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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負卿情 塵色傾渺 4326 字 1個月前

上,先前幾進都放著各色書籍,其收藏之豐富單是瀏覽書目便要許久,待步入裡麵,才是真正的書房。

書房裡的書少些,但顯然常有人翻動,她抽了幾本看,見是《國策》、《從鑒》等不甚易懂的書,當中的紫檀虎雕寬案上,端硯墨,黃玉筆,雪濤箋,處處灑掃的一塵不染,散放著一本《遺史書話》,旁邊是些疊摞的本章。

案後擋著墨色灑金屏風,其旁透花清水冰紋盞中植了紫蕊水仙,白石綠葉,玉瓣輕盈,悄然綻放著高潔與雋雅。室中擺設處處隨意而透著清貴,蘭傾旖目光落在一件翠色剔透的翡石雕玩上,“好享受,貴在清淨自在。”

“下人們未經吩咐不會來這裡。”聞人嵐崢自顧自坐下,“此間醫書也有不少,你自己找找。”

蘭傾旖眼珠直轉,“此間藏書可謂包羅萬象,難道你都一一看過了?”

聞人嵐崢微微含笑看著她,閒閒地說:“多數看過,但玉京藏書之最當屬六哥府中。六哥文華高絕愛書如命,我這裡的書尚不及其萬一。”

蘭傾旖聽他提起六皇子,微微有些失神:“那也是個奇人,隻是不知這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能不能在這個黑暗的大染缸裡活下去。”她看向聞人嵐崢,謔笑道:“怎麼?想做個惜花人,保下這朵清蓮?”

聞人嵐崢失笑,意有所指地看著她,“我倒是想做個惜花人,可惜那朵長在懸崖絕壁上的蘭花,不給我這個機會。怎麼辦?”

蘭傾旖頓時有些訕訕,好在她也不是放不開的,“怎麼說的跟個怨婦似的?”她翻了翻眼睛,有些事情他不提,她也裝作不知道。樂得把眼前的平靜維持下去。“聽人說,十月初十是你的二十歲生辰,可曾想過要什麼禮物?”

十月初十?聞人嵐崢一怔,她不提,他還差點忘了。雖然還有三四個月,但早點準備也不會錯,到時候得把幾個兄弟愛喝的酒多備一點。“我想要什麼你都送?”

蘭傾旖爽快回答:“隻要我能做到,就一定隨你心願。但不許故意為難人。”

“好。”聞人嵐崢走到桌前,“我想要的,你現在就能給。”

蘭傾旖想了想,還是沒想出來他要什麼,隻好問:“你要的是什麼?”

聞人嵐崢抽出一張薛濤箋,挑支狼毫筆輕輕在硯中潤了墨,遞到她麵前,“你的生辰八字。”

“啊?”蘭傾旖呆了呆,想不到他要的是這個,當真出乎意料,“你想知道我告訴你就是了,何必頂壽禮這麼大的帽子?”她換了字體刷刷寫下自己的生辰。

“十一月初七……今年你就十七歲了。”聞人嵐崢掃了一眼,“有什麼想要的禮物嗎?”

蘭傾旖抿%e5%94%87一笑,怎麼一下子又倒了個個兒?“我該有的都有了,也沒什麼想要的。”她打了個嗬欠,“你自己當心點,彆被老八……”說到一半她又住口,該說什麼呢?說什麼都不好,她尷尬地居於此間,怕是礙了不少人的事吧?“過段日子天氣轉冷,注意自己的身體,彆著涼,你的寒毒,若是好生養著,也不會發作。”

聞人嵐崢倏忽抬頭看向她,目光如電。“你何時變得這麼囉嗦?不是答應過要為我醫好寒毒的嗎?”

蘭傾笑了笑:“我答應過的,自然會做到。”

她在桌邊坐下,心裡有微微的涼,室外下起了零星的雨,風中攜來淡淡的花香,雨潤之意沁人心脾,她愜意地舒了口氣。“你這段日子可還順利?那天你整治禦林軍,皇帝也去看,他有沒有……”她忽然不大好說下去,隻含糊幾聲,將意思表達到了。

聞人嵐崢眼底掠過一絲笑意,盛夏的蓮瓣在他身後飄落,月白衣袂飛卷間,他姿容絕豔,如火焰中的幻影。“放心,我能應付的來。”

蘭傾旖安下心來,正想聊點彆的,門外探進一個人的腦袋。“主子。”容閎眨了眨眼,“有客來訪。”

“你自便。”蘭傾旖微笑:“放心,我不會見外的。”心中明白是他的追慕者上門拜訪。

皇族子弟成%e4%ba%b2早,即使沒有納正側妃,府中也有幾房侍妾,但聞人嵐崢府中至今沒有任何女眷,他如今由暗轉明,遲早都要納妃。不然人家一句“寧王體弱,恐絕後嗣”,就能斷了他和大位的緣分。她甚至知道皇帝和淑妃已經在考慮為他議婚。這些他都不說,她也裝不知道,但並不代表自此不存在。

這中間,風頭最勁的就是他那位青梅竹馬——左相之女霍芷晴。為了不讓她煩心,他數次命人將霍芷晴攔在門外,但有些事,攔不住。

她微微一笑,優雅沉靜,如風中開放的荼蘼花。

有些事,遲早會來,逃避也沒用。

聞人嵐崢在偏廳見了霍芷晴。

氣度雍容的相府千金微微笑著,隻字不提其他,“淑妃娘娘讓我來看看你,送些宮中新製的糕點。”

聞人嵐崢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一瞬便離開。平心而論,霍芷晴作為大家閨秀,的確符合一個%e4%ba%b2王妃甚至一國皇後的標準,她自幼受到的教育讓她明白什麼是母儀天下,她即使嫉妒也隻會放在心裡,在她合適的位置上等著夫君的垂憐。若沒有遇到傾旖,他或許會按部就班,娶這個女子為正室,奪至尊之位,納一樣麵孔的後宮三千,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到了那時候,就沒有什麼放不下,舍不掉了。

他突然覺得有些冷,不知是對未來的恐懼還是對命運的森冷。

“這些日子我沒有進宮給母妃請安,倒是麻煩你了。”他笑,極淡漠又極有分寸。

霍芷晴心口微微一悶。又是這種笑容。

誰都知道,當年的九殿下如今的寧王雖然長了一張笑%e5%90%9f%e5%90%9f風流臉,其實待人淡淡的,屬於那種天生高貴所以距離感很重的人,他可以對所有人都還算客氣,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其實沒把自己放在眼裡,男人如此,女人也是一樣,他出入任何有女子的場合,那種淡漠和分寸是出了名的,風流之名從來沒有。

是不是,他唯一的不同,隻給了那個女子?

她溫婉笑道:“淑妃娘娘待我情同母女,我孝敬她也是應該的。”

聞人嵐崢聽著這毫無營養的客套話,想著清音園裡的恣意談笑,難得地犯了點公子脾氣:“那就麻煩你了,煩請代我向左相問好。”

這已經是逐客令了,霍芷晴心中微黯,客套了一陣,也就各自散了。

“容閎,這些交給你了,全都吃了吧。”他看了眼眉眼賊兮兮的護衛,指了指桌上的糕點,成功地讓護衛的一張臉擰成了苦瓜狀。

第六十五章 童年

六月下旬難得的一場大雨徹底地解了暑意。天清地爽,風攜微涼。

清音園,蘭傾旖扶著欄杆看庭前濛濛細雨,嫣紅翠綠,滿眼是景。聞人嵐崢這幾天很忙,她也不出門,兩人已經有數日不見,好在常有十六皇子過來串門,小鬼頭人小心眼可不少,折騰的府中上下夠嗆。

“傾旖。”門口傳來微微低沉的聲音。

她一怔,抬頭。

聞人嵐崢正靠在門框上,深深望著她。

“什麼事?”她連忙收拾自己的心情。

他一笑,“我來找你兌現自己的承諾。”

聞人嵐崢在她麵前站定。

蘭傾旖妙目深深凝視他半晌,抬手,撕下了自己臉上的麵具。

麵具下,是一張極端清麗的容顏。身姿纖秀,容色清絕,明亮清澈的眼波仿佛會說話。

聞人嵐崢微微眯起眼。

她神色從容,眉宇雖溫柔無害,眼底卻少有笑意,轉目間波光微譎,氣質極為超拔,整個人看起來煙籠霧罩,神秘高華。

他微微笑了起來,“原來——你是這個樣子的。”他的語速緩慢,帶著淡淡的喜悅,目光深深地望進了她的眼眸深處。

那雙幽黑明亮的眼睛,深如古井,明若流波,照的見紅塵滄桑萬裡烽火,照的進亙古天地日月生輝。

他心中生喜,整張臉都變得鮮活如春。她果然,比自己想象中更值得花心思。Ψ本Ψ作Ψ品Ψ由Ψ思Ψ兔Ψ網Ψ提Ψ供Ψ線Ψ上Ψ閱Ψ讀Ψ

“你看夠了沒?”蘭傾旖從容自若地任他瞧著,耳根處卻泛起了些許薄紅。

這種注視讓她有點吃不消。

“若是沒看夠,可怎麼辦?”聞人嵐崢笑%e5%90%9f%e5%90%9f地瞅著她。

蘭傾旖嘴角抽了抽,一本正經道:“我送你一張畫像,你回去慢慢看。”

“我倒覺得,留下你本人慢慢看,更好。”

蘭傾旖裝作沒聽見。“你的事忙完了?”

“朝廷中也就是那麼回事。”聞人嵐崢一筆帶過。“近日有空閒,正好留在府中。”

蘭傾旖正色看著他,她現在沒空和他裝糊塗。“你打算怎麼處置八皇子?”

“你這話可不妥當,我哪裡有權利處置他?”聞人嵐崢莞爾。

蘭傾旖見他存心和自己打太極,乾脆挑明了問:“你想怎麼對付蒼靈宗?趕儘殺絕嗎?”

“你是想問元銘久吧?”聞人嵐崢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放心,我不會要他的命。”

但生不如死的法子也很多吧?蘭傾旖心中腹誹,也不好說啥,說白了都是命,元銘久做了選擇,自然也要做好承擔這個選擇帶來的一切或好或壞的後果的準備。

“傾旖。”聞人嵐崢凝視著她的眼睛,半真半假地笑道:“你明知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還和我說這種話,不怕我吃醋嗎?”

蘭傾旖認真地看著他:“你會嗎?”

聞人嵐崢一笑,伸手將她圈入懷中:“你說呢?”

蘭傾旖懶得動彈,這樣的%e4%ba%b2近,還在她的忍受範圍內,她半靠在他懷裡:“朋友之義而已,也值得計較?”

“他對你可不是朋友之義。”聞人嵐崢沒好氣道。

蘭傾旖搖頭,為他此時的斤斤計較感到好笑:“重點在我對他的心意如何。”

聞人嵐崢饒有興趣地看著她,“那你對我的心意又是如何?”

蘭傾旖挑高了眉,“這很重要嗎?”

“難道不是?”他不容她回避。

蘭傾旖不答,隻側開了臉。

從他的角度看過去,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