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頁(1 / 1)

月沉吟 卿妃 4239 字 1個月前

到這裡,不禁暗自贊歎。

步入裡城,隻見寬闊的街道邊遍植梧桐,枝上的毛絮隨著風兒翩翩舞動,調皮地鑽進行路人頸脖裡,癢的他們不時地抖動衣襟。那棋盤般整齊的長街短道,懸掛有序的門前燈籠,式樣樸實大方的亭台樓閣,處處散發出熟悉的風情。蛟城,分明就是將軍府的放大,就仿佛是我家的後庭。

隨著師兄他們,進入客棧酒館林立的南街。剛邁過牌坊,就聽到一聲興奮的叫喊:“梧雨兄!尋鶴兄!”強睜酸澀的眼睛,抬首望去,隻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快步向我們走來。

“司晨兄。”師兄拱了拱手,對著來人微微一笑,“沒想到在這裡巧遇。”

那人揚起濃眉,豪爽地拍了拍師兄的肩膀:“這哪裡是什麼巧遇!”他禮貌地看了看我們,斂容說道:“我是受盟主所托,特地在這裡迎候你們的。”

“盟主?湯前輩?”柳尋鶴詫異地開口,不解地看著他。

“嗯。”那人點了點頭,幫師姐牽過馬,善意地沖她笑笑。師姐搶過我手中的韁繩,隨意地丟給他。看樣子,兩人早已熟識。捏了捏肩膀,轉了轉脖子,無意中發現身側的夜景闌淡淡地看著我。心中慌亂,強作鎮定地理了理衣襟,低下頭苦笑一聲:肯定是昨夜的誤會,讓他以為我是個女色狼了。都是師姐,真可惡~

想到這裡皺著鼻子,向她撇了撇嘴。卻隻見師兄看著與師姐並行的那個高大男子,眼中閃過一絲不快。下一秒溫潤的笑容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臉上,他不露痕跡地插在兩人的中間,拉著男子的手,向我們介紹道:“這位,便是有著江湖第一豪俠美稱的潛龍門少門主謝司晨,謝兄。”

“唉!”謝司晨擋了擋手,“這些個虛名,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師兄攤掌示意,向他逐一介紹:“這位是夜景闌,他……”

謝司晨不待師兄說完,便大步上前,興奮地說道:“你就是神醫之子?”

夜景闌抬了抬手,容色淡淡:“幸會。”

“啊,幸會,幸會。”豪男子抓住他的手,熱乎地說道,“剛到夢湖,便聽說夜兄將代表夜風舉前輩參加這次武林大會。各位前輩少俠,可都在翹首企盼你這個神秘人物啊。”

夜景闌劍眉微皺,轉眼之間便掙脫了謝司晨的拉扯,獨立於眾人之後。

那冒失的男子非但沒有一絲尷尬,反而撫掌大贊:“夜兄好身手!”

師兄看出夜景闌的不自在,上前一步,擋住謝司晨,繼續介紹道:“這位是我的小師妹,豐雲卿。”屈膝行禮,禮貌地頷首。

“豐雲卿,好名字。”他善意地笑笑,“以後和小鳥到了雍國,謝大哥一定會好好招待你。”說著還瞥了師姐一眼,師姐展開艷麗的笑容,很隨意地槌了他一下:“又亂許諾!謝司晨你不知欠了本小姐多少頓飯了!”

不等謝司晨辯駁,師兄便搶先介紹道:“謝兄,這位是我的表妹,如夢。”

大姐從柳尋鶴身後走出,大方地行了個禮。

謝司晨點了點頭,領著我們走入一家剛剛開門的飯館。一行人帶著倦意,緩緩地用起了飯菜。

師姐咬著小菜,急急問道:“謝司晨,你還沒說湯盟主為何要你來接我們呢。”

謝司晨放下筷子,一臉嚴肅:“十天前,趕來參加武林大會的空明派掌門朱啟大和他座下的六七名弟子,被殺死在二十裡外的桃花塢裡。七天前,叢真派的一行八人,被發現慘死在蛟城城南的密林中。三天前,澄明大師在酹河之上被人圍攻,大師慈悲,不忍下殺手,卻被偷襲的幾人聯手打成重傷。”他擰著眉,繼續說道:“這三起事件顯然是一夥人做的,目的就是破壞這次武林大會。為了避免慘事的發生,湯前輩果斷決定,將先到的人分成數組,分布於各個必經之所的地方,前來接應。”

“原來如此。”師兄點了點頭,直直地看向他,“昨夜,我等在蛟城以北的一處茂林,遭到十多人的圍襲。”

謝司晨瞪大眼睛,低叫道:“圍襲?”

“是。”柳尋鶴接著解釋,“那群人穿著黑衣,蒙著臉,布出很奇怪的陣法,很是詭異。”

“嗯!”師姐咽下一口稀飯,插嘴說道,“他們每個人都拿著一條細細的鏈子,在空中一陣亂飛,便結成了一個巨大的網子,將我們圍了起來。更可惡的是,他們三三兩兩地形成團狀,同時進攻,左一個,右一個,神出鬼沒的,比蒼蠅還煩人!”

謝司晨皺著眉,自言自語:“鏈子?結網?這是什麼奇怪的招式?”

耳邊突然響起一個冷冷的聲音:“金籠陣。”

詫異地偏過頭,看向身邊的夜景闌。這人,怎麼突然開口,嚇得我差點噎住。隻見桌上的其他人也像聽見了啞巴說話似的,呆呆地看著他。夜景闌無視眾人的怪異,低下頭繼續吃飯。

師兄像是早已習慣了這種情況,溫煦地問道:“夜兄,這金籠陣是何門何派的陣法,可否告知一二?”

夜景闌看了師兄一眼,淡淡解釋:“金籠陣與銀鑼陣、紅蜓陣、白蝶陣並陳為日堯門的四大奇陣。”

“果然,果然又是日堯門!”謝司晨一拍大%e8%85%bf,語調忿忿,“那三起劫殺一定也是他們所為!”

這個日堯門究竟想乾什麼,消失了八年又橫空出世,大張旗鼓地殺了數位江湖中人。還生怕人不知道,每到一處都留下了痕跡。想不通,真是想不通。迷惑不解搖了搖頭,眼睛無意間一瞥,發現夜景闌鳳目中滑過一絲了然,隨後又恢復成一貫的冷冰狀態。

吃完飯,步出飯館。隻見紅霞裊裊地浮在蛟城的上空,霞彩之下、曉霧之中,行人、車馬沐浴在明麗的陽光裡。街市裡人聲見漲,擺攤的小販殷勤地招呼著生意。春風穿梭在人流裡,柔柔地撥弄著女子頭上的珠花,輕輕地掀起酒家的布幡。這裡,處處洋溢著鮮活的氣息。

揉了揉額角,一夜無眠,多少有點倦意。虛著眼,沒精打采地向前走著,遠處傳來甜糯的議論聲。

“你們知道嗎?將軍前日來到蛟城了!”

“啊!將軍回來了?”

“聽說將軍隻有一位夫人,還沒有納妾呢。”

“有沒有納妾關你什麼事?都是兩個娃兒的娘了,還癡心妄想地做著白日夢?”

“哼,韓將軍那麼英俊瀟灑,連前街的六婆都偷偷愛慕他呢!”

舉目而望,隻見街邊幾個賣小食的婦人你一言,我一語,爭的不可開交。韓將軍?蛟城還有一個韓將軍?

“卿卿,怎麼了?”大姐拉了拉我的胳膊,低聲問道。

一臉倦意地看著她,搖了搖頭:“沒什麼,隻是有點累了。”

“嗯!”師姐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氣,口齒不清地說道,“困~是我了!”

“嗬嗬~”師兄寵溺地摸了摸師姐的長發,輕聲安撫,“等出了早市,咱們就上馬。出了蛟城,再往東十幾裡,便到夢湖了。”

“嗯,嗯。”師姐含混不清地應了一聲,閉著眼睛任由師兄牽著,歪歪斜斜地向前走去。

出街的人越來越多,牽著馬被堵在了路中央,夾在了那些小食攤之間。“花兒她娘,你一口一個將軍將軍的,你可直到將軍的大名兒?!”賣茶糕的老板娘橫著身子,不依不饒地看著對麵。^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知道!當然知道!”擺雲吞攤的婦人放下麵皮,拍了拍手,“韓將軍是韓氏月字輩裡的佼佼者,叫韓月……韓月……”

月字輩?看來是韓氏分家裡的堂兄弟。光注意聽她倆的言語,一時疏忽,被擁擠的人潮沖得好一陣踉蹌。眼看就要摔倒,右手突然感覺到一個溫暖的掌心。借著支撐,險險地穩住身體。舒了口氣,抬起頭,卻見夜景闌淡淡地看著我。金色的晨光灑在他俊美的臉上,融融的好有暖意。他鬆開手,望向前方,麵無表情。

不好意思撇了撇嘴,被人推搡著,跟在他身後。半晌鼓起勇氣,聲音輕輕:“謝謝。”沒想到這麼冷的人竟然有著如此溫暖的手掌,其實他是個麵冷心熱的人吧。

豎起耳朵,繼續聽著身後婦人的議論:“還韓月韓月什麼啊,直接說不知道好了!”那位堂兄和爹爹一樣贏得了百姓的愛戴,真是了不起。不過,若是哥哥還在人世,一定能比他做的更好!笑笑地看著朝陽,腦中浮現出哥哥一身火紅戰袍、指揮若定的英姿。

“不用。”被這聲突兀的回應驚住,眨了眨眼睛,愣愣地看著前麵那個頎長的身影:剛才,剛才是他在說話嗎?

就在迷惑思考之際,終於擠出了早市。隻聽到身後,一個得意地大叫:“啞巴他娘,我想起來了,老娘想起來了!將軍名叫韓月殺,對不對?對不對!”

韓月殺?好凶險的名字,不過這又與我何乾。自嘲地笑笑,翻身上馬。按例城中隻能緩行,春陽暖暖,讓人懶懶。迷迷糊糊地跟在師姐身後,眼見就要到了東華門,突然一架馬車卷著塵土狂奔而來。車踏上的馬夫半立起身,咬著牙,太陽%e7%a9%b4上爆著青筋,極力想要控製住受驚的駿馬,車內傳來稚兒的哭泣聲和急急的詢問聲。

驚馬狂奔,城門口一陣驚亂。忽見師兄飛身而過,單掌扣住驚馬的頸脖,俊目微虛,似在加力。隻見馬兒突然停下,前掌立起。

“彥兒!”伴著一聲疾呼,一個嬌小的身影飛出車外。

“駕!”我猛踢馬腹,俯身而過,一把拽住了那孩子的腰帶。直起身子,將他緊緊地抱在懷裡。

“姨。”耳邊傳來嬌嬌的稚音,低下頭,隻見那個留著壽桃頭的孩子,眨動著圓圓的眼睛,好奇地看著我。低低地笑開,好一個粉嫩可人的寶寶。他拍著手,開心地大笑,嘴巴裡隻有三四顆小米牙:“姨!姨!”

待師兄製住了那匹驚馬,一個穿戴素雅的少婦急急地跳下車,眼角帶淚向這邊跑來:“彥兒!彥兒!”

“娘娘~”小壽桃扭著身子向下撲去,我小心地將他遞給馬下的那位母親。她抱著孩子,向我深深地行了個禮:“多謝女俠救我孩兒!”說著,又轉身向師兄施施屈膝,“再謝少俠出手相救!”

師兄向她點了點頭:“夫人不必多禮,以後請多加小心。”說著跳上馬,便欲離去。

“幾位如若不嫌棄,可否到府上小坐。”那女子溫婉地一笑,輕輕地說道,“如此大恩若沒有鄭重的答謝,外子得知一定會責怪小婦人不懂禮儀。”

我看著她,誠懇地說道:“夫人,我們一行確有急事,不便逗留。”

她柔柔一笑,向後退了兩步:“那小婦人就此拜別兩位恩人,若是他日路經雲都,請別忘了到東樾道的韓府做客。”

進退有禮,嫻靜大方,一看就是出身大家。向她微微頷首:“一定。”

說完,鬆開韁繩,策馬離去。隻聽得身後一聲稚嫩的呼喚:“姨姨!”我回首而笑,隻見小壽桃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