衣搶了回來。這怎麼看怎麼不值得——當然,這個不值得是針對黎國而言。

打仗從來不是輕鬆事,那都是用無數人力物力財力堆出來的。戰爭就是無底洞。就算黎國主動出戰是聞人炯病糊塗,利益熏心低估了雲國的實力,可她絕對不信聞人嵐崢會撒手不管。

連玨表麵上忠於聞人炯,實際上是誰的人她還能不清楚?即使聞人炯會低估雲國的軍事實力,聞人嵐崢絕對不會。退一步講,哪怕他真低估了,在戰爭後期,嘉水關下兩軍對陣時,他還不知道保本?

這怎麼都說不通!

黎國入侵,曾兵犯平康郡,但被打退,後來司徒畫衣出兵征戰,平康郡也曾派兵相助,這會不會隻是演戲?

順著這個假設想下去,湖州案中至今下落不明的兩百萬兩白銀,靳濤定背後撐腰的人,莫名其妙出現在平輿縣運往嘉水關的糧食,那些“劫糧山匪”手中的地方軍用武器……那樁案子查到靳濤定就打住,可明眼人都知道他背後還有人。若歸結到平康王頭上,就能成為一條完整的線,所有的一切就都能說通。

從這係列蛛絲馬跡中,豬都猜得到平康王的目標。

而鹽商,無疑是商人中很賺錢的那類存在。

因此當這份案卷遞上來時,她的第一反應就是懷疑。案卷屬實?事情真有這麼簡單?

這戶人家,做這行已有多年,經營的產業十分穩固,已成氣候,又人丁興旺,很有幾分影響力,不僅是譚郡首富,和知府也有姻%e4%ba%b2關係。若非如此,這種地方案件也不會上報刑部。

有這種背景,等閒人家絕不會為生意與他們為難,生死大仇倒還有可能。因此結案上說的雇凶殺人也合情合理。

可從案卷記載推斷,他們的目標卻是接手鹽商家的產業。

謀逆是需要錢的,很多很多錢。在沒成功前,多少銀子都填不滿這個無底洞。鹽商這種早就做出來的,隻賺不賠的買賣,正是平康王需要的。她就不信平康王會不動心。

而這樁案件動靜鬨得太大,掩也掩不住,必須得上報刑部,那其中的水分便不言而喻。

可如今她再怎麼懷疑也沒用,沒有證據就不能采取任何行動。

可惜。

看來,得立即派人去仔細查探平康郡的情況。

她放下案卷,食指有節奏地輕敲桌麵,送出暗號。

從來都潛伏在她身邊的暗衛立即領命而去,調派合適人手查探。

合上案卷,她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迎著窗外的夜風怡然微笑。

“玉瓏,今天十二?”

“是。”

“無憂出京多久?”蘭傾旖目光落在牆上的雲國地圖上,邊走神邊問。

“三天零四個時辰又半刻鐘有餘。”玉瓏輕聲答。

蘭傾旖幽幽一聲長歎。“才三天?我怎麼覺得像大半個月?突然安靜下來,還真不習慣。”

玉瓏沒吭聲,她也不知道該怎麼答。遊學三年是赫連家的傳統。旁係不知道,但嫡係子孫無論男女都是滿十五歲就出門曆練,十八歲歸來。小姐是因師門要求提前一年,但二小姐已延遲一年多,再不出門就沒機會出門了!

“平康王世子最近情況如何?”她問。

“世子行為低調,目前表現得很識相。”玉瓊微笑答。

“是嗎?”她若有所思。

能在皇室活到現在的,都有幾分心機。要說平康王對皇帝會沒有半分防備意識,鬼都不信。那他為何還要讓嫡長子進京?

迷惑人心?粉飾太平?

為什麼?沒準備好?時機未到?還是想找機會裡應外合?又或者,隻是單純地將世子作為棄子?

世子會不知道進京後的尷尬處境?平康王會舍得讓嫡長子陷入這種困局?世子又甘心這樣坐以待斃?再不濟,世子當初也可以選擇不進京,畢竟皇帝絕不會因為他不進京而翻臉。可到了燕都,就等於把自己的命交給陸旻宰割。他們到底是怎麼想的?難道還有翻盤之舉?還是真以為有黎國的支持就可以高枕無憂?

莫非……燕都的這個世子,隻是個掩人耳目的西貝貨?

腦子裡忽然掠過一個念頭,她被嚇了一跳。

平康王和王妃感情不錯,側妃完全無法和王妃爭寵,身邊也隻有寥寥數名妾室。而世子是在燕都出生,四歲時才隨平康王前往封地,如果是西貝貨……

她沉%e5%90%9f稍許,彈指送出暗號,吩咐護衛調查世子身份,從王妃懷孕到現在,她要事無巨細的情報。

眼見諸事都處理得差不多,她站起身,吩咐:“準備熱水沐浴。”

“是。”

次日下朝後,桓%e4%ba%b2王主動上來搭腔,邀請侯府全家去府上做客,蘭傾旖笑眯眯應下,回來後通報自家娘%e4%ba%b2準備,自己直奔書房。

桌子上照例擺好文書,她沒急著翻看,轉過頭看自顧自看書的韋淮越。

“黎國那邊有什麼動靜嗎?”她單手托下巴,饒有興趣地問。

“你問的是哪方麵?”韋淮越放下手,挑眉看她,冷峻的臉上看不出表情。

“朝政。”蘭傾旖淡然答。“肅%e4%ba%b2王。”

“他一直在京郊大營下功夫,已經和兩個副將搭上了線。”韋淮越淡然答。

“肅%e4%ba%b2王因為好武,早年在邊疆也呆過幾年,算是有些軍中故舊,兵部尚書是聞人嵐崢的心腹,聞人行雲最近也進去兵部,多多少少有幾分震懾作用,他想掌控兵部隻怕沒多大可能性,隻能從彆處下功夫。”蘭傾旖凝眉思索,計算著玉京的京畿防衛力量,攤手,“兵部他指望不上,五軍都督府倒有幾分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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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他不可能有什麼大動作,隻能夾著尾巴做人,無過即功。慢慢來,先做好充足準備,總會等到合適時機的。”韋淮越勸她。

“嗯!現在的動作也不算慢。”蘭傾旖也不能說不滿意。“隻要能保住自身,不怕沒機會。我們那邊的人怎麼彙報?他最近形勢如何?”

“沒讓聞人嵐崢抓到把柄。”韋淮越一言以蔽之。

“他也就這麼點本事。”蘭傾旖冷笑。“不可能指望他更多。”

“這樣已經足夠,傀儡就要有傀儡的樣子。”韋淮越淡定提醒。

“算了,反正又不要我養。”蘭傾旖涼涼道:“不能給聞人嵐崢添堵,浪費他家的糧食也是好的。”

韋淮越哭笑不得,“幼稚!”

蘭傾旖頓時黑臉。你才幼稚!你全家都幼稚!

笑過後覺得心情好了不少,她伸了個懶腰,拿起桌上的燙金請柬,漫不經心地翻開。

“桓%e4%ba%b2王府送來請帖,邀請我們府上去參加嫡長房長孫的婚禮。新娘子出身傳世百年的書香世家,家族中人在朝中做禮部侍郎和文閣學士,家風嚴正,很有好評,家中小姐們也都稱得上賢良淑德,德容言工。素來是最受名門望族歡迎的當家主母人選。”她暗暗點頭稱許,心想果然薑還是老的辣。桓%e4%ba%b2王比起老王爺,論精明差得真不是一星半點。桓%e4%ba%b2王府如今不必和實權人家結%e4%ba%b2,家和萬事興才最重要。

她認真凝視著韋淮越,思索,“我娘有意趁此機會去看看榮琳郡主,剛剛吩咐要我好好準備和她一起去。你說,我準備什麼見麵禮比較好?”

這話題轉移的速度飛快,韋淮越卻早已習慣她的天馬行空。“不需要太出挑,當然也不能普通。如果實在拿不定主意,你不妨去問問夫人的意見。”

“問她?還是算了吧!我可不想看見她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你不知道有些話不說比說更讓人覺得崩潰嗎?”蘭傾旖滿臉嫌棄,敬而遠之。

韋淮越終於忍不住嗤地輕笑出聲,“活該!”

蘭傾旖:“……”阿越,不帶你這麼幸災樂禍的。

第一百零六章 相看

五月十八,桓%e4%ba%b2王府嫡長孫成%e4%ba%b2。

這位嫡長孫今年二十,比榮琳郡主還大一歲,卻是榮琳郡主的嫡%e4%ba%b2侄子。

蘭傾旖表示王府的人丁確實興旺。

彆說人家是正枝嫡出,將來的王府繼承人,就憑兩府有結%e4%ba%b2打算,賀禮也要精心準備。上次在寺廟裡匆匆看過,大致心裡有譜,這次是進行確認,沒意外的話會直接約定%e4%ba%b2事。

赫連夫人清點庫房,扒拉出鄭重又不失%e4%ba%b2近的厚禮,和赫連徹帶著兒女倆去喝喜酒,想借這個機會讓桓老%e4%ba%b2王父子倆相看兒子。

同輩之間已相互認可,但婚姻大事畢竟還要有長輩同意。

婚禮沸反盈天熱鬨非凡,來往賀客絡繹不絕,連太子都來喝喜酒恭賀,旁人更是不敢怠慢。沒收到請帖的也巴巴地準備賀禮送上門。

侯府的人到得早,站在門口迎接女眷的是桓%e4%ba%b2王妃和世子妃,這般高規格接待,已足夠說明王府的態度。赫連夫人不動聲色帶著女兒到後院,桓%e4%ba%b2王妃雖是繼母,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