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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昌之前便許下承諾,若袁媛出了意外,一切都是他的責任,慕容拓即刻將袁昌關入了暴室,並派了十名血衛把守。

四月的夜風略微寒涼,但並不徹骨,也不凜冽,奇怪的是,窗戶被吹開了。

屏風內睡著嚴素雪,屏風外的簡榻睡著白羽。白羽翻了個身,被子倏然滑落,一股極寒的風吹進了她的領口,她打了個哆嗦,從睡夢醒來,適才發現窗子開了。

她打了個嗬欠,走到窗戶旁,一張血淋淋的臉遽然撞入了她的視線,她嚇得脊背發寒,大聲尖叫:“鬼呀!鬼呀!”

女鬼睜大黑漆漆的眼眸,兩行鮮血滑落雙頰,像一個從煉獄逃脫的冤鬼,她緩緩地爬進了窗子,一步一步、顫顫巍巍地走向白羽,白羽的頭腦一熱,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的嚴素雪聽到了動靜,趕緊坐直身子,披上外衣,出聲詢問:“白羽,白羽!你瞎叫什麼?”

無人應答,隻餘那比流沙緩慢、比寒鐵沉重的腳步,在靜謐的屋子敲出了令人心虛的節奏。

“誰?”嚴素雪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女鬼繞過屏風,濃鬱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嚴素雪噁心得幾欲乾嘔,她抬頭,藉著涼薄的月輝看清了來人的形象,一張臉瞬間變得烏青如墨,有那麼一瞬,她懷疑自己魂飛魄散了!

如若不然,怎麼會看見袁媛的鬼魂?袁媛不是死了嗎?

“你為什麼要害我?”女鬼低沉著嗓子,咬牙切齒道。

嚴素雪早已被嚇得六神無主,她蜷縮在床腳,抱著枕頭,戰戰兢兢道:“我……我……不是我……我沒有殺你……不是我殺的……”

女鬼爬上床,湊近嚴素雪,那濕漉漉的鮮血滴在嚴素雪的腳背上,像一塊燒紅的炭,灼得她幾欲暴走,她躲,女鬼迅速掐住了她的脖子:“你騙我……”

嚴素雪的呼吸變得艱難,淚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我沒騙你!真的沒有!真的不是我!是他!”

“他是誰?”

“他……他是……啊——”嚴素雪突然身子一僵,歪了過去。

女鬼,不,玉如嬌探了她的脈,搖搖頭,啟聲道:“她中了蠱毒,關鍵時刻有人催動蠱蟲,咬斷了她的心脈。”

門口,桑玥和冷芷珺互視一眼,冷芷珺按住%e8%83%b8口,神色肅然道:“陛下,你是怎麼懷疑到嚴素雪身上的?”

桑玥不疾不徐道:“我讓父親審問了白寞,據白寞透露,是嚴素雪主動接近他的,但又不肯委身於他,好像吊著他似的,我便懷疑嚴素雪別有居心了,但懷疑歸懷疑,並不能確定唆使袁媛的人就是她,所以我才想了這麼一出計策,讓玉如嬌扮鬼套她的話。”

“嚴素雪裝病是為了拖住我,暴露她和白寞的私情是為了讓我相信她有把柄落在了我手裡,從而不敢輕舉妄動,而且我一定會派人監視她,那麼她迫害袁媛的嫌疑便完全沒有了。天啊,居然是我……洗脫了她的嫌疑!”冷芷珺後悔不已。

“嚴素雪一人不足以成事,她還有一個甚至兩個幫凶,那推了袁媛一把的人故意留了活口,目的是讓我們認為他不會武功,繼而懷疑院子裡唯一有可能下手的伍思思。”不得不說,凶手真真是聰明極了,連她的心思都揣測到了。若非她多疑謹慎,愣是讓桑楚沐拷問出了嚴素雪和白寞相處的細節,她大抵也不會認為嚴素雪有作案的可能。

嚴素雪有問題,袁昌自然也逃不了了。難怪一個商人,對著太子妃也敢莽撞怒罵,不正是為了製造他對冷芷珺的懷疑,好讓冷芷珺不得不同意他親自照看袁媛嗎?

他的確不會殺了袁媛,他隻會讓袁媛長眠不醒。

夜風輓起冷芷珺如墨的青絲,繞著她秀美絕倫的臉,憑添了一分飄渺之氣,她的語音也空靈了:“既然伍思思是無辜的,那麼嚴素雪又怎麼料到我會落單?她可沒派丫鬟去盯著我和殿下呀。”

桑玥脣瓣一勾,似新月淡出蒼穹,弧度優美,皎潔透亮:“那隻能是有人製造了你的落單。”

“製造?”冷芷珺的腦海裡靈光一閃,把懷安請慕容錦去書房的話逐字逐句地斟酌了一遍,不由地勃然變色,“是他?難道那晚不是慕容拓主動提出商議刺客一事的?”

商議?慕容拓這個人我行我素慣了,尋找刺客自有他的法子,哪裡會主動跟人商議?桑玥搖搖頭,眸光染了幾分月輝疏朗和暗夜蕭涼,“荀薇兒撞破刺客救了慕容天,幾位殿下深夜去書房議事,一大早袁昌在花廳動怒,入夜時分父皇在墨月閣遇刺,這一樁樁一件件,哪兒沒他慕容天的影子?偏他次次在,又次次不惹人注意,唯獨第一次他是主角可他也是被害對象,所以我們都忽忽略他了。”

先是離間慕容錦和慕容拓的兄弟情誼,再是挑起慕容宸瑞對慕容錦的懷疑,這樣,一旦慕容宸瑞決定廢了慕容錦的太子之位,慕容拓便會袖手旁觀,慕容錦自然孤立無援了。孤立無援了怎麼辦呢?是束手就擒還是跟慕容宸瑞放手一搏?

說到底,慕容天就是把冷瑤的死安在了他們父子三人的身上,希望看著他們自相殘殺!

如果慕容天是主謀之一,那麼荀薇兒撞破刺客救下他便顯得極其可疑了。與其說荀薇兒是撞破了那場刺殺,不如說對方是想留下荀薇兒這個人證。但荀薇兒為何會跟他們不期而遇,這個問題值得推敲。

冷芷珺徐徐嘆道:“好不容易查到的線索又斷了,父皇疼愛慕容天,而今嚴素雪一死,無人指證他,父皇不會信我們的說辭的。”

桑玥淺笑:“不,敵人懂得聲東擊西,我們又何嘗又不是?”

所謂醫女,自然是玉如嬌了。

袁媛的死鬧得沸沸揚揚,玉如嬌又堂而皇之地扮成女鬼,一路上並未刻意用輕功遮掩身形,若幕後黑手真潛藏在曦王府,一定會追上玉如嬌,看她究竟耍什麼花樣。剛剛嚴素雪暴斃,足以證明玉如嬌成功地吸引了對方,那麼,慕容拓那邊應該成事了。

昏暗的暴室內,慕容錦和慕容拓坐在椅子上,耐心地審問著被五花大綁的黑衣人。今早,他們兩個故意決裂,不過是為了引出那人動手而已。他們兩個即便同時愛著桑玥的日子,也不曾真的對彼此痛下殺手,小手段使過,但無關身家性命。因為在他們心底,不管歲月蹉跎、時光荏苒,都深深地愛著另一個女人,他們是她的兒子,便一輩子是手足,誰也離間不了!

夾棍、鞭子和荊棘全都用過了,但對方就是不招。

慕容拓嗤然一笑,拿起一個雪梨咬了一口,一臉興趣盎然地道:“大哥,你晚膳吃得多不多?”

慕容錦微笑,暖如春水:“不多。”

慕容拓又咬了一口,指了指暗衛:“摸摸他的肚子,看他飽不飽?”

暗衛摸了摸,答道:“肚腹空空。”

慕容拓%e8%88%94了%e8%88%94脣角的汁液,對懷安勾了勾手指,懷安癟著嘴兒,一臉嫌棄地打開了食盒,雙手揚起蘭花指,小心翼翼地端出一個青花瓷碗。

慕容拓笑得眉眼彎彎:“懷安你貌似很喜歡,賞你一半,給他留一半。”

懷安身子一震,捂脣咽下了幾乎要吐出來的東西,爾後飛快地收起蘭花指和厭惡之色,擠出一個享受無比的笑,走近黑衣人,用勺子舀了一口湯,笑得比太監還猥瑣:“乖乖兒的啊,喝一口補補身子,免得待會兒沒力氣折騰了。”

慕容拓把雪梨一扔,嗬斥道:“懷安,爺剁的是你的命根子嗎?怎麼說話那麼娘?”

命根子?原本沒聞到毒藥氣味兒,是以喝了一口的黑衣人“噗”,噴了懷安滿臉。

娘的!懷安氣死了!拿筷子夾起一片“肉”就往他嘴裡塞:“你敢噴我?你敢噴我?給我吃!吃!全部吃光!”

黑衣人一陣乾嘔,懷安唯恐再次中招,後退一步,慕容拓哈哈笑了,“既然他不想吃袁昌的,你就剁了他的,讓他吃他自己的好了!”

懷安壞壞一笑:“爺,這主意不錯!來人!燒烤架子擺上!懷安我今天就來露一手,讓你們看看什麼叫做炙烤人鞭!”

話音剛落,兩名暗衛端著一早準備好的炭和燒烤架子進入了行房。◇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慕容錦垂下眸子,掩住一閃而過的詫異,這種變態法子,他當真想不出。

唉!桑玥啊桑玥,真替你感到惋惜,怎麼喜歡上這麼一個變態了?

懷安扒了那人的褲子,拿出一把明晃晃的剪刀,先是從他冷汗涔涔的臉上輕輕劃過,讓他感知它的銳利和冰冷,再是緩緩下移,貼著小黑衣人,卻並不急著下刀,而是問嚮慕容拓:“爺,沒了命根子,無顏見老祖宗了吧?下輩子投胎做女人?”

黑衣人的心一怔,頭可斷血可流,執行任務犧牲了那叫“漢子”!但臨死前變成太監……這……這……

慕容拓不耐煩地道:“怎麼會沒命根子?不過是換了個地方而已,從前是吊在胯下,今後是裝在肚子裡,老祖宗不會怪他的。”

“好■!”懷安爽朗地應下,忍住厭惡,掄起剪刀,喀嚓!

黑衣人差點兒暈厥!

懷安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剪歪了,再來再來!”

燒烤架子已被燒得血旺,偶爾發出■啪之音,每一聲都仿佛爆破在了黑衣人的心底,若真的做了太監,若真的吃了自己的命根子……嘔!

他受不了了!

“我說!我是皇宮的暗衛!負責保護梁王殿下的安危,是梁王殿下命我對著墨月閣放箭的!”

果然是慕容天!

慕容錦隔空一指,一道勁風彈出,點了他的%e7%a9%b4,隨後對著慕容拓正色道:“把他交給父皇,應該能還你我二人清白。”

“殿下!殿下!不好了!”門口的侍衛慌慌張張地衝了進來,“殿下,皇上不見了!”

“不見了是什麼意思?”慕容拓心中大駭。

侍衛咽下口水,喘熄道:“方才梁王殿下約了荀小姐遊湖,不知怎地,皇上也在附近,三人便一起上了船。可一上船,一道白色的身影從天而降,梁王殿下為保護皇上挨了刺客一劍,重度昏迷了,刺客隨即擄走了荀小姐,皇上吩咐隨行暗衛保護梁王殿下回宮,自己則孤身去追那刺客和荀小姐了!”

讓暗衛護送慕容天回宮,證明慕容宸瑞已經不信任曦王府的安全保障了,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剛剛有了人證,慕容天卻為了慕容宸瑞被差點兒喪命,慕容宸瑞心疼他都來不及,還捨得懷疑他?搞不好慕容宸瑞會認為這名黑衣人是被他們兄弟兩個收買了故意構陷慕容天的。

明明離勝利那麼近、那麼近,近到隻剩最後一步,卻突然出了這樣的岔子!慕容天要是有這個腦子也不至於當不成太子,他……一定有軍師!

更要命的是,慕容宸瑞……不見了!

他那麼聰穎的人,怎麼會看不出對方是故意把他引出曦王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