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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沉吟 卿妃 4348 字 1個月前

之站在欄桿處,邪美的眼眸裡充溢著怒意。不待我細看,他虛起兩眼,轉眸看向修遠,目光宛如冰錐,直直地紮去。

“王後。”青王麵色肅然,沉沉開口,“時候不早了,可以開筵了。”

“是,臣妾遵命。”王後微微頷首,身邊的得全躬了躬身,一揮拂塵,唱和道:“吾王恆壽,天重昌隆,千巧國宴,滿朝同慶。”

隨著嫂嫂坐在弄墨的下手,與容若水列於同排。偷偷地打量董慧如,她麵色淡淡,看不出一絲慌亂。而斜下側的上官無艷則一臉沉醉,直直地看向東台。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隻見修遠坐在青王身側,傲岸卓然。而百官席中,哥哥擰著眉,深邃的眼睛直直地看向他,似在沉思。允之瞥了座上的修遠一眼,不露聲色地舉起酒杯,手指關節隱隱發白。

青王靠在座椅上,目光緩緩地掃過席下。半晌,幽幽開口:“聽說王後還準備了節目,不知何時可以上演啊。”

王後柔柔一笑,彎了彎腰:“王上,千巧原是男女定情的節日,也是女子向上天祈求巧手的節日。今日夜宴,不如讓眾位小姐展示一下巧手,以搏王上、定侯和列位大臣一笑。”

眾女低首,掩袖含羞,目光時不時地飄向對麵。

青王點了點頭:“有意思,那便聽王後的,列位小姐可要放開手腳,一顯才能啊。”

“是,王上。”眾女齊聲應答。

“得全。”王後低低叫道。

“是。”得全拍了拍手,宮娥們將一個個竹籃拿上來,內侍捧著一盞盞宮燈,放在了每一位官家小姐的桌上。

這是?我挑著眉,好奇地看去,隻見籃子裡放著一盒針線,數根彩繩。

王後笑笑地取出針線:“這第一輪啊,便是千巧穿針。請王上與列位但飲薄酒,酒過三杯,再看哪位小姐穿的針最多。”

青王低低笑開:“哦?那孤就邊喝邊等了。”

說著他身邊的瘦高內侍便拿過酒壺,蜜色的香醪剛入琉璃盞,這邊眾女便開始穿針。一手拿著紅線,一手拿著銀針,看了又看:這……有什麼可比的?

搖了搖頭,看著對麵的上官無艷一臉緊張,手微抖。而容若水不急不徐,手腳很是靈活。再看看董慧如,她愣了片刻,似歎了口氣,方才動手。

“卿卿。”弄墨低下頭,聲音略急,“卿卿是不是不會?”

“呃?”詫異地看著她,耳邊傳來嫂嫂無奈的歎氣聲,“不會也無妨,作奇技%e6%b7%ab巧,隻悅他人。”

搖頭輕笑,取出籃中的大半銀針,手腕一轉,拋於桌上。指尖輕捏紅線,虛目而視,待看清銀針的走向,以氣禦之,絲線霎時飛出。隻見一道紅光閃過,再落下,已是綴滿銀針。將紅線兩頭結起,拎到弄墨眼前:“姑姑,莫急,這不是都穿好了嘛。”

她倆怔怔地看著我,櫻%e5%94%87微張,一臉不可思議。笑笑地偏首,卻見座上王後和華妃一臉訝色,忙碌的眾女卻渾然不知。

“三盞飲過。”對麵傳來響亮的提示。

此時,夜,已經不知不覺地降臨,山野早已灰黯,一切景物都默默地躺在半明半寐之中。清幽的銀夜,星河悄悄流,月色涼如許。宮燈暈出溫暖的光,隱約像煙霧。一雙鳳眼,一對桃花目,掠過煙霧,直直望來。我一時慌了神,不知如何回應,隻能低下頭去。

“付小姐,八根。”內侍提高嗓門,說道。

“上官小姐,九根。”偏過頭,隻見上官無艷得意地咧開嘴角。原來,九根就已經算很好的了,不知道行情啊,這下可麻煩了。握了握拳,歎了口氣。

“容小姐,九根。”容若水一臉柔柔,並不竊喜。

“劉小姐……”

繞了一圈,終於到了我這邊。得全對著宮燈,數了又數,對了又對。半晌,嚅嚅道:“韓小姐,十六根。”

“得全?”王後不滿地出聲。

得全一愣,突然叫道:“韓小姐,十六根!”炸耳的聲音一出,東西兩台突然安靜。我低著頭,吐氣,呼氣,吐氣。

“這麼說,這輪贏的便是韓小姐。”王後的聲音輕轉,似笑非笑,“來人啊,賞。”

慢慢地站起身,接過一枚玉環,行了個禮:“謝娘娘賞賜。”眼光不自覺地向對麵飄去,修遠優美的鳳眸裡閃過一絲笑意。訕訕一笑,目光流轉,卻發現允之挑了挑長眉,手指輕撫薄%e5%94%87。低著頭坐下,暗自思忖:不可再露鋒芒。

王後取出彩繩:“接下來,請各位小姐在一盞茶的功夫裡編出扇墜,然後由東台的列位評出最佳,現在便開始吧。”

拿著兩團彩繩,這次是真的愣住了。離心穀裡,日日學藝,哪有時間琢磨這些玩意。就是師姐這樣貪玩的人,也從來不會和繩子較勁啊。怔怔地抬起頭,直直地望向對麵。看著哥哥,撇了撇嘴。哥哥先是詫異地瞪大眼睛,而後捂著嘴低低笑開。

拿著紅繩,看著紫繩,心緒糾結在一起:這下可要比剛才還要誇張了。偷偷地望向嫂嫂和弄墨,她倆笑笑地望著周圍,麵色很是自信。

“時間到!”

宮娥捧著竹籃,依此收取扇墜。當走到我跟前,她低了低頭:“韓小姐。”

深深地吸了口氣,輕輕說道:“沒有。”

“嗯?”宮娥吃驚地抬起頭。

“什麼?”嫂嫂和弄墨齊齊出聲。

席間霎時安靜,眾女直直地望著我。上官無艷眼中閃動著幸災樂禍,容若水一臉驚詫,董慧如冷漠的臉上裂開了一絲縫隙。

“嗯哼。”王後清了清嗓子,“什麼事?”

宮娥緊張地向後退了幾步,嗓音微顫:“回稟娘娘,韓小姐……韓小姐……”她閉上眼睛,急急說道,“韓小姐說沒有!”

王後柳眉微動,半晌,她看向我,擠出一絲笑容:“韓小姐,這是?”

東台的勸酒聲也戛然而止,無數道目光直直射來。心頭一橫,啪地站起,清晰地說道:“回娘娘的話,月下不會編墜。”說完,平靜地看向四座。

西台裡傳來若有若無的低笑,並不理會,心若止水:不會便是不會,沒有什麼好掩飾的。

坦然地看向對麵,隻見座上青王虛著眼睛深深地打量著我。微微低頭,偷瞄去,修遠黑眸靜靜、了然地望著我,俊雅無雙的麵容中流過一抹溫柔的笑意。嘴角微揚,慢慢坐下。

“好了。”王後清了清嗓子,“就這些,拿過去吧。”

“妹妹。”嫂子在桌下,握住我的手,“都是我不好,沒有及時發現。”

“嫂嫂。”笑笑地看著她,“發現了又能怎樣?難道讓我編個理由?”靠在她身上,低低說道:“那樣的事,我可做不來。”眼角無意一瞥,卻見允之端著酒杯,目光迷離,嘴角誘人地勾起。他看著我,笑得是媚意蕩漾。皺了皺鼻頭,偏首無視。眼光忽然被人攫住,身體猛地坐直,乍現警惕之心。允之的上手,那個粗眉男子灼灼地看著我,鷹似的眼眸,野獸般的目光,讓我感到濃濃的不快。半晌,他的目光移向我的左手方向,偏過頭,隻見華貴妃懶懶地眨了眨眼,向他點了點頭。

看來,他就是三殿下淩淮然了,是個狠角。

“王後娘娘。”東台的內侍行了個禮,“經王上和各位大臣評判之後,都覺得這個扇墜最精致特別。”

“得顯啊,拿過來給本宮瞧瞧。”

“是。”白麵內侍舉著一個紅色扇墜,踏過石橋,慢慢走近。

“這?”王後拿過來,細看了一會兒,“是誰的?”

“姨媽。”容若水嬌羞地低下頭,“是若兒的。”

“哦!”王後欣喜地點了點頭,“好啊,好啊,來人,看賞!”

待乞巧結束,弦月已上柳梢頭。西台裡,紅粉佳人,嬌語軟聲。東台上,將相王侯,觥籌交錯。酒過三巡,隻聽青王笑道:“定侯一直深居簡出、不出眠州,此番怎麼想到突然來到雲都呢?”

喧鬧聲漸漸降低,兩台眾人均好奇地望向修遠。他沉靜的眼眸穿越暗夜,直直地望過來,平穩的聲音響起:“求親。”

這兩個字像是一道驚雷,炸的四下悄然無語。瞪大眼睛,輕攏眉梢,不可思議地望著他。修遠眉目柔和,鳳眸微動。就這樣,兩兩相望。直到……

“哈哈哈~”青王撫掌大笑,“我青國女子向來以賢淑可人而聞名各國,定侯真是好眼光啊。不知定侯看上了哪家女兒,亦或是哪幾家女兒?”

修遠淡淡開口:“韓將軍胞妹,韓月下。”%e8%83%b8口微顫,這話輕輕地觸動了我心底的那抹柔軟。

周圍安靜的有些壓抑,青王的笑聲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般,消失在夜色之中。正當我數著心跳,感受著血液的流動時。

青王威嚴的聲音響起:“可是,韓家小姐尚在守孝中。”││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嗯?詫異地看向座上,青王厲著雙眸,看向下座的哥哥:“前日裡韓愛卿的親叔叔不是仙逝了嘛,韓家小姐長年養在那位的膝下。作為半個女兒,理應守孝一年。韓愛卿,孤說的可對?”

哥哥緊了緊臉色,恭敬地低下頭去:“是,王上。”

轉眼間,我就多了個駕鶴西遊的親叔叔,這青王究竟打的是什麼算盤?

“不過啊。”青王笑笑地看著修遠,再指向西台,“對麵的美人可是不少,而且各個聰慧、家世蔭厚。定侯若看中了哪位,盡管直說,本王定為你做媒。”

修遠深如潭水的鳳眸平靜無瀾,定定地望來:“隻要她。”

心底,酥|麻,感動,惶恐。

投注而來的目光,是羨慕,是妒忌,是不解,是震驚。

“一年。”修遠拿起酒盞,沉靜的語氣裡帶著一抹堅決,“我等。”

夜景,闌珊。

恍若,隔世。

天外黑風吹江立

月籠清寒,夜涼如水,桌上的蠟燭爆出了火花。

劈啪。

“好了。”修遠放下手指,低低說道。

放下袖子,凝思片刻,垂眼道:“修遠……”偷偷地瞥向他,昏黃的燈火下,他沉靜的鳳眸顯得越發深遠。舉目對視,認真說道:“謝謝你。”

他輕攏修眉:“我說過,不用。”

抿了抿嘴,下定決心,深深地吸了口氣:“其實……”好容易鼓足的勇氣被一聲清亮的呼聲打斷。

“小姐!”雀兒氣喘籲籲地跑進來,霎時愣住,“小姐……”雀兒瞪大單皮眼,挑起半邊眉毛,傻乎乎地看著我和他。

“怎麼了?”

雀兒突然閃到我身邊,警惕地看著修遠:“小姐,將軍找你。”

修遠徑直站起,一身錦袍襯得他更加英挺:“明日見。”

不由自主地應聲:“好。”

他定定地看了看我,隨後瀟灑地轉身,步伐嫻雅穩定。目送著他走出門,隻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月色中。

起身,直直地向門外走去。回過頭,看了看呆住的雀兒,她眼中流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