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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沉吟 卿妃 4480 字 1個月前

該懂吧。我不是個好人,你別那樣瞧我,我不配,不配啊。

“大人!大人!”沒幾步,何猛就追了上來,“你和他,你和他……”

我瞪了他一眼。

“當然……當然是不可能的。”他頭搖得像撥浪鼓。

“婁敬,你怎麼出來了?”

“喜宴要開始了,下官見大人不在,就出來尋大人了。”

“喜宴啊……”

……

至少目前很安全,我縮在角落裡,有一口沒一口地嚼著。三殿下的演技真是一流,瞧他眉梢帶笑地敬著酒,哪裡看得出是……

“剛剛喪偶的鰥夫麼?”

耳邊一聲輕喟讓我不禁呆楞,這人是妖怪吧,竟能猜透我的心思。

“卿卿,你的眼神太直白了。”桃花目情轉,盡顯迷離風情,“怪不得今天三哥笑得有點多,哼,原來是故作姿態、欲蓋彌彰~”

“允之。”我緊張地看了看周圍,“你別太囂張了,小心隔牆有耳。”真後悔剛才全告訴他了。

微涼的指間自我的%e5%94%87角劃過,我瞠目結%e8%88%8c地望著他。

他笑得很無辜,俊瞳瞟了瞟四周:“這兒的人都等著巴結我三哥呢,哪兒有人盯著咱倆。”

那七寶呢?我警惕回望,卻隻見六纏著他喝酒劃拳好不開心。

心跳稍稍平緩,拖允之下水果然好啊,這下可有靠山了。我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我哥哥怎麼突然回來了?”哥哥雖然不說,但我還是瞧出了端倪,武將沒有王令怎能擅離大營進京?

“嗯,這半個月你長進不少啊~”他似笑非笑地睇來,“前日上官司馬參了竹肅一本。”

“上官密?”我看向主桌,那老匹夫正和三殿下的幕僚把酒言歡,“他不是七殿下的人麼,怎麼?”

“哼,七哥養了頭白眼狼啊。”允之自斟自飲,“上官氏現在很得翼王寵愛,老家夥翅膀也跟著硬起來了。”

怪不得他捨了那邊的喜宴到這裡來套交情,原來是想腳踏兩條船啊。

“他參什麼本?哥哥得罪他了麼?”

“卿卿,你知道備所為何被稱為上閣肥地麼?”

我迷惑地看著他:“為何?”

“軍隊裡大到招兵買馬,小到穿衣磨襪,哪一樣不是備所說了算?”允之蘸了點酒在桌上寫寫畫畫,“朝廷給士兵撥的安家費是每人每年二兩,軍餉是每人每月十吊,遇到戰事緊張的年頭還有額外軍貼,而實際上軍士卻拿不到這麼多。”他懶懶地抬眸,笑得很淺,“你說少了的銀子都進了誰的腰包?”

自然是……我暗歎一聲:“王上不管麼?”

“這些是人盡皆知的慣例,父王即使知道也不會插手,不貪一點能叫官麼?”

我怒挑眉:“那關我哥哥什麼事?”

“嗬嗬~”允之眼中抹過異采,“助荊一戰韓家軍折損三萬,此次備所招了五萬新兵,你猜竹肅留下幾人?”

我白了他一眼:“自然是三萬。”

“五千。”

我盯著他看了好久,確定他眸子裡沒有半絲玩笑,這才嚅嚅開口:“五千?”

“想進韓家軍可是比考科舉還要難啊。”他勾起%e5%94%87角,露出滿滿自信,“要不然在成原死戰中麵對數倍於自己的強敵,竹肅的手下怎會沒有一個逃兵?”

《孫子兵法》有“六如真言”:疾如風,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難知如陰,動如雷震。

其中後兩如說的是將帥,而前四如說的則是士兵。達“六如”者,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天兵也!哥哥不僅善軍事,而且善練兵。

“如此一來踢走了四萬五千人,備所這回可是虧大了。”

我滿心自豪地看向不遠處的哥哥,真是豐神俊朗、氣宇不凡。試問,月簫一出,誰與爭鋒!

“真傻~”

不理,繼續得意。

“笑得真傻~”

怒目橫向身側,允之支手托腮,定定地看著我:“你要再笑下去,竹肅怕是要被人添入你的獵艷名單了。”

“你胡扯什麼?”今天怎麼一個個都話中帶話,我究竟錯過了什麼?

“哼。”他眸色遽冷,夾起一筷子酸菜,“吃。”

“我不食酸。”

他笑得很愜意,繼續往我碗裡堆菜:“這幾天你吃的不是很好?”

什麼?這幾天阿律給我上的不是酸蘿卜就是酸白菜,酸的我牙疼、胃疼、頭疼,原以為是賬上沒錢隻能節衣縮食,沒想到,沒想到……

“是你搞的鬼!”我顫唞著,恨不得一掌扇飛他。

他黑瞳驟沉,極慢極慢地傾向我:“你既然有膽子尋歡,還怕挨不住酸?”

“什麼尋歡!”我毫不示弱地瞪回去。

“嘖嘖,瞧瞧,瞧瞧。”酒氣撲鼻而來,“小情人吵架了?”

“三殿下。”我心下一沉,連忙站起。

“三哥。”允之堂而皇之地攬上我的腰,恨得我牙癢癢卻不敢亂動。

“弟弟恭祝三哥新婚大吉,心想事成。”

三殿下臉上閃過一抹鐵青,厲目刺向我:“九弟,哥哥在這謝你‘吉言’了。”他隨意地碰了碰允之的酒盞,仰頭飲盡。

“豐侍郎。”他遞出酒杯,隨侍的內官連忙斟酒,“今日迎娶送嫁,你盡、心、盡、力。”他一字一字地蹦出,眸中閃著冷光,“可謂功勞不小啊。”

“雲卿身負王命,這些都是分內之事,殿下……”

“哎?”他狀似薄醉地揮了揮手,“今兒是本侯的好日子,可不準打官腔,來來來,豐侍郎陪我喝上三杯。”

不由分說,杯盞中被滿上香醪。

我看著杯中微晃的酒水,假笑一聲:“就因為是好日子,殿下才更不可多飲啊。”

。“哦?”三殿下鷹目半掩,笑意未達眼底

“殿下陪咱們這些爺們兒鬧個什麼勁。”我陪著笑,陪著小心,調侃道,“侯妃還等著呢,殿下可不能喝多了,可要好好享受這洞房花燭夜啊。”

“豐侍郎真是考慮周到啊。”他轉了轉手中的酒盞,“那……”

那?我心弦一緊,浮起不祥預感。

“那就請豐侍郎陪我喝完這三杯。”他鷹目射出精光,“三盞之後本侯就去陪我那嬌滴滴的新娘。”

他抬起手臂,%e5%94%87畔的笑越綻越大。

“叮!”瓷杯相碰的樂音傳入耳際。

指間涼涼的,是潑灑出的醇酒。

三殿下挑了挑眉,仰首飲盡這第一杯:“豐侍郎。”

心中寒涼,終是逃不過麼?

我噙著苦笑,慢慢舉盞、頷首、攏袖。

這盞是味若醍醐馨香透,還是苦似黃連勝毒鳩

感歎谘嗟,隻能共飲三杯。

我仰頭、閉眼,%e5%94%87角觸上青瓷的剎那,手中驟然空空。

“這酒,就讓我陪哥哥喝吧。”

寬袍閃過,定睛時卻見允之紅%e5%94%87潤潤,嘴角彎起了一個漂亮的弧度。

“你……”我猛地扯住他的衣袖,喉頭像是被異物堵住,發不出聲。

他笑睨我一眼,瀟灑地舉臂:“滿上。”

允……之……

我伸手欲奪,卻被他反手握住。

那瞳眸帶著笑,浮散了以往的迷霧,清澈如泉,緩流在我心底。

那一刻,我不禁哽咽。

“你!”三殿下壓抑的聲音飄來,“算了!”他擠出虛偽的笑,“各位慢慢吃,本侯先去了。”

“恭喜,恭喜。”

“春宵苦短,殿下可要抓緊啊。”

“哈哈哈~”

“怎樣?”我目光片刻不殆,捕捉著他的每一絲表情。

他挺身端坐像一座高山,瞳眸幽幽如一汪深潭。

“怎樣?”

他輕握著我的手,高深莫測地笑著。

“究竟怎……樣?”

……

一晚上,我都在重復同樣一個問題,而他始終未言。

外麵還在下著雪,綿延的銀光迤邐了一地。

他的手有些涼,涼的讓我好不安。

“那酒……”

我蹙眉抬望,他的黑發隨風飄動,完美地融入暗夜。∴思∴兔∴網∴

“沒有問題,是麼?”

他微白的%e5%94%87綻放出異常的春意。

“對吧,沒有問題。”我的聲音有些顫,連帶著心也在纏。

他滯住腳步,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撫上我的臉頰:“我若說不是呢?”

柳絮似的雪花停留在他的發間,襯得那張臉有幾分慘白。

我眼角微酸:“允之,你差點就騙到我了。”

“嗬嗬~”他笑得很得意,很欣然。

我暗吐一口氣,他果然是在耍詐。眨眼欲瞪,忽見一抹暗黑自他的%e5%94%87角滑下,挺秀的身子向我軟軟倒來。

“卿卿,我從不騙你啊。”

一聲輕歎落在耳畔,催軟了我的心田。

“允之……”

但笑風流誰人省

萬籟俱靜,前方流淌著濃濃的白霧,空氣中滿溢著迷人的甜香,一切如夢般詭異。

他是誰?

此身何處?

修長的手撩開嬈曼輕舞的霧氣,也撩開了沉睡已久的記憶……

……

外麵好吵啊,小小的身子蠶蛹似的在錦被裡扭動。

“快!快!”

“快點!娘娘要生了!”

紛亂的腳步聲在殿外響徹,聽起來無措而驚慌。

“唔~”錦被裡發出抱怨的輕聲,“好吵。”

一個長相樸實的女人跪在床頭,輕輕地拍著那個“蠶蛹”:“殿下,過一會就好了。”

“不好了!不好了!”

尖細的女聲驚得床上的小人猛地坐起,形狀優美的桃花目透出幾分迷蒙、幾分懼色:“張蓮?”

“殿下別怕。”女人覆上那隻微顫的小手,柔軟地輕應著,“奴婢一直就在您身邊。”

小人兒舒了口氣,卷密的睫毛輕輕眨動著,驅散了眼中的混沌。

“誰不好了?”軟軟的童聲響起。

“沒有誰不好,是殿下做噩夢了。”女人欺哄著,扶著小主子慢慢躺下,雙目卻擔憂地看向前殿。

“王……王……王上……”內侍顫著音,幾乎是吼出一句破碎的話,“王……王上駕到!”

“父王?”小人推開%e4%b9%b3娘的雙臂,拖著鞋子一路跑去,“父王!”

他散著發沖到殿廊裡,沖天的燈光刺的他不禁瞇起美瞳。明明是黑夜不是麼,怎麼亮的那麼刺眼?

“殿下,您怎麼出來了。”

這個聲音他識得,是父王身邊的內侍總長。

他漸漸適應了周圍的光亮,眼前景致漸漸清晰。“我……”他張口欲言,突聽一聲厲斥。

“萬敬文,你好大的膽子!”

是父王,隻是父王為何如此生氣?他繞開內侍,有些忐忑地望去。一個花白頭發的老頭跪伏地上,抖得像空竹。嗯,這人他認得,白發老頭晌午時來過,聽張蓮說是來照顧母妃和他未出世的小弟弟的。

“臣……臣……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