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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負卿情 塵色傾渺 4304 字 1個月前

的,她卻不想回房,寧可在屋頂上吹冷風。似乎要讓這風,吹冷她心頭沸騰的火焰,吹清醒她的腦子。

她微微抬頭,凝眸時點點清光落入眼中,輕閃著亙古不滅而逐漸遙遠的記憶。

這世上總有那麼一個人,隻要他在身邊,便能讓人覺得心神安好魂得皈依。以前她不信,如今卻不得不信了。

她鬨騰著要來玉京,雜七雜八的理由扯了好幾個,可真正的理由,其實從來隻有一個。她想%e4%ba%b2眼見到他登基為帝,見證他開辟一個曆史新紀元。

這樣,才算圓滿。

正自顧微笑,身邊突然有人道:“小姐,你果然在這裡。”

她笑了笑,不必回頭便知道是玉瓊,看來又有正事要處理了。她站起身,“得!彆說了,我起來,我們進屋去談。行了吧?”

玉瓊狠狠瞪了她一眼,隻好把到了嘴邊的說教抱怨咽了回去。

“聽說宮中已經確定了大女官的人選。”遞給她一杯熱茶,玉瓊仔細觀察著她的神色變化,斟酌道:“所以……”

“那就隻好算了,辦不成再另外想其他法子。”蘭傾旖從來不是一遇挫折就一蹶不振的人,我坑你一次不成還有第二次第三次,總會有機會的。怕什麼?

她本來打算往這個大女官的位置上安排一個自己人。

黎國後宮中的大女官,地位十分尊貴,位居正二品,這種女官將來可以成為皇帝的妃子,也可以不是。權力不小,掌管著皇帝身邊諸多事務。

為此她都暗中在聞人嵐崢他娘——淑妃何氏身邊打通了關節,沒想到還是沒成。

“對了,那個女官叫什麼名字?”蘭傾旖隨口問。

“萬雅。”玉瓊輕聲回答,眼眸深若無波古井。

蘭傾旖愣了愣,怎麼會是她?腦海中浮現出一張秀麗的臉,她記得,那個女子永遠冷淡漠然,目光也隻有看向聞人嵐崢時才有溫暖的色彩,同為女人,她怎麼會看不出萬雅的心思?她分明是愛著聞人嵐崢的。

一直以為憑聞人嵐崢對萬雅的信任,以及萬雅陪伴他多年,對他忠心耿耿的份上,即使兩人之間沒有情意,聞人嵐崢也會納了她的。哪怕做不了正室,她也不會受委屈。可她怎麼做了大女官?

她腦子一轉已經想通,不由了然而又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果然是個聰明女子。知道聞人嵐崢心中沒有她,即使做了妃子也得不到寵愛,很有可能會獨居深宮一月很難見麵,乾脆當大女官,最起碼可以為他辦事,可以每天見到他。這樣看來,設法撤掉她的路不大行得通。

此路不通,自有它路。

聞人嵐崢那邊防守嚴密,她不好下手,對付他老娘也可以將就了,從那僅有的和淑妃的一次交道中,她就知道淑妃不是個簡單角色,她是個控製欲很濃烈也很強勢的女人,這樣的女人高高在上慣了,容不得旁人對她的忤逆,即使那個人是她的%e4%ba%b2生兒子。

若是聞人嵐崢軟弱一點也就罷了,偏偏他也是個鐵腕強硬的主,從他對政敵的趕儘殺絕中就可以看出。兩個同樣強勢的人撞在一起,火花是難免的。搞不定聞人嵐崢,給他添點亂子讓他後院不寧母子失和她也樂意。

她這廂算盤打得響亮,臉上便帶了淡淡的愉悅笑容,“其他各國的使節可有安全到達?”

“除了安國使節,其餘的都到了。”玉瓊垂眉斂目,想不通小姐怎麼舍得下這種狠手,若是自己有了心上人,他對自己又情有獨鐘,自己說什麼都要和他在一起。哪像小姐,下起殺手一點也不留後路。

這實在是個理智過頭的狠人!

第八十六章 血色魅月

“安國的使節是誰?”蘭傾旖眼中露出遙遠的回想。

“第一世家歧陽顧家的三公子顧澹寧。”

遞到%e5%94%87邊的茶盞頓住了,蘭傾旖直愣愣地看著杯中漂浮的茶葉,眼中泛起淺淺流光。她有些意外,又不是很意外。按照安國目前的局勢,顧澹寧會來的確在情理之中。她放下茶盞,淡淡道,“讓人給我撤下去,冷了。”

玉瓊默不作聲地換下茶水。

蘭傾旖站起身,看了眼窗外的月亮,今晚的月亮很美,泛著微微的血色,那淡紅的,似乎散發著血腥味的顏色,看起來就如殺人無數的兵器上生出的血鏽般令人厭惡,覺得不潔。

這一晚的血月看起來有種妖異的美,照亮了三個不眠的人。

一人正從瑤台月往會館趕。

一人正站在漢白玉欄杆前,看著宮闕暗影出神,手中琥珀酒杯醇香正濃。

宮中錦繡風流,布置得雍容大氣,一色深紅垂纓宮燈在廊下排開,如天際銀河鋪展到眼前,色澤熱烈花瓣豔美的花朵點綴在道路兩旁,燈光下越顯精美。

再過兩日,就是他的登基典禮,宮中顯得很隆重,處處喜氣洋洋。

他看著,卻沒有絲毫歡喜。

江山美人,少了美人的江山,總覺得不夠完整。

他忽然淺淺地笑了起來。

沒關係,總有一日,我會找到你的,無論你是生,還是死。

“容閎。”他輕喚。

“在。”

“會館那邊的情況如何?那些使節可還老實?”聞人嵐崢眼中有淡淡的冷誚。

“那個雲國左相這兩日逛遍了玉京大街小巷,倒也沒什麼可疑動作,另外兩國的使節也挺老實,隻有安國的使節隊伍聽說在路上出了點意外,至今尚未抵達。預計明日午時可以抵達玉京。”容閎正色答。

“安國使節隊伍是誰帶領?”聞人嵐崢隨口問。

“歧陽顧家的三公子顧澹寧。”容閎笑眯眯答。

“顧澹寧?”聞人嵐崢看著杯中淺碧色美酒,無聲地笑了笑,笑意卻是冷的。

他將杯中酒一飲而儘,手一伸,身後下人立即極有眼色地為他滿上。杯中清液倒映出他的眸子,眸光瀲灩如傾入了滿湖碧水。“我本來希望這次雲國來的是赫連若水,好和這位長寧侯打打交道,卻不料來了個鐘毓晟。”他語氣裡帶了幾分琢磨不透的笑意。“容閎,你說她在嗎?”

“我們的人一直監視著,沒發現任何不妥之處。”容閎對自己主子的懷疑感到很委屈。

“她要是讓你們發現不妥,還會是赫連若水?”聞人嵐崢嗤之以鼻。

容閎扁了扁嘴,不敢搭腔。

“我有預感她來了,就在這玉京城中。我很期待,這位女侯爵的行動。”

赫連若水,彆讓我失望,彆讓這滄海風雲,泱泱天下失望。

他微笑,舉杯對月,無聲一敬。

“敬你,血火淬煉,王者歸來。”

“密令在雲國的探子查清楚赫連家隱藏的實力,我要看見詳細彙報。”

“是。”容閎一聽就知道主子又要使壞了,不知道這位長寧侯有沒有能力解決主子的暗算。

聞人嵐崢轉過頭,一瞬間目光亮而冷,似冷澈人心的劍光。“這兩天收縮布局,我要一個儘在掌握的玉京,彆讓那些不長眼的,有任何機會。”

“是。”□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還是這個血月之夜,玉京城外四十裡,範臨縣,驛站,夜深人靜,卻有人睡不著,失眠了。於是他半夜提了盞燈,出門去逛。

那盞燈,蒙著精致的半透明的紅色霞影紗,鮮豔如血,如流著不絕鮮血的眼睛,在黑暗中無聲悠遊。

那持燈少年眉如翠羽眼若點漆,斯文溫雅清若流泉,他衣衫儘素,一抹清光般照亮在夜色中。那素色未必是白,似一種比白更清透的色彩,讓人想起天地疏朗、水色連波,極地高山上的雪。清透的人,豔麗的燈。這搭配其實很吸引人的注意力,不用看久也覺得彆有韻味。

這個失眠的文秀少年走的很悠然,微微離地,足底未沾著泥土。

“公子,公子。”一個瘸%e8%85%bf老道士突然腳步踉蹌地撲了上來。“公子,老道人迷了路,你好心送我一程吧。”

少年瞥了這老道士一眼,長相甚為邋遢,一看就覺得猥瑣,頭上長瘡腳底流膿,滿身虱子亂爬。

他頓住腳步,本想離開,卻不知為何沒動。

“你住在哪兒?”他的聲音,也和他本人一樣,清若流泉。

老道士咧開嘴一笑,指了指前方。

少年會意,在他麵前蹲下來,“我背你。”

即使背了一個人,他走的依舊很穩,依舊是那樣雙腳微微離地,豔紅紗燈光彩瑩瑩,如穿行在月下的美麗雲狐。

一直將老道士送到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棧門口,老道士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放自己下來。

少年微微一揖,轉身欲離。

“好心性,好根骨,老道得送你個謝禮。年輕人,你很快就會遇到那個與你共享一脈血運相通的人。”

少年的腳步如被釘死般定在當場。

他霍然轉頭,死死盯著老道士,目光灼亮似西天升起的第一顆明星,眼底燃燒著震驚的火苗。

這個人,在說什麼?什麼叫共享一脈血運相通?

老道士滿臉端肅,當然,在他那頭發散亂數年未洗臭氣烘烘擋住了臉滿身虱子亂爬的邋遢造型下,表情端肅與否旁人也看不清。

“你很快就會遇到她,但能否真正見到還要看天意。江山萬裡,宮闕千重,金甲執劍,血如紅蓮。你將遠離你本想靠近的,你將敵對你注定敵對的。命運予你們一生寒涼,同脈卻不得相近,怨恨的烈焰於月下燃起,星辰的光芒終將照耀九天。十年浩劫,同脈開啟。”

少年呆在當場,臉上血色儘褪,看向老道士的目光帶著驚悚,“同脈?我哪來的同脈?”

老道士歎息一聲,稽首,語帶哀憫,“甲光亂日煙塵下,滄海傾空血黃沙。你注定一生無法得到心之所向。同脈之離,一世苦冷。你將離開你注定離開的,鮮血將覆滿龍座。”

少年呆呆看他半晌,突然轉身,頭也不回地衝出去。

這一夜月色確實很好,淡紅的月光如湯湯如河流,自腳邊無邊無垠地鋪展開去,令路上行走的人覺得自己似要駕月而去。

少年抬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