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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一聽,放下茶盞,眸子黯然,定定瞧她:“元春,你進這府上,有多少年了?”

元春頜首:“婢子三歲入府老夫人養著,跟著老夫人已是十五年了。”

十二年春秋,不過彈指一揮間。老夫人有些錯愕,瞧著元春,微微一歎:“再過兩年,你也得打發出去了……”

元春忙叩首:“婢子願一輩子伺候老夫人!求老夫人莫要趕婢子走!”

額頭叩在地上,似寺廟洪鐘聲響。老夫人眉頭一蹙,揮手道:“好了,彆跪了,起來說話吧。”

元春點頭,這才起身立在一旁。老夫人瞧著她麵頰淚痕,想著她這些年勞苦功高,心中一軟。

“你要講什麼便講,在我麵前,沒有什麼顧忌的!”

話雖如此,元春卻不敢全部袒露,隻講了去季春苑聽見二小姐如何質問大小姐,將大小姐那話一一說了出來。老夫人聽著臉色逐漸難堪下來。

“老夫人……”元春在一旁勸解:“那二小姐年紀尚小,且不知事,老夫人莫要與二小姐置氣,隻是覺著大小姐這般,平白多了一些委屈……”

老夫人一聲冷哼,點頭:“此事正好合我心意,去將柳氏叫來。”

元春一怔,即可明白老夫人的意思:“夫人還在院子鬨著,此時叫柳姨娘……”

“這府上,難道是任她妄為的不成?!”老夫人眉毛一挑,怒火生起:“若是再讓她這般肆意妄為,恐怕這府上,也難得安寧!”

元春頜首,知曉老夫人這次是動了真怒,便急急喚了丫鬟,去叫柳月苑的柳姨娘。

季春苑。

蘇妙香沒有半分要走的意思,今兒不讓蘇沉香難堪一番,她是不願罷休的。想起前些日子因為簪子所生事端,蘇妙香隻覺心中窩火,要是不回敬一番,甚是難受。

“妹妹,若是無什麼事,便回去好了,我還要溫習先生布置的功課。”蘇沉香坐在榻上,手捧著書,瞧著蘇妙香一臉憤然,不由想笑。卻硬生生憋了回去,眸子定定瞧她:“妹妹留在這裡,可是還有什麼話要說?”

“哼!”蘇妙香甩袖,幾步立在她身前,瞧她滿不在乎,越想越生氣:“你這般!這般不顧及母%e4%ba%b2,難為母%e4%ba%b2說你是白眼狼!”

她手指蘇沉香,麵色怒火生:“也虧的你說孝敬!母%e4%ba%b2在院子裡都鬨著要自縊!你還有閒心在此處看書?!”

她冷哼,幾步遙遙而跨,見蘇沉香麵目冷淡,將蘇沉香逼到角落,字字利落:“若是你真這般沒心沒肺,真是枉做蘇家嫡女!”

一口一個正氣鼎然,好似她耀武揚威,如何厲害。蘇沉香彎起嘴角,沒由來一笑。蘇妙香見她笑,更是氣憤,伸手一把扯住她頭發,狠狠相拽:“我讓你笑!讓你這個沒良心的賤骨頭笑的開心!”

一旁立著的丫鬟一時驚慌,槐夏衝上前去攔住蘇妙香,維夏一把將蘇妙香拽出,蘇妙香跌在地上,瞧著這人多勢眾,而她的丫鬟卻木頭木腦,一時更加氣憤,抓起桌上的茶盞便朝蘇沉香擲去:“我讓你笑!”

蘇沉香眼睜睜瞧著那茶杯朝她飛來,槐夏卻比她反應還快,立刻擋在她的麵前。茶杯硬生生砸中槐夏,滾燙茶水溢了出來,槐夏一聲慘叫,額頭當即溢了血。而那茶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再無威風。

最喜歡的丫鬟受了傷,蘇沉香哪裡還能再穩住心思?眼神冷冷瞧著蘇妙香,朝著維夏吩咐:“給槐夏包紮。”

維夏應了聲是,將槐夏倚在榻上,替她一番清洗上膏藥。蘇沉香起身,走到蘇妙香麵前,瞧著她有恃無恐模樣,嘴角一抹冷笑。

蘇妙香見她笑,眸子又是一番氣憤。蘇沉香俯身,在她耳畔低語:“你心急你的母%e4%ba%b2,與我何乾?我,又不是你。”

她低低笑了兩聲,眼前晃過前世蘇妙香在她麵前低笑模樣,那時她說:我的好姐姐,謝謝你的良苦用心……

蘇沉香隻覺世事輪回,一切皆是報應。她掩%e5%94%87輕笑:“我的好妹妹,你也真是用心良苦呀。”

言罷,她直起身子,瞧著蘇妙香呆滯模樣,神色冷漠。轉身吩咐一眾丫鬟:“送二小姐回去,莫要旁人瞧了笑話!”

蘇妙香冷著臉,不情不願,丫鬟來架,她掙%e8%84%b1開丫鬟們的手,朝蘇沉香狠狠瞪去。蘇沉香對視她的目光。

許久,蘇妙香回過頭去,走出了院子。

蘇沉香咬%e5%94%87,心中默然。

蘇妙香,好戲,終於要開始了。

蘇妙香回了芳歲苑,嚴氏正在屋子裡衝著桂秋置氣,桂秋在一旁收拾她摔落一地的茶盞和瓷瓶,蘇妙香小心避開,瞧著嚴氏麵目憔悴,眼睛紅腫,愁眉歎氣:“母%e4%ba%b2,你何苦如此?要不今日去找爹說說情……”

話音未落,嚴氏又一個瓷盞摔到她麵前,眸子通紅,咬牙切齒:“你那爹,怕是早被柳月苑的勾了魂去了!”

☆、33.第33章 中饋安置

見嚴氏這般狼狽,哪裡還有平日半分光鮮模樣?蘇妙香當下便跪在地上,伏著嚴氏膝蓋痛哭:“母%e4%ba%b2快彆生氣了,方才我去找了季春苑那個小蹄子,你可知她是怎的說的?她竟說我的母%e4%ba%b2我去說便是,她竟是不願管了!”

嚴氏朝她啐了一口:“叫你去找那小賤人!倒叫她看我們笑話不成!”

見她這般哭泣,嚴氏不知她受了多大的委屈,憤然起身,瞧著她眼睛哭的紅腫,冷哼一聲:“我這就去找那小蹄子!瞧她有多大能耐!”

說罷,她欲出門,卻又頓住腳步,瞧了瞧銅鏡中的人影,不禁輕歎:“我這番模樣若是去了,怕又是被嘲諷的,不行,我得先梳妝一番。”

在一旁的桂秋聽見她這番話,忙喚丫鬟端了水來,一番洗漱,又換了身衣裳,不顯豔麗也不平素。嚴氏心中憤恨,照著銅鏡,卻看卻氣。桂秋替她挽了髻,不小心將她發絲扯痛。嚴氏輕呼一聲,回手便對桂秋一個巴掌,桂秋伏在地上求饒。

見這屋子人都是這般模樣,嚴氏又氣又急,摔了簪子,起身怒道:“今日不討個說法,我倒是不相信了!”

一行人去了季春苑,卻是不見人。苑裡隻留著新月,新月眉眼低垂,不敢瞧著嚴氏:“大小姐已經去了老夫人那裡,夫人若是有什麼急事,婢子立刻去元陽居……”

“罷了!”嚴氏眉毛一揚,懶得聽她多講:“我現在就去元陽居瞧瞧老夫人!”

到了元陽居,元春守在門外,見嚴氏來勢洶洶,忙攔道:“夫人,老夫人和老爺正商議事情呢,大小姐也在裡麵。”

“怎麼。”嚴氏惡狠狠瞧她一眼,隻覺不順眼:“跟在老夫人身旁久了,連誰是主子也分不清了?”

元春頜首,知嚴氏近日出了大醜不好張揚,立在一旁再不多話。

裡屋,蘇遠誌坐在一旁,老夫人點數種種嚴氏不堪。蘇沉香卻在一旁拭淚:“爹爹,娘%e4%ba%b2去的早,這府上做主之人便是母%e4%ba%b2,如今聽聞母%e4%ba%b2為中饋之事竟鬨得要自縊,女兒實在過意不去……”

蘇遠誌心中已是火冒三丈,任憑他人如何說。他這顏麵是被嚴氏折騰無幾了。老夫人奪回中饋便奪,這世上還不瞧著有幾個當媳婦的真和婆婆過意不去。

嚴氏膽子卻大,敢如此威脅。老夫人見蘇沉香這般,心中一歎,今日在季春苑之事,她如何不了解,看著槐夏頭上的傷,她心中也有了幾分打算。見蘇沉香還在為那嚴氏講話,不由心軟:“我兒,隻有你是貼心懂事,不忍這府上%e9%b8%a1犬不寧,不像有的人……”~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話未說完,外屋便是丫鬟的聲音:“夫人,裡麵老夫人和老爺都在,您不可……”話音被埋沒,因下一刻,嚴氏便怒氣衝衝闖了進來。

蘇沉香錯愕抬頭,不知嚴氏哭了多久,雙眼紅的像核桃。此時看起竟是有些滑稽,想到這裡,蘇沉香心中悶笑,她大概料想到蘇妙香會去嚴氏那邊告狀,她先嚴氏一步。上一世她沒有後台,站不住腳。

這一世,大不相同。

嚴氏瞧著蘇沉香拭淚,以為她是來此告上蘇妙香一狀,不好在老夫人麵前發火,隻得出聲詢問:“你可是為了二妹妹的事來的?小孩子家家,講什麼話當不得真,你竟上祖母這裡告來了?”

蘇沉香低頭,絹子拭淚,聽聞嚴氏這話,抬頭愕然瞧她:“母%e4%ba%b2這話,沉香不懂……”

“你……”嚴氏%e8%83%b8中一悶,又聽老夫人輕咳兩聲:“你硬闖進屋子,是又想上我這兒尋短來了?”

嚴氏一聽這話,臉色羞紅,抬眼瞧著蘇遠誌一臉怒意,深知此次行事欠妥。退到一旁,頜首:“母%e4%ba%b2,也諒得我是個不知事的,這事是兒媳未曾考慮全麵,因管了這府上多年,一時……”

“罷了罷了。”老夫人抬手,不願再聽她多講:“你這話,大丫頭在我耳畔已經講了多少次了。今日也求著讓你管些差事,我尋思許久,這後院采買的事情,就交給了柳姨娘打理,你如今既不肯交出中饋,又不肯勞心認命,那隻有先讓你管管花園那些花匠草木,這下你也可安心一些。你覺如何?”

嚴氏咬牙,%e8%83%b8腔恨意濃烈,這蘇沉香,哪裡是來幫她,分明是要她嘗嘗受人恩惠的滋味!她抬眼瞧向蘇沉香,隻見她眸子低著,瞧不出什麼情緒。

“母%e4%ba%b2說什麼便就是什麼了,兒媳聽著便是。”雖然差事油水少,又不得好,但好歹是有個差事的。總比那中饋之權落的一乾二淨的好。

不過,嚴氏心中又不滿了。那柳姨娘是什麼貨色,竟能拿到後院采買之事?

仿佛瞧出她的心思,老夫人冷哼一聲:“前幾日潘姨娘苑裡的丫鬟鬨出事來,因廚子送去的飯菜竟是殘羹剩飯,不說那潘姨娘是懷了身孕的,便說她無個身孕,豈是後廚這般怠慢的?”

嚴氏欲解釋,蘇遠誌已然笑笑:“母%e4%ba%b2勿要再氣,青青已將那幾個要事廚子給清理乾淨,潘姨娘的苑裡,已安了小廚子,潘姨娘想吃什麼,吩咐小廚子做便是。”

老夫人這才滿意點頭:“還是這柳氏做事穩妥,一向滴水不漏,得人喜歡。”

嚴氏立在一旁,不知如何說話。這兩人竟將她無視。蘇遠誌那一聲聲青青,讓她剜心疼痛。她已想不起蘇遠誌多久未到她屋子裡去過了。

見嚴氏立在那裡,老夫人也並未讓她走。側頭詢問一旁的蘇沉香:“我兒,你這貼心丫鬟頭上傷是怎麼回事?”

她這一問,屋子裡的人都瞅向槐夏,槐夏如受了驚嚇般跪在地上:“老夫人,今兒婢子慌張,不小心磕在了桌上,便有了這傷,婢子謝過老夫人關心,老夫人莫要責問小姐……”

瞧著這婢子如此慌張,蘇遠誌也覺著有趣:“不過是詢問一句罷了,怎得如此緊張?你這丫鬟跟了小姐這麼久,連這點底氣都沒有?”

槐夏一聽,低下頭去:“婢子一時慌張,這才亂了陣腳。老夫人,老爺……”

“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