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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負卿情 塵色傾渺 4377 字 1個月前

蘭傾旖迅速退開。

刹那間他已竄到她麵前,一伸手便去扣她脈門。

蘭傾旖轉身避開。

清澈明銳的目光對上波雲翻卷的眼神,恍惚似有利光一閃。

隨即蘭傾旖笑了,笑意那麼微微一蕩,似雲端之上掠起了風,輕而凜冽。

六角形霜花飛雪冰冷的棱角一閃。

聞人嵐崢眼色微冷,一抬手,他身側雪花無聲聚攏,在他身邊團團一凝,無數雪花凝成片片飛刀攢射向蘭傾旖全身大%e7%a9%b4。

蘭傾旖橫劍輕輕一劈,平地上便起了厚重如牆的風,擋住了那串雪花飛刀,無聲無息地將之儘數推移,比原先更快地,倒射向聞人嵐崢。

聞人嵐崢一拂袖,一股勁氣輕飄飄地一拂,便將眼前雪花儘數拂散。

他指間一把銀光燦亮的小刀光華熠熠,風獵獵作響,吹得他衣袂翻飛發絲後揚。

銀色的刀身上,淡淡的流光滑過。

蘭傾旖閉了閉眼,刹那心底深雪長埋,耳邊風聲呼嘯,眼前已亮開一片銀色的弧,弧中的刀影森冷而優雅。

刀光後,紅衣黑發的年輕人眼神犀利冷漠猶如霜雪。

蘭傾旖苦笑,一振腕,幻起森寒劍光,卷襲著片片飛雪直襲向聞人嵐崢。

兩人瞬間打成一團。

聞人嵐崢手中的銀刀不過三寸餘,卻被他使得行雲流水淩厲無倫,他身法靈活迅捷,快的好像整片雪地都是他的身影,整個人化成了一縷煙一團霧,隨著他遊走的身形,起落轉折,騰挪閃避,方寸間的淩厲逼得蘭傾旖不得不回劍自救。

蘭傾旖一劍遞向他手腕。

聞人嵐崢輕輕一躍,腳尖點在她劍尖上,借力前空翻躍向她背後。

蘭傾旖劍尖一抖刺向他腳腕,落空後立即轉身,想也沒想一劍反撩而上。

“叮——”

一把銀刀架住了她的劍,蘭傾旖立即變招,手腕一振半空中突然亮起了點點星光,似九天銀河墜落。

星辰萬裡將聞人嵐崢籠罩其中。

點點星光裡聞人嵐崢抬頭,目光灼亮似有火焰燃燒。

長空之下,千裡無痕。

這一刻,天際深雪紛飛,覆了一身還滿。

這一刻,紅衣男子踏雪淩劍,卻終究不忍碎了星辰,隻靜靜地看著她。

這一刻,少女含一抹平靜的微笑,注視著指住咽喉的銀刀。

竟然是同歸於儘的刹那。

他本可以破了她這一招,卻不想出手。

傾旖,這一生,你與我既然不可能共眠床,那麼,同墓%e7%a9%b4也未嘗不可。

至少,你最終是屬於我的。

天地皆白,四野俱寂。

半晌,少女垂下了手,收劍。“我認輸。”

技不如人,甘拜下風。

聞人嵐崢看著她挺直如昔的身影,“傾旖,你終究舍不得殺我。”

蘭傾旖眼底閃過一絲無奈,失神地看著自己潔白如玉的雙手,搖頭,笑容中滿是苦澀和哀涼:“我終究,還是太小了。”心還不夠硬,拒絕不了你的柔情蠱惑。

她抬頭直視著他,目光中驀然多了種壯士斷腕的決絕,猛地衝入他懷中抱緊他,踮起腳尖在他的%e5%94%87上印下輕淺一%e5%90%bb,如雪花落%e5%94%87,很快就離開。

她從他身邊走過。

他隱在衣袖裡的手一動又收,終不再試圖阻止。

她去意已決。

“傾旖。”他在她背後開口,一字一句緩慢堅定,碎玉斷金般決然無悔,仿佛在將盟誓用力刻在她心上靈魂上,“這次我放你走,但隻有這一次!日後你要麼你就永遠彆讓我找到,找到了我就絕對不會再讓你離開——即使折了你的雙翼,也在所不惜!你……多多保重!”

“你也……保重。”她沒有回頭,終究是驕傲的,即使是流淚,也不想讓任何人知道。

衣袖上的墨蘭紋在雪地裡鮮明地亮著,如細碎墨跡染上了這儘白大地,行出幾十裡依然看得清晰。

紅衣男子則立於茫茫雪野,遠遠目送。

屬於他們的如血如墨的人生,在蒼茫大地上勾勒。

這一段旅程,才剛剛開始。

卷一少年遊完

第一章 請離

除夕之夜,飛雪初歇,天地皓白。

這本是家家戶戶歡聚一堂的節日,祥和安樂其樂融融。可在遙遠的衛國,血腥和殺氣卻彌漫了皇城的每個角落。尚武擅獵的國家,位處北地,堅牆利炮,城防嚴實,高牆天下第一,城內兵精糧足,武器完備,這樣的城池,理論上來講應該不可能被人從外部攻破,偏偏這樣不可能的事竟然成了事實!

大軍從京城外一路殺進皇宮,封鎖了城中街道,不允許任何百姓出入,一旦有敢於出去的,一律格殺勿論。

如狼似虎的士兵馬蹄疾馳,在長街之上卷起漫天煙塵,橫衝直撞恣意張揚,以森然殺氣逼向京城,家家閉門,戶戶收攤,在門縫裡看著那些甲胄鮮亮的兵們,拿刀執劍,衝進那些深巷高樓的官員府邸。

軍靴毫不憐惜地踏破了這夜的風雪和宮中開得芬芳燦爛的山茶花,花汁混雜著泥濘血水,蔓延成看不出什麼色澤的東西。

天邊狼牙月淒迷,月光照到人身上也是冷的,兵戈殺戮聲充斥了皇宮的內外。

京城百姓家家戶戶門窗緊閉,心驚膽戰地聽著外麵鏗鏘的動靜,躲在被窩裡瑟瑟發抖,連小孩子的哭聲都被捂在喉嚨裡。

街上除了巡邏的士兵,再無他人。

血跡如蛇般蜿蜒在青石板上,滲進了石板縫隙,歪歪扭扭形成了肉眼看不懂的玄奧命圖,皇城燈火不謝,閃爍著看不清分不明的刀劍寒光。

宮門廣場上血跡斑斑,碎肉遍地,曳著焦黑的火藥痕跡,風在相互砍殺的人頭頂嘶吼,那吼聲也帶著血腥的氣息,在其中穿行的人,無論衣著打扮有多麼乾淨武功多高強,走不出三步就會滿臉碎肉屑,滿身鮮血。

大軍的鐵甲上,帶著洗不去的硝煙氣息和血腥氣,和踩人頭而過的衝天殺氣。

皇宮裡狼奔豕突,宮女太監的尖聲慘叫響成一團,亂竄的人群不時撞上訓練有素的軍隊,隨後就是慘淡的死亡。

血腥的風吹過頭頂,帶著散不去的沉沉死氣,乒乒乓乓的兵器碰撞聲回響在宮廷的每個角落,喊殺聲激烈,持續了三個多時辰,終於漸漸進入尾聲。

皇城在經過一夜砍殺之後,已經穩定了局勢。

入關破城的大軍衝進了皇宮,將宮廷控製在手中。金鑾寶殿中一片混亂,血流成河。不時有拿著刀劍的黑甲侍衛從殿中走過。外頭的禦林軍死傷一片,而殿中,明黃衣裳的男子倒在九重台階下。

繼位剛剛四年,時年三十八歲的衛皇韋憬超,此刻披發覆麵形容狼狽,再無一代帝王的威嚴雍容。

祭起的狼煙彌漫了皇城,淡紅燈光扇麵般拉開,映得地麵血色如許。

腳步聲穩定而緩慢,步子落下的時間間隔精準得像被尺子量過。來人眉目英挺俊朗,著深藍色常服,那質樸內斂的顏色,看上去有種難得的穩重感。在這個壓抑沉重的時刻,讓人感覺到了一絲活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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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憬超勉力抬頭打量著來人,神情微微迷茫。

他以為來的是他的幼弟,那個韜光養晦不問政事的寧太妃之子,結果不是。

眼前是一張陌生的臉,不認識,可那神態,卻隱隱有些熟悉,似乎在哪裡見過。

韋憬超有點迷糊。

他是誰?

韋淮越目光深遠而平靜,盯著韋憬超的目光意外的冷靜。他以為自己會很開心這一天的到來,卻發現並不是。

他心裡百感交集,有茫然,有恍惚,有解%e8%84%b1,有悲涼,有迷惘……卻高興不起來。

沒法子高興。

“大皇子,好久不見了。”他淡淡打招呼。

大皇子?這久遠的稱呼如今聽起來已有些陌生了,韋憬超怔了怔,看他的眼神裡帶著審視。

“你……是誰?”

韋淮越笑容譏誚,“大皇子貴人多忘事,自然記不得我們這些遠%e4%ba%b2了。”

遠%e4%ba%b2?

“淮越。”淡然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中途殺出來的年輕皇者眉目清朗,正氣度雍容地笑著,“你退下吧,我來!”

“是。”韋淮越退開兩步,垂眸。

淮越?韋憬超呆呆地瞪著韋淮越,忽然想起來,“你是……是沐王府後代?”

韋淮越冷冷瞅著他,神色輕蔑,那表情,明顯在說“你才知道”?

韋憬赴笑意淺淡,手指一振,袖子裡落下一卷明黃軟絹。

“先帝遺旨,傳位於本王。大哥,這皇位你鳩占鵲巢了四年,夠了,該還給本王了。”

“胡說!父皇駕崩,根本沒來得及留下任何遺旨!”韋憬超臉紅脖子粗地大吼。

韋憬赴眼底有淡淡譏誚,哂笑道:“這件事你說了不算,得滿朝文武心服口服才算,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本王有必要與你辯?再說,父皇是怎麼死的,你心裡比誰都清楚!”

韋憬超臉色一白,又很快轉紅,紅紅白白轉換了半天,卻不敢反駁。

韋憬赴冷冷盯著他,眼底憎惡深濃。就是這麼個人這麼個德行,害死了父皇,逼死了他母%e4%ba%b2,荼毒了整個衛國,他追求榮華富貴錦繡珠玉,最後卻做了天下第一獨夫,敢做卻不敢當的東西,做的時候就沒想過後果?

他似乎厭倦,懶得再和韋憬超多說,揮手示意護衛將他帶下去。

大殿裡的人退下後,韋憬赴抬起頭,看著那金光閃閃的龍椅,眼神有點遠,不知道想起了什麼。

而他身邊的韋淮越,卻突然毫無預兆地雙膝跪地,跪倒在他麵前,砰砰砰連磕了三個響頭。

韋憬赴轉頭看定他,臉上的淡淡笑意也消失了,此刻他的表情,不再是平日的閒散淡然,而是冷的、硬的、極力克製憤恨又恨鐵不成鋼的,他瞪著韋淮越,神色森然。

韋淮越跪在他腳下,一言不發,低垂著頭,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