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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負卿情 塵色傾渺 4304 字 1個月前

覺得韋淮越用情更深些。

“涉及到我,我為什麼不能來?”韋淮越神色譏誚。

“你……”赫連文慶張了張嘴,覺得說什麼都不合適。

“我隻想說……”韋淮越麵無表情地掃了眼赫連夫人,仿佛在看什麼臟東西,連多看一眼也覺得汙了眼睛,“思想彆那麼肮臟!這世上有很多東西,不是非要得到才是美的!”

“……”赫連文慶沉默。

“我還要去找蘭蘭,沒空和你廢話。”韋淮越斜眼瞧著赫連文慶,冷笑如刀,“管好你家的人!不然,我不保證自己會不會找那些沒事找事亂嚼%e8%88%8c根的試試刀!”

沒人能找到蘭傾旖,侯府的人隻差把整個燕都掘地三尺,搜索範圍甚至擴散到墨堰城,可惜還是沒能找到他們的主人。

侯府暫時由赫連文慶主持大局,聽到蹤跡全無的回報,他也沒覺得意外,隻揮手示意下人退下,“隨她去吧!等她平靜後自然會回來的。”

怎麼會不知道呢?他的妹妹素來堅強,天塌下來也是自己扛,努力為家裡撐一片天空,累得要死要活也會微笑,傻不傻?時間久了,他們自然也就以為她無所不能,卻忘了她也是個普通人,有血有肉有喜怒哀樂,甚至也會有撐不下去的時候。

他拎了壇酒,直奔晚晴閣水閣,果然在密室裡找到睡大覺的蘭傾旖。

“你倒是日夜好眠,完全不知道外麵已經找你找瘋了。”赫連文慶看著沉睡不醒的妹妹,搖頭歎氣。

“讓他們去找好了,反正又不會死人。”蘭傾旖睜開眼睛,目光波瀾不驚地從他身上掠過,漠然道。

“你還在生娘的氣?”赫連文慶心想壞了,這下事情大條了。

“我哪敢?”

“還說沒生氣,都說出這種話了,不是生氣是什麼?”

蘭傾旖抬手扶額,不想在這個話題上跟他繞口令,搖頭道:“我這些日子,一直在想我是不是做錯了?”

“什麼意思?”赫連文慶挑眉。

“我不想讓娘%e4%ba%b2為我擔憂,對她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所以造成如今這種疏遠,也不全是娘%e4%ba%b2的原因,對不對?”蘭傾旖苦笑。

“不!若水,這不能怪你。”赫連文慶沉默半晌,淡淡道:“你和她的觀念不同,有這種衝突是必然的事。她是受三從四德女訓女戒長大的女子,從小到大學習的,就是如何依附男人生活,而這些東西,你彆說學,連看都沒看過一眼,也必然是不屑的。我雖然沒見過你那個將你養大的師父,但我想說,他確實把你教得很好。你一直是我心裡的驕傲!”

他開壇倒酒,塞給她一杯,笑道:“你擁有這世間女子很少擁有的東西——獨立!你完全可以主宰自己的人生。所以你和那些必須要依靠男人才能生存的女子的衝突,是必然的。因此你不必自責。無論何時,做你自己就夠了!”

“我不怕彆人的議論,卻沒想到我的母%e4%ba%b2會把我想的那麼不堪。”蘭傾旖接過酒杯一飲而儘,語氣雖淡聲音卻冷。

赫連文慶捏著酒杯的手一緊,突然覺得心虛,聲音也甚為軟弱。“她隻是……氣急了口不擇言。”

這話說出來他自己都覺得底氣不足。

“不管原因為何,那種話,她說出來真的很傷人。”蘭傾旖%e5%94%87角笑意淺淡,似有若無。

赫連文慶啞了口。

“玉瓏告訴我,你向她打聽我和韋淮越的事,與其迂回試探,不如直搗黃龍。你想知道什麼,可以直接問我。”蘭傾旖自斟自飲,漫不經心。

赫連文慶囧了囧,不過還好,生意人就是臉皮厚,他若無其事地道:“我查過他的身份,配你也算合適。”

“我對他沒那個意思。”蘭傾旖起身打開窗戶,看著窗外碧水雲天出神,言語清淡如煙。

“是因為許朝玄?”赫連文慶試探地問。

“你怎麼知道他?”蘭傾旖警覺回眸,臉色微冷。

玉瓏那丫頭雖然愛八卦,但知道分寸,沒她的允許,不會對人提及這個名字。他是從哪裡知道的?

“我在你房間裡發現了一幅畫。”赫連文慶雲淡風輕地答。

空氣中壓力忽然迫得人心口疼,遠處的風聲、水聲、蟲鳴、鳥叫,甚至呼吸聲,仿佛都在這一刻停止,密室裡靜得駭人。

赫連文慶打了個激靈,覺得心腔發涼,他知道這是……殺氣!

針對他的殺氣!

不過一刹,殺氣便消失了,仿佛是赫連文慶產生了錯覺,他下意識摸摸脖子,神情微微恍惚,剛才有那麼一瞬,他是覺得,她真的會殺了他。

“你搜查了我的房間!”她眉目清冷,%e5%94%87角笑意散發著刺骨的寒意。

赫連文慶乾笑。她房裡的機關巧妙,他其實查不出來,是假借她的名義讓玉瓏打開的,當然,這點絕對不能現在說。

蘭傾旖麵無表情,看死人似的看了他半晌,看到他額頭浸滿密密麻麻的冷汗才冷冷開口:“沒有下次!”

赫連文慶立即和六月天吃了碗冰鎮綠豆沙似的鬆了口氣。

“若水!畫技不錯!”蹬鼻子上臉的某人一個勁擠眉弄眼,表情充滿為八卦奮不顧身的興奮和曖昧。

蘭傾旖一巴掌揮上那張看著就火大的臉,沒好氣道:“閉嘴!”心裡卻有淡淡的欣喜和驕傲,有種與有榮焉的感覺。

那個人,自然是出類拔萃的,不然怎麼會讓她一頭栽進他的柔情蠱惑爬不出來。

“你已經在笑了!”赫連文慶努力壓下笑意,看著她瞬間柔和的眉目,心中歎息愛情的力量果然是偉大的,連他這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妹妹都因此謫落凡塵。

蘭傾旖斜他一眼,斂了笑意,神情卻平和許多,“你既然知道了,我也不瞞你。我這輩子未必嫁他,但也絕不會嫁給其餘任何一人。你們生氣也好,憤恨也好,和我決裂也好,攆出家門也好,我已經決定的事絕不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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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文慶默然,此刻他確實無比好奇,這個“許朝玄”究竟是何方神聖,拿下了這朵世間最難攻克的瑤池仙葩,還讓他這眼高於頂、蔑視天下男人的妹妹情深至此,寧願用一生殉這段短暫的情,也不肯抓住眼前的幸福。

“你憑什麼覺得自己能夠為他守一輩子?”他正色,言辭犀利,一針見血:“看你現在這樣,就知道你們不會有好結果,不然你早就和他走到一起了。你如今年華正好,青春少艾,身邊追逐你的男人哪個不是人中龍鳳?你可以堅守三年五載,可十年後呢?二十年後呢?你憑什麼以為你和他短短的數年情分,就能支撐你的大半輩子?”

“我遇到他時,他是個瞎子。”蘭傾旖忽然開口,語氣平靜,“他是我的病患。隻不過這個病患很有錢,砸了大把銀子請我做了私人大夫。在同一個屋簷下住了小半年,每日衣食住行談天說地,日子過得平平淡淡。也有過波折和悸動,那時我對他算不上愛,隻是很欣賞他,也很敬佩他。再加上他看不見,我對他也多份憐惜,允許他稍稍靠近,也不反感他的接近。”

她看著自己掌心的紋路,淡淡道:“如果說改變,大概是去年暮春。風鏡老人去世後,阿越隔了段時間才來見我,於是我就知道他其實一直放不下衛國,那次見麵,不過是忙裡偷閒。直到那時,在我心裡最%e4%ba%b2近的異性依舊是阿越,雖然……我對他並不是男女之情。”她忽然笑了起來,那笑意如微風吹綻了盛夏第一朵青蓮,隨後那風擴散開來,吹得滿池碧蓮都綻放開來。

“阿越與我分彆時,我試圖挽留他,可沒能留住。他走不久,我遇到來接我的許朝玄。”她%e5%94%87角笑意淡淡,似真似幻。“那時我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對他生了那種心思。”

她神情悠遠,似已沉浸在回憶中,眼中跳動著細碎的晶瑩微光,“或許在他來接我之前我就對他動了心,隻是我自己不知道。也或許我在那之後才愛上他。可你能想象嗎?就是這樣平淡到瑣碎的流年,卻套牢了我的一生。”

赫連文慶沉思不語。

蘭傾旖攤開雙手,嗓音淡淡:“在我發現自己愛上他之前,我一直以為最有可能成為我夫君的人是阿越。畢竟我和他有十多年的情分在,他也是我最%e4%ba%b2近的人。可緣分這個東西就是這麼奇怪,世事從來不按自己以為的道路走。錯過就是錯過,日後再怎麼加倍彌補,也挽不回來了。”她注視著赫連文慶的眼眸,笑道:“所以,我和阿越沒可能了!而鐘毓晟在我心中的地位連阿越都不如,更沒可能!你們就彆操心了。為什麼非要嫁出去?我一個人不也挺好嗎?我愛著許朝玄,卻嫁給彆人。這和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有什麼區彆?這是人品問題!害人害己你知道嗎?”

“我還是希望能有個人好好照顧你。”赫連文慶歎氣。

第七十二章 鄧州

“我自己就可以照顧好自己。”蘭傾旖正色答:“其實我覺得現在這樣也挺好,愛上他之前,我從來沒想過愛情,也沒覺得生活有什麼缺失。如今不過是回到原點,不也照樣過得自在?”

“這不一樣。”赫連文慶搖頭。心情都變了,生活即使仍是一模一樣,也回不到從前了。

“你的意思我明白。你隻嫁你愛的人,而不是隻嫁給許朝玄。對嗎?如果有一天,你不再愛他轉而愛上其他人,你會嫁嗎?”

“我覺得不會有那麼一天。”蘭傾旖平靜答。

“彆這麼篤定嘛!”赫連文慶笑%e5%90%9f%e5%90%9f的,不屈不撓堅持話題,“我是說假如!假如!”

蘭傾旖睨他一眼,神色雖淡,語氣卻認真,聲音更是如同冷玉清涼,一字字凝冰碎雪,“有些人的心裡,永遠隻能容納一個人,一段感情。唯一合適的人不在身邊了,那顆心就寧願一輩子空著,也不願容納他人。因為契合的人隻有他,旁人換誰都難受。”

“……”赫連文慶笑意全失,覺得心裡沉甸甸的,他抬手撫著她的頭發,語氣裡滿是憐惜,“若水。這樣堅持,並不快樂!”

“不堅持,一樣不快樂!”她微微抬起頭,下頷的線條精致美好,卻如同琉璃般易碎。

接過他手中的水墨丹青,她手指愛惜地撫過畫卷,思緒又飄到了千裡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