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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沉吟 卿妃 4372 字 1個月前

三年遭遇天災已是捉襟見肘,連文氏的兵糧尚須梁國供給。這片“爛菜葉”哪裡受得了七萬,不,是十二萬米蟲的啃食啊。

“殿下英明。”

“好了,早點回去準備吧,今晚上還有丞相大人的寒露宴,本殿倒要看看他們還能玩出什麼花招。”殷紅的%e5%94%87畔綻出詭異的笑容。

“是,下官告退。”元仲拱手一禮,轉身離去。

舉步欲邁,沉沉的語調傳來:“舊友啊~”偏首直視,允之低低笑開,“又是你。”他緩步走來,俊瞳微緊,“以後離他遠一點。”

“唉?”微訝地看著他。

“哼,還是那麼遲鈍。”怒目相向,忿忿。允之斜了我一眼:“你沒瞧清楚他看你的眼神麼?”

摸摸頭,什麼眼神?好奇地望向他。

這人卻不理不睬,徑自說道:“記住,不要在聿寧麵前露了馬腳。他還不是我這邊的人,切不可大意。”

“嗯。”微微頷首,手中攥著剛收的錦盒。

“喔~才幾天就有人給你送禮了?”他頗感興趣地望來,%e5%94%87角勾起,“是什麼?”

“隻是一塊香墨。”邊說邊打開盒蓋,定睛一瞧,微愣。金絲鑲邊,沉香濃鬱,連我這個外行人都能看出,這可是極品。

“寧溪墨,價值千金。”

這、這、這,這墨的形狀好生奇怪。細細看去,好象是一具赤摞的女體,雙%e4%b9%b3渾圓,四肢修長,呈海棠春睡模樣。什麼癖味!忿忿合蓋。抬起頭,再見露骨的打量,臉頰微燙,恨恨道:“看什麼看!”

“嗬嗬嗬~”惱人的笑聲在涼秋中蔓延。

惱人啊,真惱人。今日寒露,萬丞相設宴款待眾人。厲厲掃視四下,平日裡一本正經的高官大吏如今都成了輕浮模樣。

“美人兒,來,喂本官一口。”身旁的荊國吏部侍郎摟著身邊的侍女,笑得猥瑣。

“大人……”竟然以口哺食。

“大人!”身邊響起嗲聲,心中一毛:怎麼忘了,我身邊也有一位……頸脖僵硬轉動,擠出一絲微笑:“不勞姑娘。”舉目而視,上手坐著元仲和宋寶林,不對,是宋寶言。這對雙胞胎兄弟一文一武,哥哥帶兵出征,弟弟巧%e8%88%8c談判,真是修遠的左膀右臂。隻不過相較於哥哥,宋寶言似乎更像宋老頭,十足的“老母%e9%9b%9e”……

“啊!”主座上又飛下一道粉色身影,美姬落地,嬌容煞白。好慘,是第十二個了吧,被修遠的護體真氣震飛的第十二個侍女。嘴角溢笑,看向上座。始作俑者氣定神閒地放下筷子,鳳眸灼灼看來。掩袖轉眸,怪不得那些美人都湧到了允之那邊,是怕成為下一個空中飛人吧。興然地打量四座,宋家的“老母%e9%9b%9e”已是坐立不安,雙眼不住翻動,隻剩白底。可不論他如何努力示意,修遠就是不睬不理。眾人百態,這樣細細打量,也別有一番滋味。

輕揮衣袖,但呷果酒,喉間滑下一泓香醪,指腹輕觸一絲滑膩。呃?滑膩?怔忡,回首,定睛。掌下是不可一握的豐盈,窘,大窘,倉皇垂臂:“在下絕非有意,請……”

“大人。”嬌嬌鶯啼,軟軟身形。那個,這位大姐,其實我是假鳳一隻,你不必,不必……躲,我躲,向右一挪。

“大人手掌微涼,看來是有些畏寒呢。”那是看大姐你一身清涼,被凍著了。“大人!”她猛地抓住我的手,一把放在了她高聳的美%e8%83%b8上。氣阻,%e9%9b%9e皮疙瘩浮起。“就讓奴為大人取暖吧~”

“不用!”猛地甩開,向右再一跳,發麻啊,頭皮發麻。無福消受美人恩,女人又何必玩弄女人。

“嘿嘿嘿~”“雛兒……”低笑聲在大廳裡蔓延,曖昧的目光齊齊掃來,“豐郎中還沒開過葷吧。”

臉上燃起火燒雲,眼神慌亂飄動,卻見允之笑得好不得意。哼,不理,吃菜吃菜。

“大人~”還來!眼見這位大姐就要欺身壓來,我握緊兩拳,閉住呼吸,不斷催眠自己:憐香惜玉,憐香惜玉。“豐大人~”嗲得我渾身戰栗,身上靠來一具溫軟的女體,假如她安份一點,我倒是不會在意。畢竟大家同性,而且在濕寒刺骨的秋晚,她身上的暖熱可以為我汲汲。可是……能不能不那麼煽情!舉目而望,隻見修遠麵露寒冰,他身邊的嬌俏美人挺%e8%83%b8斟酒,有心勾引。同是天下淪落人,我終於明白了被調戲的心情。

大%e8%85%bf上傳來一陣酥|麻,低頭一看,一隻軟若無骨的柔荑正沿著我的%e8%85%bf側慢慢滑向……腦中空白,下意識地驅動真氣:妖魔鬼怪急急退。

“啊!”“啊!”此起彼伏的兩聲,%e4%b9%b3“燕”雙飛去,折翼處,滿座,驚。

第一隻,

第十三隻。

同情地看著低泣的嬌女,若不是你苦苦相逼,一欺再欺,我又何至如斯?

片刻之後,嬌言軟語再次響起。眾官又開始擁美作樂,寒露宴重新充斥了濃鬱的奢靡氣息。

呼,長長地吐了口氣,終於安全了。隨手舀起一勺湯,細嘖一口。嗯,淡淡的甜香,暖暖的溫度,不錯。心頭放鬆,滿喝了一碗。

“真是雛兒啊~”旁坐傳來戲謔,莫名其妙地看著那位吏部侍郎。他攬著兩位美人,前襟散亂,眼光頗為曖昧,“豐郎中,這湯合你胃口麼?”

“嗯。”微微頷首,“寒秋時節喝暖湯,最養人。”

“嘿嘿~”吏部侍郎色瞇瞇地瞧了瞧身畔美人呼之欲出的豐%e8%83%b8,“這湯用料可精貴呢,乃專取雙十年華的美人初%e4%b9%b3,是丞相家的特色佳餚。”

呆住,暖暖的%e4%b9%b3香混合著淡淡的酒味,在胃裡卷起千層浪,攪得我一陣惡心。強作歡笑,拱了拱手,頷首起身,匆匆向上座一揖,狀似悠閒地緩步走向廳外。待走到廊角,胭脂香味漸漸遠離,這才撒足狂奔。竄到全無人息的楓樹坡裡,倚著虯枝狂嘔起來。混蛋,用人%e4%b9%b3作料,奪嬰孩之食,奢靡的近乎腐亂。喉間一陣陣惡心,官麼?這就是官麼?淵城被圍近一月,聽說最困難時,曾發生易子而食的慘劇。而這些朝廷命官非但沒有半分饑寒,還極盡人倫之不恥以足口腹之欲。可惡,可惡!握緊雙拳,拚命嘔吐,一定要將吃下去的腐食全都吐乾淨。

狂野的西風,零星的涼雨,好似一盆冷水淋透了我的身心。我到希望秋來的更加犀利,可以洗盡積垢,可以凍殺腐氣。

身上一陣冷汗,心頭一陣冷寒。竟不自覺地打起顫來。抱著殷紅的枝葉,沒想到初入官場,我就輸了,輸的那麼徹底,簡直是一敗塗地。一抹溫熱,沿著脊背,柔柔地撫著。愣住,俯著身,弱弱開口:“修遠麼?”

“嗯。”似曾相似的問答。

用衣袖試了試嘴角:“你是貴客,怎麼能隨便離席?莫要宋大人為難了。”

“沒關係。”聲音明明那麼清泠,卻給我帶來淡淡的暖意。

輕撫還在繼續,沒想到他的長指能那麼溫軟,為我疲累的身心帶來淡淡的舒逸。

“修遠。”依舊背身而立。

“嗯。”

“不問我為何要做官麼?”攥緊一片紅楓。

“我懂你。”

三個字,仿若沿著荷葉邊緣滑落的露滴,在心湖上漾起一圈、一圈、一圈,同心漣漪。

“嗯。”轉過身,向他伸出手去,“冷。”

錦袍飄逸,鳳眸粼粼。手指被包圍的瞬間,整個人也被牢牢擁緊。第二次擁抱,臉上已沒了淚跡,隻有沁人的暖意。兩手顫顫地上移,輕輕地,輕輕地環上他的腰際。感覺到修長的身軀微微一驚,一雙長臂隨即將我摟得更緊。﹌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咚、咚、咚……”修遠的心跳好急,埋首輕笑。半晌才發現,原來我和他心跳同頻,赧然。

“真的?”密密的樹後傳來一聲驚呼。

“千真萬確。”急急的回答。

抬起頭,好奇地張望。腰上的力道微微加大,看去,修遠輕輕地搖了搖頭。嗯,還是不要亂動,免得驚擾了他人暴露了自己。畢竟這是在荊國,若被發現了可就不是個人問題。

“丞相大人怎麼說?”

“父親大人覺得這正是一洗陳腐的好時機。”這個聲音略微尖細,聽起來頗為刺耳,“雖然文氏族滅,但王上卻越發的癲狂了。王都解圍後,光華殿就已經死了七名宮人,抬出來的屍首都是體態嬌小的宮女內侍,皆是被蹂躪致死。”

“體態嬌小……”語調半沉,半晌高起,“難道是!”

“不錯,迦齡兄,愚弟當你是自己人才敢說出口。王上對太後的綺念,親近他的人多多少少都會知曉,王上心中的魔障怕是再也去不掉了。”假惺惺的歎息,“更何況,太後薨逝當晚,有人聽見太後說王上並非親生!”

“什麼?!”

什麼?!心中暗叫,猛地瞪大眼睛,修遠卻是神態自若,並無訝異。

“為了維護王室正統,父親大人打算請大王子回朝,重振王威。”

大王子?他們發現了什麼?下意識地抓緊修遠的衣衫,身體僵硬。背上又是柔柔的輕撫,抬頭望去,他的笑容讓我略略放鬆。

“丞相大人是如何辨認出大王子的身份?再說,大王子不是在二十多年前就夭折了麼?怎麼會重現淵城?”

“迦齡兄可知白虎金瞳?”

“當然,這是王族特征,隻有當今王上是例外,難道那人有著一雙金眸?”

“不錯,單憑這點就能推斷出七八成。除此之外,還有更加確鑿的證據啊。”尖細的聲音得意地揚起,“經歷過如家慘劇的老臣都知道,有著‘琵琶二仙’美譽的梨雪原就是如氏的遺腹子。幾月前她竟不聲不響地從良了,而且沒留下任何蹤跡。”

“哼,那群仰慕她的文人還傳言她是羽化飛仙了,真是荒謬。”不屑的輕哼。

“可前日,梨雪卻突然拜訪禮部尚書洪祖德,說是家中有人得了頑疾需要千年雪蛤做藥引,希望洪大人能讓給她,她與她相公願出重金購取。”看來是師姐重傷未逾,心急,“這雪蛤是洪氏的傳家寶,難能那麼輕易讓渡。洪大人原是想打發他們回去,不經意卻發現她那相公原是一雙金瞳。”沒錯了,是師兄,師兄的琥珀雙眸在陽光下常會流溢出金色,“洪大人也就留了個心眼,沒將話說死,將這二人留在了淵城。而他家的家丁在無意間聽到梨雪稱呼她相公為表哥,大人就越發確信了這位公子的身份。”

“表哥?當年如本齋誣蔑王後,被叛的是誅連九族啊,按理說外家的男丁應該絕了。再加上那雙金眸,嘶~”

“沒錯,就是大王子!”篤定的語氣,“當年先王下旨,如妃和文妃先得子者尊為後,並立長子為儲君。若不是文氏奸妃設計毒害,這王位早就是大王子的了!”

哼!這時候義憤填膺,事發之時怎麼唯唯諾諾、無人仗義?怒在心頭,雙拳握緊。身體忽然被輕輕晃動,修遠……心頭的怒火漸熄,舉目而視,兩兩對望。風,輕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