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頁(1 / 1)

月沉吟 卿妃 4254 字 1個月前

向我揮了揮手。

疾步走去:“何事?”

他咧嘴一笑,露出兩顆虎牙:“主子請大人進去敘話。”

微挑眉,含疑而入。隻見允之坐在長椅裡,身邊站著一個褐色的人影。“林門主!”驚訝地開口,他向我傾了傾身,“大人。”

允之支手托腮,□了我一眼,%e5%94%87畔綻出一絲詭異的笑容:“郝姑娘覺得呢?”

垂目一瞧,盼兒跪在他的腳下,半弓身體,纖瘦的腰肢顯出幾分倔強:“郝盼兒願為殿下孝犬馬之勞!”

怎麼回事?!瞪大雙目,怒視允之。他敲了敲手,俊目微垂:“你可想清楚了?”

盼兒直起身子,繡拳緊握:“想清楚了,請殿下成全。”

“好。”允之細長的雙目微挑,“成璧。”

“屬下在。”林門主低頭應聲。

“帶郝姑娘回無焰門好生調教。”他笑得有幾分狡黠。

“是。”

“至於本殿答應姑娘的事~”允之薄%e5%94%87勾出一抹自信的微笑,“半年之內必將達成。”

“謝殿下!”嬌聲微顫,匍匐在地。隨後她磨過身子,直直地望著我,杏眼粼粼:“昨夜要不是豐大人出手相救,小女子早已命喪黃泉。若不是大人厲厲嗬斥,小女子怕早已輕賤了性命。盼兒現無以為報,請大人受我三拜。”說著嬌顏微緊,猛地叩地。未及阻攔,就已三響過去。她抬起頭,白額染塵,清目垂淚:“來日盼兒願做牛做馬以報大恩。”

心酸地看著這位堅強的少女,擠出一絲微笑:“姑娘既已決定,在下也沒有什麼好說的。”瞥眼望向允之,“隻願姑娘今後能否極泰來、平安順利。”他挑了挑眉,笑得漫不經心。

“多謝大人。”盼兒深深屈膝,隨後跟著林成璧走向帳門。臨走前,她凝眸望來,柳眉微蹙,似有一分不捨。隨後長長地歎了口氣,甩頭回身,徑直走了出去。

“你……”向前走了兩步,虛眼直視那雙深不見底的桃花目,急急逼問,“你又在謀劃什麼?怎麼把郝盼兒繞了進去?林門主又怎麼到了戰地?”

他氣定神閒地呷了口茶,黑燦的雙眸閃爍著笑意:“成璧是來送消息的。”

“消息?”眉間一緊,“什麼消息?”

“其一,朱雀已經完成了任務回到雲都,蛟城那裡自有一個韓月下在守孝。其二,楊奉武已經被押回京城,以叛國罪接受刑獄寺太卿洛寅的親審,結果卻和卿卿捉住的那個內應口徑出奇的一致。”他倚在椅背上,直勾勾地看著我,眼中難掩興趣,“猜猜看,他們都說了些什麼?”

一致?看來是事先通了氣,像七殿下那樣陰險的人,若是失敗了也一定會……凝思半晌,攏眉低道:“嫁禍?”

他兩手握緊椅把,目露亮采,低低沉沉地笑開:“你總會給我驚喜啊。”警惕地向後退了兩步,保持一定的距離。“嗯~”他恢復了輕鬆的坐態,隻是那雙眼睛洩露了赤摞%e8%a3%b8的情意,“兩人均說是受我三哥之命,交待完一切便都咬%e8%88%8c自盡了。”好一記陰招,讓三殿下死無對證、百口莫辯啊。“可是父王卻讓洛寅將此事壓下,想來也是起了疑心吧。”他點了點眉梢,“那個丫頭死不得啊。”

“唉?”奇怪地看著他,雀兒不是已經自盡了嗎?

“我已經讓成璧選了個人頂著她的臉、她的身份重回將軍府了。”允之笑得輕快,“此計,卿卿覺得可好?”

無間啊,利用這枚暗棋,反滲入敵營。如此一來,七殿下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替別人做嫁衣裳。虛目相對:真是好深沉的心機。

“至於郝盼兒。”他站起身,俊美的臉龐凝出一絲詭譎的微笑,“我們隻是公平交易而已。”

“交易?”

“嗯,交易。”他向前邁了一步,微微傾身,“卿卿知道她要的是什麼嗎?”

“報仇。”毫不猶豫地開口,“可是今日之後,那群馬賊便會從人世消失,郝姑娘又何必求你?”

允之轉眸一笑,上前兩步:“因為她的仇人不止一個啊~”退後幾步,躲開淡淡麝香的包圍,“兩位尚書聯名彈劾左相一事卿卿可還記得?”輕輕點頭,撫鬆堂密議之時,他們說起過,“這件事的發起者其實是常麓書院的一群儒士,為首的那人姓郝,名梃棹。”驚,難道說是?“不錯,他正是郝盼兒的親父。”允之笑得有幾分冷然,“郝梃棹等人不知從何處尋到了工部貪贓的證據,右相一黨也就利用這群人的迂腐正氣想要罷免董相。後來此事不了了之,雖說是父王的屬意,但也和主事人突然病故、證據無端消失不無關係。”

盼兒的爹爹就是突然故去的,難道說是左相暗中下的狠手?“嗬嗬,卿卿也猜到是何人所為了吧。”允之%e5%94%87畔溢出一抹諷笑,“扳倒董建林,就是我允給她的東西。”

“那你想從郝姑娘那裡得到些什麼?”急急逼視。

他含笑望來,媚瞳裡滑過一絲算計,冷然無情:“我最喜歡和一無所有的人交易,絕望的人往往可以獻出任何一樣屬於他的東西,甚至是~”他探過身,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喁喁細語,“生命。”

生命啊,騎在踏雍之上,偷瞥了身邊的他一眼:魔鬼的契約當真會要了盼兒的性命麼?

“殿下,大人。”韓琦叔叔勒馬回身,“待會攻城的時候,請二位在後方歇息,親衛會保證二位的安全。”

“嗯。”並馬同行的允之微微頷首,“都尉不必記掛,到前麵去吧。”

“是!”馬作的盧飛快,塵沙撲麵揚起。

跟在大軍之後的往往是些文官和夥頭軍,十幾位軍醫外加主簿丁淺都在隊伍裡。遠遠望去,精兵強將如出柙猛虎,帶著氣卷殘雲的氣勢向山腳的那座城挺進。

=======================================

昊天高遠,浮雲流逝,連山擎日戰西風,秋色削林勝崢嶸。湛藍藍的蒼穹下,金瓜銀斧,黃鉞紅旄。黑壓壓的兵陣裡,一簇軍馬繡旗招展,鬥大的韓字在空中飛舞。伏波將軍韓月殺頭戴獅盔,身著銀甲,內襯玄色錦袍,腰係玲瓏獸帶,坐下嘶風汗血馬。雕塑般的俊顏肅肅清清,劍眉入鬢,腰窄肩寬,挺秀有形。真是英氣沖九霄,一將破三軍。

再看那山城之上旌旗飄搖,守兵密列。城樓正中一豹頭熊身的武將揮動手臂,紅色的披風颯颯飛動:“韓月殺!”聲如洪鍾,濃眉倒豎,“你身為青國將軍,如今犯我國境,昭昭野心,不言自喻!今天有我韶州兵馬總督雷天諾在,嘉城就斷不容你過去!”

韓月殺瞇起星目,冷冷一笑,取過雀紋檀木弓,搭上箭,拉滿弦。眼中寒光畢現:既然如此,留你何用!霎時一道白光飛過,正是弓開似滿月,箭去似流星。待城上守兵發現不妙,已是不及。嗒!箭鏃直插進雷天諾聒噪的口中,直直將他釘在身後的木牆之上。這位韶州兵馬總督四肢抽搐,嘴角溢血,喉間低嗚,死不瞑目的慘狀讓周圍三魂消散、六魄離身:這就是名滿天下的神箭月殺?!

不待他們招魂回醒,就隻見城下那人一舉銀槍,萬千精兵呼嘯而來。雲梯飛架,床弩半立。百人拉繩,隻見七梢拋石車車臂一揮,重型石彈呼呼飛起。主將雖死,但太守仍在,惡名遠揚的潘世寧瞇起毒蛇眼,向從官示意。不多會,隻見城上士兵拉起百根繩端,隨即拎起藏於城下黃土中的麻繩,繩的另一端拽起一根根尖利的馬刺。一時間馬嘶慘戾,騎兵紛紛落下。再看角樓之上豎起百架遠射弩,一發五羽,箭矢飛過射倒數眾。韓月殺立馬橫槍,向後一瞥,韓碩心領神會,命工兵搭起臨車,一時間攻守膠著,不分上下。

夕陽如血,馬嘯秋風。巨石橫飛,砸的女牆角樓殘損。熱油灌頂,燙的士兵皮肉焦爛。

“大人。”一名從官走到潘世寧身邊,低聲耳語道,“守軍損失過半,再戰恐怕難以支撐。”

潘世寧嘴角抽[dòng],枯瘦的十指緊扣椅把:沒想到韓家軍如此善戰,若不是地勢陡峭,嘉城怕是早被攻陷了吧。他站起身,不安地跺步,聽著城上的廝殺痛叫,心跳越發不穩。半晌,他停住腳步,緩緩抬首,眼中閃出一道陰毒:有了!⊙思⊙兔⊙在⊙線⊙閱⊙讀⊙

連山之上,殘陽倒影,雁字一行。天邊迤邐著白絲般的雲彩,經晚霞的挑染,由金紅轉為碧紫,雖似鮮艷錦緞,卻不如雲下沙場的血色濃烈。連山之腳,金戈鐵馬,箭飛石落,男兒染血,嘶吼再戰!

就在夕陽即將謝幕的剎那,城上忽然飄起一麵白旗。“降!”一名校官舉著旗桿靠在城垛上,裂聲高吼,“降!嘉城乞降!”

韓月殺思忖半晌,高舉右手:“慢!”

攻城緩下,早已疲憊不堪的士兵趁勢退下,稍作修整。

夜色輕攏,城上點起火盆,白旗映著暗光。韓月殺靜視上緩緩放下的吊籃,臉上的刀疤在火把的照耀下顯得很是肅殺。青軍前鋒將籃中那人一把提起,飛馬直到主將身前:“將軍。”將那人放倒在地。

韓月殺眄視下方,好似天神睥睨凡塵:“何人?”

沉沉的發問好似千斤巨石,濃烈的壓迫感讓那人半晌才抬起身來:“小人沈約,乃是韶州州宰,奉韶州太守潘世寧大人之命,特來乞降。”他從懷裡取出一封書信和一個紅色繡袋,高高捧起。

韓月殺接過二物,打開信封,借著騎衛手中的火把,一目十行快速掃過。突然深眸一沉,嘴角溢出一絲冷笑,看得馬下那人心驚膽戰。韓月殺收起降書,從繡袋中拿出太守金印,笑意濃濃:“乞降嗎?”

沈約咽了口口水,深吸一口氣,大聲答道:“是!我家大人念及嘉城數萬百姓的安危,不顧將來罵名,特此向青國伏波將軍請降。”

“念及百姓安危?”韓月殺凝著笑,一字一句地重復,譏諷意味十足。

“是。”沈約%e8%85%bf腳已然發顫,他掩飾性地深深一揖,“請將軍成全。”

野風呼嘯,旌旗翻扯,發出怖人的怪聲。天上沒有星月,連山被夜幕掩起,四下悄然,穿心而來的是悶鬱的黑暗。一剎那仿佛一甲子,沈約頭上已滲出冷汗。

“好。”一個字讓他解脫,韶州州宰輕歎一口氣,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他弓著身子,諂媚地牽過韓月殺的坐騎,興奮地向城上搖了搖手:“開城門!迎將軍入城!”

嘎,嘎,嘎。吊橋緩落,彭地一聲,外城城門大開。

韓月殺瞥眼看向兩側,韓琦和韓碩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一縱人馬踏夜而入。

寒風輕響,似在調笑:請君入甕?怕是引狼入室吧。

=======================================

“什麼!”手中的饅頭落地,一把抓住哨兵的衣襟,“你說韓將軍收下了降書,隻帶了幾千親兵就入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