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勾結的不就是七殿下淩徹然嘛!引狼入室,而後呢?應該不是奪繁都這麼簡單吧。
“是。”
“陳大友,陳二友。”楊奉武再次開口,“把他給我綁好了,拖到後院去。”
“是。”
整個人被翻了個個兒,手被緊緊地反綁在身後,%e8%85%bf也被牢牢纏緊。身體懸空,被人一頭一腳地抬起來。出了門,向右轉,直行,左拐。這,是去明心院的路。半晌,一絲芭蕉香掠過鼻尖。嗯,到了。
“媽的,終於到了。”兩人粗魯地喘氣,呀的一聲悶響。整個人被重重地放在地上,微痛。兩人慢步走出,將門重新鎖好。仍然一動不動,房間裡隱隱地傳來另一人的鼻息,很平穩,像是在熟睡。
“這小子可比大胡子輕多了。”
“可不是,一路都沒停下來歇息。”
待兩個人漸行漸遠,我才慢慢睜開眼。隻見布滿蛛網的室內有些空蕩,牆角躺著一個人。背著身,手腳也皆被捆住。將雙手挪到腰際,抽出銷魂。隻一劍,手上的粗繩便斷裂開。轉了轉手腕,綁的可真緊。再一劍,身體完全自由。將那人翻轉過來,定睛一看:“琦叔!”急急地幫他鬆開手腳,猛搖:“琦叔!琦叔!”
他眉頭微皺,幽幽轉醒:“呃……”低哼一聲,眼睛慢慢睜開,甩了甩頭,“你是何人!”忽地睜大眼睛。
“琦叔,是我啊,卿卿。”用女聲說道。
“小姐?”他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半晌又向後挪了挪,一臉戒備。
從懷裡掏出玉牌交給他:“琦叔,家裡的奸細暴露了,我怕這裡也出事,所以趕到前線來追哥哥,結果一來就碰到了楊奉武。”
“真的是小姐?”他仔仔細細地將我打量一番。
“嗯,我易容了。”偏過頭,想了下,笑道,“琦叔可說過要把美髯剪下來送我的,可記得?”
“記得,記得。”韓琦激動地熱淚盈眶,“是小姐,是小姐。”
“琦叔,我哥哥和九殿下究竟去哪兒了?楊奉武說他們去取陽城了,可是真的?”
他聽了聽外麵,半晌,低聲道:“少將軍放出話是去取陽城,實際是奪上陵道去了。”
“上陵道?”迷惑地望著他。
“嗯。”琦叔揉了揉手關節,“上陵道是連接南北的關隘,拿下它就能保證以後糧草的供給,是兵家必爭之地。”
“那定有重兵把守了,取之不易啊。”搖了搖頭。
“因此少將軍製定了佯攻之策,守上陵道的王仲文是遠近聞名的孝子,而他年近八旬的老母就住在陽城裡。少將軍讓韓碩帶人包圍陽城,那王仲文定會分兵增援。”
“而後哥哥就趁機拿下守衛空虛的上陵道。”我情不自禁地拍了拍手,“妙啊,實在是妙。那,九殿下呢?”
“九殿下如今就在陽城裡。”
“什麼?!”驚訝地看著他,“他怎麼自投羅網?”
“昨夜九殿下就喬裝去了陽城。”琦叔目露敬意,“殿下說王仲文是一個將才,殺之可惜。而且王將軍也是前幽降將,殿下決心說動王家老母,爭取將他收入帳下。”
不禁暗贊:好膽識,果非凡人。半晌,微皺眉:“這些軍機楊奉武可知道?”
“不知。”琦叔果決地回答,“這等大事隻有少將軍、九殿下、韓碩和我知道,今日出城時,連士兵都以為是去取陽城。”
“那就好。”如釋重負地歎了口氣,低低說道,“琦叔,這楊奉武暗通雍國明王,打算趁天黑視盲之時偷取繁城。”
“什麼?!”琦叔瞪大雙眼,氣得胡須微顫,“這個兔崽子!怪不得他趁午飯時將我迷倒,原來是為了這個!我去宰了他!”說著,他便要撞門。
耳廓微動,遠遠的似有腳步聲傳來。一把拉住他,低語道:“有人來了,見機行動。”
“嗯。”琦叔點了點頭,依言坐下,將斷繩繞在%e8%85%bf上,兩手背後。我靠牆,蜷縮在角落裡,閉上雙眼。
門鎖打開,聽腳步門外兩人,進來一人。
“喲,這麼快就醒了。”楊奉武得意的聲音傳來。
“兔崽子,你究竟想乾什麼!”琦叔很是氣憤。
楊奉武輕蔑地一笑:“乾什麼,你不需要知道,快把兵符交出來!”
“呸!”
楊奉武深深地吸了口氣:“要不是找不到兵符,老子早就把你宰了,聰明的快點拿出來,老子給你個好死!”
一隻眼半睜半閉,看了看背對我而立的楊奉武,再瞥了瞥站在門外的兩個士兵,有把握了。
楊奉武將刀架在琦叔的頸上:“老子可有的是折磨人的法子,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向琦叔遞了個眼色,他心領神會地轉眸。突然,撐地而起,從腰間抽出銷魂擲向門外。隻聽兩聲悶叫,人影倒地。楊奉武猛地回頭,琦叔趁機奪下長刀,形勢陡轉。
將銷魂撿起,一轉手腕:“嚶~”劍鳴,微微一笑:“楊參領,多謝你帶我來見韓都尉。”
“你!”楊奉武氣得鼻頭不住輕抖。
“姓楊的,我問你!”琦叔將刀刃貼緊楊奉武的肌膚,有一絲鮮血滲下,“將軍待你那麼好,你為什麼要勾結明王叛國叛君?”
“哼。”楊奉武仰起頭,“要殺就殺,廢話什麼!”
“你!”琦叔兩眉倒豎,就要下刀。
“慢!”出聲製止,瞇起眼,勾起嘴角,“琦叔,此人可是朝廷命官,因由刑獄寺來細細問罪。”把他和雀兒交給洛大人,一定要把七殿下連根拔起。
“是。”琦叔放下刀,彎腰撿起一截斷繩。不待琦叔綁縛,我橫起銷魂,劍光四起。
“啊!”楊奉武癱倒在地,不住抽搐,“你!你!你不是人!”
笑笑俯視:“隻是將你四肢經脈挑斷了而已,和你不同。我,不相信繩子。”劍指麵門,斂容輕道,“你們要的不是繁城,而是將軍的命,可對?”
地上的人停止蠕動,瞠目結%e8%88%8c地望著我,麵容似有一絲絕望。
“哼!”撩袍而出,“都尉,將門鎖緊了!去捉剩下的老鼠!”
“是!”
第二十一個,冷冷地看著地上屍體。秋風吹來,盡是血腥。“全了?”背手低問。
“是。”琦叔抱拳點頭,“楊奉武的親兵都被殺乾淨了,其他的都是老夫的人。”
“嗯。”
“小姐。”他低低開口,“要不要派人請將軍回來,城裡隻有一萬兵力,怕是守不住啊。”
回首輕笑,轉眸看向城樓下:“不用,琦叔今夜我們就以其人知道還治其人之身。”
“小姐的意思是?”
厲眼看向遠方:“明王不是想偷取繁城,然後等哥哥回來,再關門圍攻嘛。”陳紹你還是那麼陰毒,“我們就開門放他進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小姐,這太冒險了!”琦叔一臉急色。
“我還沒說完呢。”細細解釋道,“明王千裡奔襲而來,若不拿下繁城,那便沒了落腳點。如果我們隻是一味堅守等候大軍前來支援,那明王定會狗急跳牆,盡全力攻城。西雍士兵向來以驃勇著稱,而且兵力懸殊太大,恐怕不待哥哥趕回,繁城就會被破。”
“嗯。”他點了點頭。
“不若來一招甕中捉鱉。”我走到角樓裡,指了指拉動千斤頂的機械,“今夜我們依照暗號,將燈籠掛起,而後打開城門放明王的先遣部隊進來。而後放下千斤頂,將大部隊割斷在外。”
“大部隊在外,那不是還要攻城?”琦叔不解地望著我。
“嗯,所以事先要在城外埋下伏兵。”推開角樓門窗,指向城外的那出白樺林,“在那裡事先布下五千兵,讓他們帶著軍鼓號角。待看到城門放下,就使勁地給我吹,給我喊,務必造成大軍來襲的假象。而後請琦叔選出一人假扮我哥哥站在城樓上大吼幾句,豎起旌旗,用以疑兵。”既然對方想趁月黑風高、目視不明來混水摸魚,那我就將計就計、讓他們自食苦果。
“好計!”琦叔撫掌大笑,“如此一來明王定會以為將軍還在城內,是自己中了反間計。”
“嗯。”點了點頭,“記住窮寇要追,明王倉皇逃走若不追擊,他定會疑惑。一直要將他逐到酹河邊,方才可以停歇。”抬首望向漸西的秋陽,低低開口,“時間不多了,請琦叔務必在天黑之前將一切安排妥當。”
“是!”琦叔斂容大吼,“屬下遵命!”
冷月斜睨,星漢悄流。遠處山野早已灰黯,寒鴉飛入白樺林,低啞的呻[yín]讓人想起了鬼魅的囈語。
女牆上掛著三盞燈籠,慘慘地透出白光,四野寂靜。
“都尉!”一名士兵指著不遠處晃動的黃點低叫。
“拉城門!”琦叔大聲命令道。
“嘎,嘎,嘎……”伴著刺耳的鐵鏈聲,厚重的千斤頂緩緩開啟,嗯地一聲城門打開。
“噠、噠、噠、噠……”“啪、啪、啪……”馬蹄聲、腳步聲由遠及近。轉眼間,兵臨城下。
“琦叔目測一下,大概有多少人?”開口低問。
琦叔虛目望去,倒吸一口涼氣:“至少五萬人。”
五萬對一萬,壓倒性的優勢。屏住呼吸,靜等對方行動。雍軍沒有急急入城,而是按兵不動。黑壓壓的人馬之中隱著一輛華車,想必那就是陳紹的坐駕吧。隻見一人一騎走到馬車邊,過了許久,一個有些尖銳的男聲響起:“左蟶隊聽令!隨我入城!”語音似曾相識。
待那隊人馬靠近了,在殘月冷照下,這才看清為首那人:“白子奇。”磨牙吮血,揚起殺意,“琦叔,等城門關下了,你派人將他們逐到內城的北霆門外。”
“北霆門?”琦叔詫異地看向我,“那不是!”
“嗯。”舉首望弦月,清輝沁骨寒,“醃製脯醢以奠之。”
“是!”琦叔果決地應聲。
悄悄地走下城樓,足下輕點一路向北飛去。
左旋柳林依舊虯枝橫立,慘淡的月色映出十裡荒涼。這裡是內外城間的墳地,這裡是爹娘魂歸的地方。閉上眼,不忍睹,依照久遠的記憶,顫唞地走入林地。像是一步一步走進靈魂中最脆弱的角落,“沙、沙。”淒淒的踏葉聲,恍若心碎的聲音。
掌心滲出冷汗,身體微顫。近了,近了。慢慢睜開眼睛,隻見兩株並枝而生的柳樹下立著兩座緊緊相依的墳塋。起伏的墳包前立著兩塊白而光滑的石碑,碑下放著幾盤果蔬和牲禮,淨瓶裡插著數枝桂花,那是爹爹最愛的花卉。將臉上的假麵取下收入懷中,一步一步走近,身體倏地滑落,指尖輕撫墓碑上的文字,聲音微顫:“爹、娘,卿卿來了。”重重地叩首,“女兒不孝,今日才來看你們,請二老恕罪。”再叩,“十年未為爹娘添白燭、奉祭禮,是女兒之過。”三叩,“讓二老沉骨異國、飽受風霜,是女兒之錯。”緩緩地抬起頭,猛地抱住兩塊石碑,“生養之恩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