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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間刺穿了他的掌心,但好歹堪堪停在了他的手骨之中。他忍住劇痛,用完好無損的右手掰斷了左手背上的箭頭,也掰斷了連接著手骨和%e8%83%b8膛的一截箭身,而後他奮力一抽,將手骨中的異物拔除。

鮮血四溢,染了荀薇兒寒涼的脊背,荀薇兒勃然變色:“王……皇上,你怎麼了?是不是流血了?”她萬萬沒想到,無恥的不舉君竟然這麼危險,他似乎故意要整死慕容辰瑞,怎麼會這樣?

說話間便要回頭,慕容辰瑞的臉頰緊緊貼住她的,製止了她回頭的動作,用乾淨光潔的右手輕輕拂過她的另一側臉頰,竭力語氣如常道:“擦破了皮,不打緊。”

撒謊!他的呼吸都粗重了,一定不是輕傷,荀薇兒的心一抽一抽地痛,眼淚呼呼直冒,這個時候,她甚至忘了去問慕容辰瑞為什麼要救她,她隻是拽緊韁繩,將速度提到極致。

“薇兒。”

“嗯?”

“我有點兒冷。”

“那你抱緊我。”

“好。”慕容辰瑞實在是堅持不住了。

荀薇兒隻覺背後一沉,她的心也跟著一沉,她拔掉玉簪,戳入了馬身,以刺激馬匹飛速前進。

然而,白衣男子的暗衛封鎖了他們去往曦王府的大道,他們唯有繞路而行,在路過一座小橋時,十數枚黑衣人撲麵而來,荀薇兒大驚,尖叫了一聲,慕容辰瑞陡然從昏迷中清醒,雙耳一動,聽到了隱於暗處的破空之響。

前方是敵人,後麵是箭矢,他們避無可避,慕容辰瑞抱著荀薇兒縱然一躍,跳入了清冷的湖水中。

“公子,要不要追?”一名黑衣人望著慕容辰瑞和荀薇兒逃脫他們的追捕,恭敬地問道。

男子的手緊握成全,夜色黑寂,難掩他一雙秋水翦瞳中的絕世風華,但此刻,這雙耀目得足以與日爭輝的眸子寫滿了意味難辨的深意,他立在風中,像一株長在長白山頂的鬆柏,渾身縈繞著靈秀之氣,但細細分辨,又隱約夾雜了不弱的冰冷寒意。

他目光凜凜地盯著湖麵的漣漪,薄脣微勾:“慕容辰瑞受了那麼重的傷,能活下來幾乎不可能,而即便活了,也隻能跳入我設好的陷阱。”

南越皇室,你們的噩夢,來了!

“通知慕容天,讓他開始行動。”

“是!”

……

無月無星的夜,靜謐幽深。

冷芷珺怎麼回的皇宮她自己完全不記得了,隻知道一睜眼,便看見慕容錦目光灼灼地凝視著她,仿佛初見般欣喜而略含不屬於他的忐忑,她四下看了看,疑惑道:“咦?我睡得這麼沉?剛剛還在馬車上呢,現在就躺在你懷裡了。”

慕容錦親%e5%90%bb著她綁著紗布的皓腕,心疼之餘,溫潤地笑了:“芷珺,你有身孕了。”

……

曦王府。

慕容拓去追慕容辰瑞,半夜了仍是未歸,桑玥睡不著,去隔壁房裡看了看熟睡中的小拓拓,而後去往了書房。

書桌上,擺放著四國地圖,慕容拓已用硃砂勾了一些地方,主要是南越和北齊的幾大世家,地圖旁邊是一張用硯台壓著的白紙,寫著:南越,北齊,但也有可能勾結大周人,北齊二字被打了個圈。

桑玥心下了然,慕容拓是在推理神秘人的身份,順帶著分析如今的時局。

“王妃,有人求見,他說他叫沐承恩,是沐傾城的弟弟。”懷安走了進來,把手裡的玉佩遞給了桑玥,桑玥拿過一看,是沐家的信物沒錯,但沐承恩不是跟著沐傾城去了北齊嗎?怎麼突然來了南越?

無事不登三寶殿,何況已經這麼晚了,偏慕容拓又不在。若是別的婦孺合該避嫌了,但桑玥不同,在位期間和群臣相處,有時在禦書房一議便是一整夜,倒是無這種男女之防。

她按了按眉心,道:“你把他帶去花廳,讓他等等,我隨後就到。”

既然這件事跟北齊有關,那麼,她有必要問問赫連穎了,她提筆,修書一封,但不是敘述南越皇室的狀況,來書房之前她心裡已隱約有了一個猜測,現在慕容拓的分析讓她越發堅定了自己的猜測。

現在,她要做的,便是等待,等待赫連穎的答覆。;

☆、番外十二

月光皎潔,樹影婆娑。更新快無-彈-窗純-文-字 請記住本站的網址:。

桑玥寫好信讓子歸寄出,又靜坐了一會兒,花了大約兩刻鐘,慕容拓仍是沒有回來。習慣了他在自己觸手可及的位置,突然離開那麼久,她當真萬分不適應。

誰說夫妻兩個天天膩在一塊兒會厭煩的?她偏不,越是和他相處,越是被他日益成熟的氣質所吸引。

從前的他是一塊頑石,精雕細琢之後變成了璞玉,現在添了歲月的彩繪,他更是完美得令人唏噓,舉手投足、或微笑或沉思、或揚眉或凝眸,全都充滿了成熟男子的魅力。

不論何時何地,他都張開雙翼,為她和兒子撐起一片舒明開闊的天,他把丈夫的情愛,以及雲傲的父愛一併給了她。

曾幾何時,他在她麵前隻是個孩子,一個動輒就臉紅害羞的孩子,不僅如此,他還衝動易怒、青澀任性,慢慢地,他學會了隱忍,參透了圓滑。他教她“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他一點一點地喚醒她潛藏在靈魂深處的親情,讓她親近雲傲、親近冷香凝,相比之下,她忽而有種錯覺,和他相處,她是個孩子了。

想著想著,端麗且嚴厲的眉宇間爬上了一層幸福的柔和之色。

斂起翻飛的思緒,她笑了笑,去往了花廳。

沐承恩雖說是沐傾城的弟弟,可桑玥沒有見過他,雲傲當初隻派了暗衛控製沐府,但沒將他們拘留入京。雲傲去世後,暗衛主動和桑玥接洽,問明桑玥的意思,桑玥撤銷了他們的任務,沐府從此自由。

沐傾城勤勉好學、溫柔恬淡,沐承恩和他恰恰相反,算不上遊手好閒,但頗為灑脫,不喜束縛,他很有武學天分,桑玥有意栽培他,被他委婉拒絕,桑玥便也不強人所難了。

四個月前,沐承恩聽聞沐傾城要去北齊,當下來了興趣,巴巴兒地一併前往,誰料他竟是對華貴清雅的赫連穎一見鍾情,整日圍著他打轉,看在沐傾城的麵子上,赫連穎倒是沒給他難堪,但也明確拒絕了他的愛慕。難不成,他傷心過度,跑到南越散心來了?

“草民沐承恩,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桑玥一跨入花廳,沐承恩便規矩地行了一禮。桑玥含了一分審視意味的眸光落在沐承恩頭頂的白玉冠上,“平身。”

“謝陛下!”

沐承恩挺直腰桿,抬頭,微笑,所有動作一氣嗬成,流暢唯美,高雅華貴,他的眸子很跟沐傾城的極像,仿若聚攏了一片星河的輝光,燦燦的,盡是風華,但他的氣質裡少了一分陰柔,多了幾分剛強,他立在光影下,徐徐散髮著淡雅的竹香,有股山澗罕有的清秀之氣。

但細看會發現,他的右手緊握成拳,掌心滲出了些許薄汗,明明桑玥隻輕輕地掃了他一眼,可他就是有種被人洞穿內心的錯覺,不怎麼舒服。

桑玥緩緩地坐下,明眸善睞道:“這是在南越,你叫我王妃就好。”°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不等沐承恩應下,她迅速開口,甩了三個問題,“這一個月你去了哪裡?見了誰?赫連穎最愛吃什麼?”

沐承恩怔了怔,隨即不疾不徐地答道:“前半個月在北齊,後半個月在南越,一路上遊山玩水,並未見過特殊之人,赫連公主不挑食,沒有最愛吃的東西,實際上,她的胃口不怎麼好,回回我哥都像哄孩子似的,才勉強讓她吃些膳食。”

桑玥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為一,沐承恩仰慕赫連穎,不排除他會為赫連穎鞍前馬後的可能,所以,他算是跟北齊扯了點兒關係;二,他的姓氏裡有三點水,由不得她不謹慎。這些問題看似風馬牛不相及,但都是開放性的,需要時間思考,但一個人在撒謊的狀態下為了掩飾心虛通常會縮短單純思考的時間,用以取得對方的信任,並加多修飾的詞語,邊答邊思考。

如果沐承恩有問題,他會把前兩個需要掩飾的問題說得盡量詳細,而赫連穎這個他熟悉的習慣則一句帶過,這是撒謊的心虛在作祟。

可他沒有這麼做,他前簡後詳,聽起來毫無破綻。更新快無-彈-窗純-文-字 要麼,他是清白的;要麼,他極擅長掩飾。如果他屬於後者,證明赫連穎對南越起了異心,不到萬不得已,她不願跟赫連穎走到兵戎相見的一步。希望,是她多慮了。

四月夜的湖水,寒冷徹骨,慕容辰瑞的傷口被泡得發白,箭身仍插在他的%e8%83%b8膛,每動一下都痛得仿佛肝膽俱裂。

他一邊抱著暈厥的荀薇兒,一邊順著湖水飄萍,秘術已過,他形同廢人,僅憑一股執念支撐著自己,無力遊水,他隻能順流而下,一路上,暗礁斷枝無數,撞破了他的脊背,刮傷了他的脖頸……

但不管風浪如何迅猛,傷勢如何嚴重,他始終緊緊地擁著荀薇兒。

這條河流幾乎縱穿了半個南越,現在,他們已經飄出了京城。

那人定是故意的,要麼殺死他,要麼讓他遠離京城,不,還有荀薇兒。畢竟,荀薇兒是唯一見過他廬山真麵目的,他支走了荀薇兒便沒人認得出他來,他到底想做什麼?

花廳內,桑玥淡淡一笑:“深夜造訪,不知沐公子有什麼事?”

沐承恩笑得和暖:“我想在曦王府叨擾幾日。”

在府裡住下?桑玥狐疑地凝眸,一個呼吸的功夫,腦海裡閃過了萬千思緒。她的脣角微微勾起,眼底的笑意意味難辨:“好啊,你且住下,有什麼需要直接告訴懷安就好。”

沐承恩大喜過望:“多謝陛下!不,多謝王妃!”

桑玥喝了一口蓮珠奉上的花茶,瞧著沐承恩似乎沒有離開之意,於是問道:“還有事?”

沐承恩的瞳仁動了動,自然是想打聽荀薇兒的狀況,但話到脣邊又落下,這樣貌似太唐突了些,他得先弄清楚大家對荀薇兒到底是什麼態度。他笑了笑:“沒事,我先退下了,王妃早些歇息。”

“嗯。”桑玥起身,回了墨月閣。

一回房,發現慕容拓也在,她三、兩步飛身上前,撲進了他的懷裡,熟悉的體溫和男子幽香瞬間把她心底的空虛填得滿滿的,她嗬氣如蘭道:“怎麼去了那麼久?父皇和荀薇兒呢?”

慕容拓抱著她,肩膀輕微地顫唞,不是用力,而是隱忍:“我去晚了一步,打鬥的現場血腥得慘不忍睹,沒找到父皇和荀薇兒的屍體,不知道他們是不是成功地逃脫了?”

桑玥仰起頭,素手輕抬,掬起他俊美但蒙了一層憂鬱的臉,柔聲安慰道:“父皇機敏過人,一定能夠逢凶化吉的。”

四年,整整四年,他沒好好地陪過他一天,他要麼在打仗,要麼在大周,現在好不容易回來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