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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拓拓遞給了冷香凝,“娘,你給孫兒洗個澡。”

“好!好!”冷香凝開心得快要飛起來了,她這一生最大的遺憾便是沒能撫育女兒成人,錯過那十幾年天倫的何止雲傲?還有她這個母親啊。每一個被囚禁的日子,每當她幾欲崩潰時,但想著女兒的安危,她愣是生生忍住了做傻事的衝動。

一年一度的見麵,見的卻不是親生女兒,誰理解這種蝕骨相思?

她小心翼翼地抱著小拓拓,有一瞬的恍惚,她不確定在她臂彎裡睡得香甜的是女兒還是孫兒,她麻利地脫了小拓拓的衣衫,將他放入盆中,柔滑的指尖輕輕拂過他嫩嘟嘟的藕臂和圓滾滾的小肚皮,骨血相連的觸感像三月春陽照進了她陰霾多日的心底,暖烘烘的,令她的笑意也染了幾許明媚。

“哇——”許是瞌睡被驚醒,小拓拓忽而小臉一皺,嚎啕大哭了起來,他的哭聲太過嘹亮,隔了簾幕深深、宮墻重重,還是驚得路過華清宮的太監打了個哆嗦。

桑玥的黛眉一挑,這哭聲,比起桑玄安和桑妍小時候可嘹亮了太多。

在門口張望了許久的慕容拓一聽見兒子的哭聲,生怕他嚇到了桑玥,三步並作兩步邁入了房內。

“娘,我來吧。”

“噓——別哭,別哭,吵到你娘親了!”慕容拓雙手掐住他的腋下,高高一舉,威懾了一番,正要放到一旁的搖籃裡擦乾水漬好抱出去,誰料,電光石火間,小傢夥兩%e8%85%bf一彈,慕容拓的俊臉一熱……

尿了……

尿他臉上了……

慕容拓呆怔了,兒子送給他的見麵禮竟然是一泡童子尿?

桑玥和冷香凝都看著呢,你這小傢夥半點兒不給你老子留情麵!

屋子裡的女人相視而笑,不作言辭。

慕容拓輕咳一聲,他到底頭一次照顧小奶娃,沒經驗是必然的。拿過帕子抹了小拓拓的童子尿,真想一巴掌拍爛他的%e5%b1%81%e5%b1%81。

桑玥眉梢輕挑,道:“你上陣殺敵是能手,照料孩子卻太差強人意了,你呀,一邊涼快去,讓我娘照顧他。”

“桑玥,我搞得定你難道搞不定他?”慕容拓哼了哼,把兒子放進鋪好了毛巾的搖籃,拿過帕子給他裡裡外外擦了一遍。

噗!

他正在擦他小%e5%b1%81%e5%b1%81的手一熱……

拉了……

拉他掌心了……

好巧不巧的是,拉完他便不哭了,口裡還吹起了奶泡泡,睜著湛亮無辜的眸子,誠然一副幸災樂禍的神色。

慕容拓的俊臉一沉,這是……故意要整他?

……

出了皇宮,荀義朗快步上前,把準備好的氅衣披在了冷香凝的身上,溫柔地係好絲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道:“這回,你總該放心了。”

這段日子,她寢食難安,對荀義朗自然也沒好臉色,難得他始終如一,即便委屈也默默承受她的怒火,她抬手摸了摸他俊逸的眉眼:“委屈你了。”

荀義朗抱著她上了馬車,握住她的手:“怎麼是委屈?你能陪在我身邊是我幾輩子修來的福分,你如何對我,我都甘之如飴。再者,我是你丈夫,如果你在我麵前還得戴上一張優雅的麵具,那這夫妻做得有什麼意思?”

冷香凝靠進他溫暖的懷抱,傾聽著他蒼勁有力的心跳,柔聲道:“漫漫人生路,我而今才想明白,珍惜眼前人,莫待失去才追悔莫及。單論這一點,玥兒比我做得好,她雖是我的女兒,但更多的時候我卻覺得她比誰都懂事,這些年,若非她和你庇佑,我或許早已是黃泉路上一縷孤魂,我心疼她,但也不能冷落了你,這幾個月終究是我錯了。”

荀義朗欣慰一笑,低頭%e5%90%bb了%e5%90%bb她的額頭,滿眼寵溺:“那你就好生地補償我。”

冷香凝心頭一熱,嬌羞地點點頭:“好。”

荀義朗的心砰然一動,喉頭滑動了一下:“香凝……”

冷香凝眉眼含笑,似一朵嬌艷的花蕾,在燭火的映射下綻放出了艷冠群芳的美,隻是那無與倫比的美中隱約夾雜了一絲哀戚:“但我到底不年輕了,又經歷了一次小產,能否有孕還得兩說,我不想荀家的香火斷送在你這一代的手中,你考慮……納兩房妾室吧。”

冷香凝是個多麼專橫的性子,荀義朗再清楚不過了,即便雲傲是皇帝,她也不許他碰別的女人,而今卻是為了延續荀家的香火勸他納妾,在說這話時,她的心……其實在滴血吧。

“清睿,芬兒,琴兒和玉兒骨子裡都流著荀家血,我的孩子是荀家人,難道我姐姐的就不是了?清睿很好、很優秀,將來他會接替我成為新一任的荀家家主。你不要有心裡負擔,也別再說什麼勸我納妾之類的話,生養一事隨緣,我不急的。”

冷香凝垂眸掩住飄忽的神色,莞爾一笑:“都聽你的。對了,玥兒說再過幾月便和慕容拓帶著孩子回南越一趟……”

“你不許去!”慕容宸瑞和桑楚沐,曾經都對她有不輕的情愫,這一去,萬一又鬧出點兒什麼事,他可就追悔莫及了。

冷香凝笑了,極少見到他霸道的樣子,倒是很有趣。“我要跟你商量的是另外一件事,確切地說,是兩件。”

荀義朗倒了杯參茶,喂她喝了一口,道:“什麼事?”

冷香凝淡淡一笑:“第一件是好事來著,你記得桑玄羲嗎?”

“喝完。”在荀義朗的要求下,冷香凝喝完了滿滿一杯參茶,虛弱感減少了些,荀義朗才道:“玥兒在南越的二哥?”對抗陸鳴心時,桑玄羲和韓玉曾出現過,他邀請了他們過府一聚,印象十分深刻,那名男子恬淡優雅,知書達禮,極討人喜歡。

冷香凝的眼眸裡浮現起瀲灩光輝:“玉兒心儀他,總想著去南越尋他,眼下正好有個機會,你若同意,便讓玉兒隨慕容拓他們一起吧。”

荀義朗嘆了口氣:“女大不中留,她看上誰不好,怎麼看上了南越人?非要學你的侄女兒遠嫁他國。”

冷香凝笑了笑,緣分這種東西誰說得清?荀家人都是癡情種,看上了便很難改變了。

“第二件事,便是和芷珺有關了。”說這話時,她的神色黯淡了幾分。

“芷珺怎麼了?”

冷香凝徐徐一嘆:“芷珺嫁入太子府已有半年,卻並未懷有子嗣,況且,她曬不得太陽,已惹來了諸多非議。偏偏慕容錦又專寵她,不臨幸慕容宸瑞送入府的側妃,也不知是慕容宸瑞的主意還是我父親的,現在,冷霜的二女兒已經啟程去往了南越太子府,她也是個一等一的美人,琴棋書畫各方麵都特別優異,性情更是溫婉賢良,這樣的女子,也不知道會否成為芷珺的障礙。冷霜雖並不參與冷蕓和我之間的爭鬥,但她和冷蕓同母所出,這口氣,她咽下了或沒咽下,不得而知。”

荀義朗拍了拍她削弱的肩膀,寬慰道:“冷蕓已被追封為皇後,廣宣侯府也水漲船頭高,勢力提升了不少,他們若衷心辦事,榮華富貴少不了,但要是包藏禍心,玥兒不會放過他們的,能夠牢牢握住慕容錦的心,足見芷珺是個聰明的孩子,何懼冷霜的女兒?慕容錦並非好色之徒,他喜歡的是芷珺的性情,不是她的樣貌。”

馬車即將抵達荀府門口時,二人聽到了一陣嘈雜的喧鬧,荀義朗命車夫快速前行,到家後,他將冷香凝抱下了馬車,立時便有一對高齡老夫婦迎了上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好侄兒,你回來得真晚,叔叔我都等了一整天了!”說話的是一名六旬的華發男子,身形消瘦,眉目清秀,雖已步入遲暮之年,但仍是豐神俊朗,他,便是九姨娘荀嵐的父親——荀俊。

荀家歷經數百年傳承,除了荀義朗這一脈的嫡係,旁係不少,荀俊雖是姓荀,其實跟荀義朗並無多少血緣關係。在他身旁,是妻子吳氏,她笑容滿麵地看著荀義朗和冷香凝,眸子裡難掩憧憬和算計之色。他們家早已沒落,幾年前荀義朗找上他們做了筆交易,一個女兒換來家財萬貫,怎麼想怎麼覺得太劃算了!而今族裡的長輩們都說荀夫人身子羸弱,無法綿延子嗣,他們忙不迭地就送人來了!二女兒比之大女兒更貌美如花,想必這次的價錢定是極高的。

“哎喲,侄媳婦兒長得真好看,跟那天仙兒似的。薇兒,快過來,見過荀夫人。”吳氏的手一拉,一名年紀約十八、九歲的美貌女子闖入了眾人的視線。當初的九姨娘貌似天仙,她的妹妹定然不會差了。事實上,荀薇兒哪怕不如冷香凝這般傾國傾城,卻已能艷煞瀟瀟秋景、羞遍落落繁花了。

荀薇兒並非大戶千金,但令冷香凝詫異的是,她舉止優雅、神色坦蕩,渾身每一處都透著一種與生俱來的華貴,細細分辨,竟似有鳳來儀。

荀薇兒的一雙琥珀色的瞳仁徐徐攢動,分外純真透亮,但偶爾又閃過一絲異樣的神采,而當她那璀璨的眸光落在冷香凝的麵容上時,表情瞬間凝滯了……

她按照突然一痛的%e8%83%b8口,怎麼會是她?;

☆、番外二

夜色迷離,燈火昏黃,荀薇兒肌膚如玉,帶著淺淺潤白光澤,似一朵鑲嵌在瑞雪天山頂與藍天呼應的白雲,純淨得沒有絲毫雜質,亦高貴得無人可以采摘。請記住本站的網址:。冷香凝乃天生鳳格,即便不笑不怒不顯神色,也鮮有女子能在氣勢上壓過她,然而此時,荀薇兒明顯地能與她一較高下了。

冷香凝稍稍側目,有女如此,荀俊家何以沒落?至於荀薇兒露出那種惘然的表情,她並不覺著奇怪,大周誰人不知她和“已故皇後”容貌一致?想必這名荀小姐見過皇後的畫像,第一眼便驗證了傳聞罷了。

冷香凝不由地多看了這名女子一眼,哪怕心裡疼痛難忍,仍擠出一副端莊的笑靨,清婉嗓音似夜曇霍然綻放,直讓人驚艷沉醉:“荀小姐既然來了,便在府上小住幾日,權當探親。”

這是保住名節的說法,成,則入府為妾;不成,還能另擇良配。

荀俊和吳氏相視而笑,樂嗬得仿若占了天大的便宜,兩對招子賊亮賊亮的,閃動的盡是錢銀的光芒。

荀薇兒欲言又止,似拒絕又似期待,但她要拒絕什麼,又在期待什麼,無人知曉。

與荀俊夫婦和狂喜、荀薇兒的逆來順受以及冷香凝的默默包容相比,荀義朗的態度可謂鏗鏘了太多。他握住冷香凝薄汗粘膩的素手,這一握,那粘膩的似熱還涼的觸感讓他的心砰然一動,他便想到,她定是忍著巨大難受應下的,怕不能給他生孩子,所以哪怕嫉妒得發瘋也應下了,他的滿腔怒火霎時化為了繞指柔,“香凝,我說過今生隻娶你一個妻子,絕不納妾。”

荀俊夫人的心一涼,冷香凝微笑道:“住幾日而已,夫君你想多了,我跟荀小姐閤眼緣,初見便如故交,你且讓她陪陪我。”

荀義朗心知冷香凝是個執拗的性子,她打定了主意要試試,他一邊火大一邊心疼,拉住她的手