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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負卿情 塵色傾渺 4266 字 1個月前

“既然不是我們要等的人,就不用管了。”許朝玄的手指摩挲著白瓷茶杯上的花紋,緩緩道:“暫時留著,我還有用。”

容閎愣了愣,“主子你不讓她來看看嗎?畢竟這是整個蒼靈宗欠下的人情,元銘久身為少主,再怎麼不靠譜,這點腦子也是有的。既然臨時換了人,那她肯定也是有兩把刷子的。畢竟多一個人多一份希望。說不定會有意外收獲呢?”

“你剛才也說了元銘久對於治好我不抱希望,那還費這力氣乾什麼?多一份希望?我經曆過多少次多一份希望了?結果呢?不用我說你也記得。意外收獲?那種東西不是想有就能有的,還是少異想天開了。”許朝玄冷冷一笑,語氣冷漠。

“好生擱著,你知道該怎麼辦。”

容閎癟了癟嘴,再不敢勸,“是。”

蘭傾旖自然不知道自己還沒進門就被人判了死刑,她料到了對方不會信她,卻沒料到對方態度如此決絕。

“實在抱歉,蘭姑娘,主子正在沐浴,不方便見外客。”彬彬有禮笑容溫順的侍女,態度和善而堅決地,攔住了蘭傾旖。

蘭傾旖瞅了她一眼,神色平靜目光卻淡漠,滿是居高臨下的俯視感。

侍女呼吸不由一窒,覺得自己在對方的平淡一眼中便低入了塵埃。這種近乎碾壓的壓迫感,她隻有在麵對主子時才有過。

一國都城,從來都不缺位高權重的貴人,商家迎來送往,三教九流什麼樣的人沒見過?可從來沒有哪個人,僅僅一個眼神就能讓她感到喘不過氣來。

好在蘭傾旖沒發火,她瞅了眼緊閉的房門,饒有興致地想這下馬威是針對自己呢?還是針對元銘久?想乾嘛?不滿就直說。用得著這麼委婉地穩住自己?他以為自己很閒?

冬季夜風寒冷,即使有月亮,月光給人的感覺也是冷的。風吹到身上宛若刀割,蘭傾旖隻覺雙手冰冷,下意識將雙手攏進了袖子裡。

“既然如此,那我等會再來。”她隨意瞟了眼四周環境,笑容很溫柔,態度很%e4%ba%b2切,宛若什麼都不知道沒發現般,轉身就走。

眼見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侍女才鬆了口氣。大冬天的,她頭上竟滲出一層密密麻麻的汗珠。風吹過,背上冷颼颼的,也不知是驚的還是嚇的。她抬手擦了擦汗,轉身敲門,輕聲細語地稟報:“主子,蘭姑娘走了,說等下再過來。”

室內熱氣升騰,水霧嫋嫋,人影在對麵看不清,隻聽見隱約有水聲微微。

“嗯。”有人懶洋洋地輕應了聲,聲音低沉魅惑。

侍女臉上微紅,忙不迭地退到階下守著。

她沒發現也不可能發現,在她敲門的時候,有細微的粉末隨著門板震動,飄進了室內。

外麵的動靜,許朝玄自然隱約聽見了,那女子的識相超出他預料,他本以為她再不濟也會理論兩句,沒想到毫無脾氣地就走了,不禁覺得有幾分無趣,看樣子自己把她估計的太高了。他興致索然,想著早點洗洗睡覺,明天還得好好想個對策解決這事。

他洗著洗著,覺得浴桶裡的泡沫似乎多了點?還是自己剛剛澡豆胰子用多了?念頭一閃而逝,他也沒在意。

他沐浴時不喜下人伺候,洗浴用品都擱在手邊的凳子上,一伸手就能拿到。換洗衣服怕弄濕了,用乾淨的桑麻紙包好了,放在隔了一堵牆的裡間。

水溫有些涼了,他模模糊糊覺得今日的水似乎涼的比昨夜快了一點,或許是今夜氣溫更低的緣故。他也沒在意,加快動作洗乾淨,換好衣服,吩咐下人進來收拾。

第二章 豔遇(下)

房門大開,侍女們魚貫而入,搬走浴桶,帶走換下的衣服,打掃乾淨地麵,檢查火盆暖爐,開窗通風點香……林林總總很快乾完,動作利落迅捷,不出半分差錯。因為她們都知道,錯了一點,這輩子就完了。

許朝玄坐在上首,安靜地聽著先前守門侍女回報剛才的情況。雪白的綾錦內衣襯著他的臉,皮膚極白而%e5%94%87色淡紅,如雪地襯新櫻。

說到侍女感受到的壓迫感時,他的目光微冷,侍女不由打了個寒噤,覺得這四周的氣溫低了很多。她縮了縮肩膀,不敢出聲。

“繼續說。”許朝玄擺了擺手。

侍女鬆了口氣,連忙說完了。

“下去吧。”許朝玄頓了頓,淡淡吩咐,“讓容閎看著點,派幾個伶俐的過去伺候。”

“是。”

蘭傾旖推開客房門,目光首先投向了牆上的沙漏。

酉正。

睡得可真早。

她冷笑了聲,若無其事地喚來侍女打水沐浴,打算學學病患,早點睡。

早睡早起身體好。不是嗎?

她很快收拾乾淨鑽進了被窩,睡不著,她開始計算藥效發作時間,算出來的結果讓她很滿意,閉上眼睛,養神。

窗外,月光如銀沙般灑落光華,將天地萬物攏入一懷溫柔中。

其實今夜的月色真的是極好的,賞月也是極合適的,可惜注定是沒人欣賞的。

睡覺早其實沒關係的,睡不著也是不要緊的,睡著了被吵醒了也沒什麼的。

關鍵是剛剛睡著就被吵醒卻是極痛苦的。

拍門聲震天響,伴隨著大嗓門護衛不停地鬼哭狼嚎。

蘭傾旖不堪勝擾地捂住耳朵。“沒什麼事明天再說,我已經睡下了。”

“蘭姑娘,你開開門,主子病發了,你趕緊過去看看。”容閎使勁拍門,要不是顧忌著男女有彆,早破門而入扛著人走了。

“病發就病發了,有什麼大……”不耐煩的聲音頓了頓,主人此時才反應過來這話什麼意思。蘭傾旖刷一下睜大了眼睛,睡意瞬間全無。下一秒她的聲音都變了調,“你說什麼?病發?”她蹭的一下跳下床,三兩下迅速穿好衣服。

她被拒之門外時的確做了點手腳,借著袖子遮掩彈了藥粉到門板上和侍女身上。她算準了自己走後侍女會敲門回稟,門板震動,藥粉潛入室內會慢慢發作。洗澡時那麼大熱氣,粉末細小又無色無味,不會被發現。哪怕隻有一點進入也夠了——區彆隻是發作時間長短而已。即使退一步講,門板上的藥粉沒用,還有侍女身上的。守在門口的肯定是和許朝玄比較%e4%ba%b2近的,他就算不問自己的情況也會讓侍女進去收拾屋子,隻要侍女靠近他一丈之內,藥效就會發作。可她下手有分寸,那藥粉也不是毒,最多隻會讓他受個涼染個風寒,給點教訓就行了。

這怎麼就病發了?

請遍名醫也沒治好的病,一旦發作不是鬨著玩的。

她腦子裡轟隆一聲,心知自己這回玩大了。現在也沒時間後悔,她拎起藥箱衝了出去。

隨園西廂裡亂成一團,侍女家丁來回奔走忙碌,床邊擱了好幾個火盆,把室內烤的宛若炎夏。

蘭傾旖進門後也顧不得男女之防,在床邊坐下就開始把脈。

手指觸到對方皮膚,她腦中呼啦啦掠過一個念頭——好冰。

她覺得自己觸碰到了寒冰,還是三九天氣凝成的至少有三尺厚的那種。

“火盆留一個,其他的都撤了。”她換了隻手把脈,淡淡吩咐。┆┆思┆┆兔┆┆在┆┆線┆┆閱┆┆讀┆┆

她眉毛忽然細微地跳了跳。

打開藥箱,一排銀針彆在針囊上,蘭傾旖隨手取了一根,動作利索地下針。

容閎張大了嘴,針灸見得多了,但從來沒見過速度這麼快的,而且還絲毫沒有失了準確度。這是怎麼做到的?

他眼前一陣發花,覺得自己看不清那雙手如有虛影的動作。能夠被選為主子的貼身護衛,他的眼力自然高明,可以他的眼力,也看不清那雙手施針的動作。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就憑這一手出神入化的針灸功夫,這女子的醫術就絕對不低。

看來主子這回真的看走眼了。這姑娘年紀雖小,還確實有兩把刷子。或許她能帶來驚喜也說不準。

針灸過後穩定住情況,大冬天的蘭傾旖額頭也冒出一層汗。她閉了閉眼,仿佛在穩定心緒,半晌才睜開眼睛看向容閎,“你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容閎打了個手勢,侍女家丁瞬間退了個乾淨。

“他這種寒毒,似乎是某種至陰至冷的外物留下的後遺症。”

容閎眼睛一亮。以往請來的大夫從來沒有哪個僅憑診脈就看出寒毒由來的,甚至有不少連這是寒毒都看不出。“是,您說的沒錯。”他心中激動萬分,立刻用上了敬稱。

“那是什麼東西?”

“玄冰玉。”答得乾脆利落毫不猶豫。

蘭傾旖眉頭一跳。

“主子曾中過劇毒,有當世名醫傾儘全力用玄冰玉鎮住了他體內毒藥,並將之逼到某一處,付了點代價,留下了這寒毒,但最終保住了他一命。”容閎神色嚴肅。

蘭傾旖不語。玄冰玉獨一無二,她記得當初這玩意好像是在師父的某個故交手上,具體是哪個來著?一時半會想不起來了。

她總結陳詞:“你的意思是說,他的體內有兩種毒。一種是暫時不會發作可一發作就會讓他死的很快的無名毒,一種是時不時折騰他但暫時不會要他命的寒毒。”

容閎眼巴巴看著她,眼神滿是希冀,點頭。

“寒毒有兩個辦法。”她豎起兩根手指:“第一,婆羅香並紅丹散;第二,火蟾蜍。”

容閎眼睛發亮。

“彆以為很容易。婆羅香和火蟾蜍都是世間難尋,知道解決辦法找不到藥材也白搭。再說這種寒毒的危害誰也說不準,他或許會在某個年齡突然因此死去。也許是二三十歲,也許是五六十歲。”蘭傾旖冷冷地潑冷水。“至於那種無名毒,我有點眉目,可還不敢確定。回頭等我研究研究再說吧。放心,有我在他暫時死不了。”

容閎神色呆滯兩眼發直。難以相信困擾了主子這麼久,連主子本人都不抱希望打算破罐子破摔的棘手問題,到了這少女手中,竟然能夠解決!這驚喜來的太突然,他幾乎以為自己在做夢。他使勁掐了把自己,很疼,不是夢,嘴巴頓時咧到了耳後根。

蘭傾旖閉上眼睛:“他的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